重生侍寝当日,说好的太子不近女色呢by展虹霓
展虹霓  发于:2025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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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夜里从这张红润小嘴儿里吐出来的,那句夸他“好厉害”的话。
“不知羞。”
太子爷清冷正经。
好看的薄唇里突然冒出这么三个字。
槛儿就懵了,嘴角的弧度僵住。
不是在说皇后娘娘吗?
怎么扯到不知羞了?
再说她怎么就不知羞了?
太子殿下自是不会同小昭训明说,夜里那等秘事也决计不可宣之于口。
不过,看她前一刻还欢快地跟他分享喜悦,此时却笑颜凝滞懵懂忐忑。
骆峋也知败了她的兴。
瞥眼光亮的窗外,他袖下的指尖蜷了蜷,最终还是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不紧张便好,去了西苑只管跟着娘娘,有问题太子妃若不能解决便请娘娘做主,再不行则让人来寻孤。”
他素来是个寡言少语的,唯有在谈及正事,或与人讲经说理时话才多些。
如今说到这个程度,实属罕见。
槛儿也就把他莫名说她不知羞的话抛到了脑后,做出乖巧恭顺样儿。
“好,妾记住了。”
说着,想起一事。
她极力踮起脚,凑到男人耳畔。
“射柳,您别忘了。”
说完,也没缠人。
自觉拉开了距离。
骆峋的耳尖动了动,“知道了,孤走了。”
从宫室出来,骆峋看眼海顺。
海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骆峋便不再言,迈步去了正殿。
听宫人来报说太子来了,和宋昭训去了后面,裴皇后说不意外是假的。
不过当着太子妃的面,她没表现出来。
这会儿见儿子从外面进来,裴皇后也权当不知道他去陪了那小昭训。
熟稔地吩咐人打湿巾子来替太子擦汗净面,又叫一旁的小太监给太子打扇,问起他乾元殿那边的情况。
骆峋挑拣着如实相告。
这边的情况他方才听槛儿说了个大概,便没再多问,只关心了裴皇后一番。
郑明芷代为答了几句。
她和太子的矛盾裴皇后并不知情,人前他们便是一对相敬如宾的皇家夫妻。
骆峋与她说了两句大面上过得去的话后起身告退,郑明芷体贴地送人出去。
见夫妻俩走远了。
裴皇后哼笑了声。
“娘娘笑什么?”冯嬷嬷替她捏着肩,闻声问。
裴皇后靠着椅背,姿态懒散道:“还在我跟前做戏呢,真当我老眼昏花,看不出他们之间的那点儿猫腻。”
“殿下也是不想您劳神费心,再者大多夫妻情分都是长期处出来的,年轻小两口哪有不闹矛盾的时候,再多给些时间处处就好了。”
裴皇后觉得不尽然。
她又不傻。
旁人看不出来,她这个当娘的却是最熟悉儿子的某些细微表情跟小动作。
早在小两口成婚不久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儿子跟儿媳不亲近,这种不亲近还带着一丝排斥和厌恶。
只不过再是当娘的。
也不好揪着儿子儿媳的房中事问。
儿子既然不愿说,她也就不多嘴。
横竖那么大的人了,哪能事事都要当娘的操心,有时操心的多了反倒惹人厌。
只要他自己清楚该做什么就行。
何况太子妃那人。
裴皇后也看清了,左右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她在她那儿媳心里都是恶婆婆。
既如此,她就懒得讨人嫌了。
由他们折腾去吧。
只要不折腾出什么大事就成。
“那个宋昭训。”
裴皇后转移了话题道。
“瞧着倒是跟先前叫人查来的消息一般无二,是个规矩本分知进退的,看起来好歹也是个能稳得住的。
人也标志,面色红润身子康健,跟我园子里养的那些牡丹花儿似的,倒是比有些闺阁千金还要来得娇贵。”
冯嬷嬷顺着话头笑道:“太子妃眼光好,配给咱们殿下的自然要是最好的。
就宋昭训那样的样貌,身段儿,也只有咱们殿下这样的人物才护得住。”
这倒是实话。
历朝历代的女子就没有容易的。
男人们遇上了事喜欢把错归咎到女子身上,自己管不住下半截身子,到头来也成了女人勾引的他们。
不难想象小昭训若是在宫外会遭遇什么,可在宫里做奴才就能好吗?
混账人不分男女,哪儿都有。
裴皇后叹了声。
没说太子妃哪是要给太子配最好的,主要是看上人小姑娘好生养了。
想到生养,裴皇后忽然头疼了起来。
就太子当下对那小姑娘的上心程度,若一直这样下去,怕是今后关于孩子生了养在哪的问题还得闹一遭。
送走太子,槛儿回屋歇息。
约莫两刻钟后。
正殿那边来人说要出发了。
槛儿刚从屋子里出来,就和曹良媛碰上了。
“你到哪歇息去了?”
曹良媛的神色复杂,上来便问。
虽说这里是坤和宫。
她们和自己带来的人都不能随意走动,但混迹宫里自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曹良媛有这样的神色,想来是听说了太子来过,且和她在一起待过。
槛儿没有刻意隐瞒。
曹良媛听得那叫一个牙酸啊。
她就稍微走快了几步。
结果就让这人撞见了太子。
两人还单独相处了!
就这么一会子的功夫,都离不得吗?!

第44章 “太子小时候就很乖。”裴皇后vs魏贵妃
西苑在前朝时期就是皇家避暑赏游的胜地,大靖开国后几代帝王又在原址的基础上进行了改建、扩展。
到如今园内一池三山,面域辽阔,亭台楼榭,殿宇林立,奇花异草遍地。
槛儿等人一进去。
入目便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水域。
正是太液池。
太液池乃西苑中心水域,呈南北走向,一眼望去烟波浩渺,水天一色。
往北是万岁山,山上林木蓊郁。
多座华殿和楼榭掩映其中,鎏金宝顶直入云霄,远远看去犹如海上仙山。
今天的第一项活动是观戏。
戏楼设在玉熙宫,这地方在太液池的西南岸,离西苑门近两刻钟的路程。
一路走下来男客们那边不清楚,反正女眷这边没有代步工具的都热得够呛。
所以一到地方。
多数女眷都没忙着坐下歇息,而是由玉熙宫这边的宫人服侍着打理妆容。
槛儿虽然没上妆,但也被晒得面红耳赤,额头、鬓角跟后颈都是汗。
所幸她是东宫的人。
到了地方便立马有宫人领她到了一处净室,一番收拾后回了放着冰鉴的观戏厅,槛儿才终于感觉舒坦了。
她们所在的二楼是面阔五间带平台,进深三间的设计,可容纳百余来人。
裴皇后的位置在最北面的正中。
东宫女眷的位置设在裴皇后左下首的最前面,曹良媛和槛儿就按位份分坐在郑明芷身后的左右两边。
信王妃等一众皇亲国戚都坐在左边这一列。
槛儿旁边就是信王的一个侧妃,她们的后面是孩子们,都由乳母看着。
后宫妃嫔则以魏贵妃打头坐在对面,至于命妇们,则按品阶高低在整个厅堂的南面区域分列左右。
众人面前都摆着一张小案。
案上有宫人奉上的茶水点心,以及新鲜瓜果,瓜果都是切好冰镇过的。
碟子旁边搁着银叉子。
不过,在座之人不是德高望重的老王妃、太君,就是各个府上的当家大妇,或是世家高门出身的贵女千金。
大家平时走得斯文坐得端庄笑得矜持,言行举止处处透着优雅规矩。
所以即便有人跟槛儿一样,急需一些冰凉带汁水的瓜果解暑,这会儿坐那儿表面也都跟没事人似的。
丝毫不急着解渴。
几个年事已高的宗亲妇和诰命老太君和裴皇后说起话来,其他人则安静听着,时不时笑着附和两句。
而她们不动。
槛儿这个小昭训当然不可能动。
好在这样的事她上辈子没少经历,倒也没觉着这么等着有什么难熬的。
就是东宫这边的位置太显眼。
加上女眷少,没有孩子。
其他人只要往裴皇后方向看,就能注意到她们这边的不同寻常跟一举一动。
别看在场的这些贵妇们都自恃身份,不会纡尊降贵去谈论一个小妾。
可实际但凡与男女相关的事。
就鲜少有人不感兴趣的。
尤其当事人还是寡欲出了名的太子。
单凭这一点,在场的人就不可能不对东宫多出的这么一个美人儿好奇。
所以槛儿时不时就能感觉到投注到她身上的各种目光,至于这些人心里各自如何作想,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小半刻钟后。
对面楼的戏台子上开唱了。
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戏台上。
槛儿一直压制着身子的本能也挺耗费精力的,见状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场戏唱的是《钟馗嫁妹》。
其中钟馗的扮相狰狞又不失正气凛然,要驱除的各路妖魔鬼怪中有蛇、蝎子、蜈蚣、蟾蜍、壁虎五毒。
钟馗除五毒,正应了端午辟邪驱瘟的习俗。
这折戏武戏多。
唱戏的人使劲浑身解数表演特技。
一折戏唱罢。
从一楼传来男人们的喝彩声,女眷这边也赞不绝口,孩子们更是喜欢极了。
直嚷着别停,继续唱。
魏贵妃坐在妃嫔处的第一个位子上,看着自家孙儿活泼开朗的模样。
她眼珠子一转,扫了眼主位上的裴皇后和东宫的女眷,无奈般摇头笑道:
“要说逢年过节数谁最高兴,真就莫过于这些孩子了,一个个儿跟泼猴儿似的。
也亏得不是天天在跟前儿待着,要不然我这脑袋都能给他们吵炸了不可。”
这会儿正是中场休息的时候,没了戏台子上的声音,殿内就安静得很。
魏贵妃是当朝一等一的瘦美人。
她四十有五的年纪。
一身石榴红鸾衔金枝的夏日宫装,身形纤瘦盈盈似水,单看面相不过三十出头,格外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
跟将族出身且喜欢舞刀弄枪的裴皇后相比,魏贵妃简直就是蒲柳一般的存在。
向来以魏贵妃为马首是瞻的丽嫔,闻言捧场道:“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吃喝玩乐就是天大的事儿。
晖公子不到七岁,昱公子还不到五岁,要妾身来看两位公子和小郡主很乖了。”
睿王膝下有五子三女。
丽嫔口中的晖昱两位公子和小郡主皆为睿王妃嫡出,也最得魏贵妃喜欢。
“那是你没自个儿养过孩子,”魏贵妃吃下一小块寒瓜拭着唇角叹道。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把睿王全权交由乳母和宫女太监们看着,基本上就没自己带过孩子。
如今稀罕上孙子孙女了才知道,养孩子实在不是什么易事,前些日子来我宫里小住,简直吵得我头疼。”
说着,她揉揉额角看向裴皇后。
“还是姐姐那儿好,没娃娃闹腾,清净。”
此言一出。
众人神色一阵微妙,就连角落里偷偷剥瓜子的人都停下来不敢剥了。
太子现下二十有一,算不得多大。
但按律,大靖男子十七即可成家。
寻常人家这般年纪的男子,不说儿女成群吧,至少一个孩子是有的。
更不要说皇家的男人。
像是信王、荣王、睿王和慎王,都是在迎娶各自的王妃前就有儿有女了。
宣王倒是娶了宣王妃后才有的孩子。
但他也是已经有三个了,其中一双儿女还是姜侧妃所出的龙凤胎。
这可是祥瑞啊。
姜侧妃为此得了不少赏呢。
反观太子,子嗣的影儿都没见着。
这两年每逢宫宴,魏贵妃都没少拿东宫没孩子的事儿跟裴皇后斗嘴。
“也不是所有孩子都闹腾。”
裴皇后老神在在,不以为意道。
“像是太子小时候就乖,想做什么顶多哼唧两声,挥挥手脚,基本没闹过。”
底下的人附和。
“殿下挚孝纯善,打小就知道心疼人。”
槛儿想象了一下几个月大的小太子,张着粉嫩嫩的小嘴儿哼哼唧唧,挥舞着小胖手小胖脚的画面。
她低了低头,拿帕子轻掩唇角。
“太子自来便孝顺。”
魏贵妃轻笑,眼神朝槛儿瞥了瞥。
“想来东宫今后的小主子也会随了太子,我瞅着东宫的这位新昭训倒是个好生养的,想必好消息也快了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这回所有人的目光都光明正大地落到了槛儿身上。

正牌太子妃在这儿,还有曹良媛。
哪就轮得到她一个新晋的昭训,当众担负起给东宫繁衍子嗣的大任了?
再者女子能否有孕有时跟个人情绪有很大关联,上辈子她就因此吃过一次亏。
魏贵妃的这话。
换做任何一个心性敏锐之人怕是都会倍感压力,越是想怀越是怀不上。
魏贵妃摆明了不是刻意针对她一个人,而是要让裴皇后和东宫的人都不痛快。
但这种场合轮不到槛儿说话,她也只能适时装出几分尴尬和窘迫来。
郑明芷和曹良媛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但她们也都不适合在这时候开口。
倒是裴皇后,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笑眯眯的。
“想不到有朝一日贵妃也会这么关心年轻人的子嗣问题,到底是年纪大了,操心的事都与从前不同。”
这可真是,遮都不带遮掩的。
下面的人顿时或喝茶,或叉起一片瓜果送入口中,或拿起帕子拭唇。
按说魏贵妃跟裴皇后不对付了这么多年,心性该早养成了,不至于被对方一两句话就激得沉不住气。
可谁叫她最在意年纪呢。
为了保持年轻,她可是出尽了百宝!
此时就这么被裴皇后点了出来,魏贵妃差点没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来!
该死的姓裴的。
嘲她年纪大,到底谁年纪大啊!
五十多了连个孙子都没抱上,她也好意思!
魏贵妃想骂回去,想说裴皇后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也好意思说她年纪大。
可她不敢。
元隆帝喜欢女人是真,宠她也是真。
可他更敬重姓裴的这个正妻。
他能容许她们这些妃嫔偶尔耍耍小性儿,能把她的儿子立起来同太子争,却绝不允许有谁真对姓裴的不敬!
魏贵妃气得嘴唇都哆嗦了。
想寻个别的话头嘲回去,偏裴皇后同她说完话就跟几个老王妃聊了起来。
摆明了就是懒得搭理她!
魏贵妃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迁怒地瞪了槛儿好几眼,心里冷笑连连。
是个好生养的又如何?
真以为她不知道吗?
下不了种,田再肥也没用!
揭过这一茬。
第二场的《东方朔偷桃》是一折滑稽诙谐的短戏,差不多三刻钟就唱完了。
听罢戏,便是龙舟竞渡的环节,帝后率众人移驾到太液池东的椒园观赛。
依旧是设了男女大防。
元隆帝领着众皇子大臣去了瑞蔼堂的观赛台,裴皇后带着槛儿等女眷和孩子们在观澜亭及其西侧水榭。
三处地方之间有桥廊相连。
彼此可遥遥相望,只两处亭榭之中垂有竹帘纱幔,倒是让人看不清全貌。
今年的龙舟赛跟往年一样。
参赛的主要为京城几个军营和亲军二十六卫中的年轻将士和武官们,还有以康国公世子、勇国公世子为首的一众好武的公侯子弟。
随着鼓声和礼炮响起。
一条条龙舟从万岁山北边的金鳌码头出发。
宛如离弦之箭也似一路往南,最先抵达玉河桥南面的龙门旗下获胜。
元隆帝尚武,不拘小节。
每回逢上这样的环节他这个皇帝比谁都起劲,不但允许众臣不必顾虑御前仪态,能在岸边呐喊助威。
还可押注赌哪个队获胜的。
于是很快,男人们那边就热闹了起来。
女眷们这头没有他们豪放。
哪怕隔着一层纱幔。
有些面皮薄的姑娘们。
光是听着龙舟上那群年轻男人们喊号子的声音,也还是羞得面红耳赤。
看得旁边的少夫人直打趣。
不过,裴皇后惯是个豪爽的。
横竖龙舟队的儿郎和男客们都隔得远,她便也没太过拘着女眷们。
水榭的帘子没撤。
想出去看的出去看,愿意守礼的就留在亭子里和水榭里面观赛。
然后她带头出去了,身后哗啦啦跟了一串性情外向的夫人和闺秀们。
魏贵妃不屑为伍。
和一众自愿恪守礼法,亦或者性情内敛的夫人小姐留在水榭里观赛。
槛儿也随裴皇后到了水榭外的围栏前。
上辈子她面薄又守礼,凡事都以规矩为先,以至于从没好好看过一场龙舟赛。
重来一回必要的规矩要守,但能变通的,槛儿决计不会再为难自己了。
正值骄阳当头,太液池上波光粼粼,一支支龙舟队伍风驰电掣从北面冲来。
“父王!父王!”
慎王府五岁的小世子看到了最前面那条龙舟上的慎王,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槛儿顺着望过去,果然看到了慎王。
慎王是婉妃的儿子,比太子大三岁。
现年二十有四,生得虎背熊腰壮得像座小山,相较于太子的健硕慎王更显壮。
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看到他袒露的双臂上鼓动偾张的大块肌肉。
五个成年皇子,只有慎王参加了划龙舟。
没多会儿。
龙舟队伍从她们所在的水榭前经过,有几个姑娘红着脸躲到了纱幔后面,郑明芷和曹良媛也侧身避了避。
槛儿没避。
反正也有人没避。
龙舟队伍的击鼓声和儿郎们的口号声震耳欲聋,听得槛儿热血沸腾。
两辈子,她还是头一回切身体会到这种激情与震撼,她感觉好爽快!
“六哥,那就是你新纳的妾啊?”
瑞霭堂观礼台。
八皇子简王拿手肘拐了一下正和官员说话的骆峋,眼睛盯着水榭方向。
骆峋看向他。
寡淡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凉意。
“非礼勿视。”
简王现年十八,生得肥头大耳。
由于过早沉湎男女情事,他面黄发虚,两只细小的眼睛也略显浑浊。
简王素来怕他六哥,但这人有时候就爱犯点儿贱,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闻言,他不以为意道:
“你的妾,你有什么非礼勿视的?总不能你晚上都不看她吧,六嫂是从哪……”
“来人。”
骆峋的神情淡漠,看似与平常无异:“简王晒昏了头,将其请下去醒醒神。”
立马上来两个太监。
“简王殿下,请。”
简王终于把视线从水榭那边收了回来,扭头对上他六哥一成不变的冷眼。
他习惯性眼神躲闪。
随即有些色厉内荏道:“六哥何至于此,不过就是看了你那新妾两眼……”
“光天化日言语轻佻,轻慢女眷,你若不服,孤即刻与你面见父皇如何?”
简王瞬间不说话了,撇撇嘴不敢怒也不敢言地转身跟那两个太监走了。
待人不见了踪迹。
一旁的七皇子宣王方才敢出来安抚道:“六哥勿恼,老八混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宣王比骆峋小一岁。
身形清瘦挺拔,容貌俊朗。
因为打小爱笑,比起其他几位成年皇子,宣王更显少年意气与平易近人。
骆峋睨他一眼,未置一词。
宣王倒不怕六哥的冷脸。
也不是要替老八说话,而是他担心六哥在人前表现出了对那位新妾的维护,会让其他人生出什么旁的心思。
骆峋看出来了,所以没说话。
但他心里是不予赞同的。
且不提他并不宠小昭训。
即便今后真宠了,他也不会因为顾及旁人的阴谋诡计而刻意冷落她。
若连宠爱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都要身不由己,那他如何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将来又如何治理好大靖江山。
“殿下。”
海顺不知何时猫了过来。
当着宣王的面说了句只他和太子听得懂的暗语,骆峋淡淡点头表示知道了。
掩在袖下的手指捻了捻。
龙舟竞渡结束。
慎王率领的龙舟队拔了头筹,彩头元隆帝暂时没赏,道是射柳结束后一起赏。
槛儿方才被龙舟竞渡的热闹激得心潮澎湃,但她没有忘记接下来的射柳。
射柳在南台举行。
槛儿一行人移步过去时。
那条横亘南北的河道一侧岸边的绿柳上,已经绑了数十只装有鸽子的葫芦。
葫芦经过特殊处理。
里面的鸽子不至于被闷死。
但因着是活物,会动弹挣扎,加上柳条细,所以葫芦们一开始就晃动个不停。
可见有多考验箭术了。
信王半个多月前被睿王坑了一把,遭禁足两个月,时限还没满,今儿日子特殊他被临时解禁了一天。
不过他不擅弓马。
便由他的儿子,即皇长孙骆晔代劳。
骆晔现年十七,生得丰神俊朗。
作为元隆帝的第一个孙子。
即便不是嫡孙,骆晔也颇受元隆帝喜爱。
名副其实的龙孙,又受宠。
这让他即便熟知皇家的争权夺利且胸有城府,也仍旧养出了一身的英姿意气。
以至于他一下场,女眷观景楼那边就有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羞红了脸。
“我们晔哥儿真是长大了,稍后还得请晔哥儿手下留情,让让我们这些老骨头了。”
睿王走过来,笑盈盈的。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王爷蟒袍,气质温润如玉,酷似魏贵妃的桃花眼笑起来为他平添了一股风流。
骆晔明朗一笑。
“三皇叔就不要打趣侄儿了,莫说诸位皇叔正当壮年,龙马精神。
便是日后真上了年纪,也轮不到侄儿手下留情,再者论箭术,还当是六皇叔。”
他仪态端方地朝走在睿王前面的太子躬身作了个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待会儿还请六皇叔手下留情,给侄儿留些面子,侄儿感激不尽。”

不得不说,骆晔不愧从小生在皇家,说起话来胸有沟壑,进退有度。
看似谁都没得罪,既展现了他对皇叔们的敬重,最后又把话引到了太子头上。
给太子挖了个小小的坑。
意思就好比。
他身为晚辈,礼数都如此周全了。
若稍后太子还丝毫情面也不讲,在外人看来那就是他做长辈的器量狭窄了。
睿王暗骂了声狐狸崽子。
面上却是很配合道:“这你还真是求对人了,你六皇叔武艺精湛,每回有他射柳,头彩必定是他的。”
其实睿王有时候都怀疑,父皇是不是故意借这些活动来给老六送钱了。
不然为什么会明知老六的功夫好,还每回都让他参加这样的活动?
可再想这几年父皇对东宫的态度,睿王又觉得自己的怀疑有些想当然耳了。
心思百转。
睿王拍拍太子的肩。
一副兄长待弟弟的亲和模样:“若不这回的头彩便叫晔哥儿拿了去吧。
最近他父王在考虑为他议亲,让他当着闺秀们的面大展一番身手,没准不日咱们就能喝上侄儿媳茶了。”
皇家子弟议亲。
从来都是以利为先,什么时候需要靠这等孔雀开屏的手段掳获芳心了。
叔侄俩一唱一和,分明就是熟知太子的性情,故意当众把太子架了起来。
信王在楼上围栏旁观望。
刚下场的慎王摸着下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只有宣王真心替自家六哥觉得这两人忒烦人。
明明信王和睿王这半个月因为皇长孙斗得厉害,睿王手下的得力臂膀都被对方设计给砍了,折损不小。
这会儿这俩倒一副叔侄好的做派了。
宣王暗啐了一口。
刚要开口打圆场。
就听他六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漠然:“恃人不如自恃,与其靠旁人施舍颜面,不若精进学识凭真本事取胜,如此也不至于叫人道你胜之不武。”
说完,看向睿王。
“蒙以养正,三哥往后还是不要教其如此投机取巧之法为好,千金何辜。”
他轻描淡写。
神态语气听着毫无批评教育之意,甚至说完就转身从侍卫手中接过了弓箭,为接下来的射柳做准备。
然而看似镇定的骆晔双颊却微微泛起红来,睿王嘴角的笑也变得有些勉强。
好个老六!
“六皇叔说的是,侄儿受教了。”
骆晔拱手道。
睿王哈哈两声:“太子虽还未为人父,教孩子倒是有一套,为兄也受教了。”
骆峋调整弓箭。
不屑理会此等口舌之辩。
他也不会刻意在这种场合藏拙,众所周知的事,藏拙只会弄巧成拙,
女眷这边听不清场中的皇子们说了什么,但想也知道是在打嘴仗,且看样子睿王和皇长孙都没讨到好。
魏贵妃暗瞪了裴皇后好几眼。
信王的生母德妃倒像是没看到场中的情形,笑容满面地同官夫人说着话。
槛儿默默观察了几息。
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场中。
二皇子荣王腿脚不便,八皇子简王不会武艺,他俩也不参加此次射柳。
场中的皇子便有睿王,慎王,太子,宣王,皇长孙以及十四岁的九皇子。
睿王擅文,武艺平平。
慎王文不成,但在武学方面是个有勇有谋的武夫。
宣王是几个成年皇子里,唯一能和太子打得旗鼓相当的。
皇长孙和九皇子两个身量还未长成的少年郎,武艺只比睿王好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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