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小月by耳东兔子
耳东兔子  发于:2025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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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映桥不知道哪买来一袋白糖糕,外面的塑封纸拆得簌簌作响,俞津杨感觉跟旁边坐了只老鼠一样,吃个不停。自己掰了一块,塞嘴里,问他要不要。
他说不要。
李映桥直接将白糖糕抵在他的唇上:“你吃一块,春珍奶奶做的。”
俞津杨把腿往下一撑,胳膊支棱在上一级台阶上,然后再没动作,只顺从地张开嘴,任由她就那么把糖糕卡在自己的嘴里。
李映桥带着鸭舌帽,眼睛笑成一道弯,语气自然又流畅,丝毫没有了那晚的尴尬:“你干嘛像狗一样,嚼一下,好吃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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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若游丝)再扶我起来,明天我还能更!我还能更!
(不过最近日更,所以时间就不固定了,我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发。)
第六十一章
李映桥说完,俞津杨一只胳膊懒懒地撑在那,伸出另只手,仰着头慢慢把糖糕推进嘴里,而后一边慢条斯理地嚼着,一边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后者还是不肯同他对视,从那天晚上的手活儿结束后,他俩的视线就没再正儿八经地对上过。
李映桥看着不远处平静的江面,说:“春珍奶奶不记得我了,她没认出我是李映桥。”
“她记得,”俞津杨也收回视线,嚼了两大口就把糖糕咽下去说,“只是你打开方式不对。”
“我还去了蒲辉的店里,让他帮我洗牙,”李映桥头也不转地继续说,“他问我有颗智齿要拔吗?我说你现在的技术我能信得过吗?他让我信他,怎么可能。我真的有心理阴影了,当初他把棉花团留在我牙床里的日子,我现在都还记得,我当时经常半夜醒过来吐那种血块。我都以为我自己得绝症了,晚上躲在被窝里各种破罐破摔地各种吃零食。”
他慢慢把糖糕咽下去,扯着嘴角笑了下。
“洗完牙之后,我还骑着小黄车绕着丰潭江骑了一圈,以前国营大饭店那个位置,现在变成了一家银行,不过咱俩小时候抱过的那两根罗马柱还在,我还抱了下,咱俩现在应该能抱过来了。对了,农贸市场倒是还在,你说这说明什么,咱底层人民才是最坚/挺的。”
俞津杨没讲话,静静听她说着,他这会儿又从袋子里拿了一块糖糕,默不作声地自己一片片撕着吃。
李映桥把脑袋靠在他肩上,却还是不肯看他:“我那天路过潭中,现在的潭中大门可气派了。你还记得咱们刚报道那天,你爸刹车坏了,在潭中校门口一圈圈绕,我和妙嘉一开始还以为他找不到校门,哈哈。你爸节目真的好多,其实他当网红说不定真能火……,对了,58路公交车停运了,现在大家都直接去高铁站了,那条线没人开了。喵,你说这个世界怎么变化那么快呢。”
俞津杨低头没什么表情地瞥了眼挂在自己身上的脑袋,终于开口说:“你很怀念从前?”
“当然。为什么不呢?以前我们那么好。梁梅和朱小亮也还在丰潭,爸爸妈妈们都那么年轻。”
“是怀念从前?还是后悔了。李映桥,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算了是吗?”他偏开头,肩膀绷直僵硬着。
到底忍着没去掸开她,声音冷下来,“那就别靠我肩上。”
“小气。”她瞪着他骂了句,下一秒把脑袋抬起来。
发丝扫过他的眼睛,浓郁的洗发水味道,和那晚在他怀里闷哼着要他继续时一个香味。
俞津杨更冷了:“胳膊也别贴着我。”
李映桥倒是很干脆地往旁边挪了半个身位。
俞津杨开始没完没了:“脚。”
李映桥再次收了腿,确定自己一点儿都没碰到他。
俞津杨脸绷得更紧,直接别过脸去,余光里都容不下她了。
树上似乎还有两只落单的蝉鸣声,有人摘了帽子,脑袋被不容抗拒地一下就掰回来,在残蝉寥落的嘶鸣声里,两人粗浅的呼吸又纠缠到一起,细细密密啄吻着对方的唇,有人戏谑地睁着眼,有人绝望认命地闭上眼,连带着压不住的邪火,一把地扣住她的后脑勺,熟稔地反客为主,亲得比以往都要凶,都要狠,几乎不让她有任何喘息的瞬间。
直到蝉声彻底停下来……
两人又安静坐了会儿,没接吻,也没说话,只静静看着不远处的江面。
月色把小画城的各个角落都泡得软绵绵的,俞津杨觉得向来硬邦邦李映桥,都被这月色泡软了,他那天晚上在客厅走马灯有无数过瞬间,都无端端冒出同一个念头:原来李映桥也可以这么软。
“冷么?”俞津杨这会儿才发现她穿得是拖鞋,码头的风很大。
她摇头,说还行,还蹬起脚尖给他看,灵活地调动大拇指给他看,模仿小时候的语气:“你好,喵喵队长,我是李映桥的大脚趾,长吧!”她大脚趾确实特别长,她从小以此为傲,跟他炫过无数次。
他瞥了眼,笑着别开头:“无聊。”
“无聊。”几乎异口同声,她预判了。
“没你无聊。”又是异口同声。
“哼。”
“哈。”
“嘿。”
“啧。”
全是严丝合缝地二重奏,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抢着彼此的对白。
隔一会儿,又正儿八经:“其实我在北京前两年,给梁梅打过一个电话,我说我想回家,我不想打拼了。你猜梁梅怎么说。”
“梁梅对你除了激将法还是激将法,她还能说什么。”俞津杨其实那次去G省送物资的时候就很想跟梁梅聊聊,你不能用谭老师对你的方式,来对待李映桥。
这样只会逼她离我们越来越远,甚至连朱小亮都非常清楚,不达成梁梅的目标,李映桥绝对不会缴械投降,也绝不可能从北京回来的。
那梁梅的目标是什么?怎么算混出来了?怎么才算改变世界?这个可就太宽泛了,而且全凭梁梅的一句话,她的标准又是什么?
俞津杨直接这么问她,李映桥没讲话。
他侧头看着她,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中考那年你差五分,梁梅忙着处理谭老师的身后事,连劝你上潭中这件事都是朱小亮代劳的,当时我和朱小亮去找你妈商量,你心不在焉,我知道你在等梁梅的电话。”
他顿了顿,帽檐下的眼皮垂下去。那时他说了句很年少轻狂的混账话,他说才四万而已,后来他自己也被这句话捅了个穿,地下舞团跳一整晚舞的团队总收入最高也就两千美金一场,扣除各种分成和开支,他一晚上也就只能分到50美金。他一个月就算是跳满,把腰跳断,也就一千五百美元,凑个学费都杯水车薪,更何况他还要生活费。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说话有多伤人,那几年,其实很多事他都不敢回忆,越回忆,他觉得李映桥那时候都不可能喜欢他,在雪场的吻,更像是一个青春期少女的恶作剧。
“梁梅没给你打是不是?”他问。
她仍旧没讲话,执拗地看着他,希望从他嘴里得到一些答案。然而看今晚这架势,李映桥是想和他聊到天亮了。俞津杨看了眼手机,问她:“明天要上班吗?没有的话,下次再聊,有点晚了。”
“不,喵。我发现比起接吻,我更喜欢和你聊天,原来其实很多事情你一直都知道,也看在眼里。你就不说是吗?”
“不是你一直拿我当人民的公敌吗?”
“谁让你那个时候老帮着梁梅没收我的漫画书。”
俞津杨其实也很清楚,李映桥一直没办法把他当作一个独立的个体去看待他,他是她死对头俞人杰的儿子,也是替梁梅收缴她漫画的刽子手。从小她就认为,他是人民的公敌,他会出卖她,他和俞人杰一伙,和梁梅一伙的。反正这俩哪个让她不高兴了,第一个拿他撒气。
“你无非就是想让梁梅承认你还不错,她当初没看错人。中考你没等到她的电话,高考结束之后你以为总能等到了,结果梁梅还撕毁了我们的信件,她彻底伤了你的心。你就一直逼自己在北京一定要混出名堂来,哪怕这辈子不和我们联系,你也不肯回来。
俞津杨声音压得很低,码头上其实没有人。两人都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从背后看,谍影重重地像俩特工在密谋一场国家级的刺杀,而不是在诉情。
“直到这次,你和张宗谐对赌,如果不是他来套我话,我这辈子也不会知道你和人打了这样的赌,你会亲我,但你不会告诉我你在外面遭遇的一切,对吗?”
“我没有逼你。只是有时候,我觉得你在逃避对我们的感情。我和梁梅都一样,你不敢承认,其实你很需要梁梅的认可。你也不敢承认对我的感情,但我感受得到,李映桥,你现在喜欢我。不然今天晚上连跟我对视都不敢超过三秒,因为你发现你的欲望和需求暴露在我这个被你从小列为人民的公敌面前了,对吗?”
李映桥忽然抬起头,目光与他撞了个正着,这次撑了五秒。
俞津杨也默默看了她五秒,她又没忍住转头了,他彻底笑出声:“李映桥,你被我诈出来了。”
他甚至很游刃有余,一改往日不近声色的冷峻。直接偏头凑近,带着克制而又令人无法忽视的呼吸声,低声问:“害羞了,嗯?”
李映桥长长地叹了口气。
俞津杨笑得那叫一个得寸进尺,手还在她后脑勺上摸了下,安抚性地揉了揉:“……完蛋,我现在有点担心你的养老保险可能会被人诈骗了。你怎么有点可爱了,李映桥。”
“你先别哔哔,”她终于开口,瞪着他,一字一句地严肃说,“我在思考。”
他收回手,要笑抽了。于是作势站起来要走:“那不聊了,我走了。”
“是吗?那我也不思考咱俩要不要从正常恋爱交往这件事开始咯。”
李映桥第一次面对面,听见他站着低低地骂了句脏话,“靠”。很猝不及防,她莫名地仰起头去看他,不敢相信这话能从他嘴里出来。
俞津杨“咳”了声,“哼”了声,“嗯”了声,“嘿”了声,然后坐下来了。
李映桥:“走啊你,不是长着脚吗?”
他无视她的讽刺,只幽幽地瞥她:“落地生根,不行吗?你要再提一次,我就当wifi自动连上了。”
李映桥笑了,看他说:“不过你猜错了,梁梅没有对我使用激将法。她反而跟我说,没有人能改变世界,能改变的只有自己的人生。”
她其实从没有过这种感受,小学元旦晚会那段鸦雀无声的经历,她以为自己已经战胜了羞耻心。但那次她在北京给梁梅的电话里,梁梅和她讲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一出生,形态各异,有人长得美,有人靠才华,有人拼父母,反正大多都是缺斤少两的。唯独有个东西,是每个人都打满出生的。
是羞耻心。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游乐场,你只有不断兑换掉你的羞耻心,不被情感绑架,不被世俗同化,不被目光扼杀,才能真正换到一张开启你人生的入场券。不然人为什么总会怕什么来什么,上帝就一定是好人吗?也许他是一头凶残的猛兽,羞耻心让人类有了各种各样的伤口,不经意暴露出来的血腥味,才会不断吸引这头猛兽在你的命运中拨弄风雨。
她也曾以为自己会坦荡,当时在烧烤摊说那些大言不惭的对白时,她从没想过等事情真的发生之后,她其实会尴尬。当她的欲望和需求在俞津杨面前被一层层揭露时,她竟然也有些手足无措,尤其是他这种不求回报、近乎虔诚地只为她服务的态度。她消失已久的羞耻心才会在他怀里得到满足后的须臾,忽然爆发,因为他怎么可以那么不顾自己呢?
于是她思索了一周,她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在意俞津杨的感受,她那晚也辗转反侧。
两人离开码头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泛着鱼肚白的光,两人往回走。
春珍奶奶起得特别早,已经躺在路边开始晒日光了。
李映桥手里还有半袋吃剩的糖糕,刚要给人拿过去,俞津杨从背后绕过老太太似乎想要吓她,她心说这人真幼稚,老太太都要逗吗?却见男人伸手拽了一下卷帘门,铁门哗啦啦地声响骤然响起,李映桥刚要质问他你干什么拽人家卷帘门干什么,只见太师椅上的老太太嘴唇微微蠕动后说:“是桥桥吗?”
李映桥愣在原地。
凌晨五点,小画城的川明街、青石台阶和码头沉浸在一片祥和的黎明里。而那江水还是如同一匹崭新的绸缎平整地铺展着。日月星辰仿佛都是熨斗,熨平了岁月所有的毛边。
“都说了你打开方式不对吧。”
“春珍奶奶眼睛是不是看不见?”
“嗯,但她不耳背。我有时候说,我是李映桥,她还怼我说你男的。”
“以前居然不告诉我,你背着我偷偷讨好春珍奶奶。”
“嗯呢。”
“嗯呐。”
“你要不要再回去醒醒脑子?”
“早安,睡了,男朋友。”
————第二卷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20个霸王票、1664瓶营养液~
今天第二卷结束,本来还有个剧情点的爆发才会促进他俩最终确定关系。
但是写到这,忽然觉得小情侣间的一个彻夜长谈,反而更自然和适合,所以今天临时又修改了剧情,来晚啦!
下面是第三卷应该是最后一卷咯,这章给大家发红包。
我休息两天,周一周二不更,周三恢复更新。谢谢大家啦!可怜可怜可怜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第六十二章
郑妙嘉的《电器联盟》在网上爆火。
然而不是因为漫画多癫,而是因为评论区里的两个某电饭煲品牌的粉黑吵架——一个嘲笑对方小瘪三不懂家居智能,一个则嘲讽对方那么懂家居智能是不是把马桶水和电饭煲联一起,做饭用的都是马桶水吧,嘴巴那么臭。
两个人就这么吵了四百多楼,金句频出,频频爆梗,硬生生把这个漫画给炸上了热搜。
郑妙嘉早就见怪不怪,毕竟是个坐拥百万粉丝的漫画博主,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是正当她准备连载第二话《冰箱的诱惑》时,她发现评论区已经彻底沦陷,根本无人在意她的漫画,各路电器品牌闻风而动,在评论区各种安利自家电器。
然而等她一觉睡醒,评论区已经逼近数十万条,画风彻底变了,一溜儿的各种吐槽:
「没人吐槽空调扇嘛?到底凉在哪?凉在哪!」
「凉在你月底交电费的时候。」
「想骂空气炸锅的集合。」
「怎么没人排雷坦克,是找不到链接吗?」
《电器联盟》还是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火出圈了,这次的流量池比猿人大会那次的纵深度广很多,毕竟家电人人都有。虽然大家都在安利和排雷各个品牌的电器,但也有不少郑妙嘉的老粉关注到,这次的漫画似乎是和一个叫小画城的景区做的联名。
「太太,所以是会有实景可以打卡吗?」
郑妙嘉在几乎完全被淹没的评论区里,终于找出这一条回复说:「是滴,是一个以赛博朋克为背景的主题景区,等落地了,欢迎各位来打卡。」
「六六六,现在的文旅项目都要自己做ip了是吧,赛博朋克都整上了。」
郑妙嘉没搭理一些冷嘲热讽的评论,转头给李映桥打了个电话过去,后者正在省城出差,刚和广告商谈妥了下半年一个车站地广的投放,踩着羊毛地毯回到房间,人就蔫儿似的往床上一倒:“怎么了,妙嘉,我在省城呢。”
厕所有人在洗澡,水声断断续续。李映桥举着电话,躺在床上瞥过去一眼,嘴角勾了勾,然后收回视线去看窗外,听郑妙嘉在电话那边自我解嘲地和她讲:“现在网上都在安利和排雷各个品类的电器。你趁机快去下单个电饭煲吧,这流量不用白不用。”
“行,等会儿看看,不过慢慢来吧,有些事急不来,”李映桥安慰说,“这也是好事儿。现在Convey资本的尽调还需要一个月才能结束,小画城目前所有大决策都被停止。就算尽调结束,马上签约。也需要等证监会那边审批注册,这里最短也要三个月时间。而且,Convey在这个前期整合过程中,肯定会派观察员进入小画城,那么等于所有的决策都要和Convey总部商议,这个项目的实景计划一时半会儿无法落地。”
郑妙嘉倒是不急,只是她不知道李映桥这里还有和张宗谐对赌的事儿,时间其实很紧迫。她唯一觉得可惜是错过目前这个流量池,谁知道这样的机会还要等到猴年马月。
落地其实很快,基建顶多一个月就能完成:“真要收购啊。好烦,本来想给你推荐一个人的,就俞津杨那个朋友。我前两天和他在排挡喝酒来着,我俩聊了一整个通宵,哇。他对艺术空间的解构还是有点想法的,如果可以的话,实景可以找他搭,但是如果要等收购结束的话,他说他忙完甜筒那边的设计,就要回芝加哥继续深造了。”
“聊了一个通宵啊?”李映桥下意识又看了眼卫生间,坐起来把高跟鞋脱了扔到玄关处,“不会就聊基弗的废墟美学了吧?”
他俩都是学院派,但两个学院派如果能达成审美共识,那两人的多巴胺简直能分泌到连下水道都灌满。更别提颅内高潮了,郑妙嘉很少能遇到一个男人和她一样,如此痴迷工业废墟美学,她说:“桥桥,我觉得钟肃的大脑很性感,你能理解我吗?”
李映桥当然不理解,大脑怎么性感。她没有音乐、绘画、舞蹈一系列跟艺术相关的细胞。她从小就只对数字和几何敏感。对于这种抽象的、感性的东西理解起来,她是很费劲的。
“算了,你不理解。”郑妙嘉也很了解她,“那你觉得俞津杨性感吗?”
“妙嘉,我对性感的理解是很片面的……你懂的。”
郑妙嘉挂断了电话,她们俩确实在艺术方面没怎么有共同话题。就像在码头的那个晚上,李映桥和俞津杨聊到后面,两人其实都有点困,脑子也浑浑噩噩,可就是觉得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谁都没再主动提要走的事。
其实陆陆续续也说了不少话,只是没再有过任何亲密的举动,放任树上的蝉鸣声,也放任埋藏在土里根系不断地疯长,然后缠绕着彼此。
他们聊小时候,聊梁梅,聊到四一哥,聊到彼此的兴趣爱好,李映桥坦率地承认说:“我不懂音乐,也不懂breaking,popping,我没有妙嘉那样丰富的艺术细胞,你感兴趣的东西,我可能一样都不感兴趣。”
她在暗示他们之间可能并不那么合适。俞津杨觉得李映桥如果是月老转世的话,那这个世界上的CP应该全乱了套了,谁规定这个世界上必须要有相同的兴趣爱好才能当情侣,他凌晨五点被人气笑了,没人懂这个点被人气笑的爽感:“你想说什么,说我们不合适?”
在晨光熹微中,山岭咬着日头的一角,饶有兴趣地看着俩成年男女的较量。俞津杨把人逮过来,扣着她的后脑勺,睨着眼在她脸上逡巡而后低声说:“wifi警告。我说过,你要没想好就别动不动提这事儿,如果再提一次,我就当你心里是想的。再说一次,我真当wifi自动连上了。”
李映桥那会儿不知道是困的,还是故意的。眼神像一片毛絮附了静电沾在衣服上,钻又钻不到深处去,但掸又掸不开,轻飘飘地黏着俞津杨的眼神,他别开脸,她追过去,转回来,就直直盯着他。然后说了那句话:“俞津杨,是谁跟我说友谊万年长的,这小年都还没过呢。”
他当然无话可讲,只故作冷淡瞥她一眼,警告她:“李映桥,很严肃警告你——再拿这事儿跟我调情,你就完了。”
下一秒,李映桥忽然仰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下,没做多余的承诺,她说:“俞津杨,我还不够明显吗?”
凌晨五点的小画城,逐渐有了窸窸窣窣的声响,附近的早点摊也在支起了热气腾腾的一天,那白雾从笼屉的缝隙里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只是这热气也钻进了某人的心里,在他胸膛里也洇开一片滚烫的水汽,黏糊糊地裹着他的心跳和脉搏。
他低头看她,不太确定:“很明显吗?看不出来,但抱歉不能反悔了,你已经强制登陆了。”
说完,再次低下头去:“李映桥,欢迎使用男朋友系统。”
“服务时间呢?”她问。
“你想多久?”
“你问什么多久?”她噗嗤笑出声,问得意味深长。
俞津杨没了从前的克制和回避,反倒迎上她暧昧的目光,直视她,先重重地“嗯?”了声,又轻轻地“嗯?”了声。
嘴上还是没忍住笑着懒懒地摇头说:“听不懂啊听不懂。”
不过正常情侣谈恋爱是怎么样的,俞津杨不知道,反正他成了李映桥名副其实的男朋友之后,某人对他反而更矜持了,好像了却一桩心事,忽然开始返璞归真,一天到晚只专心致志的工作,手都不愿意伸进他的衣服里了。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俞津杨感觉自己有点像被她从勾栏里赎回来,从按上名分开始,连带着对他的作派都正经起来了。
李映桥这会儿挂完电话,和小画城的几个人开了个视频会议。俞津杨头发都没吹,直接风干了,盘腿坐在套间小客厅的地毯上不知道在搜什么东西。
李映桥过去,不由分说地抬起胳膊,直接滑溜地钻进他怀里,好奇地转头问他:“喵,你在看什么。”
他低头看她一眼,手不自觉停下,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调侃:“叫我什么?”
她瞪他:“干什么?喵都不能叫了?”
“不能。”
“为什么?”她震惊。
“那和从前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熟人恋爱”的下场,什么都要和从前比,李映桥掐他脸:“俞津杨,你是不是找抽呢你,到底在看什么,这什么比赛啊,你要去参加吗?你想当网红啊?”
俞津杨还是忍不住逗她,这几天,几乎没有一天他不在问这个系统好不好玩。
“……你再问一句,我强制退出。”李映桥掐他脖子狠狠地来回晃他。
他仰着头笑,喉结被人掐着,痒得要咳嗽,却还是忍住了,收了笑后,低声忽而问她:“忙完了?”
“嗯呐,”她说,“晚点再给张宗谐打个电话,问问尽调的事。”
“那电话之前,嗯?”
李映桥对他的“嗯”已经开始有条件反射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1个霸王票、107瓶营养液~
天杀的,我这两天中暑有点厉害,今天写不了太多,先这样,我不是故意卡的啊!
这周的更新可能要先恢复隔日更,还好是小情侣的甜甜日常,没那么揪心。
等恢复好状态,我再日更。
第三卷相对来说比较刺激,我需要先调整一下我的精神状态。可怜可怜
下一更周五见哈~
第六十三章
李映桥推开他,还是决定先给张宗谐拨了电话过去,拿着手机走去窗户前。
俞津杨仍是坐在地毯上,默默合上电脑,人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曲起一条腿,胳膊支着,眼神挂在她身上,没撇开过。她讲了很久,久到俞津杨不耐烦地仰头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再转过头去,还在没完没了地讲。
不过,她语气倒是很差。有种故意的差,好像为了在他面前彻底撇清关系,做作又刻意的差。
“你管我在哪,你到底要怎么样?给个痛快话,这次的流量本就很难得,如果错过这个流量池,怎么可能还会有第二次机会,白白浪费妙嘉的创意。我就问你下周尽调能不能结束?如果不能,我这边实景项目必须要马上过会。”
对面的人还在敲她的警钟:“你以为呢?李伯清这么着急想卖掉小画城,无非就是他从文旅这边榨不出钱来,指望用这笔钱救他那个油尽灯枯的木玩集团。李连丰瞒着他老爷子从中挖了多少走,你不清楚吗?Convey法务不是吃素的,这些烂账不厘清,你觉得Convey资本能接盘?你到底在哪,是不是跟俞津杨在一起?”
“跟你有关系?”
“你俩都不在丰潭,这很难猜吗?所以还是选择他是吗?”
“不是他也不会是你。张宗谐,适可而止,这件事别再提了。”
李映桥挂断电话,回头看见俞津杨这会儿靠在mini bar上看她,那目光老意味深长了,旁边的胶囊咖啡机正在嗡嗡响,没讲话,低头慢条斯理拆了半包白砂糖倒进去。
“你跟你爸妈怎么讲的?”李映桥把手机扔餐桌上,走过去问。
“出去玩两天。”
“跟谁?”
“我一个人骑小黄车进藏不行吗?”
“……”
他笑了声,单手揣在兜里,把咖啡递给她,“你说的,先不讲。我理解,我跟谁都没讲。”
毕竟她现在确实很难两头兼顾。
“喵,你是不是在生闷气呢?”李映桥没接,反而踮脚凑近,眼睛一眨一眨,细软的气息喷在他唇上。
他没讲话,放下咖啡,低头看她,落地灯在地毯上投下两片阴影,慢慢拉进,连同着窗外的风势裹挟丛丛密密的树叶交叠在一起。
“嗯?”李映桥又凑近,“唇亡齿寒”的眼神了可以说是。
俞津杨捧住她的脸,细细吻她,拇指在她脸颊上安抚性地摩挲着,仿佛春夜里第一场润物无声的细雨,也好像秋风吹落梧桐叶那般的漫不经心,却比这世界上一切存在的、自然而然的事物,都要温柔和包容。
李映桥这才反应过来,他怎么会无端端生气呢,他从来都以她为重,张宗谐带给她的焦虑瞬间被抚平,她不自觉勾住他的脖子,也轻轻慢慢地和他细细吻着,回应着。
一整晚都在断断续续地亲,从套间的mini bar,到沙发,又到浴室。两人还是没那么好意思就这么完全地坦诚相对,李映桥拧开花洒,俩人都还穿着衣服,淋了个透。他的T恤衫紧紧吸附在身上,腹肌轮廓若隐若现,像被暴雨冲刷过的青山峰峦起伏着,青涩干净,原始而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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