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继兄宠我如宝,亲哥却后悔了by把酒叙
把酒叙  发于:2025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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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梳得有些急,一缕长发卡在了象牙金梳里,她伸手去拽,可是越拽越卡。
孙作司催促,“梅小姐?”
梅皇后的面色愈发沉寒,她解开头发的动作更急了,到最后竟然连头皮一起拽掉了那缕长发。
她痛得捂住头。
象牙金梳掉落在地。
金梳上缠绕着青丝,青丝上连着一小块白头皮,血淋淋的。
孙作司见她如此,不悦地翻了个白眼,朝周围人使了个眼色。
宦官们会意,立刻上前押住梅皇后,不由分说将她拖向坤宁宫外。
孙作司笑着转向贺愈,拱手道:“搜查罪证之事,就拜托贺大人了,咱家先行告退。”
贺愈负着手,仰头望向挂在墙上的一幅古画。
是前朝大师画的春日牡丹,因为绚丽的用色和雍容的画风,被赞誉为天下第一牡丹图,据说曾经是大魏皇后送给魏姒的十岁生辰礼,一向被魏姒藏在寝宫。
可是后来魏国国破,这幅画便辗转到了梅皇后的寝宫。
二十年过去,这幅古画,似乎又要物归原主……
贺愈联想这段时间以来的朝中动静,轻轻叹了口气——
山雨欲来啊。

魏姒扶着宫女的手,正从凤辇上下来。
瞧见梅初宜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被拉出宫门,她道:“初宜姐姐。”
梅初宜从蓬乱的长发里抬起头,眼眶通红,“魏姒,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回来?”
魏姒定定看着她,“那你又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有的选吗?!”梅初宜突然面目狰狞,“魏国大势已去,不投靠谢折,难道我们全家要跟你们一起等死吗?!”
魏姒也红了眼,厉声道:“梅初宜!你我三岁就认识了,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闺中密友!我不怪你为了活命投靠谢折,可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早在谢折还是质子的时候,你们家就已经和他勾搭上了!
“父皇器重梅家,想让梅家率先站出来支持新政,可是你们呢?!你们觉得把良田分给穷人,严重触犯了你们的利益,哪怕只是分出去一点点,你们也不肯!
“你们阳奉阴违,底下的官吏上行下效,到头来父皇推行的新政,不仅没能造福百姓,反倒叫那些世家贵族更加脑满肠肥!
“梅初宜,我知道你我都不是圣人,可你我幼时读书,读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时,我分明看见你落泪了,那时你说百姓很可怜,你说你虽是女子,可是等你长大了,一定要督促夫君成为一位保护百姓的清官。
“梅初宜,你现在,又算什么?!”
九重宫阙,琼楼玉宇。
初夏的风呼啸着从两个女人中间穿过,像是某种野兽的嘶吼。
梅初宜慢慢避开魏姒的视线。
良久,她低声转移话题,“魏姒,人,是会变的。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后悔。是我自己运气不好,若我能有亲生儿子,谢折未必会废了我。”
顿了顿,她望向魏姒,“你眼看着是要封后,可你也没有为他生下儿子。你这样的年纪,很难再孕育子嗣了。没想到你我争了半辈子,最后的赢家,竟然是张亭柳那个贱婢……”
她笑了两声,随即在护卫的押送下同魏姒擦肩而过。
裴凛抱着拂尘出现在魏姒身侧,看了眼梅初宜,忽然轻笑,“真是蠢货。”
魏姒看向他。
“长公主有所不知,梅初宜原是能生育的,只是当年梅家在朝堂的势力如日中天,惹了谢折不喜。谢折怕她生下儿子,到时候梅家釜底抽薪对他不利,因此悄悄给她灌了绝子药。”
魏姒愣了愣,转身望向梅初宜。
女人已经走远了,雍容华丽的宫裙拖得很长,可发髻却没有好好梳,显得格外狼狈。
裴凛幽幽道:“这些年,谢折暗地里一点点蚕食了梅家在朝堂的势力。梅初宜原有三位兄长,前两位一文一武惊才绝艳,原是能撑起门庭的,却因为谢折暗中下手,两个人全部英年早逝。如今的梅家家主乃是个一无是处的庸人,生的儿子也十分无用。梅家看似鲜花着锦,实则早已完蛋。”
魏姒的视线里,梅初宜已经消失在宫巷尽头。
梅家背叛父兄,原是她的仇人,可是听见裴凛这些话,她没有报仇的快感,只余无尽的悲哀。
她仰头,望向最高的那座宫阙。
金色琉璃瓦折射出耀眼的光,皇权凛凛,不可侵犯。
越长大,欲望便越是无穷无尽,这京城里的满朝文武,争破头也要从皇权里分一杯羹。
幼年那个扎着双髻坐在她身边,对着古诗文伤心流泪的小女孩儿,原来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死在了权势倾轧里……
两人说话的功夫,坤宁宫里。
贺愈的下属向他禀报了闻家兄妹的事。
贺愈拧眉,“闻家谋反,背后是裴凛推动?”
“根据卑职审讯出来的结果,是这样的!”
贺愈踏出坤宁宫。
他朝卫姒行了一礼,转向裴凛,“劳烦裴大监走一趟大牢。”
裴凛挑眉,“什么意思?”
“闻月引等人,已经供出裴大监才是此次事件的推动者。”
裴凛冷笑,“不是我。”
贺愈没跟他争辩,只示意禁卫军将他抓起来。
皇宫西北角。
此处的监牢比天牢干净整洁,专门用来关押身份特殊的犯人。
闻月引双手抓着牢门,隔着甬道,不甘心地瞪着对面牢房,“小妹,大家都是犯人,凭什么你可以一个人住那间大的?!”
闻星落住的牢房还是上回那间,颇为宽敞亮堂,新添了一套黄花梨木家私,床榻镜台一应俱全,就连铺设的绫罗绸缎都格外精致昂贵。
闻星落正坐在桌边吃茶。
闻言,她隔着铁栅栏望向对面。
对面的牢房只有她这间的一半大,却挤着闻家四兄妹。
她咬了一口青梨茶酥,漫不经心道:“也许是母亲安排的。母亲最疼我了,当然要给我好的。”
闻月引盯着她手里的茶酥,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望向闻如风,撒娇道:“大哥,我也想吃茶酥。”
闻如风抱着闻青松的牌位坐在稻草堆上,气得冲她翻了个白眼,“吃吃吃,就知道吃!除了吃,你还会干什么?!你把我们害到这个地步,你高兴了?!”
“怎么就成我害的了?!”闻月引委屈,“谋反的事,你们自己不也同意了吗?!一个巴掌拍不响,谁也别怪谁!真要怪,就怪裴凛好了!”
闻如云摇着折扇坐在角落,没好气道:“依我看,还是怪闻星落!闻星落,你明知此事不可为,却还要放任我们去做,你简直居心不良!”
“对!”闻如雷附和,“你也太恶毒了!”
闻星落没理他们的无能狂吠,继续享用她精致的茶点。
吵吵闹闹之际,禁卫军把梅初宜送了进来。
闻月引好奇,“她不是皇后吗?她怎么也被……”
“看样子是废后了。”闻如云饶有兴味地摇着折扇,“也不知新皇后是张贵妃,还是咱们母亲。”
说着话,禁卫军又押着裴凛进来了。
裴凛被关进了闻星落隔壁的牢房。
闻家兄妹顿时激愤地抓住牢房栅栏,“裴凛,你把我们害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裴凛没理他们,只瞥向闻星落。
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少女的小腹,他幽幽道:“河西王反了,北部诸郡紧随其后。如今天下三十六郡,已有一半点燃烽火。这一半之中,又有一半被我派出去的心腹说服,决心加入大魏的阵营。”
闻星落优雅地享用她的下午茶,“与我何干?”
“郡主要成为,旗帜。”
裴凛话音刚落,闻如风不悦道:“她是旗帜,那我是什么?!”
“是啊裴大监,”闻月引哐哐摇着牢房的门,“我大哥可是嫡长子,真谋反的话,按规矩,这皇位是要我大哥来坐的!”

第318章 谢折他怎么那么喜欢给人绝育?
裴凛视他们为无物,只定定注视闻星落,“你逃不掉的,光复大魏,这是你的宿命。”
闻星落听他说话就很烦,连面前的青梨茶酥都不香了。
她拿丝绸手帕擦了擦指尖,一言不发地起身去了拔步床。
她把帐幔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裴凛握住栅栏,重复道:“魏宁,你逃不掉的!”
闻如雷喊话道:“裴大监,你不如看看我大哥呢?当皇帝的事,闻星落一个姑娘家如何能当得明白,这事儿还得看我大哥!”
裴凛冷眼睨向他们,“一群太监,也想继承帝位?”
“你骂谁呢?!”闻如云恼了,“难道你不是太监?!”
“骂的就是你们!废物!”
“你才是废物!没根的废物!”
“三个烂泥扶不上墙只会指望妹妹的白眼狼,再加一个胎盘长大的蠢货,四个人的脑子加起来都没有猪脑大!”
“裴凛!!!”
裴凛一战四,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眼见两方人隔着甬道剧烈争吵起来,梅初宜跪坐在稻草堆上,凉薄地笑了一声,“恕本宫直言,你们所有人都是废物。”
众人一致望向她。
梅初宜抿了抿鬓角乱发,讥笑道:“如果魏姒的目的是复国,仅仅依靠你们这几个人的话,别说这辈子了,就算是下辈子,也根本复国无望。魏姒,她成不了赢家。”
裴凛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言语极尽刻薄,“你觉得你赢了我们长公主?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的两个哥哥英年早逝,是谢折的手笔。你没有子嗣,也并非是你自己的身体缘故,而是谢折早就给你灌下了绝子药。梅初宜,你和谢折同床共枕二十年,他是怎样的人,你当真不知道?”
空气陷入凝固。
梅初宜的脸隐在垂落的青丝里,令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闻家兄妹面露惊骇。
闻月引咽了咽口水,讪讪道:“这个谢折,他怎么那么喜欢给人绝育?连他自己的皇后都不放过……他上辈子是村里骟猪的吗?”
闻如云不屑,“肯定是梅初宜自己做错了事,所以才会被这么对待,不值得我们同情。与其怨怪别人,不如好好反省自己。”
闻如雷点点头,“二哥言之有理。”
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传遍阖宫上下。
张贵妃捧着谢缃用过的锦被坐在殿檐下,得知闻家兄妹谋反,不由惊愕,“他们有兵权?!”
宫女摇摇头,“没有。”
“有盟友?”
“没有。”
“莫非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好像也没有。”
张贵妃挑眉,“什么都没有,谋什么反?他们疯了?!”
宫女半跪着为她捶腿,“宫里的人都这么说。陛下已经把闻家兄妹下了大牢,料想他们是蹦跶不起来了。毕竟,谋朝篡位可是要砍头的死罪呢。”
“活该。”张贵妃冷笑,“魏姒终于体会到和本宫一样的痛苦了,想必这个时候,她已经哭死了吧?”
“这个……”小宫女吞吞吐吐,“娘娘,陛下封魏姒当皇后了,封后大典就定在七日后。”
张贵妃猛地望向她,“魏姒封后?!”
小宫女紧张地点点头,“正是!”
张贵妃呼吸急促,“陛下待她究竟是何种感情?!她的孩子都谋反了,她怎么还能当上皇后?!她不是应该被牵连入狱吗?!”
想起什么,她惨白着脸问道:“她当皇后了,那梅初宜算什么?难道陛下要立两个皇后?!”
“娘娘有所不知,梅皇后已经被废为庶人了,据说谋害殿下和公主的幕后真凶就是她!”
张贵妃紧紧抓住锦被。
梅初宜……
她真的是害死缃儿和瑞儿的凶手吗?
又或者是……陛下推出来的替罪羊?
张贵妃看不明白谢折的谋算。
想起缃儿死的那一夜,谢折眉眼间的无动于衷,明明是入夏的天气了,张贵妃却依旧忍不住浑身发寒。
小宫女安慰道:“也许陛下是想利用魏姒做一些事,所以才突然立她为后。闻家兄妹毕竟是真谋反,陛下最讨厌旁人觊觎他的位置,等利用完魏姒,陛下肯定会把她和她的几个孩子一块儿斩首!
“到那个时候,中宫无主,最有可能登临后位的就是娘娘您了!更何况您还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向孝顺,最得陛下喜爱,肯定不会像闻家兄妹那样发疯谋反,惹得陛下厌弃!”
张贵妃深深吸了一口气。
为着缃儿的死,她如今对谢折的感情,远不如从前那般纯粹。
她害怕谢折,她怨恨谢折。
现在她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太子身上。
她平复了心情,缓缓道:“你说的不错。不管谁是皇后,太子都是本宫的孩子。只要太子安分,将来天下迟早会是他的。本宫到底和魏姒不一样,本宫的孩子,可不会像她的孩子那样大逆不道,无法无天。”
转眼已是七天后,封后大典如期而至。
虽然时间紧迫,但宫中仍布置得张灯结彩隆重非凡。
才是清晨,文武百官就携带家眷进入了皇宫,只等吉时一到,就随帝后祭拜天地敬告先祖。
金殿前的汉白玉广场上,张贵妃身穿朝服站在嫔妃之首。
她擦了擦脸上的薄汗,扫了眼对面男眷那边,皱了皱眉。
太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始终没露面。

鼓乐声声,庄严的宫廷乐曲响彻皇宫。
宫女们手执黄金斧钺、障扇、花篮等物,出现在了汉白玉广场尽头。
她们身后,魏姒身着玄黑色刺绣金凤凤袍,头戴黑金凤凰旒珠冠冕,踩着高高的祥云纹牡丹翘头履,缓步朝金殿方向走来。
朝臣嫔妃皆都俯首跪拜。
张贵妃不忿地盯着魏姒,眼中似有怒火燃烧,被旁边的妃嫔悄悄拽了一把,才不甘心地跪倒在地。
魏姒从她面前经过,并未停顿,长长的玄黑色凤袍被宫女们小心翼翼地提着,张贵妃抬头去看时,只能看见袍裾末端绣制的金凤凰尾羽。
指甲掐进掌心,几乎血肉模糊。
她极尽全力,才勉强按捺住了那份不甘和嫉妒。
谢折负手立在台阶上,俯瞰他的皇后。
魏姒很美。
可是注视着她额前旒珠簌簌摇曳的姿态,他恍惚间竟有种她戴的不是凤冠,而是那顶象征帝王权势的十二旒珠帝冕的错觉。
胸腔里涌出一股戾气,他突然很想伸手掀掉魏姒的凤冠,警告她不要打皇位的主意。
谢折深深呼吸闭了闭眼,知道这是自己的幻觉。
他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幻觉了。
他近日服食丹药,睡眠渐少,一天只需要睡一个半时辰。
也许是丹药带来的副作用,他频频看见奇怪的东西。
就在昨天半夜,他还将为他送茶的太监误看成了刺客,一刀结果了人家的性命……
魏姒一步步踏上台阶。
谢折勉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朝她伸出手,“姒姒。”
魏姒将手放进他的掌心。
紧接着便是流程繁琐的册封新后,祭告天地祖先。
魏姒接过女官呈上的三炷高香,同谢折背对群臣,一同祭告。
谢折看着先祖的方向,话却是对着魏姒说的,“封后大典已经完成,白玉京的地址,姒姒可以给朕了吗?”
魏姒神情自若,“陛下很急吗?连夜里也等不到?”
“姒姒应当知道,朕最厌烦夜长梦多。”谢折将三炷香插进香炉,瞥向魏姒,“更何况,姒姒也不想安宁一直待在大牢里吧?”
“好,我告诉你。”
魏姒似乎并不介意白玉京位置外泄。
她抬手遮住半张朱唇,朝谢折低语了几句。
谢折表情变幻,望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怀疑,“当真?”
“宁宁在你手里,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但是——”
魏姒还没来得及说完,远处忽然隐隐传来兵戈声。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一骑快马疾驰而来,直奔谢折。
浑身是血的禁卫军滚下马背,跪地拱手,“启禀陛下,太子反了!”
群臣哗然。
张贵妃猛地瞪圆眼睛,腿软地踉跄了一步,“太子……太子怎么会造反?”
谢折遥遥望向远处的宫楼。
他冷笑一声,“一个个的,可真是叫朕惊喜!”
此时,西北角大牢。
闻月引激动地攥紧铁栅栏,“你们听见没有?外面好热闹!一定是母亲的封后大典开始了!”
闻如云握紧折扇,“如果母亲当上皇后,说不定咱们就会被无罪释放。大哥,皇帝念在母亲的面子上,一定可以让你官复原职!”
“不错!”闻如风连连点头,期待地望向那一小方天窗,“幸好母亲争气,她现在正是奋斗的年纪呢!”
“等等——”闻如雷戒备,“我怎么听着,不像是封后大典,倒像是有人率兵打进了皇宫?!你们都仔细听听!”
闻如风如蒙大敌,连忙趴到地上侧耳倾听。
果然,外面的热闹根本就不是编钟乐音,而是金戈铁马声!
他脸色难看,“有人造反了?!”
闻如云皱眉,“总不能是谢观澜吧?”
话音刚落,看守此处监牢的典狱长浑身是血踉踉跄跄地逃了进来,嘴里大喊道:“反了!太子反了!”
语毕,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栽倒在地没了声息。
监牢寂静。
闻星落的目光落在了他腰间的那串青铜钥匙上。
除了她,裴凛等人也注意到了。
下一瞬,众人纷纷伸手去够典狱长的尸体,争着抢着要将他拽到自己的牢门前。
还没够着尸体呢,追杀典狱长的几名兵卒突然冲了进来。
他们一刀砍断所有铁锁,喊道:“太子有令,陛下被妖道迷惑,谋害贤良残暴荒淫,不堪为君!现释放所有囚犯,宫中众人,凡捉拿昏君者,赏千户侯!”
喊完,他们又冲了出去。
闻月引钻出牢房,激动道:“大哥,咱们现在去捉拿昏君吗?说不定能得到太子的奖赏!”
“再高的奖赏,也只不过是区区万户侯。”闻如云不屑,“月引,咱们大哥,可是真龙天子!
闻如风老谋深算道:“二弟的意思是,趁着太子谋反,咱们兄妹坐收渔翁之利?”
“不错!等他们两败俱伤,咱们再一网打尽,岂不妙哉?”
闻如雷问道:“可是咱们没有一兵一卒,该如何把他们一网打尽呢?”
闻如风等人纷纷望向他。
闻如雷愣了愣,随即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们该不会指望我一个人去打架吧?!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千军万马!”
他们商量的功夫,闻星落已经窜出很远。
闻月引注意到她,连忙喊道:“小妹,你逃命也等等我们呀!”
裴凛看了眼始终面无表情的梅初宜,抬步跟上了闻星落。
此时,汉白玉广场。
谢折已经带着百官和妃嫔退到了金殿内。
孙作司急得团团转,“好好的,太子殿下怎么就反了呢?!您说说,这江山迟早是要传给他的,他怎么就耐不住性子呢?!真是枉费陛下拳拳爱子之心!”
张贵妃挤在妃嫔里,死死盯着殿外,一张脸惨白惨白。
魏姒封后,太子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造反?
他打得过陛下吗?!
张贵妃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下意识望了眼谢折。
不知为何,她心底深处突然竟生出一股隐秘的期冀——
太子获胜,其实也未尝不好。
如今的陛下全然是薄情寡性之人,连女儿死了也能无动于衷,这样的夫君着实令她害怕!
如果太子顺利逼宫,她就是当朝皇太后,她再也不必看谢折的脸色!
她思索着,一边倾听外面的厮杀声,一边悄悄合拢双掌,乞求漫天神佛保佑谢序迟成功。
而谢折似乎并不在意谢序迟的所作所为。
他反复呢喃了几遍白玉京的位置,才瞥向魏姒,“朕会派人前去查探。如果朕发现姒姒是在欺骗朕,你该知道安宁的下场。”

第320章 魏高阳,此间事了,你我成亲,可好?
“宁宁在你手上,我没有骗你的必要。”魏姒回答。
谢折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等朕拿到前朝财宝,镇压了各处叛乱,就和姒姒在宫中做一对恩爱夫妻。届时,朕会封安宁为公主,帮她招个顶好的驸马。”
魏姒不置可否,“陛下还是想想能否活过今日吧。”
谢折瞥向殿外。
一名身穿暗紫窄袖劲装的高手从殿外进来,对谢折恭敬地低语了几句。
谢折听罢,轻哂。
他执起魏姒的手,“朕是他老子,他还翻不出朕的五指山。走吧,朕带姒姒去瞧瞧外面的热闹。”
此时,汉白玉广场上两兵交接,刀光剑影厮杀震天。
谢序迟身穿银白盔甲骑在骏马上,手里的双刀挥舞成残影,血液染红了他的半身甲胄,就连那张俊俏的脸颊也溅上了桃花般的斑斑血渍。
他接连砍杀了十几个护卫军,紧紧盯着金殿方向,吼道:“杀!”
潮水般的军队涌进广场,竟当真和谢折的护卫军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谢瓒登上宫楼,居高临下。
魏萤抱着剑站在他身侧,“今日谢序迟的胜算,有几分?”
谢瓒注视着那一骑银白,没有回答。
“我怎么瞧着……”魏萤声音极低,“你不是真心帮他,而是故意搅乱京城的浑水?听说谢观澜割据西南,现下联合了周围几个大郡,已经在进军京城的路上。这个时候,京城越乱,对他越是有利。谢瓒,你为了你的家族,坑害视你为亲兄弟的谢序迟,你好卑鄙。”
谢瓒轻哂,“我又不是第一天卑鄙,萤萤才知道吗?”
他伸手捏住魏萤的下巴,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我现在还可以更加卑鄙,你想不想试试?”
“放开!”
魏萤恼了。
谢瓒松开手,视线依旧落在她的脸上,薄唇噙着浅浅的笑,“据我所知,裴凛比我大哥动作更快,在季虞死前就利用质子们的性命,派人游说诸侯王。他们打着反周复魏的旗号,已经开始纠合力量。魏萤,你要当女帝吗?”
“不可以吗?”魏萤傲娇地抬了抬白皙的下巴,“谢瓒,我若为帝,第一个就杀了你。”
谢瓒挑眉,“萤萤,你好残忍,难道我不配当你的皇夫?你不是体验过吗?我侍寝很有一手的。”
魏萤恼怒,将剑刃拔出两寸,“你住嘴!别逼我杀你!”
谢瓒只是笑。
他重又望向战场,忽然从侍从手里拿过弓箭。
远远的,他朝谢序迟的右边射了一箭。
想要偷袭谢序迟的护卫军,顿时胸口中箭应声倒地。
谢瓒看着他胸口洇开的鲜血,看着奋力厮杀的谢序迟,看着那些如血色花朵般死去的年轻战士,很突然地说道:“魏高阳,此间事了,你我成亲,可好?”
吹过宫楼的风,带着夏日的燥热和战场上的血腥气息。
谢瓒的羽黑色轻纱大袖急剧翻飞,透出松柏沉郁清冷的香气,他安静地站在那里,没看魏萤,仿佛一株伫立在悬崖边的崖柏,危险却又坚韧。
魏萤注视他骨相漂亮邪气的侧脸。
她叫魏萤,这个名字是小时候收养她的老臣为她取的,寓意萤火之光终将变成灿烂的太阳,照耀一个新的盛世。
可是遇见谢瓒之后,他为她取名魏高阳。
他说她从不是什么微弱的萤火。
他说她不需要示弱、不需要蜕变,她本来就很好,她本来就是一轮耀眼的太阳。
她嘴上嫌弃这个名字,可是私底下,却偷偷在自己所有的书籍扉页上认真地写下了这个名字。
其实刚到谢瓒身边伺候的那两年,他们彼此都很难。
那时太子的脾气还不像现在这样稳定,他阴晴不定,一直怀疑谢瓒是镇北王府派来的奸细,总是对他百般试探,生怕他背叛他。
而皇宫里的掌权者对大魏遗民也很不友好,她和其他奴隶一样,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必须要在身上烙印主人的名字。
可她不想烙印上谢折或者谢序迟的名字。
因为她恨透了他们。
于是谢瓒求了谢序迟,破例允准她只做他一个人的奴。
从此,她的手臂上多了个“瓒”字。
魏萤下意识抚摸手臂。
那一夜,她的手臂很疼,心也很疼。
她哭闹得厉害,不肯睡觉,半夜潜伏进谢瓒的寝屋,拼命撕咬他的肩膀,发疯般发泄自己的痛苦。
谢瓒像是不耐烦透顶,随手把戴在胸前的黄金佛牌丢给她,“不高兴的话,你也在我身上刻个字好了。”
她想说,那怎么能一样?
肌肤的烙印和佛牌上的刻字,怎么能一样呢?
可是看见他肩上被她活生生咬下来的一块肉,她心虚的没吭声。
她捧着黄金佛牌,拿刀在背面深深刻下了那句话:
——谢瓒是魏高阳的狗。
她把佛牌还给谢瓒,要他一辈子都不许摘下来。
少年像是困顿至极,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连伤口都没处理就打着呵欠睡着了。
往后的那几年,他当真没有摘下来过……
她正沉思,谢瓒突然瞥向她,“魏高阳,我求娶你,你杵那儿不说话,我很尴尬诶。其实我的条件很不错的,就算大魏不曾灭国,就算你还是公主,凭我的出身,尚公主也是门当户对的好吧?”
魏萤翻了个白眼,忽然问道:“其实江南,根本就没有那五万旧部,是不是?”
谢瓒“啧”了一声。
“那年除夕夜,代表江南旧部来找我的那个黑衣蒙面人,给我送来一箩筐橘子的人,是你,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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