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继兄宠我如宝,亲哥却后悔了by把酒叙
把酒叙  发于:2025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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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观的道士向魏姒禀明了新丹药的作用,又恭声道:“陛下深爱娘娘,希望娘娘亲眼见证他的蜕变!”
“是吗?”魏姒拂袖落座,目光意味深长地掠过那盒丹药,“妾身也希望陛下能从丹药里汲取力量,得到金刚不坏之身。”
谢折拣起一颗丹药,“朕一向偏爱姒姒,若真能得到金刚不坏之身和长生不老之术,朕愿意和姒姒分享。”
他是天子。
天子嘛,得到的东西一定是最好的。
女人也不例外。
姒姒不仅生得很美,还曾与他年少相识,如今的脾气性情又很合他的心意,如果他真的能长生不老,那么他希望陪在身边的女人仍是魏姒。
魏姒亲眼看着他吞下丹药。
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
别说这些丹药有毒,就算真的有长生不老药摆在她面前,她也是宁死都不肯和谢折一同享用的。
她思索着,忽然看见谢折的脸逐渐涨得通红。
谢折踉跄着退后几步,似乎正承受某种痛苦,发泄般大力扫落龙案上的奏章。
孙作司惊骇上前,“陛下?!”
谢折一掌将他拍了出去!
魏姒起身,下意识拉开和谢折的距离。
两个道士倒是激动不已,不仅不跑,反而还主动凑上前,想要观察新药的效果。
谢折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道重影。
他仿佛看见自己又变成了幼时的模样。
继母百般苛责虐待他,他总是穿着旧衣裳孤零零站在角落,眼睁睁看着父亲和继母疼爱他那不知所谓的弟弟。
后来父亲被继母说动,想让弟弟来坐世子之位。
哪知魏帝忽然下令,召诸侯王世子进京为质。
继母舍不得弟弟远赴京城,这才主动放弃世子之位,作出一副贤良之态,将他推了上去……
痛苦的记忆淹没了谢折。
魏姒看见他的鬓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白发,紧接着肌肉贲张撑破龙袍,袍裤以上猿背蜂腰,瞧着十分的壮硕可怕!
她惊异地捂住嘴。
天元观的道士,究竟炼出了什么丹药?!
偏那两个道士明显正在兴头上,激动地讨论道:“我就说那一味药加的不错吧?!”
“嘁,要不是我后来又搞了几棵药草进去,怎么可能有这种效果?!只是他的白头发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新药和旧药产生了排斥反应吧!没什么要紧,回头改良一番就好了。我打算再炼一种能改变性别的药,也不知能不能炼成……”
二人兴奋地叽叽咕咕。
魏姒咬了咬嘴唇。
这两个道士受了她的指使,起初还挺胆怯,现在胆子大了,纯粹是把谢折当成了药人!
她正想着,谢折陡然抬起猩红的眼睛。
两个道士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身形就快得犹如残影,一刹那出现在他们面前。
谢折一手掐住一个道士的脖子,慢慢把他们提了起来。
两人吓坏了,拼命捶打求饶,然而谢折浑身皮肤格外坚硬,竟连指甲都挠不破!
随着“咔嚓”两声响,两个道士的脖子以诡异的弧度耷拉下来。
谢折松开手。
两具尸体应声而落。
谢折瞥向魏姒。
魏姒脸色发白,再次往后退了几步。
谢折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大掌握住魏姒纤细凝白的脖颈,他垂眸俯瞰这个女人,良久,眼底恐怖的猩红颜色逐渐褪去,像是恢复了神志。
他抚摸着魏姒的颈子,哑声道:“朕很喜欢现在这种感觉。”
身体里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如同海潮般汹涌澎湃用之不竭,就连他年轻时都不曾拥有过这种美妙的体验感。
如果是现在的他和谢观澜对打,他的胜算,是百分之百。
谢折吐纳了几息,瞥向魏姒,“听闻白玉京中,除了天下珍宝,还藏着极其罕见的药材,可做长生之用。过几日,等朕的身体稳固下来,朕亲自带姒姒前往白玉京。”
粗糙的手掌抚上魏姒的脸颊,他逼近一步,眼底藏着浓烈的野心和欲望,“朕要和姒姒,一同长生,坐享天下!”
男人无视魏姒眼底的厌恨和惊惧,大笑着离去。
孙作司“哎哟哎哟”地爬起来,扶着快要摔断的老腰,连忙追了上去。
魏姒独自站在御书房里。
她望了眼外面的天。
黎明之前,天色熹微,隐隐有星辰坠落。
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因为那两个道士被杀了,所以谢折命人把他俩的徒弟接进皇宫,继续研制长生不老药。
魏姒召见了他们,把他们师父留下的药方和丹药交给他们。
她一边撇去茶沫,一边假作不经意地问道:“本宫瞧着,陛下服食丹药之后虽然身体强悍,但鬓间却出现了斑斑白发,不知是何缘故?”
那两个小道士凑在一起研究半晌,才恭敬地回答道:“启禀皇后娘娘,师父的丹药虽然能提升身体强度,但代价却是透支生命。陛下的白发正是衰老之兆,短暂的强健过后,他将以骇人的速度迅速老去!这些丹药,不可再继续服食!”
魏姒垂眸,慢条斯理地吃了口茶。
茶香萦绕在唇齿间。
她缓缓抬眸,假作关切道:“你们师父不幸被陛下所杀,临终前将你们托付给了本宫。帝王喜怒无常,依本宫之见,与其冒险另辟蹊径重新炼制丹药,倒不如继续给陛下用这个方子。好歹,陛下是喜欢这个方子的。”
两个小道士惊骇地对视一眼。
他们只知道师父死在了宫里,原以为是吃错药死的,毕竟他们师父平时就很喜欢尝试各种丹药。
没想到,竟是死在了天子的手里!
眼前的皇后娘娘,虽然瞧着清冷高贵,但眉目间并无恶意。
听闻太子是她的亲骨肉,因为谋反失败被废除储君之位下了大狱,如果将来天子暴毙,废太子未必不能登基为帝。
到时候,他们作为皇后娘娘的心腹,岂不就能……
两人甚至连犹豫都没有,连忙朝魏姒跪下,“娘娘关心陛下,此情感天动地,草民自当竭尽全力,为陛下炼制长生不老药!”
魏姒召见两个小道士时,御书房内。
谢折一边批折子,一边对贺愈道:“朕看过黄历了,明天是个好日子,阿愈,你亲自送废太子上路。牢房里其他那几个,也都一块儿拉去菜市口斩了吧。”
贺愈看着他。
天子两鬓斑白已是衰老之态,可身体却不合时宜地健硕挺拔。
令他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山海画本——画本里的那些妖物鬼怪,也常常是这般狰狞模样。
半晌,他道:“皇后娘娘恐怕不会同意。”

“可废太子和闻大公子,毕竟是您的亲骨肉……”
“他们觊觎朕的皇位,他们意图谋逆!”谢折不耐烦地摔了朱笔,“朕即将得到长生不老药和金刚不坏之身,他们活着,难保不会来抢!只有他们死了,朕夜里才能睡得安稳!更何况儿子那种东西,只要能长生,朕将来还会有百个千个!”
话说到这个份上,贺愈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贺愈并未直接出宫,而是命人从御膳房拿了两份膳食,带去了西北角的监牢。
食物的香气充盈在牢房里。
闻月引等人眼巴巴地看着贺愈提在手里的食盒,却见他把一份膳食送给了谢序迟,另一份则送进了闻星落的牢房里。
闻如雷不忿地拍了拍牢门,“你们也未免太厚此薄彼了!都是一个大牢的人,怎的这般不公平?!我们也要吃!”
“就是!”闻月引羡慕的直咽口水,“凭什么我们没有好吃的?!”
狱卒拿杀威棒狠狠敲了敲牢门,才叫闻家兄妹安静下来。
贺愈踏进闻星落的牢房,亲自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在桌上。
闻星落坐在妆镜台边,往指尖缠绕着一缕青丝,狐疑地看向他,“小贺大人?”
贺愈落座,“天子下令,明日要在菜市口斩了你们所有人。”
话音落地,闻星落没什么反应,对面的闻家兄妹却疯了似的开始大喊大叫。
闻星落道:“我娘不会让我送死的。”
“他才封锁了明珠宫。”贺愈低声,“如今外面的消息,已经无法传进皇后娘娘的耳朵里。”
“是吗?”闻星落似笑非笑,“所以,小贺大人今日是来给我和太子送断头饭的?”
“如果你愿意……”贺愈定定注视她,“我可以向天子求娶你。他是我嫡亲的舅舅,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他会同意的。你一个小姑娘注定妨碍不到他什么,想来他是可以放你一条性命的。”
闻星落望向铜镜。
镜中少女梳着整齐的发髻,髻边簪着一支蝴蝶金簪。
她摸了摸金簪。
光影交错的牢房里,八宝珐琅金蝴蝶发簪衬得少女娇艳欲滴。
她杏眼里藏着一点笑意,朱唇轻启,“这是在蓉城的时候,那个人送我的簪子。他特别爱吃醋,见我整日戴着四哥哥送的银簪,便十分的不高兴,于是特意找能工巧匠为我打造了这一支金簪。
“若他知道小贺大人求娶我,必定会更加不高兴。小贺大人,我很喜欢他,他过得很不容易,我舍不得惹他吃醋生气。”
少女嗓音温柔,宛如春水漾开的涟漪。
字字句句,都是对谢观澜的缱绻情意。
贺愈按捺住那份嫉妒,“哪怕只是假成亲也不可以吗?我知道你有心等他,可他远在数百里之外,你指望不上他的。”
闻星落没说话,只望向墙壁上的那一小方天窗。
天光漏进来,种在外面的桃树葳蕤繁茂,结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青桃子。
她也不知何处来的信心,只定定道:“他会来的。”
“性命并非儿戏,须得做足万全的准备才行。”贺愈相劝,“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并非郡主的行事风格。”
“就算他不来,我也还有表姐。”闻星落起身,朝贺愈福了一礼,“总之,多谢小贺大人的美意,可魏宁并不需要。”
贺愈凝视着她。
少女来自蓉城,美貌娴静,和天底下的很多人都有交集。
可她的交集圈里,并没有他。
纵然他是京都出身名门前程锦绣的第一公子,却依旧不被她在意,他想挤也挤不进她的身边。
贺愈很羡慕能得闻星落青睐信任的那些人,更羡慕谢观澜能得到她的心。
他终是无话可说,向她回了一礼才离开监牢。
此时,京畿五十里外。
来自蜀郡的商队,正在山脚下休息。
商队运送的是昂贵的蜀锦,队伍前后插了不少面绣着“沈”字的幡旗,正是沈渝家的那支商队。
沈渝蔫头巴脑地坐在小马扎上。
他才从京城回到蜀郡,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父亲提溜着,又重新押送货物前往京城。
他偷偷瞄了眼商队的人。
他的商队刚走出汉中郡不远,就被拦下。
负责押送货物的镖客,全被替换。
其中站在松树底下最惹眼的那个青年,绯衣玉带色若艳鬼,可不正是谢观澜!
虽然不知道谢观澜进京干什么,但如今天下大乱,盗匪也比往年多了几倍,有谢观澜亲自坐镇商队,沈渝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还剩五十里路。”谢拾安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千里镜,“二哥提前进城了,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给我看看!”
做少年打扮的陈乐之突然跳了出来,一把夺过千里镜。
“你看得明白嘛你就看?”谢拾安嚷嚷,“这是我大哥给我买的,你想要找你姐给你买去!”
陈乐之气闷,叉腰骂道:“我阿姐不在,怎么给我买?!要不是你大哥打仗打一半突然跑了,我阿姐才用不着替他坐镇后方呢!”
一个多月前,西南诸郡尽数归降谢观澜。
有谢瓒暗中提供的那份军事布防图,再加上谢观澜用兵如神所向披靡,镇北王府的军队攻城掠地势如破竹,以极少的伤亡代价换取了不少城池和百姓。
只是谢观澜不知发什么疯,突然安排陈玉狮替他坐镇主帅之位,他则带着谢拾安等人离开军队,混在沈家商队里悄然来了京城。
陈乐之调整了一下千里镜的长度,“你别吵吵,我要看看能不能从这里面看见宁宁!”
“拜托它只是叫千里镜而已,不是真的能看那么远!”
两人你争我抢的功夫,一只凶悍的鹰隼掠过青灰色的天空,猛地朝商队俯冲而来!
沈渝哪见过这么大的鹰,吓得尖叫一声,正要躲起来,却见谢观澜吹了声口哨。
鹰隼收拢翅膀,乖觉地落在青年的手臂上。
谢观澜解开绑在它腿上的密信。
一目十行地看完,他用内力将密信震碎成齑粉,利落地翻身上马,“启程。”
沈渝精致的脸顿时垮垮的,“世子爷,咱们跑了一天一夜,才刚刚休息了一盏茶的时间耶!草民实在困顿得紧……”
谢观澜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要么启程,要么死。”
沈渝:“……那我还是选第一个吧!”
谢观澜面无表情,骑着照夜玉狮子疾驰而去。
数日之前,他做了很不好的梦。
他梦见宁宁遇见了足以威胁到性命的危险。
夜半惊醒时,书案上的茶盏不知何时倾倒在一角,泼洒出来的茶水打湿了宁宁送他的那只布缝小兔子。
心悸仓皇的负面感受,如跗骨之蛆难以退却。
仿佛他曾经经历过失去宁宁的刻骨铭心之痛。
所以,他决心亲自走一趟京城。
谢子衡,是闻宁宁的护身符。
既是护身符,便不能置她于危险之中。
哪怕那些危险,仅仅存在于梦里。
他总要带他的小姑娘回家的。

夜幕低垂。
上京的坊市热闹非凡,灯火在喧嚣交错的大街之间延伸,直到没入昏暗偏僻的巷弄里。
贺愈亲自追踪逃犯,深入小巷才不见了那人的踪影,正左右顾盼,却忽然被一把冰凉的剑刃架在了脖颈上。
魏萤站在他身后,“小贺大人别来无恙。”
贺愈没回头,“你们果然还在京城里。”
谢瓒拥着宽袖大氅出现在他正前方,慵懒地背靠墙壁,“小贺大人孤身一人前来,倒不像是缉拿逃犯的模样。怎么,被我小妹妹的美色诱惑,打算背叛谢折,向我们投诚?”
远处隐隐传来皇城的热闹嘈杂声,更衬得此地静谧。
贺愈垂眸看着青砖。
两侧的屋檐下挂着黯淡的灯笼,地面原本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影子,然而青砖蔓延进巷弄深处,那里悄然多出了一道颀长的影子。
依稀可见,那影子正慢条斯理地拨弄佩戴在腰间的平安符。
贺愈紧了紧提在手里的灯笼。
他好大的胆子。
明知皇帝正在全天下通缉他,却还敢深入皇城……
他是为了安宁郡主来的吗?
他没理谢瓒,只定定看着谢观澜所在的方向,“天子有令,明日午时,在菜市口处斩安宁郡主和废太子等人。”
魏萤挑眉,“你是为了通风报信,才一直跟踪我们?”
贺愈不置可否,依旧看着谢观澜的方向,“我曾提出用迎娶她的方式,让她免于死罪,可她不肯。她说,你一定会来。我原本不信,但今夜,我不得不信。谢指挥使,她很喜欢你,也很信任你。”
谢观澜慢条斯理地抚弄平安符,嗓音低沉,“你应当庆幸她没有答应。”
谢瓒低低地笑,接过了话头,“否则,我大哥一定会杀了你。”
贺愈脸上没什么情绪,淡淡道:“该带到的话我已经带到,剩下的,看你们了。”
他转身欲走,想起什么又回眸道:“如果你明日救不出她,那么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哪怕她不同意。若是贺某侥幸,将来能被她选择,希望谢指挥使能够成全。”
他提着灯笼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谢观澜的声音随风传来:
“理论上来说,她选择谁,谁才配和她在一起。但是,规则凌驾于理论之上,而规则如何,我手中的刀说了算。”
贺愈握着灯笼木柄的手紧了又紧。
他忍不住想,谢观澜懂什么呢?
他在边陲之地长大,只知打打杀杀却不知女儿家的柔肠百转,纵然问鼎天下,却远不及他这种清贵世家的公子更懂得内宅情趣。
谢观澜,他只是占了先认识安宁的便宜罢了!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安宁会发现他比谢观澜更适宜做夫婿。
今日天气不好,从清晨起就彤云密布。
一辆辆囚车缓缓驶向菜市口,动静之大、牵涉人员之广,惹得百姓们纷纷驻足围观。
闻月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只不过是想让全家都过上好日子,为什么现在我们全家都要被砍头?我不想死呜呜呜……”
她突然一把抱住闻星落,“小妹,我现在承认你是全家最聪明的人了,你快想想办法好不好?!姐姐不想掉脑袋啊!”
闻星落推开她,谦虚道:“不不不,姐姐才是全家最聪明的。等到了阴曹地府,姐姐可别忘了继续带全家过好日子。”
“你——”
闻月引想骂她,然而想起死到临头,便只无助流泪。
她执起闻星落的手,感喟道:“小妹,若有来世,姐姐一定不和你抢了,姐姐一定要当个好姐姐,绝不叫父兄欺负了你。”
闻星落看着她。
在牢房待了多日,闻月引看起来格外苍白憔悴,仿佛吐露的当真是她的肺腑之言。
可闻星落一个字也不信。
两姐妹身后,紧跟着闻家三兄弟的囚车。
闻如风唉声叹气,“明明是重生,却过的还不如上辈子,也不知咱们究竟造了什么孽!唉,我猜,也许正是因为咱们对星落不好,所以老天爷才要惩罚我们。”
闻如云擦了擦恐惧的泪水,看了眼闻星落,不忿道:“大哥说的什么胡话,咱们沦落至此,还不都是因为她?!”
闻如雷攥着囚车栏杆,“可是,明明是月引撺掇我们兄弟谋反的……要不是月引,咱们三兄弟根本不会误入歧途!”
三人埋怨着,囚车终于来到了菜市口,一行人直接被送上断头台。
百姓们指指点点:
“那个是废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自古以来我还是头一回看见砍皇后和贵妃脑袋的哩!”
“乖乖,还有废太子!”
“那个是新上任的工部侍郎,没想到才上任就要死了!”
“那两个小丫头好漂亮,听说是继后和她前夫在蜀郡生的。”
“……”
菜市口吵吵闹闹的。
闻如雷叹了口气,望向闻月引,“月引啊,就当我求求你了,下辈子,你可千万别投胎当我妹妹了,我怕你又要害死我!”
闻月引恼了,“三哥这是什么话?!如果可以选择,那我许愿下辈子遇不到你们这三个蠢货哥哥,我要镇北王府的人给我当哥哥!”
“月引,”闻如风不悦,“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希望下辈子只有星落一个妹妹!”
“别!”闻星落喊话,“我就不掺和你们了,我许愿你们三个生生世世都和闻月引在一起!”
闻如云恼火,“闻星落,你不要不识抬举!”
谢序迟认真道:“宁宁,下辈子,我可以当你的哥哥吗?”
闻星落抿了抿唇瓣,“如果母亲愿意让你做她的孩子,那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闻星落话音未落,梅初宜突然疯疯癫癫高声大喊,“凭什么魏姒和张亭柳可以有孩子,而我却一个也没有?!下辈子,你们必须托生在我的肚子里,你们全都是我的孩子!”
“梅初宜你这个贱人!”张亭柳面容狰狞,“我不许你跟我抢!”
本该弥漫着死气的断头台,现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意外的热闹嘈杂。
裴凛孤零零跪在角落。
他扫了眼远处的高楼,又瞥向闻星落。
他弯唇。
不枉他进了一趟监牢,很快,他就可以带走郡主了。
临近午时。
贺愈出现在监斩台。
他看了眼天空。
天气愈发阴沉,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燥热,重重乌云上不时有白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滚滚闷雷声。
要下暴雨了。
也不知谢观澜来了没有……

第328章 闻宁宁,我很想你
行刑前,本应由亲眷过来送断头饭或者送些水酒,然而梅初宜和张亭柳的家眷都被监禁,闻家兄妹在京中并无熟识的人,裴凛更是孤家寡人一个,于是断头台前竟空空落落的。
闻星落注意到谢序迟的目光正在人群中逡巡。
她问道:“没有人来为你送行吗?”
谢序迟的视线落在远处。
乌泱泱的百姓里,似乎有白衣一闪而过。
是阿厌吗?
谢序迟不确定。
如果他来了,那就代表谢观澜很可能也在这里。
他们想要劫法场?
谢序迟的心脏漏跳一拍。
他瞥了眼背后的刽子手,不动声色地笑道:“我在京中看似显赫,可真正交心的不过只有阿瓒一人。阿瓒若是不来,想必旁人更不会来。”
闻星落抿了抿唇瓣。
她也望向围观人群。
不知为何,即便身在刑场,她也依旧不怎么害怕……
正想着,面前突然落下一片红衣。
她怔了怔,猛然抬头望去,眼前人却并非是她心中所念之人。
沈渝抱着食盒挤到她面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郡主,我来给你送行了……”
他从食盒里捧出一大碗热腾腾的饭菜。
闻星落盯着他的红衣。
这个时候,沈渝本不该出现在京城。
她低声道:“他来了吗?”
沈渝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余光飞快朝某个方向瞥了一眼。
闻星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见有人头戴竹笠鹤立鸡群,即便隔着很远、即便看不清楚他的相貌,她也依旧眼熟至极。
谢观澜……
闻星落没用沈渝送来的饭菜,只浅浅抿了一口薄酒。
而少女的细微表情,被贺愈尽收眼底。
他便猜到,谢观澜来了。
他也不知心底是何滋味,他既希望谢观澜来救闻星落,又怀揣着鄙薄的心思,希望谢观澜因为胆怯惜命而不敢前来。
如此,他似乎就能在闻星落面前胜过他……
属官低声禀报,“大人,时辰到了。”
贺愈不紧不慢地拿起一支签。
断头台上,闻家兄妹已是鬼哭狼嚎。
贺愈将斩立决的竹签丢了出去。
属官高声道:“午时已到,斩!”
黑漆竹签抛掷出去的刹那,阴沉的天穹上骤然坠落雨滴!
雨滴溅到刽子手高高举起的大刀上,碎成无数细小的水花。
暴雨倾盆。
就在刽子手举刀的一刹那,青色竹笠从人群中飞到高空。
一道身影踩着半空中的竹笠,如凌波踱步般踏破雨幕而来!
闻星落仰起头。
青年绯衣飒飒,下颌线条漂亮却又矜贵冷淡,狭刀化作贯日白虹骤然落下,整座断头台轰然坍塌!
尖叫声此起彼伏!
断头台扬起的无数尘埃里,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闻星落的细腰,将她稳稳抱在怀里,像是生怕泥水和木屑弄脏她的绣鞋,他甚至让她踩在了他的靴履上。
竹笠恰巧落下。
谢观澜接住竹笠,顺势戴在了闻星落的脑袋上。
周围的暴雨迅速冲散尘埃,众人踉跄着爬出来,正捂着口鼻不停咳嗽,却见守在刑场附近的禁卫军一拥而来!
为首的是七名麟卫。
谢折担心谢瓒来劫法场,因此特意拨了几个麟卫过来,没想到等到的不仅是谢瓒,还有谢观澜等人!
“格老子的!”隐藏在人群中的谢拾安一把摘掉斗笠,红缨枪挥舞如飒沓梨花,“打狗还要看主人,皇帝老儿,你想砍宁宁的头,也得先问过我们镇北王府!”
旁边鞭花炸响,陈乐之利落地抽翻一个禁卫军。
她梳着少年发髻,窄袖劲装分外飒爽。
她看了眼被谢观澜护在怀里的闻星落,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嚣张道:“谢四,咱今儿比比,看谁能带着宁宁杀出重围?”
“好啊,比就比!”
两人厮杀之际,七名麟卫径直朝谢观澜的方向掠去!
他们破开潇潇雨幕,一往无前贯穿法场!
谢瓒却陡然提刀出现,挡在了他们面前!
青年的长刀凌空劈下,犹如白虹贯日!
七名麟卫迅速摆出阵型,似一张玄铁织就的危险罗网,与谢瓒兵器交接,在雨幕里迸溅出无数冰蓝色的火星子。
谢瓒以一敌七,纵然身负绝招,可双拳难难敌四手,渐渐开始落於下风。
裴凛悄然出现在法场边,几个心腹正为他除去手上的镣铐。
他冷眼看着场内混乱的战斗,白皙清隽的面庞上涌现出一股怒意。
他早已预备好了人来劫法场,没想到被谢观澜抢了先!
镇北王府的人都在这里,他还如何带走魏宁?
他死死盯着谢瓒,忽然高声道:“公主一向与谢瓒不死不休,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
话音落地的刹那,一道黑色残影持剑而来!
剑尖迅速摩擦过地面,带起一连串的水珠和火花。
魏萤发梳高马尾,一袭黑色窄袖劲装衬得她分外冷艳,微挑的凤眼毫无温度,她一跃而起,挥剑杀向谢瓒!
谢瓒勾唇而笑,羽黑色宽袖大氅急剧随风摇曳。
在魏萤出现在他背后的那一瞬间,青年骤然挥刀!
魏萤利落踩上谢瓒薄薄的刀刃,手中那柄锋利无匹的宝剑借势向前,挥出一轮所向披靡的月白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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