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说啊,但是大队长非要让他去。”乔春娣搬了个小凳子陪着白杜鹃在厨房里说话,“对了,昨天我和梁盼盼又看到金文哲跟着白香了。”
白杜鹃拿筷子的手没有一丝停顿,“嗯,然后呢?”
“白香没理他,他就跟着她,下地干活时他还帮白香呢。”
白杜鹃挑眉,“莫老太太看到了吗?”
“看到了,莫老太太到处跟人说金知青看上了她家白香,她说要十块钱彩礼钱才能让白香嫁给金文哲。”
白杜鹃并不相信金文哲真的是在追求白香。
前两世金文哲的结局都是在山里失踪,不知道这一世他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吃完饭白杜鹃顺手把碗筷刷了,这时院门外有人喊白杜鹃的名字。
白杜鹃擦了手出去,见是一个民兵:“杜鹃姐,大队部有电话,找你的。”
“知道是谁打来的吗?”白杜鹃问。
“她说她叫王丽芳,十分钟后她会再打过来。”
“我马上来。”
白杜鹃跑到大队部。
十分钟后,王丽芳再次打来电话。
白杜鹃刚接起来,电话里就传来王丽芳爽朗地声音:“姐,你能弄到鹿吗?”
“不限时间的话可以。”
“很急,后天就要。”王丽芳忽地压低声音,“上头有领导要来我们厂,食堂实在是没有好菜招待,我们领导希望能弄一头鹿,再打几只野鸡和兔子,鱼啥的要是能弄到最好了……”
白杜鹃叹了口气:“只有一天的时间,太难了。”
“我知道时间紧,我们也是刚接到通知,姐,帮帮忙吧,其他采购都跑出去跟疯了似地到处找资源,我就只能靠你啦。”
白杜鹃:“收购价……”
王丽芳急道:“钱这事好说。”
“不不,我的意思不是钱的问题,我是想能不能换成别的。”
“什么别的?”
“你们厂还要人吗?”
王丽芳马上明白了白杜鹃的意思,“姐,你是想要一个职工名额吧?”
白杜鹃笑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对。”
“这个真有点难,我不确定……”王丽芳顿了顿,“姐,我能问一下吗,你要职工名额是想给谁,或是转手送人?”
王丽芳从汤鸣浩那里知道了白杜鹃名下挂了一个狗场的牌子,她知道白杜鹃是不会进厂当工人的。
这年月进厂当工人,那可是相当吃香的工作。
白杜鹃要一个拖拉机厂的职工名额,肯定是想送人。
“给我弟,杨建设。”
“我们厂现在不招人了,新人的话……”
“我弟自学了拖拉机的维修和养护。”
“真的?”
“嗯,我还是求汤鸣浩帮着买的这方面的书籍,你问他就知道了。”
“这样吧,姐,你等我一下,我帮你问问,你先别走远,我再打给你。”
王丽芳挂断电话后白杜鹃没有离开大队部。
半小时后,王丽芳电话又打过来了。
“姐,我帮你问了……“王丽芳声音欢快的像只百灵鸟,“我们领导说你弟要进厂的话必须先经过考试,合格才能收人。”
“没问题。”
“那鹿的事……”
“我今晚就去。”
王丽芳吓了一跳,“姐,我是很想要你猎鹿,但你也别这么拼啊,大晚上的进山……太危险了!”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只有一天时间,想要猎到鹿就只能去蹲碱场。
鹿每晚都会去吃碱土,她要用爷爷教她的法子,在碱场提前蹲守。
她还想起了昂帮爷爷。
那是她第一次蹲碱场。
当时昂帮爷爷就在她身后的坑里,他怕吓到她,硬是在坑里趴了一晚上没敢起来,差点把老腰都累断了。
白杜鹃和王丽芳约定好来取货的时间后,她又往方驼子大队去了个电话,找乔奋斗的小舅子郑永强。
郑永强接到电话时很意外,也很紧张,“是我姐夫出了什么事吗?”
白杜鹃很想翻白眼,“你就不能想你姐夫点好?”
“那……你找我什么事?”
“王二癞家的船还能用吗,你找他,让他帮我打点鱼。”
“咳,原来是这事,行啊,没问题。”
“我明天就要,很急,要是能弄点河虾最好不过了,钱这方面绝对不会让他亏了。”
“没问题,我去跟王二癞说。你是不知道,二癞这两年可出息了,他重新修了他爹留下的船,去河里捞点小鱼小虾,或是用你教的法子上山套兔子,他老娘脸上也长了点肉……”
知道王二癞这几年没再学坏,白杜鹃心里挺高兴。
总算她这辈子眼没瞎,在识人这块有长进。
白杜鹃回家就准备起了晚上去蹲碱场的事。
傍晚时分,地里干活的社员都开始去登记工分,准备下工回家。
白杜鹃全副武装,带着猎枪,牵着小玉和大嘴从田边走过。
“姐!你去哪?”杨建设从拖拉机上跳下来,向她飞奔而来。
“我要去蹲碱场。”
“能带我一起吗?”杨建设生怕白杜鹃不带他,一把拉住了小玉的狗链子。
“你干了一天的活,昨晚又睡的晚,蹲碱场要熬一夜,你别去了。”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去。”杨建设急了,“晚上在山里太危险了。”
“我有小玉和大嘴。”
“那也不行,姐你等我,我下工回家取枪去,你不能一个人去。”
“等你下工时间就来不及了。”蹲碱场还要提前挖坑,天黑后挖坑就来不及了。
她这个弟弟虽然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尽管杨建设已经是快当爹的人了,跟她一块上山打猎,还是会处处顾着她的安危。
杨建设见她不答应急的拽住小玉的链子不松手。
小玉的狗链子被两人越扯越紧,急的嘤嘤叫。
再扯下去它都快被勒成狗了!
啊不对,它本来就是狗。
周围的社员见这姐弟俩撕吧个没完,都好奇地凑过来。
“杜鹃,你们撕吧什么呢?”
没等白杜鹃没回答,杨建设抢先道,“我姐要晚上去打猎,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她不带我。”
白杜鹃哭笑不得,“你去了也没什么用。”
干了一天的活,再熬一晚上蹲碱场,等到鹿真来了杨建设估计都睡着了。
而且他睡着还有可能打呼噜。
打呼噜的声音会吓跑鹿。
还不如不带他。
“你要去猎什么不带建设?”背着药箱的苏毅安从旁边经过。
杨建设简单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苏毅安点头,“建设,你姐说的对,你去了也没什么用。”
“可……”杨建设想要解释。
苏毅安抬手打断他的话,“你就是去了也可能睡着,还会打呼噜,而我睡觉就没有打呼噜的习惯。”
杨建设有点懵:“苏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毅安:“所以你别去了,我替你去。”
杨建设急的差点跳起来,“苏哥就你这小体格别给我姐添乱啊。”
苏毅安:“……”
白杜鹃捂嘴,生怕当场笑出来不礼貌。
苏毅安:你都噗嗤笑出声了,你觉得你礼貌吗?
杨建设这时也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的话有点伤人,他连忙道歉,“苏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姐在山里走的快,你跟不上……”
苏毅安面无表情,“我知道自己挺弱的,不过这一次我是真的想去,我想要鹿血。”
“你要配药?”白杜鹃问。
苏毅安点头,“快到秋天了,我自己吃的药得提前配,不然冬天不好熬啊。”
他的身子骨早就被大山里的寒冬摧毁了,能活着就已经是天赐了。
好在他会一手医术,而且还会挖参,好药材这块不缺。
“行,你跟我一块去吧,我只给你十五分钟时间准备,我在大队部门口等你,晚了就别怪我先走了。”白杜鹃道。
要接鹿血需要提前准备装有白酒的玻璃瓶子,她知道苏毅安家里肯定有现成的。
杨建设见状也只好放弃了,不过他非要陪着苏毅安一块回家,一路上不断地叮嘱着要苏毅安保护他姐。
也多亏了苏毅安性格沉稳,能把杨建设的唠叨听进去还不翻脸的。
苏毅安回家后把院子里的馋狗和二郎也带上了,背上猎枪,挎上鹿皮兜囊,里面塞上几个装有白酒的玻璃瓶。
十五分钟后,苏毅安气喘吁吁地和白杜鹃汇合了。
白杜鹃随口问苏毅安:“你带吃的了吗?”
苏毅安一愣,这才想起来他还没吃晚饭,“忘了,不过我兜囊里有能吃的东西。”
“都有啥?”
“蒸黄精。”
白杜鹃:“……”
好吧,她就不能指望苏毅安会带什么正常的食物。
又是大补之物。
吃吧,反正吃不死就往死里吃。
夕阳西斜,山里弥漫着湿润的苔藓、腐殖土和某种不知名野花的混合气味。
白杜鹃和苏毅安一前一后,踩着厚厚的落叶,穿梭在林间。
狗子们颠颠地往前跑,偶尔踩断一根枯枝,发出微响。
二郎的肚子也明显鼓了起来。
白杜鹃知道它这是怀上了黑虎的孩子。
以往二郎对馋狗十分容忍,但是这一次它怀了崽后,对馋儿的态度明显发生了转变。
有几次馋狗玩耍地用身体去撞二郎。
二郎毫不客气地冲它龇牙。
白杜鹃小声问苏毅安:“这两口子是要闹离婚了吗?”
苏毅安喘着气回答,“看样是过不下去了。”
“要分居吗?”白杜鹃问。
苏毅安:“你想要我的狗就明说。”
白杜鹃嬉皮笑脸,“当初是你说的,要是你没了要把它们两个托付给我。”
苏毅安:“我这不还没死吗?”
白杜鹃摸了摸鼻子,“不能提前吗?”
“我就指着它们两个保护我上山采草药呢,要是没了它们以后我就不叫上山采药了。”
“那叫什么?”
“叫上山送菜。”
白杜鹃:“……”
山神爷,黑熊老爷,你们点的菜到了。
在天黑前,两人总算到了碱场。
白杜鹃顾不上休息,直接拿出挖参的铲子,开始挖坑。
苏毅安坐下来休息了好一会这才起身帮她一块挖。
两人挖了一个坑,足以趴下两个人,这才停手。
白杜鹃拿出块兽皮来铺在坑里。
苏毅安薅了些草回来,准备用它们盖在身上,做伪装。
两人都收拾好了,天也黑了。
苏毅安先趴进了坑里,“我累了,狗子交给你了。”
白杜鹃把狗链子全都解开。
狗子们愉快地抖着毛。
白杜鹃拿出爷爷给她的哨子,吹响。
狗子们先一愣,然后突然散开了。
山里长大的猎狗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认路。
它们可以翻山越岭地去玩,还能自己找到回来的路。
主人不需要它们的时候,它们还能自己在山里找吃的,听到主人的呼唤时又会跑回来。
狗子们全都离开了。
小玉、大嘴、二郎还有馋狗它们四个在一块时,白杜鹃完全不用担心它们的安全问题。
它们四个在一块,就是遇到熊也能把对方吓退。
可以说除了遇到山神爷,一般情况它们四个在一块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
白杜鹃也趴到了坑里,并用另一块兽皮盖在她和苏毅安的身上,兽皮上面又盖了草。
“厂子里那些个大领导舌头就那么金贵,非得点名吃鲜鹿肉?”苏毅安语气里带着他惯有的,懒洋洋的嘲讽。
“人家是领导,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白杜鹃又检查了一遍她的枪,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放到身边。
“领导要几头鹿?”苏毅安问。
“一头。”
“要是咱们多打一头能留下吧?”
白杜鹃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要鹿肉?”
“嗯。”
“我一枪只能放倒一头,你总不能指望我一枪串两头吧?”
“哎,到头来还是得靠我自己啊。”苏毅安掩嘴咳嗽了两声,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新鲜的鹿肉吃了能让我这破身子多榨出一年半载的时间。”
白杜鹃蹙眉,没有再说话。
月亮渐渐升起来了。
朦胧的月光下,苏毅安掏出一块蒸黄精,慢慢啃着。
白杜鹃掏出她带的烙饼,扯了一小半递给苏毅安。
苏毅安接过,感激地回递给她一块蒸黄精。
白杜鹃:“……”
她能不接吗?
这补肾精的玩意儿!
苏毅安见她不接,又掏出块更大的。
白杜鹃连忙把小的那块接了过去。
啃了一口,慢慢嚼着。
其实这玩意还被谨慎哥蒸的挺好吃。
虽说是药材,却也不难下口。
等待是漫长而枯燥的。
林子里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不知何处传来的猫头鹰的啼叫。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苏毅安觉得自己的老寒腿都要被潮气浸透时,旁边的白杜鹃突然把手放在了猎枪上……
他知道自己的枪法有点差,不过蹲碱场的情况下射击的准头还是没问题的。
鹿又不知道他们藏在这里,也不会到处乱跑。
只要等到鹿离的近了,低头舔舐碱土的时候和白杜鹃同时开枪就行了。
几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林子边缘,警惕地竖着耳朵,在月光下不断翕动着鼻翼。
是鹿群。
它们迟疑了许久,才慢慢踱到碱场边,低头舔舐富含碱的泥土。
白杜鹃的呼吸变得极轻极缓,她慢慢地端起了猎枪。
苏毅安也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搅到她。
白杜鹃的侧影在月光下就像一尊沉稳的雕像。
苏毅安注意到白杜鹃选中了一头大公鹿。
公鹿的后面跟着一头母鹿还有一头小鹿。
苏毅安瞄了又瞄,突然看到侧后方过来了一头老鹿。
老鹿的一条后腿还有点跛。
苏毅安毫不犹豫地把枪口对准了它。
鹿哇鹿哇你别怪,你是阳间一道菜。
这头鹿就算他不打,迟早也会成为其他野兽嘴里的食物。
老鹿肉虽然差了点,但也可以了,他在吃的上头不挑的。
鹿群低头舔舐着碱土,逐渐靠近近了白杜鹃他们的藏身之处。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骤然撕裂了夜的宁静,在山林间荡开。
“砰!”苏毅安紧跟着也扣动扳机。
公鹿应声踉跄了一下,猛地窜起,但没跑出多远就栽倒在地。
老鹿原本就腿瘸,中枪后站在原地发愣,过了一会,它才缓缓倒地。
其他的鹿纷纷跳着跑远了。
白杜鹃利落地起身,快步跑到猎物旁。
那头强壮的公鹿,子弹精准地命中了要害。
苏毅安立刻上前,拿出准备好的装有白酒的玻璃瓶,接引尚且温热的鹿血。
白杜鹃从脖子上拉出哨子吹响。
狗子们就算跑到了山顶上,但只要听到哨响,就会回来寻她。
等他们接完鹿血,处理完猎物,小玉它们也都回来了,嘴边沾着血迹还有动物的毛发。
鹿肉是给厂领导的,但是内脏不能留。
大夏天的,内脏憋一天就好臭了。
白杜鹃给两头鹿开膛,祭山神后把鹿的内脏喂了狗子。
苏毅安猎的那头老鹿被分割成几大块,装在背篓里。
白杜鹃打的公鹿因为是厂子要的,不能分割。
东边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
苏毅安摸了摸肚子,问白杜鹃,“你饿不饿?”
两人晚上就啃了点烙饼还有蒸黄精,能不饿就见鬼了。
两人索性去了山溪边找了块空地。
苏毅安割下几大块最好的鹿肉,白杜鹃则捡来干柴,升起了篝火。
树枝串着的鹿肉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诱人的焦香混着松木的烟气弥漫开来,驱散了晨雾与湿气。
苏毅安拿出个小盐包,细细地撒在鹿肉上面。
肉烤好时,太阳刚从远山的后方跃出。
金红色的光芒瞬间泼洒下来,染透了层林和山谷。
苏毅安递给白杜鹃一串烤好的鹿肉。
白杜鹃咬了一口在嘴里,用力嚼着,“有点老。”
“废话,都说了是老鹿,肉能不老吗?吃吧,吃了长生不老。”苏毅安自己也拿了一串,放在嘴里用力嚼着。
吃饱喝足后,两人才开始往回走。
白杜鹃用树枝扎了个类似“拖床”的玩意,把公鹿帮绑在上头,她和四条狗在前面拖拽。
这种活儿苏毅安是一点也帮不上忙。
白杜鹃和狗子们拖着公鹿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累的直冒汗。
“算了,我让小玉回大队去找杨建设吧,让他把歪歪带上来。”白杜鹃把小玉解开,写了张纸条系在小玉的项圈上。
“去找杨建设,带他来。”白杜鹃向小玉发出口令。
小玉叫了两声,转身就往山下跑。
白杜鹃和苏毅安找了个树荫,坐在下面休息。
“有了拖拉机,明年开春,大队东边那片生荒地肯定能垦出来。”白杜鹃望着山下的田地,眼里有光,“到时候咱大队的粮仓能堆得冒尖。”“嗯,”苏毅安摘了片大叶子给自己扇着风,慢条斯理道,“等交了公粮,社员们也能多吃几顿干饭,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肯定会越来越好。”白杜鹃语气坚定。
苏毅安抬头望了眼热辣辣的日头,轻声补充了一句,“就盼着我这破身子骨,也能多撑几年,好歹……看看能好成啥样。”
白杜鹃扭头看向他。
炎热让苏毅安苍白的脸上多了些血色。
白杜鹃突然笑了一声,语气是她特有的,带着糙劲的关切:“放心,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就你这样的,且得活着呢。”
苏毅安闻言一愣,随即低低地笑起来。
最难的日子他们都熬过来了,不多活几年岂不是亏大了?
小玉带着杨建设找来了。
杨建设牵着歪歪,身边还跟着笨笨和铁豹。
公鹿块头很大,就算是歪歪也没办法独自驮起它。
好在杨建设早有准备,他带了一个自己改造的“旱地雪橇”,下面有轮子,可以拉着走。
他和白杜鹃把公鹿绑在上面,让歪歪拉着。
苏毅安把装有鹿血酒的兜囊交给杨建设背着,他慢悠悠地跟在队伍后面。
他们回到大队,社员们看到白杜鹃带回一头公鹿以为又有肉可以分了,全都伸着脖子瞅着。
知青们更是馋的不行,有人问杨建设,“今晚咱们大队要分鹿肉?”
“分啥分,这是给人家拖拉机厂猎的鹿,人家领导要。”杨建设道,“不然你以为咱们大队的拖拉机指标哪来的?”
社员们一听这才反应过来。
有几个觉悟高的劝大伙,“既然是人家领导要的,咱们分啥分,有了拖拉机咱们就能多种粮食了,以后想啥肉没有?”
金文哲直起腰,望着白杜鹃他们拖着公鹿走远,喃喃自语,“猎鹿……也不是很难。”
一旁两个新来的知青凑上前,“对了,金知青你不是说你也会玩枪吗?”
“对,我会。”金文哲笑着点头,“我的枪法很好。”
“那你也弄条枪哩,到时你也能上山打猎。”
“城里倒是能买到枪和子弹,不过我要是买了枪会不会影响不好?”金文哲似乎很担心的样子。
“怎么可能,你没看白杜鹃和杨建设都有枪嘛,就连小苏大夫也有枪。”
“那行,我明天进趟城,也买一把猎枪。”金文哲像是被同伴说服了。
他的两个同伴也很高兴。
金文哲要是打到猎物,他们就有口福了!
他们只顾着高兴,根本没有看见金文哲的眼底带着得逞的笑意。
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搞一把枪在手里了。
王丽芳坐着拖拉机厂的车在第二天来到熊皮沟大队找白杜鹃。
白杜鹃把鹿交给王丽芳后,两人又坐车去了方驼子大队找郑永强和王二癞。
王二癞这几年越发混的像个人样,他捉了一篓子鱼,一小盆河虾,还挖了十来个河蚌。
郑永强捉了一对野鸡,一公一母,羽毛都保留的相当完美,一点也没有折损。
除了这些,两人还拿出了一些晒干的野木耳和榛蘑。
王丽芳看了喜欢的不行,“这些东西的钱等我回去了一块给你们算。”
郑永强爽快道,“没事,我们不急,钱你就先给白杜鹃就行。”
王二癞也相信白杜鹃,摆手表示不急。
王丽芳盯着司机往车上装东西时王二癞把白杜鹃叫到一边,“大姐,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
“我前阵在山里遇到个人,他向我打听山里废弃林场的事。”
白杜鹃一愣,“那人是谁,你认识吗?”
王二癞摇头,“他看着像是知青,他背着篓子在山里捡柴,但我看他背的篓子里并没有多少柴……”
“你有没有问对方为什么打听废弃林场的事?“白杜鹃问。
废弃林场当初被山里的那伙土匪占了,他们后来就是在废弃林场抓到的徐大驼。
“我问了,那人说他就是听别人说有那么个地方,好奇想去看一看。”王二癞撇嘴,“这话鬼才能信,也就骗一骗三岁的小孩。”
“他长的什么样?”白杜鹃问。
王二癞描述了一番。
白杜鹃确定那个人就是他们大队的知青,金文哲。
金文哲之前在大队找姓金的人,现在又打听废弃林场的事,他还在大队里追求白香……
这些事串在一起,怎么看,他都像是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知道了,下次你要是在山里再遇到他,你就跟他交个朋友。”白杜鹃道。
“交朋友?”王二癞先是一愣,而后马上明白了白杜鹃的用意,“我懂了,大姐,你说我要告诉他废弃林场在哪吗?”
白杜鹃点头,“如果他问你就告诉他,不过你不要带他去,然后你再问他要点好处费,拿出你以前当混子时的死皮赖脸来,但也别太过了,当心他报复你。”
王二癞只有冲金文哲要好处费,金文哲才能相信对方真的就是个混混。
王二癞嘿嘿地笑,“大姐你放心,我包能把事办好。”
“他要是知道了废弃林场在哪,你要马上通知我,记得别自己打电话过来,要让郑永强帮你转达。”
王二癞连连点头。
白杜鹃跟着王丽芳的车回去了。
王丽芳回县城后,白杜鹃也没闲着,当晚她在杨家吃晚饭时和大伙说了这件事。
在场众人都是参与过抓捕徐大驼计划的。
特别是苏毅安、杨建设还有乔奋斗,他们的眼神瞬间变的凌厉。
“是特务?”苏毅安问。
乔奋斗道:“也有可能和山里那伙土匪有关。”
杨建设道:“管他是什么,只要不是好人咱们就不用客气。”
乔春娣眼睛亮晶晶的,“咱们要去抓特务吗,我能去吗?”
刘向红在乔春娣的胳膊上轻轻打了一巴掌,“看个把你能的,怀里揣一个还想抓特务?”
乔春娣激动地摇晃着刘向红,“妈,我这辈子还没抓过特务呢,你想想,多刺激啊。”
刘向红假装冷着脸,“特务都有枪,你不害怕吗?”
乔春娣脸色突然一变,刘向红以为她被吓到了,连忙安慰,“你别怕,我就是随口一说,咱们大队这么多人呢,就算他有枪也不敢亮在明面上。”
“不!他敢亮了!”乔春娣急道,“金文哲今天进城买了一把猎枪回来。”
“什么?”众人全都一惊。
杨建设问乔春娣:“你怎么知道的?”
“梁盼盼跟我说的,她中午去青年点玩,那里的知青告诉她金文哲今天歇工去了城里,他去买猎枪,说是要打猎请大伙吃肉。”乔春娣道。
苏毅安冷笑:“原本杜鹃说这个事我心里还有五分不信,现在我信十分。”
白杜鹃阴阳怪气,“真不愧是谨慎哥,你可真谨慎。”
苏毅安认真道,“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不能诬陷别人,就像我当初那时一样。”
他当初就被徐家构陷成特务,害的他躲在山里十几年。
乔奋斗思忖道,“这个金文哲应该是真的特务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巧事都集中在他身上。”
刘向红问白杜鹃:“金文哲追求白香也是有目的的?”
白杜鹃点头,“不然你觉得一个城里来的知青会追求白香这个二婚的?就算白香曾经是我妹妹,我也不觉得他们这门亲事般配。”
“金文哲在找的人难道是……金凤?”刘向红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引得白杜鹃心里不痛快。
谁知白杜鹃面无表情,就像在谈论陌生人,“我觉得是,金文哲应该是想找金凤接头。”
刘向红吃了一惊,“金凤也是特务吗?不能吧……”
“她是,也不是。”白杜鹃淡淡道,“金凤自己并不知道她干的是特务的事。”
就算有人真的告诉她,她其实是在当特务,估计她也不会举报或是自首。
金凤想要那些黄金,她的贪婪,让她心甘情愿地做出了种种坏事。
晚饭后白杜鹃独自回家,身后不远处苏毅安跟来了。
白杜鹃回过头,“你有事?”
“嗯,去你家说。”
“孤男寡女的影响不好吧?”
苏毅安哼了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昨天晚上和我趴在一个坑里的寡女是谁?”
白杜鹃:“……”
进了白家院子,苏毅安反手关上门。
白杜鹃警惕地瞪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毅安从身上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白杜鹃,“这是毒药,兑在食物里吃了上吐下泻,一般药止不住,拉个几天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