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排的工人在这期间要在江面的木排上生活,工作,由于时间长,故障多,而且还只能随波逐流。
有时人员离开时安排的好好的,但是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以前排夫一上木排就是生离死别。
但还是有很多人干这一行,因为赚钱多,拿命换钱。”
白杜鹃沉默了许久。
猎人这行也同样是拿命换钱,进了山,这条命更多的是由老天照看。
雪橇驰过门坎哨,前面的村落隐隐可见。
陈保柱唱起“赶河”号子。
(注:赶河,一般在春季进行。
春季山里的冰雪融化,山场子变的泥泞,放排人把一冬集中在沟沟湾湾边的木垛子推到河沟里,让它们顺着水流进入大江,进入主干流,再进行穿排,流放。
这个工程称为赶河)
“浪里滚哟,水里跳哟!
木垛插得高哟!咱们不怕高哟。
用劲折哟!嘿哟嗬。
搬的好哟!嘿哟嗬。
刨钩捞哟!嘿哟嗬。
大头拽哟!嘿哟嗬。
上山能捉虎哟!
嘿哟嗬。
水里敢斗蛟哟!
嘿哟嗬。
大山咱推倒哇,唉嗨哟哇~
浪头来让路哇,唉嗨哟哇~
木垛拆开了哇!
唉嗨哟嗬嗬!!
上岸歇着了哇!
鸭子水上漂哇!”
(注:鸭子,指的是放排人自己游水上岸。)
白杜鹃听着赶河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也听过爷爷唱的打猎歌。
歌词简单直白,唱的都是劳动人民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什么不怕老虎追,不怕熊瞎子撵,就怕枪子是臭弹。
枪子是臭弹,保准玩了完。
她第一次听这种打猎歌时先是觉得有趣,后来细想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凡是流传下来的歌必定有它背后的原因。
曾经有猎人就死在这上头,所以才会编成顺口的歌曲儿唱传下来。
为的是让后人记住这个教训。
她正伤感呢,陈保柱忽然变了调子,唱起了另一首。
“老恶河,十八浪,浪浪打在心坎上。
逼近黄石头,木排抖三抖;
把心衔在口中,把命攥在手。
哥哥你这一走,撕掉妹子心头肉;
恨只恨那晚上,亲你没亲够……”
白杜鹃:“……”
雪橇上坐着的陈母:“你唱些什么鬼玩意儿!”
她跳下雪橇追打陈保柱。
白杜鹃都看呆了。
别看陈母眼神不好,她打儿子打的可准了。
陈保柱被老娘抽屁股抽的嗷嗷叫,“妈,我就是唱顺口了……”
白杜鹃叫停雪橇,所有狗子都回头瞧热闹。
嘿!看两脚兽打架,也挺有意思。
两只鞑子狗也从袋子里伸出脑袋,伸着舌头看陈保柱挨打。
陈保柱怕自家老娘摔了,只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陈母抽了他一通,回到了雪橇上。
白杜鹃:“……陈哥,你还好吧?”
陈保柱龇牙咧嘴,“嘶……老妈下手真重。”
白杜鹃:“你刚才唱的啥?”
陈保柱捂了捂嘴,“没啥。”
白杜鹃眨了眨眼睛,“还挺好听的,你再唱一个哩?”
陈保柱瞪她,“老妹你挺坏啊。”
白杜鹃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陈保柱也乐了,“哎,其实能被自家老妈打也挺好的,就当活动筋骨了。”
白杜鹃笑容凝固。
她被亲妈打了两辈子,真是够够的!
金凤那是真打她,往死里打。
想起来全都是糟心的回忆。
陈保柱看到白杜鹃脸色变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妹啊,哥是不是说错话了?”
白杜鹃勉强地笑了笑,“嗯。”
陈保柱:“……”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和老妹都是那种有啥说啥的人。
陈母注意到儿子和白杜鹃之间气氛不太对劲,于是又跳下雪橇揍他,一边打还一边问,“是不是你又惹杜鹃不高兴了?你个臭小子就是揍的轻!”
陈保柱:“不是……妈,你听我解释……”
白杜鹃佯装伤心地擦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泪。
陈母打的更狠了。
十四道沟的村落现在改名叫十四道沟大队。
雪橇到了舅舅家,陈保柱人还在院门口就扯着嗓子嚷嚷,“大舅妈,你快来看看谁来了。”
陈保柱的大舅妈系着围裙,两只手上沾满了玉米粉,她跑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陈母。
“娟子!”
陈母下了雪橇,伸出手。
大舅妈跑过来抱住了陈母,“娟子,小妹啊!你可真狠心,这些年也不来看我们。”
陈母眼底湿润,嘴上却开着玩笑:“我这眼瞎的就是来了也看不见你们。”
大舅妈被她说的破涕为笑。
大舅妈把众人让进屋。
白杜鹃把雪橇停在院子里,还得把狗找地方拴了。
大舅妈的院子里有两只狗。
一只是当地的土狗,看家狗。
另一只正趴在狗窝里睡大觉,陌生人进院它都没有出来,连叫都没叫一声。
白杜鹃心情低落。
估计是那只萨摩耶老的已经听不见了。
陈保柱和他大舅母说明了来意。
大舅母惊讶,“我家那毛子狗都挺大年纪了,我也不知道它还能不能生。”
“我们能去看看那只狗吗?”陈保柱问。
“可以,它就在狗窝里睡觉呢,这狗啊从不看家,来了生人也不咬,还跟人家玩,玩起来没轻没重的,不是给人家孩子撞飞就是把村里老头撞倒……”
大舅妈念叨着先把陈母安顿在屋里,她带着陈保柱来到狗窝前。
陈保柱走近狗卧往里看了看。
一只大狗四仰八叉地躺在里面睡觉。
陈保柱上前的影子挡住了照到它身上的阳光。
大狗有所感应,睁开一只眼。
陈保柱:“嘬嘬嘬。”
大狗那只眼睛又闭上了。
陈保柱叹气,“这狗太老了,听不见了吧?我们进门也没见它叫。”
“啥听不见,它是装的。”大舅妈冷哼,“你叫它吃东西,它跑的比谁都快。”
白杜鹃这时拴完了狗,单独牵着大白走了过来。
她走的很慢,不想让对方觉得大白恶意侵占地盘。
白杜鹃手里拿着两块肉干,大白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肉干上头。
狗窝里的大狗鼻子动了动,突然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白杜鹃牵着大白停在离狗窝五米远的距离,她丢给大白一块肉干,然后把另一块肉干扔给了“萨摩耶奶奶”。
陈保柱问大舅妈,“你家这狗叫什么名字?”
舅妈:“咳!哪有什么名啊,就是你舅觉得它长的好看,稀罕人就给口饭吃养着。”
陈保柱拍了拍手,他注意到大狗的耳朵动了动。
果然没聋。
它不是听不见,就是不想理你!
吃完肉干,萨摩耶奶奶抬头看向白杜鹃,舔着嘴巴。
它还想要一块肉干。
白杜鹃又拿出两块肉干,这一次她故意把两块肉干放在地上,中间离开一米的距离。
大白和萨摩耶奶奶低头各自啃着肉干,没有打架。
吃完后,白杜鹃又一次拿出肉干。
这一次她把两块肉干的距离又拉近了些。
两条狗还是各吃各的,没打架。
白杜鹃最后一次拿出肉干,把肉干放在一块。
大白想吃,但是它看到对方后犹豫了一下,它停住了。
萨摩耶奶奶埋头吃肉干。
大白站在旁边看着,舔着嘴巴,没有抢。
可以看得出它很馋,但是它做出了谦让的举动。
白杜鹃摸了摸大白的脑袋,夸赞:“乖。”
大白摇晃着尾巴。
直到对方把两块肉干全吃完,大白凑过去闻了闻地面。
一点肉干的残渣也没剩下。
它喷了一下鼻子,略有失望,不过很快又把自己哄好了,它往对方身边凑,用身体去撞对方。
白杜鹃连忙拉住链子,生怕大白给这奶奶辈的狗子撞坏了。
大舅妈笑道,“怕啥,我们家这个玩起来可疯呢。”
陈保柱:“你不是说它年纪大了吗?”
“对啊,我说它年纪大是怕它不能生,它吃东西玩起来可一点也不含糊。”
陈保柱问,“我们能让它俩一块玩会吗?你家这个脾气怎么样?”
大舅妈:“别提了,就跟没有脑子似的。”
白杜鹃脱口而出,“太好了,我们这个也一样。”
陈保柱:“……”
好家伙,一对没有脑子的。
这要是真配上了,生的崽儿……还是没有脑子的。
两只萨摩耶都解了链子,在院子里相互试探。
小玉它们都被拴了,在边上看着。
大白很快就没脸没皮起来,用肩部一个劲的往人家身上撞。
白杜鹃呵斥了几声次,没什么用。
很快,萨摩耶奶奶也使出了这招,它也开始撞大白。
大白被撞还很开心,甩着舌头狗叫。
白杜鹃无语。
好吧,你们爱玩就玩吧,
大舅母问白杜鹃,“姑娘,你家这条是公的?”
“嗯,我想找个母的配一下。”
“有点难啊。”
“是啊,我也不知道你家这条还能不能生。”
“先让它们在院里玩会吧,咱们进屋暖和暖和。”大舅妈热情地邀请白杜鹃和陈保柱进屋。
两人进了屋,坐在炕上和陈母在一块。
大舅母发好了面进屋陪他们说话。
陈母把白杜鹃身世说了。
大舅母听说白杜鹃的爷爷就是救了陈保柱的人,当即拉住她的手,“姑娘啊,多亏了你爷,不然保柱这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回家的路呢,你可是我们家的恩人,你来了就别走了,在我家多住几天。”
“不……”
“别客气,我做菜的手艺一般,但是我焖的江鱼可是一绝,你一定得尝尝。”
大舅妈的热情让白杜鹃难以招架。
白杜鹃向陈保柱投去求救的目光:救救我!救救我!
陈保柱忍着笑,为白杜鹃解围,“她家里还有事,过几天就得回去了。”
“那我给你带些鱼干回去,我晒了好多的江鱼,回去了放锅里煎着吃可香了。”
大舅妈张罗个不停,不一会就给白杜鹃打包了一堆鱼干。
到了傍晚,陈保柱他大舅下工回来,看到自家妹子来了,又和妹子抱头痛哭。
“娟子,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陈母擦干眼泪,“有一只勉强能看到点东西。”
“见强就继续治,要是缺钱就跟我说,我和你嫂子能帮一把是一把。”
陈母摇头,“这年头家家都不容易,我不想花这个钱。”
“不行,能治就得治!我是你大哥,你敢不听我的?”
“好好,我治,治还不行吗?”在自家大哥面前,陈母笑的像个小女孩。
晚饭后陈保柱和他大舅说了想借狗配种的事。
大舅道,“我也不知道我家这个还能不能生,要不这样,等开春它如果起秧子了我就告诉你。”
母犬起秧子了才能配种,不然它是不会让公狗靠近它的。
陈保柱点头,“行,等它起秧子我给杜鹃打电话,让她带大白来配种。”
她干妈刘向红做菜也很好吃,但是她做鱼差了点。
不过想到这里靠着江,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真的是一点错也没有。
江边生活的人更擅长做江鱼。
第二天白杜鹃和陈保柱带着陈母回了寡妇山的林场驻地。
到家的当晚,陈母悄悄把陈灵芝拉到一边,打听陈保柱的奶奶有没有找上门闹事。
陈灵芝飞快地摇头,但是想到老妈眼睛不好,马上又开口道,“没有,奶奶没来。”
“真的?”陈母还有点不太相信。
“真没来,不信你问我哥。”陈灵芝说着冲着打旁边经过的大哥眨巴眼睛。
陈保明看到妹妹使眼色,于是道:“我奶没来,真的。”
“不能啊……他二叔被保柱打的那么惨,老太太怎么可能不上门撒泼打滚?”
陈灵芝和大哥都不敢说话。
老太太其实来过了,也上门闹事了。
她要钱说是给陈保柱的二叔瞧伤,因为二叔的腿被大嘴咬了,据说伤的还挺重。
陈父就拿了自己的私房钱给了老太太,老太太骂骂咧咧拿钱走了。
不过这事陈灵芝和陈保明是不会告诉陈母的。
钱都给出去了,就算告诉母亲也不可能把钱要回来,还会惹得母亲生气。
白杜鹃又跟陈保柱上山打了几次猎,抓的都是狍子和兔子,也没再遇到陈保柱他二叔。
眼看着天气转暖,白杜鹃决定回去了。
再不回去,她带着的那些冻肉和冻鱼也要化了。
不及时处理就会坏掉。
陈保柱帮她联系了林场的一辆车。
那车外出办事,捎上了白杜鹃和她的雪橇,还有狗子们。
临走时陈母又给白杜鹃带了不少辣白菜和桔梗拌菜。
白杜鹃告别了陈保柱一家。
她走时最难过的莫过于看家狗,兔子了。
兔子已经和小玉跟大嘴成为了朋友。
它们每天都在一块玩,现在好朋友要走了,兔子伤心地呜呜叫。
当天晚上,它连饭都没吃下去。
陈保柱不得不安慰它,说等到开春小玉和大嘴还会来看它。
也不知兔子是不是听懂了,过了几天渐渐的习惯了院子里只有它自己的日子。
只不过它也养成了一个习惯,总爱跳上狗窝,站在上面眺望院外,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林场的车不能直接把白杜鹃送回家,白杜鹃有车搭车,没车还是驾起雪橇。
就这样,她花了十二天的时间回到了熊皮沟大队。
她一进大队,马上就有热情的民兵和社员上前打招呼。
“杜鹃你总算回来了!”
“杜鹃你去哪了,怎么过了这么久才回来?”
白杜鹃脸上带着恰到好处地微笑,说着应酬的话。
看似对于每个问题她都回答了,但其实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回到家,她正准备烧水洗个澡,刘向红闻讯赶来。
白杜鹃正想和干妈唠几句,刘向红伸手把她手里的柴火接了过去,“有啥话咱娘俩一会说,不急,我又不会跑,我先帮你烧水洗澡。”
白杜鹃笑了:“干妈你真好。”
刘向红瞪她:“废话,你是我闺女,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在陈保柱家里时,她曾羡慕陈保柱和陈母关系好。
但是现在她不羡慕了。
干妈对她也很好,她也是有妈妈关心的孩子。
大锅烧开水,刘向红用水舀子舀出来热水倒进洗澡的大木盆里,又添上些凉水。
白杜鹃一边洗澡一边和刘向红说话。
刘向红继续帮她烧水、续水。
洗完澡白杜鹃擦干了头发,又被刘向红按在灶台边坐下,利用灶膛里的余温把头发烤干。
晚上,白杜鹃去杨家吃晚饭。
乔奋斗和苏毅安也来了。
乔奋斗带了一罐头瓶子他自己泡的果子酒。
苏毅安带了六个茶蛋,装在饭盒里。
“鸡蛋是你狗场自产的,我买的,钱给了向红姨。”苏毅安解释道,“这里头除了茶叶我还特别添加了些药材,吃起来很健康。”
白杜鹃打开饭盒,看到了六个宛若景泰蓝一般的,剥了壳的茶叶蛋。
白杜鹃:“……”
蓝色的茶叶蛋!!
白杜鹃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伸出一个指头按了按其中一个茶叶蛋。
的确是真的鸡蛋。
“这茶叶蛋是谁煮的?”白杜鹃问。
苏毅安:“我啊,我都说了,里头添加了药材,怎么样,看着挺好的吧。”
白杜鹃左右端详饭盒里的六个蓝色茶叶蛋,“嗯……怎么说,离工艺品很近,离茶叶蛋很远。”
杨建设正好端菜进来,看见白杜鹃手里的饭盒,惊道,“姐,这砚台还怪好看的。”
白杜鹃:“……”
什么眼神啊?
苏毅安:“……”
吃饭的时候,苏毅安的那盒茶叶蛋就放在桌子中央。
大伙看了都夸好。
刘向红:“小苏煮的啊,真挺像样。”
乔奋斗:“还加了药材,肯定很补。”
乔春娣:“就……挺好的。”
杨建设:“这玩意儿真能吃吗,苏哥你肯定吃了不会中毒?”
苏毅安自信道:“我好歹也是个赤脚大夫,我会让你们中毒吗?建设,你吃一个尝尝。”
杨建设拿起一个茶蛋。
大伙的目光全部投向他。
杨建设莫名感觉到了压力:“你们……为啥都在看我?”
白杜鹃:“建设,你别有压力,吃吧,告诉我们味道如何。”
杨建设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眉头扬了起来,“还行,能吃。”
白杜鹃和刘向红悄悄向后移动身体。
当妈的和当姐的再清楚不过杨建设这孩子了,他好养活。
啥样的饭菜都能吃得下去。
连他的评价都是“能吃”,可见好吃不到哪去。
乔春娣原本还想尝试一下,刘向红笑着把饭盒端走了,“好东西留着,明天早上我煮粥你们再吃这个,今晚大伙先吃菜吧。”
总算是把长的跟工艺品一样的茶叶蛋撤了下去。
大伙全都暗暗松了口气。
白杜鹃拿出了恰喀拉人的礼物:鱼毛。
每人都吃了一勺。
大伙都很喜欢。
特别是刘向红和乔春娣。
苏毅安还研究了一下鱼毛的做法,并问白杜鹃还有多少,他想买一点。
“不用买,这都是恰喀拉人送给我的礼物,没花钱。”白杜鹃道,“等吃完饭我再分礼物,大家都有份。”
晚饭后,大伙一块跟着白杜鹃去了白家的院子。
白杜鹃拿出了恰喀拉人送的大大小小的冻鱼,肉干还有各种手工制品。
刘向红对于白杜鹃得到的那双鱼皮靴很感兴趣,她和乔春娣讨论着用鱼皮做衣服的可能性。
苏毅安得到了一罐鱼毛,一副恰喀拉人制作的手闷子(手套)和两双兽皮袜子。
乔奋斗得到了两双兽皮袜子还有一副兽皮绑腿。
刘向红和乔春娣每一人袋鱼毛,几块上等的兽皮。
大伙都分了东西,转头发现杨建设不见了。
原来杨建设跑去了院里,逗弄那两条白杜鹃带回来的鞑子狗去了。
“这是恰喀拉人的狗?”乔奋斗也挺喜欢这两条褐色的半大小狗。
它们卷起的尾巴在背上,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它们很少叫,镇定自若。
“姐,这是一公一母,以后它们要是生了小狗,我能要一只吗?”杨建设兴奋地问。
“可以,不过这种狗我原来想用它们拉雪橇的。”
熊皮沟这边都是山,进林子追逐猎物还是像小玉它们这种体型比较灵便。
鞑子狗长大后身强力壮,拉雪橇再合适不过。
如果遇到熊,它们这种体型也能参与战斗。
白杜鹃把杨建设的礼物交给他,同样也是两双兽皮袜子和一副兽皮绑腿。
鱼干和肉干苏毅安和乔奋斗都没带走,而是全都给了刘向红。
反正他们也都是交了饭钱的,每个月的粮食也都拿到了杨家,鱼干和肉干放在刘向红这里,早晚也是做好了大伙吃。
白杜鹃又把陈家大舅母给的小江鱼分给刘向红一些,辣白菜和桔梗拌菜大伙都尝了,都说好吃。
刘向红吃了两根桔梗拌菜,咂摸着滋味,“等今年秋天咱们也上山挖点桔梗,我也拌点给你们吃。”
“妈,你也会拌这个吗?”乔春娣显然很喜欢吃这种又辣又酸的拌菜,一连吃了好几根,简直停不下来。
“嗯,我大概能估摸出拌菜用的料,不过咱们手里没这么多调料,而且这拌菜里还有水果块,明显是发酵过的,最好能问一问做法或是配方。”
乔春娣满眼期待地望着白杜鹃,“姐,你能弄来方子吗?”
“你这么喜欢吃?”
“嗯,这个太合我口味了,前阵我吃东西总想吐,吃这个我居然一点也没有想吐的感觉。”
乔春娣这话一出口,大伙全都愣住了。
苏毅安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对乔春娣道,“把手伸出来,我给你诊下脉。”
乔春娣不解,“我没病,我可能就是胃口不好。”
刘向红和乔奋斗眼睛都亮了,“春娣啊,你先让小苏大夫帮你看看。”
乔春娣不情不愿地把手伸出来。
苏毅安探了下脉,轻笑,“有了。”
“真的?”刘向红和乔奋斗全都笑起来。
“什么有了?”杨建设一头雾水。
“有孩子了。”苏毅安道,“从脉象上感觉应该有两个月了,还不是很稳定。”
刘向红连忙拉住乔春娣的手,“春娣啊,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乔春娣一脸茫然地摇头,“没有……我就是最近这一个月胃口不好,吃东西时有点想吐,不过我吃这个拌菜就没有想吐的感觉。”
白杜鹃把她剩下的那份辣白菜和桔梗拌菜也给了刘向红。
离开白家院子时,杨建设和乔春娣就像两只呆头鹅。
有了孩子?
真的有了?
他们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怎么会有孩子……
刘向红和乔奋斗护在乔春娣左右,就像左右护法。
“这就……有了?”杨建设还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毅安点头,“恭喜你,要当爹了,不过现在月份还浅,你得小心着些,别让她干重活。”
“她不干重活,不过她想上山打猎,行不?”杨建设问。
没等苏毅安回答,身后刘向红给了她儿子一巴掌。
杨建设被打的嗷地一声,“妈!你干嘛打我?”
刘向红叉腰,“你说呢,谁家媳妇怀了孩子不是护着,你还要带她上山打猎?反了天!”
乔春娣也有些傻眼,她小声地问乔奋斗:“爹……怀了孩子后真不能上山打猎了吗?打兔子也不行?”
乔奋斗无语。
不得不承认,自家闺女和杨建设真的是太般配了。
一对迷糊蛋子!
杨建设和乔春娣在刘向红和乔奋斗的唠叨声中,回家了。
苏毅安没走,他留下来看了看两只小鞑子狗,“改天我带二郎和馋狗来和它们认识一下。”
“好。”
有时打猎几个狗帮会合在一起,提前认识新朋友对两只小狗来说很有必要。
第二天白杜鹃带着狗子们去了狗场,也让两只半大的小狗见一见驴子歪歪和小马红云。
歪歪多日不见大白十分高兴,在马厩里躁动不安地蹦跶着。
白杜鹃打开门放歪歪出来。
大白和歪歪马上玩到了一起,一驴一狗在地上打滚。
红云一个劲的用大嘴唇子“啃”白杜鹃的脑袋。
把白杜鹃的麻花辫都“啃”乱了。
两只小羊也都能撒欢地跑了,它们看到两只半大的鞑子狗也很好奇,凑上来试探。
母羊都关在圈里面,急的咩咩叫,可是怎么叫它们的崽也不回来。
两只小羊的身上都穿着刘向红给它们缝的罩衣。
因为它们太小了,天冷时穿着罩衣可以保暖。
白杜鹃原本担心两只半大小狗会欺负小羊,结果没一会,小狗和小羊就开始了“顶牛”。
白杜鹃在边上看着,自己都觉得脑袋嗡嗡的。
这么撞,它们不觉得头痛吗?
小玉它们也许久没有回狗场了,在狗场里四处巡视,标记它们的地盘。
中午的时候苏毅安把二郎和馋狗也带来了。
狗场一下子变的热闹起来。
馋狗总是跟着两只小羊,时不时还会偷着舔它们。
白杜鹃生怕馋狗把小羊当成猎物,一直警告它:“这个不能吃!”
馋狗听懂了,可是仍然沉迷于嗅闻小羊身上的气味。
后来白杜鹃觉出来了,馋狗很可能是闻到了羊奶味,它馋了。
于是白杜鹃挤了一小碗羊奶给馋狗。
喝完羊奶,馋狗不再缠着小羊了。
它跑去巡视鸡舍。
白杜鹃想起去年秋天他们在狗场抓蛇时,馋狗沉迷鸡屎无法自拔。
她担心馋狗会为了鸡屎跳进鸡舍,于是跟在后面监视馋狗的一举一动。
馋狗去了鸡舍后果然来回转悠着,想要钻进去。
白杜鹃在后面喝止。
馋狗的脑袋钻到一半,卡住了。
就在这时,从鸡舍后面走出来四只大鹅,它们一看见白杜鹃就冲上来。
白杜鹃吓了一跳。
她不知道自家的狗场啥时候养了大鹅。
她转身就跑。
大鹅没追上白杜鹃,转头看见了脑袋卡在鸡舍门上的馋狗。
好,就你了。
于是四只大鹅对着馋狗的狗腚一通拧。
馋狗嗷嗷叫。
惨叫声把小玉它们全都吸引来了。
梁舒琴奶奶抱着个鸡食盆赶来,把大鹅赶开,馋狗这才得救。
“梁奶奶,这四只大鹅哪来的?”白杜鹃问。
“是马公安送来的,上个月他来拿鸡蛋,送来了四只大鹅,说是他妈家里养的……上头下来文件,说是个人家里养的数量超了,要被当成那啥尾巴给割了……这四只鹅已经开始下蛋了,马公安觉得杀了可惜,就送到这里来了。”
“它们现在下蛋吗?”白杜鹃问。
“下呀,现在下的少,等天暖和了,夏天的时候一天就能下一个。”
没想到还能吃到鹅蛋,白杜鹃当即决定去大鹅下蛋的地方看一看。
她找到大鹅的窝,刚想靠近,就见四只大鹅张着翅膀冲过来。
白杜鹃想起在陈保柱家被大公鸡支配的恐惧。
大公鸡可以杀了吃肉,大鹅还要留着下蛋,不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