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饿年代带着猎犬汪汪队大口吃肉by陌上人如玉
陌上人如玉  发于:2025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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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母摸索着出来问陈保柱,“咱家的鸡又欺负人了?”
“嗯,最大的那只,把我老妹手都给划伤了。”陈保柱道。
“等晚上你爹回来让他去抓,咱们做小鸡炖蘑菇吃。”
白杜鹃手上的口子涂了点药,也不流血了。
吃完早饭,陈保柱要去江边冰钓。
陈灵芝小声和陈保柱商量,她也想去。
陈保柱想了想,“你要是去的话咱妈也得去。”
陈母马上摇头,“我这眼神去了也钓不了鱼,我去做什么?”
“我怕我们都不在家,二叔他们又来找麻烦。”陈保柱不由分说,去屋里翻出军大衣,就往陈母身上披,“妈,你跟我们一块去,我带你玩去。”
“外头那么冷,有啥好玩的。”陈母嘴上说着,却没有再坚持要留下。
陈灵芝见母亲也要跟着一块去,更高兴了,主动帮着陈保柱收拾要带的东西。
白杜鹃是真没想到陈母会答应跟着一块去。
家里有一个不会让小辈扫兴的家长,是真的太难得了。
就连刘向红都不会跟她和杨建设一块去河边放马放驴,一块抓鱼。
“我去套雪橇,姨和灵芝坐雪橇咱们还能走的快一点。”白杜鹃说完出去解狗链子。
陈母和陈灵芝都没坐过狗拉雪橇,稀罕的不行。
陈灵芝一脸兴奋,时不时转头和陈母说话,告诉她每条拉雪橇的狗都是什么样的,“……白姐姐说跑在最前头的那条狗是萨摩耶。”
“萨摩耶?”陈母好像想起什么,“这是毛子那边的狗吧?”
走在雪橇旁边的白杜鹃听到这话一愣,“姨,你知道萨摩耶?”
“知道,我娘家就有一条这样的狗。”
白杜鹃喜出望外,“那条萨摩耶现在还在吗,是公的还是母的?”
“是母的,它年纪挺大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我自从眼睛不好就很少回娘家……”
陈保柱惊讶,“妈,我姥家哪来的萨摩耶?”
“你舅以前救过一个毛子,那毛子送给他一对萨摩耶,一公一母。你舅见那狗雪白雪白的,挺稀罕人,就带回家了,后来公的生病死了,就只剩下那只母的了……它现在应该有十岁了。”
白杜鹃嘴角颤抖了一下。
好不容易找到了母的萨摩耶,结果还是个奶奶级别的。
看着队伍最前方的大白,白杜鹃心疼了它一秒。
也不知道那只奶奶级别的萨摩耶还能不能怀崽儿了。
老蚌生珠?
也不是没可能。
关键是大白能看上那狗奶奶吗?
白杜鹃万分惆怅。
一行人来到江边。
陈保柱找了个河流拐弯处,准备凿冰眼。
这是最消耗体力的环节。
就算天冷,凿完冰眼也会累的浑身冒汗。
为了防止衣裳里面出汗结冰,陈保柱和白杜鹃轮流凿冰眼。
陈灵芝也想上手试一试,陈保柱没有拒绝。
凿冰眼用的是冰镩,也叫冰穿子。
一根沉重的尖头铁钎,长度约1米左右。
陈灵芝吭哧吭哧凿了两下,只崩出几个冰渣。
“得了得了,你一边去捞冰吧。”陈保柱把陈灵芝扯到一边,给她一个长柄的铁丝网做的小勺子。
这是捞冰勺,用来捞凿开冰洞里的碎冰渣。

陈灵芝拿着捞冰勺,蹲在冰面上捞冰碴子。
如果不把冰眼上漂浮的碎冰清理干净,它们很快就会再次冻结。
陈保柱的鱼竿是自制的。
一米左右的短竿。
他把短竿给了陈母,他和白杜鹃还有陈灵芝各拿一小卷线。
冰钓不用竿子也可以,直接用手执鱼线也一样能钓。
浮漂是一根野鸡的羽毛。
鱼饵是玉米面团,混合了蚯蚓干。
蚯蚓是夏天的时候抓的,晒干后装在破茶壶里备用。
陈保柱先给陈母的鱼钩上挂了饵料,然后才教白杜鹃怎么挂鱼饵。
三人并不是直接站在冰面上钓鱼。
陈保柱带来了几片麻袋,还有一卷草垫子。
他把草垫子铺在冰眼周围,上头铺好麻袋片,然后摆上小马扎。
“妈,你来坐。”陈保柱把自家老娘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陈灵芝也不用她二哥照顾,自己拽了个小马扎坐好。
白杜鹃不习惯坐马扎,她把雪橇上的狼皮褥子拿了下来,放在屁股下面当垫子。
狗子们闲来无事,在岸边玩耍。
它们把脑袋伸进雪堆下面,嗅闻着雪下的枯草。
陈保柱他们说说笑笑,时不时陈保柱还能唱上两句。
陈母笑着提醒他们,“咱们再这么叽里呱啦地说话,鱼儿就都吓跑了。”
陈灵芝捂了捂嘴。
陈保柱满不在乎,“妈,你知道的,我这嘴闲不住。”
陈母眉毛一立,“你又想抽烟了?”
陈保柱秒怂,“老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抽一支咋了?”
陈母叹了口气,“你要是结婚了有了孩子我也就不管你了。”
陈灵芝眨巴着眼睛,同情地望着陈保柱。
白杜鹃好奇地问陈保柱,“你大哥结婚了?”
陈保柱乐出声,“老妹,我都32了,我哥再不结婚他就成老光棍了!”
陈母拍了陈保柱的腿一巴掌,“有这么说你哥的吗?”
陈保柱嘿嘿的笑。
白杜鹃又问陈保柱:“那我怎么没见着嫂子?”
“我嫂子带两个孩子回娘家了。”陈灵芝接口道。
“那陈哥你怎么不结婚?”白杜鹃好奇地打量着陈保柱。
陈保柱斜眼,“老妹儿,你说这话就不地道了,哥都没嫌弃你没结婚,你咋还嫌弃起我来了?”
陈灵芝惊讶不已:“白姐姐,你也没结婚?”
“嗯。”
陈灵芝再次看向陈保柱,欲言又止。
陈保柱冲自家妹子摆手,“灵芝,你打住,我是真当杜鹃是自家妹子,你别看到个好姑娘就想往家拽,我这辈子不打算结婚。”
陈母叹气。
陈保柱嬉皮笑脸,“妈,你得往好地方想,有我哥在,你想要多少孙子都有,干嘛非盯着我不放啊。”
陈母苦笑,不说话了。
陈灵芝见母亲不说话,她也沉默下来。
半小时过去了,陈母的竿子突然一沉。
羽毛浮漂被拽进了水底。
陈母连忙喊陈保柱。
陈保柱帮着陈母往上提竿。
白杜鹃和陈灵芝的鱼线也都有了反应。
两人兴高采烈地往上拉线。
两条鲜活的鲫鱼被拖出了冰面,在冰上扭动着身体,几秒钟就被冻住了。
陈母钓上来一条鲤鱼,大约有四斤重。
陈保柱一个劲的夸自家老娘,把陈母逗的合不拢嘴,也就忘了刚才聊到他不结婚的那些不愉快的话题。
四人在冰眼里又钓了一会,没有再上鱼。
陈保柱又选了别的地方重新打冰眼。
陈母又钓了两条鱼后不玩了,陈灵芝扶着她到岸边走动,活动身体,以防冻伤。
大白凑到陈母跟前想要邀请玩耍,被白杜鹃喝退了。
跟大白玩耍,不光费老头,还费老太太。
陈保柱和白杜鹃轮流钓鱼。
陈灵芝在岸边扒了堆草,捡了些树枝子,点了堆火,给陈母烤火取暖。
白杜鹃和陈保柱两人开始上鱼了。
一条跟着一条,鱼就像不要命似的咬钩。
狗子们都被吸引过去了,蹲在冰眼边看白杜鹃和陈保柱钓鱼。
陈保柱还记得自己答应过小玉和大嘴的事,给了它们两条大鱼。
金锭和黑风见到同伴有吃的了,也满眼期待地舔着嘴巴。
白杜鹃也给了它们两条鱼。
四狗都有了鱼,各自埋头啃鱼。
“大白呢?”白杜鹃发现大白还没领鱼。
平时大白吃东西最积极了,怎么今天它不过来要鱼吃?
白杜鹃抬头四处寻找大白。
萨摩耶的毛是白的,在冬天还真不太容易找到它。
岸边和陈母烤火的陈灵芝突然大声道,“大白在那里!”
白杜鹃顺着陈灵芝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大白正趴在他们之前废弃的冰眼旁,它的脑袋几乎快要伸到冰眼里去了。
“大白!”白杜鹃站起身喊了声。
大白还是趴在冰眼边,没动,但它的尾巴正在用力,四爪也好像在使劲。
“它在干什么?”陈保柱问。
“不知道。”
小玉这时吃完了它的鱼,它跑向大白。
“汪汪汪!”小玉跑到大白身边后突然叫了起来。
这叫声白杜鹃太熟悉了,一般狗子发现猎物才会这么叫。
“大白抓到鱼了!”白杜鹃扔了鱼线跑向大白。
陈保柱也收了鱼线,跟在后头。
等他们跑到大白跟前才发现,大白咬住了一条鱼的嘴唇。
因为冰眼太小,大白无法把鱼拖上来。
它和鱼就这么卡在了冰眼里。
陈保柱转头呼叫陈灵芝,“灵芝,把冰镩拿过来。”
白杜鹃很想帮大白,但是冰眼就那么大,全被大白的狗头占住了。
她的手伸不进去。
陈保柱只能在冰眼的旁边又打了个冰眼。
白杜鹃帮着捞冰渣。
其他狗子也都吃完了鱼,颠颠地跑过来看热闹。
大白死死咬着鱼嘴,一声不吭。
陈保柱和白杜鹃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把两个冰眼打通。
大白的狗嘴都和鱼嘴冻在了块。
大鱼被拖拽上来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好家伙,这么大!”
陈保柱用手量了量,“估计有二十斤。”
白杜鹃忙着用温水融化狗嘴上的冰碴。
陈母和陈灵芝都过来看大鱼。
“大白你真厉害!”陈灵芝夸赞大白。
大白骄傲地扬着尾巴。
陈保柱赞叹道:“也就是大白这体格大,能拽住这条鱼,换成别的狗还真不一定拉得动……现在就连我也想要一条大白这样的狗了。”
“要不……试一试?”白杜鹃问。
“什么试一试?”
“你舅家的那条萨摩耶……咱们带大白去相个亲?”

“给大白相亲?”陈保柱惊讶,“我妈说那条萨摩耶很大年纪了。
“我也不想的,这不是没法子吗。”白杜鹃无奈道,“先去看看再说,如果可能,我当然也想给大白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
陈保柱点头,“行,明天我带去你我舅家。”
有了大白捉上来的那条大鱼,陈保柱他们直接收拾钓具打道回府。
陈保柱和白杜鹃在院子里收拾鱼。
鱼肠子都给了看门狗,兔子。
兔子看到这么一大堆鱼内脏还有点怀疑人……啊不,是狗生。
它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小玉,一会又看看大嘴。
小玉和大嘴早就吃饱了,不会跟它抢鱼肠子。
兔子见小玉它们都不吃,这才低头吃起来。
陈保柱和白杜鹃把最大的冻鱼剁成一段一段的,为了方便储存。
陈灵芝和陈母在厨房里生火煮饭。
中午她们就简单地煮了点鱼汤,在汤里下了点面条。
陈保柱和白杜鹃干完活,面条也好了,陈母在屋里叫他们吃饭。
陈保柱应了声先跑进屋。
白杜鹃还在收拾切鱼的刀具,晚走了那么一会。
“咯咯咯……”
身后传来公鸡的声音。
白杜鹃一扭头,只见六只公鸡歪着脑袋盯着她。
白杜鹃脑瓜子嗡嗡地。
怎么,你们欺负我还上瘾了?
觉得我好欺负?
白杜鹃瞪着为首的大公鸡。
公鸡见她没跑,还敢反瞪它们,觉得受到了挑衅。
双方正在僵持,院门口来了个老太太,她一进门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骂。
“你那拉了血的、倒了霉的丧门星!把你二叔打成那个样子,管都不管……活该你小时候被拐子……不孝的玩意儿啊,没有天理啦,大伙快来看看啊,老天怎么不劈死你个驴草的……”
白杜鹃一看到这老太太就猜出她是陈保柱的奶奶。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老太太和陈保柱他二叔长的太像了。
白杜鹃看老太太的功夫让大公鸡钻了空子。
为首的大公鸡扑棱着翅膀直接对着白杜鹃飞脸。
骑脸输出!
幸好白杜鹃机警,脑袋一偏,躲过去了。
安徒和古尔加因为年纪小,在院里没有拴它们,它们看到公鸡欺负白杜鹃,同时扑向公鸡。
六只公鸡也不怕这两只半大的小狗子,一边汪汪叫,一边炸着脖子上的羽毛,扑棱着翅膀,双方居然打了个势均力敌。
白杜鹃从地上抓起杀鱼的刀,嘴里骂道,“我让你嘴贱,让你嘴贱,敢叨我,看我不宰了你!”
说着她把杀鱼刀举起来。
看似是想去砍公鸡,但是脱了手。
杀鱼刀冲着老太太飞了过去,贴着老太太的耳朵根掠过。
刀“咻”地飞出了院外。
老太太吓的忘记了骂人,嘴巴张着,惊的合都合不上。
白杜鹃歉疚地冲老太太笑了笑,“大娘不好意思,我手滑了。”
老太太:“你……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院里?”
白杜鹃没理她,跑出去把杀鱼刀捡回来,再次冲着大公鸡过去了,嘴里骂道:“你是觉得这家人都老实,可以随便欺负是吧,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嘴贱的下场!”
被拴着的狗子们汪汪叫着,似乎在为白杜鹃助阵。
白杜鹃挥刀……刀又脱手了。
杀鱼刀飞向老太太。
这一次老太太反应很迅速,尖叫着跳起来,嘴里嚷嚷着:“杀人啦!”
跑出了院子……
白杜鹃撇嘴。
陈保柱家的人虽然都是明白人,但是对付这种不讲理还要撒泼的老太太还是不太行。
陈保柱再能打,也不可能动手打老太太。
陈父和大哥陈保明也是一样。
陈灵芝才14岁,她出面辈分低要挨骂不说,弄不好还要被老太太恶心一顿。
最适合和老太太对线的人是陈母。
可是她眼睛不好,影响自由发挥。
现在唯一最适合对付老太太的人就是她了。
她是客,她爷爷还是陈保柱家的恩人。
光是占着这两条,老太太就不能对她怎么样。
等老太太跑了,陈灵芝小心翼翼地出了门,“白姐姐,我奶她走了?”
“嗯,跑了,可能还会来。”白杜鹃捡回了杀鱼刀,回头又愤愤看了眼为首的大公鸡,“晚上肯定得把你给宰了!”
大公鸡梗梗脖。
鸡哥字典里就没有服气这一说!
傍晚,鸡哥躺在了盆里。
转瞬即逝。
身上的羽毛被拔光,陈灵芝提着热水壶在往鸡哥身上浇水。
大哥陈保明挽着袖子在拔鸡毛。
陈灵芝绘声绘色地跟大哥讲这一天发生的事。
二哥带她去江上冰钓、老妈第一个上鱼、大白如何威猛独自捉了条大鱼、白姐姐怎么把老太太吓跑……
陈保明低头干活时不时回应一声。
“这样啊。”
“咱妈太厉害了。”
“大白真棒!”
“咱奶真跑回去了?”
白杜鹃手捧着茶杯,悠闲地站在门口看着兄妹俩在院里干活。
陈保柱手里端着小半盆泡发的野蘑菇走过来,“这下你放心了吧,欺负你的大公鸡晚上进你肚子。”
白杜鹃点头,“为啥我狗场养的鸡就没有像你家这么凶的?”
“因为你那里养的都是下蛋的母鸡,公的多了就会喜欢打架。”
白杜鹃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
公的多了要么拉帮结派,要么争斗抢地盘,就没个消停的。
晚饭时,桌子中央放了一大盆小鸡炖蘑菇。
陈保柱主动给白杜鹃夹了个鸡腿,“来来来,老妹吃个鸡腿压压惊。”
白杜鹃哭笑不得。
陈保柱把另一个鸡腿给了陈母。
陈母用筷子夹起想放进陈父碗里。
陈父把碗移开,“吃你的吧,盆里还有好些个呢。”
陈母这才没有再推让。
晚饭后,陈保柱带着白杜鹃到屋里和陈母说话。
大哥陈保明和陈灵芝在厨房洗碗。
陈保柱问陈母:“我大舅家住的那地方是叫十四道沟吧?”
陈母:“对。”
“妈,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正好你也有几年没回娘家了。”
陈母抿着嘴不说话。
白杜鹃看出陈母心里的犹豫,“姨,你要是跟我们一块回去,正好坐雪橇一块,省得走路了。”
陈母听了这话脸上露出笑容,“那好,就麻烦杜鹃你啦。”
她其实是想回娘家的,但她眼睛不好,走路慢。
有雪橇坐的话就不用担心走路的事了。

陈母第二天跟着陈保柱和白杜鹃一起回娘家。
晚上熄了煤油灯,躺在炕头上,陈母反复叮嘱陈父,“不管老太太怎么闹,你也不要赔偿陈保柱他二叔的医药费,他之所以被狗咬,全是他自找的。保柱和我说,如果他奶再闹下去,他就下山去大队找大队长,告他二叔耍流氓。”
陈父震惊,“我二弟对保柱耍流氓?”
陈母气的给了他一巴掌,“你给我正经点!”
陈父挨了打,不敢吭声。
陈母:“我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陈父点头。
陈母又给了他一巴掌。
陈父嘶嘶的吸气:“你怎么又打我?我刚才点头应了啊。”
陈母:“我眼瞎,现在又没灯,你点头我能看见?”
陈父:“……”
陈母又打了一下。
陈父慌忙按住陈母的手,“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你可别打了,当心手疼。”
“你早答应不就好了?”陈母嘀咕。
“是是是,我的错,我改!”
第二天,吃过早饭,白杜鹃和陈保柱带着陈母出发了。
白杜鹃怕安徒和古尔加留在家里没人照顾,只好把它们装在兽皮袋子里,放在雪橇上面一块带走。
两只半大的狗子早就习惯了雪橇,进了袋子也不挣扎,乖乖地在兽皮袋子里,偶尔伸出脑袋来看沿途的风景。
雪橇沿着江边走。
陈保柱为白杜鹃指路。
江面上,南北横躺着一块大石条,就像一道门坎拦在江中。
陈保柱指着大石条:“过了那个哨口,上面就是十四道沟的村子。”
(注:哨口,指的是江水因山势陡峭而变化,或是因水势凶猛而变化,在放排人的口中,称之为哨口。意为形成放排走船危险的地带。)
陈母眼睛虽然看不清楚,却对这一带熟记于心,“我记得江里有块大石条子,它还在不在了?”
“还在呢。”陈保柱道。
陈母道:“这里叫门坎哨,每当潮水一起一落,这里就是白浪滔天,江水发出的声音就像闷雷,隆隆地响,有时还会发出怪声。雨过天晴时水面还会蒙着薄雾,把整个江面都能罩上,放排和过船到这里就是一道鬼门关,不知有多少人的性命都交代在了这里。”
白杜鹃看着江面,不由得想像着陈母刚才讲述的景象,她小声问陈保柱,“你们放排也要经过这里吗?”
陈保柱没说话,但是微微地向她点头。
陈母看不见儿子的小动作,她继续和白杜鹃说话,“我小时候家里也有人放排,我爷爷说以前过门坎哨,水涨浪头大,水落门坎高,愁坏老和少。”
“现在它还这么危险吗?”白杜鹃问陈母。
陈母笑了笑,“你看见江里的那块大石头条子了吗?”
“看见了。”
“那块大石头条子还有个故事呢,我也是听我爷爷说的,他说以前我们村里住着一户姓杨的人家,男的叫杨玉春,他是个放排的能手,他媳妇叫王桂花,家里就两口子过日子。
杨家生活过的还算可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两口子一直没儿子。
两口子想啊盼啊,就想生个胖娃娃,可是盼了一年又一年,还是没有孩子。
有一年的秋天,杨玉春放排回来,一进家就听妻子说怀上了孩子,给他高兴坏了,心想着孩子总算是来了。
一天晚上,夫妻两刚上炕入睡,桂花迷迷糊糊看到从外面进来一条小龙。
小龙全身都是雪白雪白的,还没等王桂花看清,那条小白龙就变成了一个小小子。
王桂花猛地醒了,发现刚才自己是在做梦。
就在这天的黎明时分,她生下了一个男娃娃。
杨玉春高兴地到处报喜,给孩子取名叫杨万。
这孩子生下来就与众不同,长的快,身强力壮。
孩子七岁那年,个头长的已经快超过了他爹,他跟他爹一块下江放排去了。
他们放排来到门坎哨,木排像在水面打滑溜一样,顺顺当当就漂过去了。
杨玉春心里纳闷:以前放排,每次到这都是心惊肉跳,过的十分惊险,怎么这次带着儿子一块放排,过门坎哨这么容易?
就像驾云一样,忽悠一下子就过来了。
后来听放排的伙伴说,他们现在过门坎哨也不像以前那么危险了。
杨玉春怎么琢磨也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一天杨玉春和妻子说起这件事,王桂花突然想起她生孩子的那个晚上做的梦。
于是她把梦见小白龙的事告诉了杨玉春。
杨玉春点头,他明白了,怪不得他的孩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呢,原来他儿子是一条白龙托生到了他妻子的肚子里。
杨玉春不知道,江中的那道大石头条子,它原是龙宫里的鳖夜叉,它在龙宫不守规矩,被龙王贬在江中为石。
老鳖坏心眼,它对龙王给它的惩罚不满,于是就在江里兴风作浪。
每当有木排和船经过,它就在水里把腰一伸,横在江水中,让经过的木排和船不得安生。
它不是撞散了木排,就是掀翻了小船,害的很多穷苦百姓丢了性命。
后来龙王知道了这件事,就让自己的三儿子小白龙来此镇守门坎哨,保住打此经过的放排人的性命。
杨万出世后,鳖夜叉知道了他的来历,对他怀恨在心,总想害死他。
龙王看出鳖夜叉的歹心,于是将它变成的长石头条沉入江底,不准它再兴风作浪。
杨玉春因为生了杨万这个孩子,日子越过越好。
可是有一年杨玉春和王桂花得了重病,两人都病的快死了。
杨玉春在临死前对杨万说:儿啊,我死之后你自己再去放排可要千万当心啊,门坎哨是要命的关,到了那个地方,千万要稳,不能发慌,一慌手脚一乱,命就保不住啦。
杨万伤心地应了。
杨玉春和王桂花死后,杨万又去放排,但是他一直在寻思如何把自己会的本事拿出来帮帮大伙,为大伙做点好事。
有一次杨万放排回来,走到门坎哨的时候对大伙说:我从今天起就不回去了,我就住在门坎哨的边上,凡是有木排下来我就去帮忙。
杨万这么一说,大伙都很支持,于是大伙帮他在江边搭了个小窝棚……”
(注:门坎哨的故事出自东北木帮民间故事,故事原型就在长白县十四道沟。)

“大伙在江边帮杨万搭了个小窝棚,从此杨万就在那里住下了。
每当上流有木排下来,他就跳上木排帮着他们安全渡过门坎哨。
等木排过去了,他再跳上岸,回到小窝棚。
就这么年复一年,放排的人都对杨万十分钦佩。
放排回来的伙伴有人给杨万带来了新鲜的肉食,有的给杨万带来了好酒。
到了冬天,还会给杨万送来衣服,见了面总是嘘寒问暖。
有天晚上,杨万躺在小窝棚里睡的正香,忽然从窝棚外进来一个白胡子老头。
老头身上穿着红袍,头戴毡帽,脚下是简靴,手里拿着一把蝇甩子。
老头满面红光,对杨万说:吾乃龙虾王是也,今奉龙王圣旨前来召小王回宫。
杨万睡的迷迷糊糊的,心里想的是:啥玩意的小王?回啥宫啊?
老头看他迷糊,把手里的蝇甩子往他身上一甩。
杨万唰地一下就变成了一条洁白的小龙。
小白龙眨了眨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一下子明白了。
小白龙跟着龙虾王回到龙宫,见到龙王跪倒在地。
老龙王高兴道:我儿到了人间为民除害,功劳不小!儿啊,你该回来了。
小白龙却担心他走以后,从门坎哨经过的木排又要遭难。
老龙王于是将他的人间肉身化为石柱,立在岸边,镇守住江里的鳖夜叉。
转过年,放排的人经过门坎哨,没有看见杨万下来帮忙。
不过他们发现在门坎哨的边上多了一块高大的石头。
他们都在议论:往年咋没看到这块石头,这是打哪来的?
有人注意到石头的位置就是原来杨万的小窝棚。
小窝棚怎么没有了呢?
大伙迷惑不已。
木排打这过,顺顺当当的过去了,就像以前杨万上来帮忙时那样。
后来放排的人们猜测,那块石头就是杨万的化身。
他永远立在这里保护放排的穷哥们平安经过。
江里的鳖夜叉每回伸出头往外看,看到江边立着的石头,都会以为那就是杨万站在那里看着它。
于是就把脖子缩回去了,从此不敢再兴风作浪害人。”
白杜鹃听着陈母讲述的故事,也看到了岸边立着的那块石头。
她看不出那块石头有多像人。
不过她相信,凡是打这经过的放排人,看到这块石头的时候,都会相信那就是小白龙,杨万的人间化身。
故事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每个故事的背后都有一段劳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像这种危险的哨口多吗?”白杜鹃问陈保柱。
“多。”陈保柱表情凝重,“南流水哨口比北流水多,听我爸说以前放排得走两个多月,甚至三个月才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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