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之明月夜 by子非鱼
子非鱼  发于:2025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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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林噙霜回去后,未给暮苍斋送人,但不妨碍暮苍斋依旧热闹。
九儿有个当管事的娘,便也生了一副爱管事的脾气,大事小事都喜欢横插一杠,刚进暮苍斋没几天,便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一看见几个小丫头斗嘴吵架,翠微还没发话,她便扯着小丫头骂了起来,口口声声要让她娘把她们撵出内宅,小丫头们被吓哭一片。
丹橘不悦,觉得九儿逾越了些。
明兰只能安慰她:“九儿到底把小丫头们震住了不是。”这也是在安慰自己。
银杏倒很低调,手脚也勤快,就是好打听,还爱翻东西,动不动往明兰身边凑,满嘴都是奉承。
翠微训斥了她好几次:“你懂不懂规矩,才来几天就往姑娘内屋闯,姑娘的物件也是你能碰的?!打扫院的活儿也别做了,先从针线上做起,别整日两眼乱瞟瞎打听!”
银杏唯唯诺诺的应着,一转身依旧我行我素。
这样的奴才,明兰可不敢留在身边。但是二人毕竟都是长者所赐,不好辞。
正当明兰苦恼之时,某一日早上长柏哥哥来暮苍斋视察,刚走到屋里坐下,明兰还没和长柏哥哥说上两句,银杏便抢过伺候茶水的差事,一会儿端茶一会儿上点心,站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抿嘴微笑。
明兰一下子就有了主意。她让自己贴身服侍的女使一五一十写下平日所瞧见的丫鬟们不得体的行径。
什么‘不得随意离开暮苍斋’、‘不得议论主家行事’、‘当值时应尽忠职守’、‘不得吵架生事’、‘不经招呼不得擅进正屋’等等。
“咱们既然管不住,索性就由着她们去吧。”明兰展颜,唇边露出一对小小的梨涡。也定下了暮苍斋之后的处事方针。
对所有不规矩的事情都视若无睹。只让翠微、丹橘、小桃等人把守住正屋即可。而有主人的纵容,不说银杏、九儿这般的,就是下头的小丫鬟也都有有样学样,不是出去玩儿,就是去别院串门聊天。
只有燕草、碧丝几个还老老实实的守着自己的活计。
明兰手上没几张可用的牌,只能跟内宅女人比耐性。这几日被怠慢,吃不及时、沐浴也不及时,明兰都一一忍了下来,就等有人忍不住。
大约忍了半个月,刘昆家的先找上门来,对明兰暗示明示了一番,请她好好管教院里的丫鬟。
明兰很天真道:“她们都很好呀,有什么不对吗?”
刘妈妈忍了一肚气,勉强道:“有几个整日穿红着绿的四处蹦跶,闲话生事!”
长柏有时会到暮苍斋看看妹妹,银杏一看见长柏便上去请安问礼的,还殷勤的招待长柏来暮苍斋坐坐。长柏本就不喜欢女子轻佻,何况还是个丫鬟,不胜其扰下便开口抱怨了几句。
其实吧,王若弗是不介意这些丫鬟有向上爬的心思。反正吃亏的不会是自己儿子,但长柏都抱怨了,她也不好装聋作哑,就派刘妈妈提了银杏训斥了一顿。
谁知银杏最近被纵容的脾气见长,都敢顶嘴了:“妈妈少操些心吧,我如今是六姑娘的人了,姑娘都不说我,您多哪门事儿呀!”

第433章
这下问题有点严重了,刘妈妈立即来暮苍斋找明兰,明兰很为难的扭捏着:“银杏不过是热心了些,况她是大娘子给的,我如何能不给她体面了。”将一个孝顺、隐忍的庶女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刘妈妈败走,丹橘连忙道:“姑娘,咱们可以收拾那帮小蹄了!”
明兰微笑着摇头,“还不到时机。”这些丫鬟还不够狂。
向公子爷献媚没得到任何处罚,银杏胆子更大了。以前好歹是长柏来了暮苍斋,她再殷勤主动的服侍,现在直接是在门口截人了。
刘妈妈一五一十的在王若弗面前数落银杏的不是,直把王若弗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直接带着刘妈妈杀到暮苍斋。
王若弗叫人拉了银杏出来,上上下下的用刀子般的眼神打量她。银杏已经吓的瑟瑟发抖了,没想到大娘子会这么突然找自己,双膝一软就跪下了。
王若弗淡淡道:“你是我那儿出来的,既然这般惦记我那儿的人,还是回去吧。”
银杏感觉到这句话里的寒意,吓的连连磕头,却又说不出话来,刘妈妈得令叫人拉走了已经瘫软的银杏。
王若弗处理完祸头子,待暮苍斋的下人都散去后,特意把明兰留住,数落了一番:“你院里的小丫头越发不像样了,居然和你哥哥拉拉扯扯的,你也不管管!”
其实暮苍斋的乱象除了和少爷们拉拉扯扯外,还有偷懒耍滑、不服管教……但之前种种事情,基本上把家里分成几股派系,王若弗肯定是不想管的,也不太想教明兰管教。
老太太这么有本事,且让老太太自己教吧。
王若弗只处理了银杏一个人,为的是长柏的名誉。被妹妹屋里的丫鬟拉扯,说出去终归不好听。
带送走王若弗后,明兰原本僵硬的笑脸瞬间平复了下来。
大娘子这次来的快的有点出乎意料。本来她是打算设计让如兰瞧见银杏拉扯二哥哥的、或是让父亲看到自己屋里的乱象,好借他们的口点破这件事。再让大娘子来处理这些不守规矩的奴才。
自己再留下可用的,施恩一番,能免去很多事情。
但没想到大娘子来的太快了,而且只带走了一个银杏,一句狠话都没说。
大娘子杀鸡不儆猴,底下的小丫头最多脖子缩几天,就又故态复萌。明兰要想立威就只能自己当这个坏人了。
无法,明兰只能穿戴的潦草些去见老太太,请老太太帮自己做主。
老太太立马叫来盛紘,不虞道:“你问问六丫头,她那暮苍斋都快被那群没规矩的东西闹翻了,也不好好整治整治!”
盛紘吃了一惊:“这是怎么说的?明兰,怎么回事?”
明兰一脸没出息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可惜这里没有她的嘴替,能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就只能自己如实道来。
盛紘当然不许家里有这样欺主的奴才,放话全凭老太太做主,同时对明兰也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你就是太好性了,由着屋里的丫鬟胡闹。”
别再说什么自小失母、什么都没有云云,明明跟着老太太生活不知道有多滋润,还一天到晚跟着小可怜似的。
要么是装的、要么就是老太太没用心养。

只能委屈的点头称是,让父亲、祖母操心了,自己会再多学学管家。
老太太见不得小孙女受委屈,立马护着她,跟盛紘说:“内宅的事情就让内宅处理。”让盛紘先回去了。
本来盛紘被叫来的意义,就是让事情过明路,她们好有动手的权利。现在权利到手了,也不想听盛紘的训诫了。
经过这么一番,也到了中午。祖孙俩在寿安堂用午饭,等下午再到暮苍斋整肃风气。
老太太问:“吓着了?”
明兰平静的摇头:“没有,早知道的事。况且爹爹说的也没说错,我是盛府六姑娘,有郡君诰命,又有祖母爱惜。何至于畏畏缩缩,连个下人都不敢处理。”
老太太揉了揉孙女的头发,道:“气魄那里是一天能养成的。”见明兰想哭,揽过明兰脑袋不断低声哄着:“哦,哦……好了,好了,乖明儿,别哭了。这世上谁不想明光正道的活着,谁不想平平的过日,可有几个人能够呢?”
明兰听出老太太语气里的无奈和沧桑,心里难过。
从那两个丫头第一次闹腾开始,她就开始思量了。九儿虽然爱管闲事,但究竟还消停,她娘是盛府内宅总管,不能动她;银杏倒是麻烦,大娘子派来的人,轻易动不了,动了也容易得罪,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大娘子自己收拾掉,筏子便是长柏哥哥……
明兰哽咽道:“二哥哥待我这么好,我连他也算计了,我……我……”
“这是没法的事!”老太太忽然打断,轻描淡写道。
明兰吃惊,只见老太太若无其事的让房妈妈打水拿帕,转头看见明兰怔怔的样,便淡淡道:“若长柏是你一母同胞的哥哥,你还会如此顾忌吗?”
当然不会,她会直接找哥哥撑腰做主——明兰懂了。
老太太徐徐道:“你要记住——你没有舅家,没有同胞兄弟,上头有利害的嫡母,下头有出挑的姊妹,你要想活的舒坦自在些,就得放明白些。”
比如知道谁该笼络、谁该利用、谁该依靠。
明兰从听没老太太这样说过,怔住了一口气在那里。
这时房妈妈进来了,端着一盆热腾腾的水,细心的把帕子浸湿后绞干,老太太接过热帕,细致地给明兰擦脸,动作又温柔又慈爱,口中却语气却冷的出奇:“你若是林小娘生的,如何需要受这个气,自可趾高气扬过日子。”
反正有个非常能干的姐姐,把那一百步都走完了,他们只需要躺平就可以了。
不过依照老太太对林噙霜的厌恶、以及厌屋及乌的心里,还会不会抚养明兰,跟她说这么多道理,就不好说了。
“你若是大娘子生的,旁人也算计不到你头上去,你若有同胞兄弟,以后娘家也有依靠……除了我这个没几天活头的老祖母,你还有什么?若你不算计,便得委曲求全的过日,处处忍让,低声下气,你可愿意?”
这大概也是老太太自己的心声。
能风光快活的活着,谁愿意这样心机城府深沉。还不是养女不孝顺,在长辈哪里一时冷遇,就放弃了继续孝顺,转而全心全意培养自己的孩子。
而且还真让她培养成功了。
这简直就是对老太太教育的嘲讽。

明兰努力安慰着自己。
老太太也道:“算计人没什么好过意不去的,但凡你没有特意去害人便是了。这回除了那几个女使,谁也没少块肉。”
言语间已经定了那几个最为惹是生非的女使的命运。
老太太亲自到暮苍斋坐镇,手把手教着明兰如何管制下人。
对偷奸耍滑的女使该打的打、该骂的骂。
整个暮苍斋都被狠狠震慑了一通,也让下人们知道,六姑娘明兰是盛老的心头肉,便是搬出了寿安堂老太太也都还关注着呢。
但真正被震慑到的只有寿安堂、暮苍斋两房的下人。
有关系、有能力的下人绝大多数都自愿投到林栖阁那儿效力了。其次才是投到主君、主母的屋里。
老太太这里是大冷门,使唤的不是当初跟着老太太陪嫁过来的老人,就是后面新采买回来的新人。
新人们学得那些规矩,早在这一个月的放纵中忘却大半,忘了主家岂能是自己议论的。眼见老太太一声令下,那些婆子们便拉人出来打耳光,新人们在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同时,心里暗骂“老虔婆”,端着一副吃斋念佛的慈祥面孔,出手却如此狠辣。
老太太风评被害。
不过既然是为她孙女放纵,造成底下人心越发大的恶果收尾,想来老太太对此也是欣然接受的吧。
春光一日日渐老,宫廷种下的桃花、杏树大多都谢了花红。
“这一季的花已经过去了。”墨兰望着窗外,庭中多为绿荫,唯有一点红意半隐半现。
“旧的不去,新的又哪来呢。”林噙霜唇边的笑意逐深了,逗弄着怀中‘咿呀’的皇长子,“是不是呀,咱们小玄英再过几个月就要行抓周礼了。”
“本朝是在马背上得到的天下。如今虽是天下太平,小殿下也需学习骑射,强身健体。”英国公笑着说道。
墨兰闻言一笑,将视线放回到观武台。
猎苑中圈养百兽,始建于太祖时期,后由太宗定下春秋射猎的习俗。但由于今上性格仁慈,不忍为一己之私,猎杀生灵,便弃了这项习俗许多年。
今日请几家王爷亲贵随行,也不过是看侍卫亲军们比骑射。
天气甚好,吹向观武台边的风微带热气,却不闷人,薄薄的绫衫轻拂于肌肤。
观武台上,赵祯与墨兰并肩坐着,亲贵、命妇们分坐两侧。
赵祯见杨柳依依,微微一笑,“正好是射柳的时候呢。”
所谓射柳,就是将鸽子放在葫芦里,然后将葫芦高挂于柳树上,弯弓射中葫芦,鸽子飞出,以飞鸽飞的高度来判定胜负。
不过赵祯一向不喜欢这种拿生灵取乐的游戏,因此今年射柳的规矩就改了改。
改成以柳树为靶,按分组各在柳枝上缚信物,射箭人离柳枝约百步,以箭射断柳枝后,必要瞬息间飞马驰至柳下接断柳于手,便为大胜。
射断柳枝而不及接断柳于手,则次之。如若未尝射断柳枝,更至不曾射中,则为负局。
非常考较骑射的力道、眼劲、巧劲、灵活甚至驭马的能力。

阳光下,柳叶发。
“系着红带的是小郑将军。”林噙霜眸光动了动,“听闻英国公张家的独女已经和他有了婚约,就等女方再大一些,就成婚呢。”
墨兰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英国公夫妇身上,夫妻俩的目光果然全程落在那个名为郑骁的郎君身上。但凡是他射中,夫妻必定会悄悄私语。
“两家都是武职,难怪这么注意身上的功夫。”团扇掩面,墨兰也只得感慨英国公夫妇爱女如斯,时刻不忘关注未来女婿。
女子在家时,看父兄官职功勋;嫁到夫家后,此身荣辱就看夫婿了。
作为国公府嫡女,张氏女贵无可贵,在一众贵女中也是极出挑的。可婚后还能不能保持这个排场,就得看她夫婿得不得力了。
幸好,就目前情况来看,郑骁小将军还是有功夫在身上。
随着人群爆发的喝彩声,郑骁手中银箭似追风飞出,直中系着蓝带的柳条,同时胯下骏马驰出,长臂迅速伸出牢牢接住那枝高抛而下的断柳。
十二面得胜鼓一齐“咚咚”擂响,张茂则高唱:“亲军郑骁大胜——”
墨兰赞叹,“果然是武将家养出来的,少年英雄,骑射皆佳。”
赵祯附在她耳边说道:“要是觉得他不错,将来给咱们小玄英聘来做师傅,教骑射吧。”
“六郎可别一时一个主意。”墨兰一扬精致的柳叶眉,“前些时候才说顾家枪法好,现在又盯上郑家骑射了。这么多门功夫,小玄英哪学的完。”说罢,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她今日一件月白苎罗轻衫,底下水纹绫波裥裙,倒有几分初见时的冷艳。赵祯不觉多看了几眼,口中不忘答道:“可我总想着再苦也不能苦着孩子,有什么都想他学。”
“才艺贵精不贵多,先让孩子学精骑射吧。”
没办法,妻子是公认的才女。就连赵祯都不敢说在学习上会比她更强,只能先听听她的安排。
“好!好!”赵祯欢喜地看着底下一排排儿郎,“看来你们的骑射益发长进了。”国家人才出众,对皇帝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高兴的了。
赵祯赐下弓矢,望他们日后也能继续勤勉为国效力。
宫中尚且如此,民间更是有各式各样的赏菊会、赏月宴、打马球、踢毽子,热热闹闹的办了好几场,直接将初秋渐起的凉意都冲散了。
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在金明池办了场马球会,请帖送到好几家官宦、勋贵人家。
而送到郡王府的帖子多是一式两份,既不得罪皇后生母、也不抬庶抑嫡。
林噙上必然是只带长枫的,她还想看看受邀参加的贵女都是谁家的,品貌如何。
王若弗见了,也有样学样,打算只带如兰一人赴会。

第437章 (会员加更)
老太太立马就不乐意了,这么好的一个外出见人的机会,怎么就把明兰给落下了。那自己交给明兰的骑术马球岂不是无用武之地。
让人请主君和两位夫人到寿安堂来,要好好问一问他们是怎么想的。
“永昌伯爵府送来请帖,请郎君、姑娘们去金明池打马球。你们打算带谁去?”老太太皱着眉。
林噙霜扑着扇子,浅笑的唇线带出笑花,“六姑娘有老太太疼,我怎么敢插手。永昌伯爵府的请帖单独给了我一份,我打算枫儿去见见世面。”
王若弗也跟上,“可不是。我打算就带如兰一个去。”
她们各自都只带一个孩子去,显得很公平一样。
可是林小娘的另一个孩子在当着圣人,永昌伯爵府肯定想请,却没那么大的面子请得动。而王大娘子的长女华兰自有送到忠勤伯爵府的那张请帖、长柏又忙于入职。
事实上,她们也只能带这长枫、如兰这两个孩子出门。
连盛紘都听出不对了,可他装作没听出来继续品茶。
“明兰不带去么?”老太太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下次吧,下次再有帖子是请姑娘们的,我再带明兰去……”王若弗神色闪烁。
老太太暗道不好。大娘子果然是和她们离心离德了,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耐心劝道:“明儿也到了该出去见世面的年龄,你们也带她一块儿去吧。别是将来要议亲了还畏畏缩缩的,对你们名声也有碍呀。”
本朝男女之防不大,更何况是像这样多人的马球会,往往是促进一段好婚姻的桥梁。
老太太让人将明兰请出来,几日未见,明兰长开了许多,端的是一派沉稳清媚的模样。
“这孩子难道还拿不出手?”
盛紘都吃了一惊,“明儿都长这么大了,果然是老太太养的好。”在他记忆里,明兰一直是那个小小的、没什么存在感的孩子。
但他还是不敢替老太太和明兰开这个口。要只是大娘子一人反对,他还能说道说道,可要是连霜儿也不赞成,那老太太和明兰真要反思反思,为什么家里人都不愿意带她们出门了。
这个待遇以前林噙霜和墨兰也体会过。只是林噙霜深知作为妾室,脸面最是无用,会用尽各种手段把女儿塞进去。
哪怕事后,别人更加瞧不起她的做派。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只要能达成目的,脸面算什么。
可现在她是贵人之母,就非常需要找回曾经被她抛弃的脸面、自尊。
“老太太把六姑娘养的这么好,不如就由老太太带六姑娘去吧。”林噙霜一双笑靥似喜非喜。
老太太当然可以用王府太妃的身份带孙女赴宴,吴大娘子肯定不会拦着的。只是大家都有帖子,就她们祖孙没有帖子,老太太这个脸又该往哪儿处放?
林噙霜肯定是不会把自己的帖子给她们的。
至于大娘子哪儿……林噙霜目光流转过去。
就看她能不能反应过来,六姑娘要是真上场,那才真是把她女儿比的没边了。

如兰引以为傲的嫡出身上,在庶姐当上圣人后就没那么值钱了。
而容貌这些一望即知的,她更没有竞争力。
大娘子哪里不知道,这个女儿就是生得太像自己了才不好。年轻的郎君还是多看重外表的。
华兰劝她看开一点,“五妹妹的性子是无忧无虑惯了的,您叫她嫁进高门大户,被各种各样的规矩束缚着,再有婆婆磋磨着、妾室不听话,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她一回家,先是去老太太哪里请安,再是来葳蕤轩见母亲。关于金明池带谁去的问题,她已经都了解。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王若弗就是不服,“如儿就不说了。可你也是从小养在她身边的,你在的时候可有那些鲍参翅肚、朱钗环翠?还不是吃素吃斋!偏偏明兰一去就什么都有了。”
“她厚此薄彼就可以,我厚此薄彼就不行?”
亲妈为自己抱不平,这下华兰也说不出话来了。
作为成熟懂事的长女,她若想说,其实有很多话能说。
比如“正因女儿是长女,所有弟弟妹妹的表率,才更改以身作则孝顺祖母。岂能为外物而与祖母离心”、再比如“祖母的体己,祖母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们做晚辈怎可觊觎。”
可这些好听的话骗不了自己,甚至于华兰也很想知道,祖母为什么如此偏疼六妹妹。是因为自己不比六妹妹贴心?还是六妹妹无依无靠,祖母才格外照拂?
但大家都是体面人,华兰指定是不能直接问的。
于是这个疑惑越埋越深。
不过最后大娘子还是同意带上明兰。因为老太太自觉要是再这么下去,自己跟明儿恐怕要被所有人排挤。
先一步请了自己另一位闺蜜——贺老太太上门,为华兰调理身体。
贺老夫人的娘家三代都任御医,贺老太太受家学影响,于妇人内症也很有一套。不过她是闺阁女子,不如男儿家可行医济世,也不好张扬,嫁人后更无人知道她还有这身本事。
华兰的孩子比墨兰的孩子早出生,虽然是个女儿,但袁家很重视,怎么说都是皇长子的表姐。
只有华兰的嫂嫂在哪儿不平衡,围着还在坐月子的华兰,不停说着:“女人还是要生个儿子才完整”、“没有儿子,皇后这么多赏赐将来还不是要给别家去。”
所以才出月子不久,华兰就着急养好身体拼二胎。
老太太这时出来劝了,“你才生下孩子没多久,身体都没恢复好,就要在怀上。你不怕生不下来么。”
看华兰脸色不好,又说:“我有一老姐妹,最擅长看妇人内症。我把她请来,先为你调理。等调理好了,你再怀也不迟。到时候生个健健康康的儿子。”
老太太都用上了自己的人脉,华兰也不好再僵持着,便跟王若弗重新说了一番道理,让她把小六带上。

老太太罕见地亲热道:“可算把你盼来了,快请坐。”
贺老夫人红润圆胖的脸蛋,花白的头发整齐的挽了个攥儿,用一根白玉吉祥四钱的扁方簪住。虽不比盛老太太富贵,但那股活络的精气神,是盛老太太比不了的。
谁让一个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衣食无忧,儿孙又孝顺。一个也只有表面富贵了,最有出息的孙女不在乎她、连带她在家中的地位也节节下坠。
这次到东京来, 贺老太太的孙儿护着她来。
那是个名为贺弘文的年轻人,比明兰大三岁。白净面庞,修眉俊眼,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双方一阵寒暄后,老太太让明兰带着贺家哥哥到院子里转转,屋里聊起正事。
初秋的凉意红透了枫叶半边。
明兰也是难得见外男,还是祖母友人的孙子,倍觉亲切。
“六妹妹都读过什么书?”贺弘文问道。
明兰掩着袖子含蓄道:“不过认得几个字,不做那睁眼瞎罢了。”
贺弘文挑了挑眉,不可置否,只把眼光往右一转,定定的看向书案上一摞练字用的宣纸,墨迹斑斑,显然字写了不少。
“…家母想我科举出仕,无奈我不争气,只喜欢摆弄药草针典。”贺弘文赧颜。
“贺哥哥菲薄自己了。读圣贤书,不过是上为辅佐明君匡扶社稷,下为光宗耀祖泽及子孙,可万流归宗,行医济世一样可以惠及百姓光耀门楣。哥哥外曾祖父,当年何等医术医德,执掌太医院令,颁布医典令。世人何等景仰!”明兰十分真诚。
贺弘文眼睛都亮了,笑语晏晏的看着对面容颜姣好的女孩。
“是,我也预备着考太医署,成为像外曾祖父一样的医官。治天下各种顽疾。”
随后他一叹:“做大夫不容易呀。”
“何必呢?大大方方瞧了不成吗?”明兰也呼出一口气。
“自来就有讳疾忌医的,何况于女子,‘恶疾’二字最是伤人,你大姐姐也是无奈。”
明兰静静看着他,道:“你也觉得女子不易?”
贺弘文眉眼温厚,认真道:“若祖母生而为男儿身,她这一身医术定然天下皆知,可叹她只能在闺中操持家务,老来教教我这个不成器的孙子。”
明兰笑了:“没有呀,哪能不成器呢,我听说你已开堂坐诊了,不过既然是医馆药铺,我就不祝你生意兴隆,恭喜发财了。”
贺弘文心里好笑,瞥了一眼明兰晕红的有些异常的双颊,计上心头,便板起面孔道:“既然蒙谬赞在下成器,在下便要说一句了。”
“请说。”明兰不在意。
“不要喝冷酒,尤其睡前。”
“呃——”明兰反射性的捂着双颊,有种被当场戳穿的恼怒,含糊道:“你——”正想抵赖,看见贺弘文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一副笃定的样子。
贺弘文故作叹息:“没法子,谁叫我这么成器呢。”
明兰捧着袖子轻轻闷笑,贺弘文看着对面的明兰,弯曲着嘴角,笑弯的翠眉映在白净几乎透明的皮肤上,便如孔雀蓝一般的好颜色。
他心头一热,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了。

阳光明灿如金,这是一个极好的秋日,车马一辆辆驶向金明池。
金明池是皇家御园,每年只有三四月间开放,今年还是皇后说要与民同乐,才在九月又开了一次。
也能让赴宴的郎君、娇娘们饱览秋光。
盛家的席位靠前,按规矩入座后,明兰悄悄抬眼顾盼一番,满座只有余老太师家的嫣然姐姐是她所熟识的。
和大娘子说了一声后,她便寻上余嫣然。
一方面她们的祖母较好、另一方面她们都是没娘的孩子,对于彼此在家里受到的孩子很能感同身受。
明兰在盛家最多是不受重视,余嫣然比她可怜多了。
虽然是原配之女,奈何爹不疼后娘不爱,后娘生得妹妹还时常抢她东西,给她气受。
眼下她继母所生的妹妹余嫣红,就拿着她娘的遗物当彩头,逼着本不善骑射的余嫣然陪她比马球。
明兰有意帮她夺回生母遗物,请齐衡、三哥哥帮忙,几人组成一队,打出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也为余嫣然拿回了她生母的遗物。
连宫里的娘娘都听说了。
“六姑娘往日不显山露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秋江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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