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纷纷感慨,但感慨完之后,还是不得不闷头直追,万一王爷碰上什么危险,他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最后,经过阿骨一行人的不懈努力,终于在入北边境的茶州追上了温照凛,当然,原因还是因为前些日子大雪,茶州往飞鸿关的路被封了,温照凛不得不在茶州停留,不仅如此,他留在茶州的当晚,茶州大雪,一天一夜的大雪之后,半人高的雪堵死了方圆十里的道路,阿骨一行人都是冒着大雪,连夜进来的。
住在茶州的客栈内,温照凛懊恼不已,是他大意了,出门之前没有考虑到天气的问题,竟然忽略了北方大雪这么重要的因素,要是早知道,他就不会走这一条路线了,现在被困在这里,进退两难!
小团子更惨,沿路的奔波导致他歇在客栈的当晚就发热了,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儿,好在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需要好好养着,这样温照凛就更不敢带着他继续赶路了,两人只能留在客栈内,大眼瞪小眼。
“咱俩不会要在这客栈里过年吧,还有三日就是除夕了。”小团子抱着暖炉,坐在床上,裹着两床厚厚的棉被,毫无生气。
温照凛百无聊奈的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心中也犯愁,“不知道。”
“我不想跟你过年,否则我这一路上的罪都白遭了。”小团子可算是领教了温照凛的带娃水平了,实在是不忍直视,简直堪忧,要不是他真的很想见娘亲,他是一刻也不会想要跟温照凛同行的。
面对小团子赤裸裸的嫌弃,温照凛不以为意,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我也不想跟你过年,跟你个小屁孩过年有什么意思。”
可是现在的情况,可由不得两人愿意不愿意,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纷纷低头,无声的叹息。
两人愁容满面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了。
瞬间,两人的眼里立刻有了光彩。
小团子满怀希望的看着门,念叨着;“是不是阿骨带好消息回来了。”
阿骨推门而入,立刻就撞见了两双充满光亮的眼睛,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身负重任。
“路通了吗?可以出发了吗?”小团子见到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口,恨不得从床上蹦起来。
温照凛也一样,“情况如何?”
阿骨难得见到这样的两人,还挺新奇,不过他注定要让两人失望了,他摇了摇头,有些惭愧的说道:“这正值年关,老百姓们都没有出远门的要求,且这里的老百姓都习惯了,所以这路一时半会应该是通不了了。”
“啊......”小团子失望极了,他不会真的要在这个破客栈过年了吧。
不要啊!
他看看温照凛,又看看阿骨,希望能听到一个转折。
阿骨余光瞥见了小主子希冀的眼神,实在于心不忍,开口道:“不过城里的百姓说了,这雪也就下这两天,等十五过后,雪就化了,倒时候就能通行了。”
“十五?”温照凛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等十五?那时候赶过去是吃炮灰吗?
“不行!本王等不了十五,除夕之夜一定要赶到飞鸿关!”他是个尊贵的王爷,优秀的反贼,手下统领上百万大军,怎们就不能达成这个小小的要求了?
不象话,他的权威被挑衅了!
温照凛咽不下这口气!
这可让阿骨犯了难,他还能让这老天爷不下雪吗?
“可是......”阿骨还想挣扎挣扎,可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温照凛一记眼刀就飞了过来,吓得他立刻改口,“属下这就去办,明日一早,肯定可以离开茶州。”
温照凛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好办,办好了本王厚赏。”
赏赐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条命。
阿骨心中腹诽,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你真是作威作福。”小团子瘪嘴,对温照凛的行为唾弃不已。
温照凛耸耸肩,不以为意,“本王可是三军主帅,被困在这茶州过年算什么,不符合本王的身份。”
“还三军主帅,你脸真大。”
“有本事你别跟我走,你就留在这过年。”
“呃......”
温照凛得意的微笑着,“你可以选择跟我走,也可以选择坚守你的清高,留在这里过年,你选吧。”
“我,我选择闭嘴。”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不是那么死心眼的人,再说了,儿子跟爹服软怎么了?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算你识相。”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阿骨想了想,就算过年,也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吧。
所以出了客栈,他就去找人了。
挖通一条路而已,五十个人够了,每人二十两银子,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买卖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出一个时辰,阿骨就召集到了足够的人手,立刻动手,连夜赶工,很快就挖通了茶州到飞鸿关的这一节被大雪堵住路。
第二天一早,温照凛一得到消息,立刻把还在睡觉的小团子从床上挖了起来,将他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好,带上马背就离开了客栈。
追风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急切,自己主人简直恨不得它能飞起来。
温照凛心都飞了,拳头握了又握,整个人肉眼可见的不冷静。
另一边,秦杳还不知道温照凛给她准备了这么大一个惊喜,飞鸿关今日难得天气好,她就去军营溜达了一圈,茶烽跟着她一起。
原本在练兵的姚之沅立刻过来了,秦杳难得来一次,每次来肯定是有要事。
“秦帅怎得亲自过来了,是有什么吩咐吗?”姚之沅新官上任,对什么都很是谨慎,对秦杳的意见和指示更甚。
“马上年关了,我过来看看,当是慰问将士们。”这是每年都必须走的一趟,“给将士们准备了过年的东西,犒劳犒劳大家。”
她现在手下不止有秦家军,还有韩铎手下的羽林军,她必须做到恩威并施才行。
“那末将就替将士们多谢秦帅了。”姚之沅抱拳,恭敬的说道。
秦杳点点头,“年关大家都比较松懈,这几日你要多费心,切不可马虎。”
“是,末将明白。”
这天晚上秦杳没有离开,她现在是住在阜玚城,离飞鸿关的军营有半日的脚程呢,她这两日还要去别的军营巡逻,从这里出发更方便。
接下来的两日,秦杳辗转各个军营,把慰问将士们的新年物资亲自送到了各个军营,等她忙完一切回到阜玚城,已经是年三十儿了。
第160章 除夕相见
秦杳回到自己院子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没着急出去,坐在床边,喝茶看雪。
前几日飞鸿关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外面现在还有积雪呢,以前每年都能看到雪,不过今年的似乎很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但如果硬要说,可能是她心境不一样了吧,她有点想念温照凛了,好久没见了,仅靠书信往来根本解不了相思之苦,何况这几日北方各地都连续大雪,相继封路封山的,她都已经半个月没有收到温照凛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和小团子怎么样了。
小团子喜欢热闹,今夜两人大概会在军营里跟将士们一起过吧,今年也不在王府,温照凛又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
不过能在军营过也挺好,人多,热闹,感受不到孤独。
不像她,只能一个人吃年夜饭,往年还有哥哥陪着,今年却只有自己了,年前的时候,路沧雪和傅晚他们说跟她一起过年,不过秦杳拒绝了,她从不跟手下的将士或者别的什么人过年,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出现在本该随意的场合,总归会让他们拘束,而且她自己也拘着,她还是喜欢把赏赐发下去然后自己过年。
“唉......”秦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目光都没有落到实处,虽说习惯了一个人过年,但那是以前自己没成亲的时候,没想到现在都成亲这么久了,都过了两个年了,她竟然两次都没有跟温照凛一起过!
温照凛也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连一封家书都没有!
明知道这个时候北方大雪,很多路都行不通,他就不能早点让人把信送走吗?!
一点计划都没有!
还王爷呢,什么都不是!
自己媳妇儿都想不到,还说什么一见倾心,暗恋了好些年,都是假的!
秦杳在心里愤恨的想着,脸上的表情既委屈又生气,没有平日里的一丝冷静。
一直在屋外充当侍卫的茶烽将秦杳的叹气声和曲折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打趣道:“王妃这是想念王爷了?”
心事被拆穿,秦杳略显羞愤,狠狠的瞪了茶烽一眼,板着脸正色道:“胡言乱语,本帅是在想柴陇关的战事。”
其实茶烽平常不称呼秦杳为王妃,都是称呼秦帅或者将军,只有温照凛在的场合或者涉及温照凛的时候,他才会称呼秦杳为王妃,所以刚刚茶烽一开口,秦杳就知道自己被她看穿了。
“可是柴陇关两日前已经休战了。”茶烽老实巴交的开口。
这可彻底激怒了秦杳,她剜了茶烽好几眼,“休战了就不会再打吗?本将军这叫未雨绸缪!”
未雨绸缪......
茶烽无言以对,只能选择闭嘴。
但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好久没接到王爷的消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下面的人年关延误了,王妃若是实在想念,属下可以不辞辛苦替您跑一趟,问一问。”
闻言,秦杳斜眼看着茶烽,似乎是在分辨他这话的可能性。
茶烽一脸真诚,不像开玩笑。
秦杳还在纠结,玉衡的声音却从院子外面传来了,“小姐,时辰到了。”
被玉衡这么来了一嗓子,秦杳才发觉天都已经黑了,因为积雪映照火光的原因,她的院子里看着很亮堂,根本不像晚上。
“算了,好好过个年吧。”说完,秦杳起身扯了扯衣角,离开了屋子。
年夜饭很丰盛,都是玉衡和雁声加上府上的厨子做的,大的小的,冷的热的,这里的特色和苍北的特色,都有,满满的摆了一大桌。
雁声和玉衡早早就张罗起了今夜的年夜饭,从几日前起两人就已经计划今晚饭桌上的菜色了,因为今年少了一个人,又不想让秦杳想起来心里难受,所以他们还是商量着准备了秦暮停喜欢的饭菜,饭桌上也给秦暮停留了一个位置。
秦杳坐在了主位左边的位子上,然后又招呼着玉衡和雁声坐,自然,也少不了茶烽的位置。
“其他人的都准备好了吗?”秦杳问雁声。
雁声点头,把盛好了汤放在秦杳面前,说道:“都准备好了,今年府上人不多,准备了两桌,都在偏院那边,现在就等着小姐开席呢。”
“恩,酒水和赏银记得发下去,明后两天给大伙放假,让大家都过个好年,我记得府上好些人都是飞鸿关的本地人,若是他们想回家看看的,也别为难他们。”她当初离开苍北,带走的人不多,那些不愿意再跟随她的人,她都没有强求。
现在在这里伺候的人,几乎都是她来阜玚之后才买的。
“小姐放心吧,奴婢已经跟管家说过了,管家昨个儿也已经跟大伙说了,这都是咱们府上的传统了,奴婢不会忘的。”
对此,秦杳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拿起了手边的筷子,道:“开席吧。”
秦杳胃口一般,吃得很慢,席间,她顺嘴问了一句,“康满还是不愿意回来吗?”
玉衡摇头,道:“康满说等苍北太平了再回来跟小姐请罪。”
秦杳无奈,康满自请给哥哥守墓,他从小跟在哥哥身边长大,对哥哥的情谊早已经超越了主仆,秦杳能理解,“随他吧。”
有他守着哥哥和父母,秦杳也安心。
秦家没有围炉守岁的传统,散席之后秦杳就准备回自己的院子了,她知道今夜城内会放烟花庆祝,所以临走之前还不忘嘱咐道:“今夜外面人多,你们出去的时候小心,别伤着了。”
她这两个丫鬟她最是了解,喜欢凑热闹,喜欢往人堆儿里扎,她平日里从不拘着她们,更何况现在还是年节。
“多谢小姐。”雁声和玉衡齐声说道。
秦杳往回走,茶烽远远的跟在她身后,尽量不去打扰她,他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知道秦杳也有想独处的时候。
每条路都亮堂堂的,每隔几步就点上了一盏灯,不大的府邸,倒是被下面的人布置的年味十足。
秦杳溜达了一会儿消食,然后才慢悠悠的往自己院子走。
她的院子在一处拱门后面,她一只脚刚踏进拱门,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立刻警惕了起来,茶烽亦然,他迅速靠近了秦杳,站在她身后几步的地方,警惕的看着周围,右手放在腰间,准备随时拔刀。
这里有陌生人的气味,并且这个人现在就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
秦杳微微侧身,用余光跟茶烽对视了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随后她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但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面上波澜不惊,但眼神,却已经扫过了院子里的一切,连一根被风吹动的树枝都没放过。
秦杳凝神屏气,脑子里不断猜测着来人会是谁,难道是荣戚扬的人?
十有八九就是,毕竟着大过年的,也只有荣戚扬会想着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两人步子一致,目光锁定在秦杳的屋子,秦杳紧紧的盯着房门,而茶烽则把目光放在了窗户上,人也逐渐朝着窗户靠近。
在秦杳距离门口十几步的时候,茶烽已经靠近了窗户,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秦杳猛地发力,脚尖一点,直接破门而入。
只是还不等她破门,门却自己开了,已经杀到门口的秦杳不得不中途停下,可是却被一只手大力的拉了进去。
“阿杳。”
秦杳被禁锢着,她浑身僵硬,耳边传来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她整个人都被环抱着,湿热的气息在脖子上环绕,低沉的呼吸声和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王爷......”秦杳既惊又喜,若不是身后的怀抱过于真实,她都不敢喊出声。
听到秦杳久违的声音,温照凛重重了松了一口气,抱着秦杳的胳膊圈得更紧了,他把头埋在秦杳的脖子上,贪婪的汲取着,半天才应了一声,“是我。”
窗外的茶烽听到里面的动静,怔愣了好一会儿,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松开的同时双腿识趣的往院子外面走。
两人久别重逢,差点相思成疾的两人终于把得到了救赎,秦杳惶恐的转身,借着外面的光亮看清了温照凛的脸,不等她开口,温照凛的吻就落了下来。
温照凛身上带着大雪奔波之后的凉冽气息,本该激得秦杳打颤,却在拥吻的那一瞬烫得她不知所措。
屋子里的陈设温照凛不熟悉,以至于他拥着秦杳往里走的时候撞了好几次,可是他已经无暇顾及了,他浑身上下连头发丝儿都叫嚣着急切。
秦杳纵着他,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作乱,只是每当她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句话都说不利索,她想问他怎么赶来的,想问他好不好,想问他这一路上顺利不顺利,想问他很多很多......
然而温照凛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用实际行动彰显着自己的相思之情。
芙蓉帐暖度春宵,亏得秦杳身体底子好,加之傅晚这些日子调理得当,这才让她不至于昏死在床上。
两人大汗淋漓,温照凛抱着湿漉漉的秦杳缓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起身,点燃了屋子里的烛火,又吩咐了玉衡和雁声准备热水。
这时候秦杳才知道玉衡和雁声早就已经在屋子外面守着了,多半是准备出门的时候被茶烽叫回来的。
秦杳侧躺在床上,左手撑着头,目光一直追随着温照凛的身影,看他穿着一件单衣背对着自己在屋子里东瞅瞅西瞧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此时美妙的心情。
“王爷怎么这个时候赶来了?”
正在给秦杳倒水的温照凛回头跟秦杳对视一眼,“想——”
‘你了’两个字还没有出口,整张脸就立刻黑了下来,原本温柔如水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冽,他紧紧的盯着秦杳,准确来说是盯着秦杳的肩膀。
被温照凛这么一盯,秦杳立刻想起了什么,拢了拢身上轻薄的里衣,遮住肩膀。
可是这样欲盖弥彰的动作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惹得温照凛不快,他快步走到床边,绷着脸揭开被秦杳挡住的肩膀,露出了那个让他皱眉的新疤。
“怎么弄的?”
秦杳身上很多伤疤,每一道温照凛都知道原因,都是他每回跟秦杳亲热之后一句一句问出来的,所以他清楚秦杳身上的每一道疤的位置。
他确信,现在阿杳肩上的这道疤,一定是新的,虽然已经愈合,但仔细看,很轻易就能分辨。
暴露了......
美色误事,美色误事啊!
找个什么借口呢?
秦杳不敢开口,脑子飞快运转着。
“别想骗我,这是箭伤我看得出来。”温照凛厉声开口,秦杳眼珠子一转,他就知道她想诓他了。
呃......秦杳抿了抿嘴,泄了气,只能老老实实回答,“从云姜回来的路上,被荣戚扬的人埋伏了,不严重,早就养好了。”
温照凛可不信,绷着脸紧看着秦杳,很明显不信。
其实更多的是生气,都这么久了,两人期间通信几十封,她硬是一点儿没透露。
这怎么能不让他生气!
他觉得自己现在能喷火!
眼瞧着温照凛眼睛里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秦杳连忙说道:“我困了。”
她眼底的乌青不是假的,温照凛即便再生气也不能不让她睡觉,内心几经挣扎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秦杳是真困,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大概是因为温照凛在身边的原因,安全感十足,不用绷着,所以她睡得很沉,就连温照凛给她擦身体都不知道。
看着熟睡的秦杳,温照凛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了怀里,心疼又烦躁,心里升起了一股子无名火,也不知道对谁,整整一夜没睡着,第二天早早的就起来了。
第161章 问罪
秦杳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身旁的位置早就空了,被子里没有热气残留,不知道起床多久了,秦杳有些迷糊,只能依靠屋子里淡薄的味道确定昨夜不是黄粱一梦。
外间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走动声,听脚步声,应该是玉衡。
“玉衡。”秦杳坐在床边,一边穿衣服,一边唤外面的人。
玉衡听见动静,忙应道:“小姐醒了。”
玉衡走进来的时候,秦杳已经坐在了梳妆镜面前,玉衡在她身后站定,将净脸的帕子递给了秦杳,然后熟练的开始给她挽发髻。
昨晚睡得很好,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容光焕发,“王爷呢?”
“王爷在前厅跟几个将军说话呢,听说王爷来了,一大早就有人来拜访了。”玉衡没怎么跟温照凛相处过,但对他这个姑爷印象还不错,“王爷说小姐昨夜睡得晚,让奴婢们不要吵醒你,还吩咐奴婢把早膳给小姐温着。”
这些小事温照凛不吩咐她们也会做,但想想,温照凛堂堂一个王爷,能这样事无巨细的想得这么周到,不光是下人了,谁听了心里都会舒服的。
秦杳心里暖暖的,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微笑,“还真有点饿了。”
头发梳得差不多了,玉衡利落地收尾,道:“奴婢这就去拿早膳。”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这些日子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府上,秦杳都是身着盔甲或者便于行动的衣服,因为随时要应对突发情况,现在骤然换了一身女子温婉的服饰,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看了看镜中自己的打扮,秦杳不自觉的笑笑,连带着看窗外的雪都赏心悦目了很多。
正当秦杳沉浸在跟温照凛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娘亲——”
声音里带着急切,似乎还带着踩雪咯吱咯吱的声音。
“娘亲——”
是小团子!
秦杳又惊又喜,昨夜被温照凛折腾太晚,他又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小团子竟然也来了。
真是美色误事啊!
竟然把儿子给抛到脑后边了!
秦杳边懊恼边往门口走,刚一站定,一个圆乎乎的肉球的扑到了自己怀里。
“谁给穿的这么厚,圆滚滚的。”秦杳蹲着跟小团子齐头,从毛茸茸的帽子里翻出了小团子的脑袋,脸颊红扑扑的,好像跑了不少路。
小团子在秦杳手上蹭蹭,又扑进她怀里在她身上蹭蹭,最后整个人都挂在了秦杳身上,“早上父亲给穿的,他一大早就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了,还说什么今天年初一不能睡懒觉,要不是看在他给我压岁钱的份上,我才不听他的。”
“他给穿的,怎么不让玉衡姐姐给你穿?”秦杳说着就把小团子抱进了屋子,别说,这小孩现在还有点重量了。
“先生说了,男女授受不亲,我长大了,不能让姑娘家给我穿衣服了。”小团子拍着胸脯说道,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秦杳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脸,最后实在是被他可爱到不行,还亲了他一口。
小团子被亲高兴了,扑在秦杳怀里偷笑,一点都舍不得从她身上下来。
屋子里暖和,没一会儿小团子就受不了了,嚷嚷着热,他也实在是穿得多了点,光是袄子就穿了两件,背心都在冒汗了,“你父亲可真行,哪有这么穿衣裳的,都裹成球了,这能好受吗?”
秦杳给小团子减了件里衣和一件袄子,这才让小团子舒服了一点。
大概这一路上小团子都是这样穿的,大雪赶路裹厚一点无可厚非,可这都到家了,还穿这么厚,又不是悟痱子!
她得好好说一说温照凛了,真是一点不会照顾人,也不知道小团子在军营怎么过的,难怪这脸都看上去糙了些,好像还黑了一点......
“小姐,用早膳了。”
玉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秦杳应了一声,转头问小团子,“用早膳了吗?”
小团子点头,道:“早上跟父亲一起用过了,不过,我可以陪着娘亲一起。”
小团子不喜欢一个人吃饭,所以也不想秦杳一个人孤零零的用膳。
小团子黏人,加之本就许久不见秦杳,陪着秦杳用完早膳后也赖着不愿离开,秦杳无奈,只能做什么都带着他。
年初一没什么需要忙的,秦杳索性便带着小团子去前院找温照凛去了。
此时在前院的温照凛脸色并不美妙,前来拜年的将士走了一波又一波,但傅晚和韩铎始终战战兢兢的坐在一边,手心和额头都是不易察觉的汗珠。
温照凛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两个人护主不利,还瞒而不报,简直罪该万死啊!
而傅晚和韩铎从今日一见到温照凛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倒不是他们俩有多会察言观色,实在是温照凛从第一眼看他俩的眼神就带着不加掩饰的愤怒。
俩人也不敢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提心吊胆作陪,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将士,眼见两个时辰过去了,才终于消停点。
足足煎熬了两个时辰,傅晚和韩铎再蠢也知道这是温照凛故意折磨他们,所以等送走了那些将士,不等温照凛开口,傅晚就主动开口说了起来。
“王妃是在回来的路上,经过柴陇关的时候遇伏的,行踪暴露,赫连震调动了府西走廊三分之一的兵马到柴陇关,巫马昀率领三万兵马守在咱们的必经之路上,王妃不想跟他们正面冲突,便躲进了柴陇关附近的大漠里,但谁知赫连震早有准备,一早埋伏在了里面,前有狼后有虎......”
被围追堵截,傅晚顿住不敢说下去,但温照凛能想象到当时是多么紧急的情况,即便韩铎及时赶到,但想要从几万人的包围圈里杀出一条血路,过程艰辛可想而知。
“我当时就要给告诉王爷的,可是王妃拦着,死活不让我说。”
傅晚觉得自己简直冤枉得不行,他要说的,可是秦杳不让他说呀,死死拦着他,拿不喝药威胁他,他能怎么办,他除了妥协还能说什么?
但温照凛可不管这么多,抄起手边的茶盏就往傅晚扔去,“阿杳不让你说你不会悄悄说?叶戟是失踪了不成?你不会让他悄悄递个消息给本王?红鸾阁的消息网瘫痪了还是怎么的?”
“怎么不蠢死你!”
“我......这......”傅晚语塞,当时情况紧急,他一心只想着治好秦杳,哪还想得了那么多?
傅晚委屈,委屈得不行,昨夜还纸醉金迷偷得浮生半日闲,转眼就城过眼烟云小命难保,真是命途多舛啊,命途多舛!
“你怎么给本王保证的?要不是本王自己发现,你们是不是就准备只字不提了?”
温照凛气急,自己怎么养出这样的下属?
“......”傅晚无言以对。
“本王真想把你脑袋挖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马粪,北关没鱼吃你那颗脑袋就停止转动了是不是......”
温照凛毫不客气的朝着傅晚输出,熊熊烈火已经快要将傅晚吞灭,傅晚卑微渺小,不停的擦着两鬓那不合时宜的汗水,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凭空消失!
韩铎坐在傅晚对面,看着傅晚被问责,他心中不免替自己松了一口气,默默想着,好像傅晚的责任大一些,自己怎么已算是救驾有功,虽然可能迟了一点点,不过结果终究是好的不是,王爷应该——
“还有你!”韩铎被温照凛突然的怒吼吼得一激灵,抖了一下才坐好。
“王——”他想开口辩解一下,可是温照凛根本不给他机会。
“本王是不是叫你做好迎接王妃的准备,手下几十万羽林军吃白饭的不成,在眼皮子底下让王妃被包围,本王是不是太久没操练你们了,一路上趴着前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