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医摇头,“微臣这些日子带着太医院一众人翻阅了古籍,都没有找到根治皇上的法子,微臣医术浅薄,怕是无能为力啊。”
无能为力最好!
狗皇帝就这样死了最好!
可不行!
皇后心里想着,闫曜梁不能就这样死了,这样简直便宜死他了!
“胡太医,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治好皇上,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让你们太医院都陪葬!”
“这......”胡太医犯难了,他上哪找法子啊!?
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随即道:“皇后娘娘放心,微臣一定尽力。”
胡太医话音刚落,围在闫曜梁身边的太医突然喊了胡太医一声,好像是皇上有反应了。
见状,皇后只能让胡太医去看闫曜梁。
皇后一个人坐在外间,支棱着耳朵挺里面的动静,无意间,她瞥见了欲言又止的元仲。
“想说什么?”
闻言元仲眼睛看着里屋闫曜梁的方向,手上却立刻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纸条,“这是奴才截下来的,皇上似乎已经有所怀疑,娘娘务必小心。”
事关生死,闫曜梁不可能不谨慎,一开始他没有反应过来,但不代表他会一直被蒙在鼓里,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他不可能不起疑心。
疑心就像雪球,越滚越大,他开始怀疑很多事,那些方士,那些参了辰砂的药丸,贤妃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被赶尽杀绝的凌云,这一桩桩一件件,凡是在他昏迷之前和昏迷之时发生的事,他都开始怀疑。
皇后打开字条,上面是闫曜梁的字迹,他让人追查凌云的死,也追查贤妃入宫之前和入宫之后的事情。
怀疑对了!
“这字条原本要交给谁?”
元仲摇头,“奴才不知,只知道是宫外的人。”
“宫外的人?”皇后呢喃一声,不禁腹诽,闫曜梁的势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广还要深啊。
为了搞清楚这件事,也为了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能踏踏实实的过,趁着闫曜梁还在昏迷之时,皇后让人给家里送了信,同时也把元仲截下来的字条送了出去。
她倒要看看,这张字条能钓出多大一条鱼!
第157章 失控……
闫曜梁是在晚膳时分醒过来的,精神不佳,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皇后坐在床边,一脸担忧的给他擦额头上的虚汗。
“辛苦皇后了。”闫曜梁气若游丝,抬手想要握皇后的手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
皇后见状,忙握住了他的手,她眼眶红红的,哭过的样子,“皇上可把臣妾吓坏了。”
边说还边抽泣一声,眸子里流露出的满是真情,仿佛真的很害怕失去皇帝一般。
见皇后这样子,闫曜梁心中的怀疑消了一大半,他轻轻把皇后抱在了怀里,在皇后耳边轻声的说道:“是朕不好,让皇后担忧了。”
皇后依偎在闫曜梁怀里,泪水如珠往下落,“臣妾问过太医了,皇上这是急火攻心才昏厥了,没有大碍,只需好好静养便是。”
“静养?”闫曜梁呢喃一声,松开了皇后,随即摇了摇头,“眼下局势紧张,朕如何能安心。”
还不是你他娘的活该!
皇后在心中狠狠唾骂闫曜梁,但面上还是一副疑惑心疼的样子,“什么事都没有皇上的龙体重要,您一定要保重龙体,否则臣妾和大臣们,就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皇上是天子,朝廷和后宫都离不开您,若是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不是给了那些反贼机会吗?”
皇后的话点到即止,没有把话挑明,但却狡猾的用自己深宫妇人的眼光给闫曜梁敲边鼓。
闫曜梁没有说话,但皇后并不担心,她知道闫曜梁其实听进去了,她太熟悉了身边这个人了,他在思考的时候,眼神和习惯性的动作太明显了。
半晌,闫曜梁终于点了点头,握着皇后的手,苍白的嘴唇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这件事朕自有分寸,皇后不必担心。”
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了女子哭泣的声音。
闫曜梁眉头倏的就皱了起来,不过皇后就当自己没看见,转而很是贴心的开口说道:“想来是妹妹们担心皇上,妹妹们已经在殿外等候许久了,皇上见一见吧。”
闫曜梁不想见,他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他千头万绪,头疼得很,不过他知道,今日若不见这些人,自己往后肯定就没个消停日子。
所以他只能烦躁的点点头。
恰逢这时元仲公公端着太医院煎好的药进来了,皇后见状,自然而然的把碗接了过来,“皇上醒了,你去把外面的人叫进来吧,切记叮嘱们她莫要哭哭啼啼的惹皇上心烦。”
“是,奴才这就去。”
皇后小抿了一口乌漆嘛黑的药,确定温度适宜之后,才一勺一勺的喂给闫曜梁。
“还是皇后贴心。”闫曜梁似乎被感动到了,目不转睛的盯着皇后。
“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自然一心为皇上着想。”
“朕知道。”
皇后一边喂药一边用手帕给他擦嘴,细心又贴心,周到得很,然而她虽然脸上满是不安和心疼,但心里却平静如水,甚至有些讽刺,闫曜梁以前从不会说这些话,现在生病躺床上了,说出来的话倒是好听很多。
“皇上一定要放宽心,养好身体才是最要紧的,不管发生什么,臣妾都会陪在皇上身边的。”
皇后的话说完,妃嫔们都进来了,虽然说好了不哭,可是见到闫曜梁这样苍白的脸色,她们如何忍得住,殿内瞬间就响起了低声抽泣的声音。
闫曜梁顷刻间焦躁不已,紧皱眉头却不能发泄,他只能随便说了两句然后把人打发走了。
晚上当然是皇后陪伴在左右,闫曜梁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皇后喂他进了一小碗粥便又睡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皇后一直形影不离的陪在闫曜梁身边,而闫曜梁对外也称身体不适不宜上朝,然后便心安理得的在养心殿消耗时光。
皇后知道他是在逃避现实,不过她也不提醒,闫曜梁越是逃避现实不解决问题,对她就越有利!
每日朝臣递上来的这字,元仲都是先让她过目了之后才给闫曜梁批阅,所以闫曜梁并不知道,现在的汴京已经脱离控制了,百姓对京畿卫群起而攻之,两方俨然已经形成了对立之势!
虽然闫曜梁先前说了胆敢反抗的百姓可就地处决,但是现在反抗的人数已经多达数万人,处决无辜的数万人,京畿卫统领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凡也不敢私自做决定,只能一封一封的奏折送进皇宫,让闫曜梁来定夺。
可是他迟迟没有收到回信,还以为是闫曜梁还处于昏迷之中,只能每日跟暴起的百姓周旋。
然而这日子一天天过去,拥有反抗情绪的百姓越来越多,整个汴京已经乱作一团,马上就要脱离京畿卫的管控范围直奔皇宫了,京畿卫一再退让,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无奈,京畿卫统领只能冒着大雪找到了高迁面前,可是高迁也无能为力,他也见不到皇上的面,而且据他了解,现在朝中不少大臣已经达成共识,若是闫曜梁不下罪己诏,那他们就罢朝!
“罢朝?”京畿卫统领讶异,不敢相信这两个字是从高迁口中说出来的。
高迁无暇顾及对方的心思,点了点头,他也有些颓然,在温照凛这件事上,闫曜梁想要一言堂,可是这件事偏偏又牵扯着无数人的利益,不可能任由他胡来。
就连他自己,现在都已经不认同闫曜梁的决策,眼下温照凛的实力过于强悍,跟他硬碰硬就是自取其辱,干州已失,先下最明智的决定就是休战,先避其锋芒,以待日后。
毕竟,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划江而治,朝廷依旧拥有东堰这块土地上最肥沃的土地,还能解决北越这个虎视眈眈的敌人,这样的条件简直不要太好,等安抚好了民心,整顿好了军队,充足了国库,等一切准备就绪再跟温照凛开战也不迟啊!
可是闫曜梁不懂,不,他不是不懂,他是不愿意!
他一直视温照凛为眼中钉,所以不愿做出这样类似投降的举动,也不远承认自己这些年犯下的罪行!
高迁心里明镜似的,他跟闫曜梁在一条船上太久了,太知道闫曜梁这个人了。
只是这一次,他不愿意放纵闫曜梁的任性了。
“统领可听过一句话,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百姓这汪潮水已经波涛汹涌,皇上若是还想安生过这个年,就不得不遂了老百姓了意思。”
这不仅是老百姓的意思,更是朝臣们的心思,当然,此刻也是他的心思。
他跟那些大臣一样,不喜欢打仗,即便东堰土地缩减,他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根本无伤大雅。
京畿卫统领不傻,立刻就听明白了高迁话里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双手抱拳道:“多谢大人指点。”
他没有在宰相府久留,没一会儿便离开了。
天空还飘着鹅毛大雪,俨然没有消停的意思,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来年的光景,谁又能预料到呢?
说不定到时候江山易主都有可能啊......
这日之后,京畿卫统领也开始了消极怠工,他每日就负责把老百姓的那些言论整理成奏折给闫曜梁送去。
第158章 苗疆覆灭
而另一边,对于汴京的情况,暗卫实时跟温照凛更新着,听到闫曜梁不愿下罪己诏,甚至因此气得当场晕厥的消息,他差点没笑出声,不过他也不着急,就闫曜梁那堪称集合了祖宗十八倍的自尊心,想要他这么快拖妥协根本不可能。
眼下他只需要不断给闫曜梁施压就可以了,等他坚持不住了,罪己诏那不就来了。
而那些出走朝廷的官员,这时候的用场就出来了,他们都是朝廷曾经的肱骨之臣,朝廷里多少他们带出来的学生啊,想来这份恩情,那些年轻人应该不会忘记了才是。
给分布在西南各地的大臣去了消息,温照凛也不忘关照一下远在苗疆的祝伯夷。
苗疆局势已定,祝伯夷带着大军围困壹方城已经两月有余,壹方城内,闫执靠着手下十几万将士死撑着,虽然双方不曾交手,但这个时候,不交手反而更加考验心性,七十多天的围困,壹方城已经到看弹尽粮绝的地步了,现在壹方城内所有士兵都是最脆弱的时候。
收到温照凛消息的时候,祝伯夷刚从刑房出来,他刚跟里面关押着的穆澹说完话,依旧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以至于他心情有些烦躁。
不过看完了温照凛的信,他又立刻兴奋了起来,磨蹭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动手了,可算是憋死他了。
有了温照凛的指示,当即,祝伯夷就给在榆树城的漆虎林和钟在水去了消息,让他们立刻和惠州的邓彪连手,彻底剿灭藏匿在惠州的朝廷援军。
当初派钟、漆二人前往榆树城,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防止苗疆有援兵,榆树城在苗疆最边缘,距离惠州不过一日半的脚程,这样的距离,不管是防守还是进攻,都最为合适做军事储备。
现在他要彻底击垮壹方城内敌军的信息,就要靠这些人了。
没两日,祝伯夷就收到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是朝廷此次支持苗疆的领帅,一个不认识的面孔,不过这不重要。
有了这颗人头,他不出两日就能完成任务然后回去过年。
还有十几日就是新年了,时间刚刚够。
第二日,祝伯夷就命人把那颗人头高高悬挂在了壹方城的城楼下,为了以防城内的敌军看不见,他贴心的吹响了攻城的号角,并且派人细细解说了这颗人头的来历。
“这是你们援军首领的项上人头,别等了,你们的援军已经在惠州他乡埋骨了。”
“咱们也耗了这么些日子了,再耗下去就没意义了,马上就是新年了,将士们要回家过一个好年才是。”
喊话的是个大嗓门儿,自身又有深厚的内力,这两声下来,整个城楼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他身后的两万大军见状也跟着附和着,“回家过年,回家过年!”
这样猖狂的挑衅,让城楼上的敌军又恨又气,不过更多的,却是埋怨。
他们面面相觑,想不明白怎么自己就这么惨。
下面的声音还在继续,甚至越喊越喊到了他们的心坎儿里。
“我们公子说了,只要你们肯投降,从此归顺咱们广平王府,那么大家就可以一起过一个好年,但如果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今年这个年,我们公子保证一定让你们毕生难忘!”
“毕生难忘!”
“缴械不杀!”
将士们跟着大喊,一声一声敲击着敌军就要崩溃的心尖。
城楼上的人很明显动摇了,他们的脸色逃不过祝伯夷的千里眼。
见状,他便让人继续喊。
话术是早就准备好的,并且是仔仔细细研究过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停顿,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其实我也很同情你们,本来你们可以置身事外,你们整个苗疆可以偏安一隅不被纷争打扰,可是你们却听信谗言,信一个假圣女,和一个从东堰国来的居心叵测的人。”
苗疆人注重信仰,他们以圣女为尊,想要击溃他们最后的防线,就要朝他们最在乎的地方敲去。
而苗疆圣女,现在就是这么样的一个存在。
信仰崩塌的威力,闫执真的有想过吗?
“什么假圣女!?”
果不其然,他们这边一说出这话,城楼上原本没有应声的将士们突然就开口了。
“当然是你们的假圣女啊,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现在的圣女,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他根本就不是你们苗疆的人,他和他背后的人,都是只再利用你们而已,你们想想,在这个圣女上任之前,你们的日子是这样的吗?”
“你们原本应该活太平,可是现在因为震天雷,整个苗疆变得面目全非,这样你们对得起曾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列祖列宗吗?!”
假圣女,真男人!?
好笑又那样的真实。
城楼上的苗疆士兵在这一刻陷入了自我怀疑和矛盾。
理智告诉他们说这些话的是敌人,不能信这些话。
可是现实又在他们冒出这样想法的时候狠狠抽他们耳光。
一切都有迹可循,并非凭空而来......
真的被蒙在鼓里吗?
真的吗......
正在将士们陷入纠结之时,听闻城楼有异动的闫执快步登上了城楼。
当他出现在城楼上的那一刻,得到了所有人的注视,包括城楼下的广平军。
只是双方的眼神却截然不同,远处的人目光带着嘲笑和自信,而自己身边的人,则一脸质疑,似乎想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你......”
闫执还没开口,站在他身边,离他最近,负责今日镇守城楼的罗骥就开口了,“将军,怎么一直都没看见圣女,也一直没有圣女的消息?”
闫执对外的身份一直都是被隐瞒的,他之所以能指挥十几万大军,是借着圣女的名头的。
他是连茂行的主子,但不是这些人的主子,这些人只听圣女的话。
当时他说要除掉连茂行不过是气话,连茂行还顶着个圣女的名头,他只要在苗疆一天,就离不开这个名头,说白了他跟连茂行一直都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可是现在,连茂行杳无音信,多半已经在奈何桥喝汤了。
闫执心道不妙,看着周围人的眼神,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
“圣——”
“哪还有什么圣女啊,你们的圣女早就见阎王爷去了!”
祝伯夷可不会给闫执说话的机会,他虽然不知道城楼上说了些什么,但是他从千里眼能看清楚两人的脸色,很轻易就能猜到那个人问了闫执什么。
祝伯夷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罗骥和闫执皆是一愣。
而变故就是在这一瞬间发生的,罗骥毫不犹豫的把刀架在了闫执脖子上。
当然,闫执在苗疆这么久,身边还是有心腹的,罗骥一出手,站在闫执身后的人立刻拔刀肃立,警惕的看着罗骥和他身后的人。
“放肆!你敢威胁我?”闫执怒喝一声,他不允许这样被威胁着。
可是罗骥既然已经动手,那就是对闫执已经没有了半分信任,“看来他们说的不是假的。”
罗骥指的,自然是方才听到的那些话。
他早就有所怀疑,他一直驻守壹方城,是这里的一城之主,这么多年苗疆从未出现过什么危险,是这届圣女上任之后,才陆续有所改变的,后来眼前这个人明里暗里掌控了苗疆不少事,他什么也没说,暗中观察着。
他承认自己抱着侥幸,他想着或许苗疆真的可以从此崛起,可是就在刚才那一刻,听到圣女是假的这句话的时候,他醒悟了。
他都不用去查,不用去辨认,单凭那些东堰援军可以确认,他们被骗了,整个苗疆,只是眼前这个人的棋子,是他权力的跳板。
苗疆如今变成这个样子,都是眼前这个人和那个圣女导致的!
要说祝伯夷歹毒呢,他不过动动嘴皮子,就激起了敌人的内斗,城楼上的战斗在眨眼间就打响了,他选择了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在对方心理防线最低,最容易被情绪左右的时候公开真相。
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闫执身边有高手保护,但双拳难敌四手,周围全都是罗骥的人,闫执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祝伯夷还是早早的就派鹰卫摸进了壹方城,以防闫执又跟泥鳅一样滑掉了。
不过这次显然是祝伯夷多心了,他低估了信仰的威力。
闫执被信仰破碎的罗骥斩杀于壹方城城楼,头颅被高高悬挂而起,而身体则被震天雷炸了个稀碎。
为了保住苗疆,罗骥没有跟祝伯夷发生大的冲突,他率领壹方城剩下的十五万大军投降,将祝伯夷和他身后的大军恭敬的请进了壹方城。
至此,整个苗疆所有城池被广平军全权接管。
祝伯夷在壹方城待了三天之后,终于等到了前来接手的邓彪。
依照温照凛的吩咐,待苗疆归降之后,由邓彪暂时接管苗疆,处理苗疆的一切事务,同时会有文官抵达苗疆,跟邓彪一起治理,而祝伯夷和司狄需要回西南复命。
祝伯夷早就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了,这一年他都耗费在这个破地方了,该回去过个好年才是!
至于司狄,带走司狄的意思,他明白。
司狄是云姜的人,现在苗疆至少大部分将士都是从云姜借来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祝伯夷整收拾着行李,司狄就来求见了,他能猜到司狄的来意,想了想还是决定见一见,他觉得司狄是个可塑之才,所以不想他前功尽弃。
司狄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好,多半已经是想了很多了。
“公子。”司狄情绪不高,满腹话语,憋屈又生气。
“行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祝伯夷难得有个好脸色,“你今天能来找我,说明我这些日子没有白教你,如果你还信任我,就跟我走就对了。”
“可是......”司狄有情绪,很不满,“你们那个王爷,根本就不信任我,也不信任我们云姜。”
“但王爷不会杀你,也不会要你们的命。”祝伯夷端坐在椅子上,正色道,“将你跟大军分开,是无奈之举,苗疆局势刚定,不能再动乱了,不管是王爷,还是我,都不会允许这样的可能性出现在苗疆。”
广平军接下来的战场是汴京和北方,兵力也会全力投入这两个地方,分不出多的来给苗疆了。
“你放心,回去之后王爷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还是跟在本公子身边。”
“马上就要过年了,本公子带你感受感受咱们中原人的新年。”
“保证跟你们草原一点不一样。”
“......”
“......”
这天晚上,可能是祝伯夷对司狄最有耐心的一晚上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可算是把司狄的情绪安抚好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天亮就出发了,同行的还有鹰卫和被五花大绑、喝下软骨散的穆澹。
一行人紧赶慢赶,在阙州城歇了个脚,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往干州去。
可是当祝伯夷兴致冲冲的准备跟温照凛汇报自己这几个月的宏伟战绩的时候,却在干州府衙扑了个空。
这时候他才被告知,温照凛早就带着小团子一路北上了。
北上做什么,祝伯夷用膝盖都能猜到,一家三口,欢天喜地,团团圆圆!
被留下还不是最惨的,更过分的是,温照凛又把干州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他!
甚至包括盯着汴京的事情!
这这这......
他找谁说理去,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混蛋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工具人,把他从苗疆召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处理这一堆事情,然后他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
祝伯夷在衙门门口暴跳如雷,浑身上下的怨气鬼见了都得让步。
看见这样的祝伯夷,司狄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又退,但想了想,又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王爷这么器重您吗?”
司狄还不是很了解祝伯夷在广平王府的地位,他觉得祝伯夷能暂代温照凛的公务,这是件非常光荣的事情,因为这表明他深受广平王的重视,并且工作能力得到了广平王的肯定。
但祝伯夷可不是这么想到,他用一副不知险恶的眼神看着司狄,感叹道:“有些公务可以做,但是有些不可以,特别是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
“别人老婆孩子热炕头,你自个儿孤零零的蹲守在空无一人的衙门,处理冷冰冰又麻烦的公务,你心里平衡吗?”
“呃......”司狄犹疑了,想想好像的确有点孤独寂寞,“那公子预备如何?”
瞧着祝伯夷这个模样,似乎不准备听从广平王的安排。
“如何?当然是撂挑子了!”他才不会再当一次这个冤大头了呢!
他已经被坑过一次了!
“可是......这样不会出问题吗,王爷怪罪下来怎么办?”
这时候的祝伯夷已经冷静下来了,因为他打定了主意跑路!
他站在衙门口伸了伸懒腰,然后一只手搭在了司狄的后脖颈,附在他耳边说道:“这你就放心吧,王府的运作不是单靠王爷一个人或者某一个人,没有王爷,也可以正常运作。”
“实在有紧急的情况,会有专门的人给王爷汇报的。”
他和温照凛筹谋这么久,各个环节都是准备十分充分的,应急措施也很完善,他和温照凛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在岗,下面的人也不会乱。
“原来是这样。”司狄恍然大悟,同时也对广平王府的实力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好了,现在本公子要回去好好休息了,这些日子可把我累坏了。”
仔细算下来,他这一整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说起就惨啊!
说温照凛有良心吧,他把事情全留给他,说他没良心吧,临走之前又让人在干州城内给祝伯夷准备了好住所,一处非常僻静的宅子,按照祝伯夷的喜好布置的。
“甜枣甜枣,这一定是他用来让我妥协的甜枣,我不能上当!”回去的路上,祝伯夷不停的嘀咕这句话,他这是在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能被温照凛的糖衣炮弹蛊惑了,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新年浪费在公务上面!
大概是为了以防自己妥协,他在干州休整了两日,然后决定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个合适的地方过新年,这干州太冷了,不适合他,他要找一个沐浴阳光的地方好好享受。
打定了主意之后,他说干就干,收拾好行李连夜就离开了干州,还非常心机的躲开了暗卫和红鸾阁的杀手。
跟在身后的司狄不明所以,问道:“公子这个为何?”
整得跟逃命一样。
“这你就不懂了,王爷沉迷美色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要是让他知道我在哪,那些本该他处理的事情他铁定让我干,那我岂不是白离开了。”
司狄再一次被震惊了,难怪公子地位非凡呢,这觉悟,厉害!
“秦将军跟王爷感情真好,这么远王爷还赶去陪将军过年。”司狄感叹不已,难怪书上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广平王是这样,秦将军也是这样。
对此,祝伯夷只能‘呵呵’,他都不想揭穿温照凛那张伪善面具下的虚伪属性,只能教育司狄,“不要把耽于美色说得这么好听。”
“呃......”司狄无语。
而另一边,温照凛还不知道自己被祝伯夷造谣了,他正和小团子驰骋在赶往飞鸿关的路上,他本不想带着小团子的,但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好歹是新年,把小孩儿一个人留下实在不合适,而且他若是真的一个人出现在阿杳面前,肯定也免不了一顿数落。
为了不让小团子碍事,温照凛不得不带着他一起骑马,好在小团子这几个月在军营已经锻炼出来了,不至于在路上生病。
不过毕竟是小孩子,沿途奔波还是要吃些苦头的,整个人看起来焉焉的,无精打采,眼里都没有光了。
温照凛归心似箭,一边赶路一边安抚小团子,“再坚持几日,很快就能见到你娘亲了。”
小团子也很久很久没见到秦杳,他现在唯一的动力就是赶快见到娘亲,结束这要命的路程。
两人赶路的速度实在是快,阿骨在干州处理好温照凛交代的事情,不过就迟了两日从干州出发,这一路上硬是没有追上温照凛的步伐,他和一行人就差不吃不喝连夜赶路了,还是没追上。
“真他娘的奇了怪了,带着个小孩儿还能走这么快?长翅膀了?”阿骨实在不解,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果然是王爷,做什么都不同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