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宴by菌落PCR
菌落PCR  发于:2025年10月12日

关灯
护眼

这一刻,高迁清晰的感受到了闫曜梁对自己起了杀心,他心中震撼,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大声道:“微臣不敢。”
闻言,闫曜梁勾起了唇角,放松的依靠在了龙椅上,“那就好,朕还以为宰相大人要跟朕离心了呢。”
“诸位呢?”
突然被点名的诸位大臣不敢作声,默契的低下头,弯下腰。
沉默代表了一切,闫曜梁满意极了,“朕亲征期间,由四皇子监国,希望诸位爱卿,尽心辅佐。”
说完这句话,闫曜梁站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明堂内再一次陷入了死寂,好半天,大臣们才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只能摇头,沉默的走出这威严肃穆的宫殿。
低迷的气氛在周围蔓延,高迁走在最前面,依稀能听见身后传来的哀戚声,只是他已无能为力......
宫门外,大臣们垂头丧气的坐上自家官轿,可是令他们意想不到是,正在他们准备启程回府之时,元仲的声音会在宫门口响起。
“诸位大人请留步。”元仲看似着急忙慌,但眼尖的人却发现,他这都是装出来的,实则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高迁率先反应过来,问道:“可是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元仲闻言,既没点头,也没摇头,默默的从衣袖里拿出了一道明黄的圣旨,“皇上有旨!”
这一瞬,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股子不祥的预感,他们跪地接旨,心中不住祈祷。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听闻爱卿家有儿郎欲报效国家,朕闻之甚慰,不忍负之,今特准诸位爱卿家中凡年满十五儿郎随朕出征,钦此!”
死一样的寂静。
大臣们跪在地上,不只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所有人都在颤抖。
高迁几欲张口,最终只问出一句,“公公有无宣错旨意?”
元仲无声摇头,打破了他们最后的幻想,“诸位大人接旨吧。”
这哪里是圣旨,这就是送命符啊!
皇上这招何其高明,留他们辅佐四皇子,用儿孙的性命要挟于他们,真是高!实在是高!
“宰相大人?”
高迁胸口剧烈起伏着,良久才平静下来,伸出双手,低头泣血道:“臣,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身后的大臣随声附和。

皇后午睡刚醒,坐在梳妆台面前,身后是正在给她梳妆的宫女。
兮春端着茶水进来,接替了宫女手里的事,指挥着宫女去小厨房拿糕点,然后才贴在皇后耳边轻声开口,“娘娘,方才元仲公公让人送来消息,皇上在前朝力排众议决意亲征,离宫后由四皇子监国,并且下旨朝中大臣家中凡年满十五的男子都必须随军出征。”
闻言,皇后端着茶盏的手不禁一顿,“朝中所有大臣?”
兮春点头,“不错,元仲公公亲自宣的旨,绝不会有假。”
闫曜梁这么一招,倒是让皇后始料未及,或者说足以让她高看闫曜梁一眼,倒没想到他还有这心思和手腕,只是不知道他这样费尽心机的安排,这四皇子能不能替他守住这万里江山了。
“行,本宫知道了,你把这消息给侯爷送去,他们知道该怎么办。”大臣们都在宫外,她在这后宫接触不到,很多事,她只能让自己家里人去做。
“对了,前阵子侯爷不是说谢铮和谢庭离开京城了,如今可回来了?”
“还没有呢,两位少爷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回来了。”
皇后闻言点点头,淡然道:“这样也好,皇上也就威胁不了父亲和哥哥他们了。”
兮春从小伺候皇后,对谢家现在的情况了如指掌,皇后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其实侯爷已经退出朝堂,二爷和四爷在朝中也不任要职,娘娘不必担心皇上对侯爷他们下手的,倒是您自己,很容易引起皇上的疑心。”
兮春没有明说,但皇后还是听出来了,她实在说她上会装作无意提出先祖御驾亲征的事情,这一招实在冒险,一旦闫曜梁反映过来,她就是死路一条。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用这一招,她如何能把闫曜梁忽悠出宫去?
又怎么能彻底掌控皇宫呢?
“你放心吧,本宫心里有数,皇上现在病急乱投医,至少要等他吃了一次败仗才能反应过来,到时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现在的闫曜梁大概正沉溺于对未知的兴奋之中,哪能想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呢?
“娘娘真是用心良苦,希望将来六皇子能明白娘娘今日的苦心。”
想到六皇子,皇后心中就一阵钝痛,“本宫已经失去了大皇子,算不得一个合格的母亲,对他的愧疚只能百年之后再去偿还了,至于蠡儿,本宫只希望他不要埋怨我,当年若我再谨慎些,说不定......”
皇后说不下去了,只怪自己当年过于信任闫曜梁,才会一个孩子都保不住。
“娘娘不必自责,这都是皇上的错,是皇上辜负了您。”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自从本宫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断了跟皇上的感情,辜不辜负的也说不着了,唯今,本宫只想尽快解决眼下的问题,然后把蠡儿接回来。”
想到探子传回来的关于蠡儿的消息,皇后就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人,只是眼下到处都危机四伏,她只能忍耐。
兮春给皇后戴上最后的凤钗,看着镜子里满脸笑意的皇后,笑着道:“娘娘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当然要心想事成,不仅是将来的事,更是眼下的事。
御驾亲征已成定局,短短五日不到的功夫,各地大军就已经集结完毕,加上从东南战场上抽调的十万兵马,跟随闫曜梁出征的一共整六十万大军。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此行闫曜梁不仅集结了六十万人马,还带走了朝中三分之二的武将,值得一提的是,久久未曾露面的镇国公也在行列里面,不仅镇国公在列,镇国公府的男儿都在其中。
接连几日,出入御书房的人从早到晚不曾断歇,代山南作为军师几乎就没从御书房出来过,从早站到晚。
好在这几日不算白白辛苦,由高绩率领的先遣军已经整合完毕,只等皇上一声令下,立刻便可日夜兼程赶往干州。
同时馈运使押送粮草紧随其后,在闫曜梁率大军抵达干州之前,安顿好一切。
然而另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前脚高绩刚率兵出发,跟在后面的馈运使就突发旧疾,当场暴毙。
粮草押运至关重要,不仅要一个有本事的,还必须是自己信任的人,思来想去,闫曜梁临时任命了大理寺卿明淳暂时兼任馈运使,各州粮草任其调度以作军需,并且还安排了两个副使听候差遣,这才勉强堵上了这个缺口。
而明淳也不负闫曜梁期望,仅用一晚上的时间,就给出了一份详细的粮草押运路线,并且考虑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威胁,给出了解决方案。

第168章 炸,炸了?
秦杳比温照凛先一步得到闫曜梁预备亲征的消息,她人在总兵府,得到消息立刻就让人去找温照凛。
此时的温照凛身在苍北,正潜伏在晋州,亲自盯着穆澹在晋州的一举一动。
荣戚扬亲自率兵攻打齐蒙关,独留穆澹一人镇守整个苍北,温照凛想不明白,穆澹明明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就再次取得荣戚扬的信任呢?
所以他亲自来了晋州,隐藏身份,住在这个不起眼的客栈里,关注着晋州的动静。
说起来荣戚扬也曾是北越赫赫有名的武将,当年更是风头无二,怎么现如今就能这么轻易信任于穆澹呢?
“王爷,出事了。”
温照凛正百思不得其解,阿骨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屋屏风外面,温照凛眉头微动,这才注意到外间的窗户不知何时竟然开了。
他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扫了一眼焦急的阿骨,往窗户边一坐,问道:“什么事?”
“您年前让谭先生支持王妃的那匹火炮,在途径鼎州时被劫走了,红鸾阁正全力追捕这匹火炮的下落,现在初步怀疑,是穆澹的人做的。”
阿骨的话音刚落,温照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冷冽,搭在桌沿的手早已捏紧拳头,“废物!”温照凛沉声怒道。
“把这个消息告诉王妃,让她做好防范。”
“你马上联络影六,让人盯着穆澹的一举一动,一旦他出城,立刻禀告本王。”
“是,属下马上去办。”
不出阿骨所料,这件事的确就是穆澹派人做的,并且他比温照凛先一步得到消息,此刻人已经从晋州府衙动身,带着人秘密赶到了城外的军营。
军营在城外二十里外,穆澹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以往的这个时辰,因为寒冷,将士们都已经聚集在营房内了,但今日,这里却热火朝天,聚集的火把让这里亮如白昼。
火炮被放置在军械营,有专门的士兵看守,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只虫子都别想靠近火炮。
穆澹在军营外弃马,大军统领努尔丹已经等候着了,见到穆澹,立刻上前行礼,“军师。”
穆澹点头,冷峻的问道:“东西呢?”
虽然他极力压制着,但语气里还是透露出了迫切,努尔丹心知肚明,一边引着穆澹往里走一边说道:“放在军械营了,末将已派重兵把守,且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只等军师前来了。”
努尔丹带着人来到军械营,守在外面的将士见到人,纷纷让开一条通道。
他们此次收获颇丰,不仅截获了两台火炮,还有接近二十枚弹药,此时这些东西被单独停放在营房内。
士兵打开营房的门,穆澹终于见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眼睛里闪耀着不可忽视的光芒,只是谨慎如他,即便如此迫切,他也没有立刻靠近两台火炮,他挥了挥手,身后便走出了一个身材短小却精悍的男人,在穆澹的示意下,男人小心翼翼的靠近了火炮。
男人围着两台火炮走了两圈,然后蹲下来仔细抚摸,似乎是在确认火炮有无损坏,在确定火炮完好之后,他才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装有弹药的木匣。
努尔丹心中有所怀疑,转头问道:“军师,这人你是从哪找来的?看上去很懂的样子。”
闻言,穆澹勾唇一下,漫不经心的说道:“本公子从苗疆带回来的,哼,这世界上可不是只有他温照凛身边有懂这些的人,”
郴都覆灭落在祝伯夷手中,他派去截获图纸的人被一网打尽,自己也落在了祝伯夷手里,但他怎能甘心几个月的心血就这样白费,所以他暗中命令潜伏在苗疆的探子秘密搜罗曾参与苗疆火炮研制的人,好在那些人不负众望,在年前被找到,然后被秘密送来了苍北。
凭借这些人,他不仅成功说服荣戚扬把自己从温照凛手里救了出来,甚至轻易就重新取得了信任,想来,荣戚扬也应该见识过了这东西的威力,所以在得知自己有复刻的可能之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出自己!
但其实他很清楚,没有精密的图纸,这东西复刻不了,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有了样本,无需精密的图纸,这些人就已经可以给荣戚扬一个完美的交代了。
男人检查完木匣里的弹药,很是兴奋的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合上盖子,走到穆澹身边,“公子,实属精品,比原先在苗疆制造出的两台更厉害,威力也更大!”
男人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喜笑颜开,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穆澹都情绪外露得厉害,他终于没了顾虑,径直走向了那两台火炮,他双手放在火炮上面抚摸,宛如在抚摸什么旷世珍宝,眸子里散发出着魔的喜悦,煞是骇人。
半晌,他转头问男人,“能做出来吗?”
男人点头,“能!”
“很好!”穆澹猛地提高了声音,“只要你有本事做出来,本公子绝不会亏待你,日后加官进爵,绝少不了你的!”
男人也是个见权眼开的主,连忙跪下感激涕零的说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这几日你就在这里仔细研究,需要什么尽管跟身边的人开口,他们会尽一切努力满足你,只一条,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本公子复刻出来,否则本公子绝不会放过你。”
“公子放心,只要公子把草民的那些同伴叫来,我们绝不辜负公子的厚望。”
穆澹让努尔丹给男人和他的同伴安排了专门的住处,就在军械营旁边,为以防外一,还专门派了一队人马保护他们,至此他尤嫌不够,离开之时,又让努尔丹往军械营多加了一倍的士兵看守,这才满意的离开了军械营。
这个时辰城门已经下钥了,穆澹回不了城内,只能在这里住一晚。
努尔丹不敢怠慢了,立刻让人把最好的营房收拾了出来,让穆澹住。
给穆澹带路的时候,努尔丹不由地拍马屁,“这样大的喜事,公子是不是该告诉大帅一声。”
“这时当然。”穆澹笑着回答道,“等过些日子,本公子就把这两台火炮给大帅送去,到时候也让秦家军尝尝他们自己武器的厉害。”
一想到那个场面,穆澹就止不住的激动。
努尔丹脑海里也浮现出了敌军见到他们推出火炮时那震惊的表情,也跟着大笑起来,“公子英明!”
“对了,末将还有一事不明。”
“什么?”穆澹问道。
“公子是如何提前得知广平王府的人会途径鼎州的?”广平王府的消息网可是闻名天下,难道这点行踪都保护不了吗?努尔丹实在不解。
“你忘了你先前抓到的那个人了?”穆澹反问道。
穆澹的话瞬间打通了努尔丹的任督二脉,他眼珠子瞬间就瞪大了,又惊又喜,“军师竟然让他开口了!”
他抓住那人好些日子了,什么刑都用了,腿都卸了一只硬是没撬开他的嘴,没想到军师一回来就让他开口了,真是不得不佩服!
然而穆澹却说,“他开不开口都不重要,情报不止藏在他嘴里,有时候,一个人眼睛里都是情报。”
此次,他就是在对方不经意的眼神中得到的情报,若是他的眼神不在鼎州多停留那一下,他可能就不会有这样的收获了。
努尔丹再一次臣服于穆澹,“军师果然是军师,末将自愧不如。”
“此次努尔将军功劳不小,若非你擒获了那人,便没有今日之喜了,在大帅面前,本公子定给将军记上一功。”
“末将多谢军师。”不受伤不流血就能得来军功,这样的好事谁不想要,努尔丹顿时眉开眼笑。
夜晚终归是寂静的天下,热闹归于宁静,灯火通明的军营终于安静下来,阿骨如鬼魅般穿梭在里面,确定了穆澹屋子里烛火已经熄灭,他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另一边,温照凛在重兵把守的军械营畅通无阻,顺利找到了防止火炮的营房,确定火炮被安全放置之后,他又避开打盹的士兵,离开了这偌大的敌军军营。
阿骨和温照凛在军营外面顺利会合,为了不暴露行踪,两人连夜赶回了晋州。
时机未到,他们现在暂时不能动手,温照凛只能回到客栈等候消息。
只是他没能等到影二的消息,倒是等到了柴陇关的急报。
阿骨亲自把急件递给温照凛,然后他就发现,王爷的神色很是奇妙,似乎强忍着什么似的。
“王爷,出什么事了?”阿骨好奇的问道。
温照凛压下嘴角的消息,把消息递给了他。
片刻之后,阿骨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闫曜梁这么给面子,王爷要提前回去吗?”
温照凛摇头,“咱们归期不变,你立刻通知祝伯夷,让他立刻南下去东南,跟蔺飞章汇合,东南时机已经成熟,战事不宜再拖,三个月之内,东南战事平定,然后率军前往恭州待命。”
恭州是东南府跟朝廷的边界,拿下恭州,便可剑指汴京。
既然闫曜梁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来送死,他不介意满足他这个愿望,到时候左右夹击,任凭他闫曜梁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力挽狂澜。
接下来的两日,温照凛一直在晋州按兵不动,不过他一直关注着穆澹的动静,穆澹疑心深重,这几日一直派人在柴陇关附近打探消息,大概还是心有不安,需要一次又一次确认那突如其来的惊喜。
看着一封又一封的消息,穆澹终于安心下来,火炮丢失,柴陇关立刻进入了紧急戒备状态,就连齐蒙关的吴山林,这几日都暗中加强的戒备,各条防线都紧了又紧,不仅如此,他的人还打探到,整个东北地区都进入了战备状态,温照凛更是暗中从各地调集了震天雷送往柴陇关和齐蒙关。
可见火炮丢失,对温照凛和秦杳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温照凛在晋州的第五日,阿骨终于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这天傍晚,阿骨急匆匆从外面回来,见到温照凛就激动的开口,“王爷,人找到了,穆澹把人关在了衙门水牢的隔层里面,猛虎已经开战救援了。”
温照凛闻言,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放松的微笑,“通知影六,行动开始。”
这天夜里的晋州,城内城外都注定不平静,温照凛换上一身夜行服,亲自去盯梢穆澹,阿骨则带着猛虎队的人潜进衙门救人,而影六则按计划潜入城外的北越军营给努尔丹制造惊喜。
因为温照凛有意封锁消息,所以穆澹直到天亮,才收到城外的消息。
“军师,出事了!”穆澹刚起床,脑袋都还不清晰,手下的人就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
穆澹眉头紧皱,心中不禁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停放在军营的那两架火炮,“火炮出事了?!”
虽是询问,但他的语气里却带着十分的肯定。
士兵闻言,重重的点头,“后半夜的时候,军营遭到夜袭,使得军营一片混乱,等努尔丹将军平息打斗之后,看守军械营的士兵却说军械营有异常,等努尔丹将军待人赶去查看的时候,却......却......”
士兵似乎经历了什么非常恐惧的事情,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话。
穆澹心急,怒道:“却什么!”
士兵被吓得浑身一抖,随后低头哽咽道:“努尔丹将军待人赶到时,军械营突发爆炸,整个军械营停放的武器全部被炸毁,努尔丹将军当场毙命,将士们死伤不少!”
“你说什么!”穆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吐出的这几个字,他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颤抖的人,眼眶都充血了。
“末将不敢胡说,副将派末将前来,是请军师您赶快拿一个主意。”
穆澹哪里还坐得住,转眼人就已经骑上了马儿准备出城。
只是他人刚到城门口,衙门就来人了。
“公子,昨夜有人血洗衙门,把人救走了!”
穆澹瞬间勒紧了缰绳,马儿嘶鸣的声音响彻天际,穆澹再一次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但现在他却比方才冷静,他就是再蠢现在也该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在做局了!
至于是什么人,也再明显不过了!
就在这时,他敏锐的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一双锐利的眼睛。
“广平王远道而来,躲在人群里算什么?”穆澹盯着人群,轻嘲一声。

第169章 来不及
劳姜数月前在荣戚扬的大肆搜捕下跟秦杳断了联络,之后他一直潜伏在苍北,然后几经辗转,先后往返于掸羊城和乌齐城之间,一直设法跟暗线联络上,可是一直无果,两个月前,他的行踪再一次暴露,不得不暗中潜入晋州,却不想刚到晋州就被努尔丹的人抓住。
努尔丹对他严刑拷打无果之后,便一直把他关在衙门水牢,直到前不久穆澹出现在晋州,他才被挪到了水牢后面的隔层里。
穆澹显然比努尔丹更懂得怎么审问人,虽然手段还是那些手段,但劳姜却不敢再随意开口,因为他知道穆澹聪明至极,可能他随意的一句话就会暴露出关键信息。
幸而,他这些罪都没有白挨,他的坚持和等待是有回报的,他终于等来了救援。
温照凛在来苍北之前,秦杳就让他趁此机会寻找一下劳姜的行踪,温照凛知道劳姜是秦杳的心腹,所以他一进入苍北,便派人打探劳姜的消息。
阿骨做事很快,两日的功夫就找到了劳姜被关押的地方,并且知道了他现在的处境。
温照凛本该立刻把人救出来,可是在准备下令的那一瞬间,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进入苍北,就是为了引穆澹入局,那两台火炮如何才能顺理成章的进入北越的军营是个难题,穆澹疑心深重,非他自己不信。
而这个时候,在他手里的劳姜,就是引他入局的绝佳人选!
劳姜也不负众望,将穆澹的注意力顺利引到了鼎州,而那两台火炮和弹药,也顺利进入了北越的军营。
只是温照凛没有料到的是,经过这么一遭,穆澹看到了劳姜的作用,竟然在温照凛准备救人之时,悄悄把人从水牢转移了,为确保劳姜的安全,他不得不暂缓计划,好在猛虎的人及时找到了劳姜被关押的地方,这才不至于再耽搁下去。
如今计划已成,面对穆澹,温照凛悠然一笑,他微微仰头,看着坐在马背上对他恨得牙痒痒的穆澹,“本王怕若是早些时日告知阁下,阁下恐怕就要寝食难安了。”
围观的人群被穆澹手下的人遣散,空旷的城门口,一时间只剩下温照凛和阿骨两个人跟穆澹对阵。
但穆澹不敢有丝毫松懈,即便他身后随行的侍卫几十号人,但他知道,若非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温照凛绝不会贸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恐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正埋伏着不少暗卫和杀手。
“广平王未免太自信了。”穆澹不自觉的抓紧了手中的缰绳,力道之大,隐隐的竟然能看清泛白的关节,“眼下的晋州,可是我的地盘。”
“那又如何?”温照凛嗤笑一声,挑眉问道:“你敢动本王吗?”
温照凛的话让穆澹本就复杂的眼神更添了几分阴骘,他不得不承认,即便对方挑衅至此,即便他手握几十万驻军,他也不敢现在就对温照凛下手。
一来没把握,二来,他承受不起这样做带来的后果。
穆澹没说话,温照凛就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心情大好,便不在意是否多跟对方浪费几句口舌。
“先前本王还一直在想,你在苗疆败兴而归,甚至还将自己搭了进去,几次三番的惨败,荣戚扬不该容你,而你究竟是怎么劝服他救你的,现在本王算是明白了。”
“不过你现在要拿什么给荣戚扬交代呢?听说阁下昨夜已经往齐蒙关去了消息,想必是说火炮之事吧。”
温照凛是懂如何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穆澹越是不想听什么他就越是要提,欣赏他紧绷的腮帮子,仿佛还能听见对方咬碎后槽牙的声音。
穆澹此刻恨不得将温照凛扒皮削骨,他竭力压制自己,直到衣袖下因生气而颤抖的手平静下来,他才缓缓开口,“广平王自诩光明磊落,如今竟也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招数。”
利用自己对火炮的渴望,布下这个他必进之局。
温照凛很清楚,他自己也很清楚,其实这整件事,不管有多少疑点,只要他拿出火炮做诱饵,自己就一定会上钩,因为这不仅仅是自己跟他抗衡的筹码,更是自己在北越立足的筹码。
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他就绝不会放过得到火炮的可能。
而温照凛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成功算计了他,只是温照凛更谨慎也更细心,利用一个囚犯,降低了自己的戒心。
他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了,从那个囚犯的目光落在鼎州的那一刹那,自己就入局了!
他穆澹自诩城府过人,不曾想还真是人外有人。
温照凛心情愉悦,把穆澹的话当夸奖来听,只是他这人实事求是,当不起这样的夸赞,“穆澹公子谬赞了,本王可不是光明磊落之人,世人皆知本王是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穆澹恶狠狠的诅咒道。
“造反失败才会被诛杀,本王现在的胜算,穆澹公子难道不清楚?”温照凛毫不在意穆澹的诅咒,反而坦然至极,“你有空操心本王会不会被世人唾弃,不如想想自己,该如何自救呢?”
努尔丹枉死,将士被无辜波及伤亡惨重,这一切都是在穆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再加上火炮是他派人截回来的,这个责任,他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最重要的是,努尔丹是荣戚扬的家臣,追随了荣戚扬几十年,荣戚扬不可能对他的死无动于衷。
“不劳广平王操心,在下自有应对之法。”穆澹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在这儿任由温照凛羞辱更是不可能的,“倒是广平王,你今日之举不过是为了减轻你离开之后秦杳的压力,你能护得了她一时,你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吗?”
“我能中伤她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你今日引我入局,焉知明日我不能引她入局?”
不就是打嘴仗吗,他穆澹绝不可能认输!
只是他的狠话并没有达到意料之中的效果,反而把温照凛逗笑了,“你笑什么?”
温照凛笑得太放肆太猖狂了,那表情压根就没有把穆澹放在眼里,“本王只是很久没见过你这么自信的人有些稀奇而已。”
“你——”穆澹难得被怼得语塞,脸色又黑又青,然而他很快又冷静下来,甚至松开了握紧缰绳的手。
那一瞬间,站在温照凛身后的阿骨敏锐的察觉到了穆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鱼死网破。
他当即就要挡在温照凛面前,然而温照凛已经洞悉了他的想法,漫不经心的抬了抬胳膊,随后压低声音道:“他不敢。”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