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女天骄by瓜子小丹
瓜子小丹  发于:2025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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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听见一个声音自门外响起,“现在知道痛了?当时怎么没想起来,还敢硬往人家刀口上撞。”
雨梦抬头,见一个人自门口走了进来,竟然是哪个骗子老道。四下望了望,见这里果然和医馆的布置一模一样。神仙哥哥原来躲在这里…
“骗子,你果然在骗我。”她瞪着他。
“梦儿,”白卿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他是我师父,药仙无名。”
愣神间,只见无名结果白卿手中的药粉,一股脑将药粉全数撒在她的伤口上,痛的她顷刻间僵直了后背,紧紧抓了白卿的手。带着求助的目光望向白卿,他却装作没看到般,心道这人是他师父,他肯定不会帮着自己了。难道就这么吃哑巴亏吗?
她眼珠转了几转,正要说什么,胸口处又是一阵剧痛,只见无名将捣碎的草药敷了上去,他的动作在白卿看来在寻常不过,可是她一早就对无名存了不好的印象,此时又痛的面部扭曲在一起,只觉得他是故意的。
无名换好了药,指了指屋外,要白卿抱她去晒晒太阳。他道,“你看她现在脸白的跟死人似的,看起来怪吓人的。”
雨梦一看机会来了,握着白卿伸过来的胳膊,扁了扁嘴,道,“神仙哥哥,我想我爹爹…”
无名果然上当,“丫头你忘了,老道不就是你爹爹嘛。”
雨梦立刻勾住他的脖子,“那你背我去晒太阳!”
接下来的几日,竟是雨梦自离家以来,少有的寻常生活。偶尔对着白卿撒娇,时而逗逗小厮,隔天整蛊一下病患,但大多时候,她都是在和无名拌嘴。期间唯一的插曲便是她拿回了自己的钱袋,但更为惊讶的是除了自己那个钱袋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钱袋,里面满满当当的放着一袋碎银。对此,白卿解释道,“那日…”他顿了顿,还是无法将“慕容谦大婚”几个字说出口,虽然自她醒来后绝口不提此事,但他知她只是把它掩藏起来,并没有完全走出阴影。因此他换了个说辞,“我离开的第二日,金玉轩的掌柜找到这里,让我去王府门口等着你。”他指指雨梦手中的两个钱袋,“金掌柜说这是你用来买消息的钱,还有你在他那里干杂活的工钱。”
雨梦想到她刚醒来那里的四盘菜,“那些菜也是他让你准备的?”
白卿点点头。
“那你给他钱没有?”她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白卿还未答话,便听一旁的小厮道,“还说呢,三天的看诊费,全被他拿走了。”
雨梦简直要气得胃疼,心想要是哪天她要离开京城,一定不忘去那间黑心店铺,先把“江湖百晓生”的招牌烧了,再把“金玉轩”的门牌砸了,最后再在金如润的身上踹上两脚,以解心头之恨。
见饭桌前无名站了起来,端起饭碗向着外间走去,白卿忙道,“师父,你这是为何?”
“泼皮丫头喷火了,她可是天煞孤星,你们快些过来,别被她波及到,误了前程可就不好了。”
雨梦本就被气得头昏脑涨,哪里听得他这般信口胡说,抄起筷子就向他离去的方向走去。来到屋外,见无名端着饭碗坐在外面的石槛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时间原本想用来戳他的筷子也不知该往哪里放,只得背在身后,愣愣的望着他。

无名拍拍身边的石槛,示意她坐下。然后露出一副老生常谈的表情。
雨梦整日里与他嬉笑打闹,几乎要把年过四十的他当做同龄人一般,哪里见过他这个样子,心下疑惑,难不成他是想要倚老卖老?她坐到他身边,但却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抄着筷子的手还是背在身后,心道若是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一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无名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下了然,原本的担忧不由又徒增了些。不知道自己先前见白卿对她忧心忡忡的模样,便刻意制造机会让两人接近的做法对是不对。把自己端来的两碗饭菜匀在一起,分了一碗给她。
雨梦乐呵呵的接过,把筷子自背后拿出,而后趁他不注意将自己不喜的青菜扔到他碗里,又作势什么都没发生般径自吃着碗中的饭菜。
他心中的担忧更甚,把饭碗放在一边,问道,“泼皮丫头,你现在可还在想谦王府的王爷?”
雨梦见他没来由的问了这一句,不由又低垂了眼睑,自她清醒以来,不知大家是有意还是无意,从没有提到王府大婚这件事,尽管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普天同庆,来看诊的病人也会时不时的说上两句,什么新王妃琼姿花貌、宛丘淑媛云云。每当这时,白卿和无名便不接话,仍是按部就班的询问病症,病人见二人这般,便也住了口。久而久之,再没有人提到王府大婚的事情了。
他们不提,她便也不想,只盼着早日把这件事挨过去,等过些时日,把当初隐隐作痛的感觉淡忘了,她或许可以云淡风轻的谈及此事。现在听无名这么问,一直逃避压抑的事情如跳动的火苗一般哔啵哔啵的跃上心头,似乎把她置于无处可躲之境。
她当初跑离谦王府,只想着要径自回家,再也不到这京城来,其他的事情却是想也没想。而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仍是在京城之中,不觉忧心起来。她与慕容谦同在一处,只要不走,便又相见的一日。一时间慕容谦的桃花眼和慕容枫那番语重心长的话在她脑海中走马灯一样不停的转,她摇了摇头。自己眼下是喜欢着慕容谦,可那又如何?自己与他所有的纠葛,不过是因自己一时倔强,无理取闹的接受他的卖身而起,而同他尊贵的王爷之位相比,那一方卖身契倒显得微不足道。
不过是一时玩笑。他一个转身,将说过的玩笑抛于脑后,随后搭喜棚,布新房,着手迎娶他的王妃,也是他的自由。自己却把这戏谑之言当了真,不远千里的取道京城,想着凭着一纸空文把他带走…想到这里,不由得眼中又有了泪意。
她忙抬手,飞速的将眼睛拭干,而后又快速的将手收了回来。一抬一放间,有样东西自袖中坠出。无名见坠出的那方绢布上,有个大大的黑色手印。心下明了,哪里能再对她有什么好脸色,他不像白卿一般顾忌她的伤处,一把提起她的手臂,道,“如果你仍是忘不了他,就同白卿保持些距离,你自己难受也便罢了,不要让白卿也变得如此,他与你不同。”
他还记得那日和白卿初遇。
他初到扬州,人生地不熟,在城郊附近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愣是没有找到进城的路。那时正是一年中最冷的腊月,又不知何故,那年的冬天远比前些年来的更冷。寒风呼啸,饶是他不停地加快赶路的步速,仍是抵挡不住刺骨的风自衣领的缝隙间穿过,一股脑灌进厚实的袍子中。
就在这时,他看见前方一妇人偷偷摸摸的来到一处亭子,而后她四下望望,许是过于紧张,而寒风又如此凛冽,影响了视觉,她并没有看到他。只见她把背着的布带解下,放在亭中的石桌上,便戴上兜帽,急匆匆的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去了。
他一时好奇,就走上前查看。
是一团被白色的织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他想着那夫人竟把东西包的这般仔细,只怕是很重要的东西,来这里与人交易。想着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正要离去,竟见布中的东西动了几动,心下一惊,一个念头自脑际中浮现,忙把织布打开。
只见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蜷缩着躺在石桌上,他的嘴被一个布团塞着,发不出声音,眼泪不住的从眼眶中滚落。他身上只着单薄的衣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忙把他从石桌上抱了下来,脱下自己的风袍将他裹紧,又把自己的干粮拿出来与他分食。男孩吃饱了,也暖和过来,便抱着身上的袍子发呆。问他什么,却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想要带走他,他一愣,但很快又坚定地摇了摇头。他无奈,心道这孩子怕是在这里等什么人吧。便把剩下的干粮分了一些给他,然后转身继续寻找着京城的路。哪知走了没多久,便见他追了上来,他先是把袍子还给他,然后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无名狐疑的问道,“你是想告诉我,进城要朝着那个方向走?”
男孩点点头,然后又朝着来时的方向跑了回去。
无名经小男孩的指点,果然找到了进城的路。他此次来扬州,是受人之托来医治一位病入膏肓的女患,他在患者家中停留了几日,见患者的病情稳定了下来,又有所好转,便想着要离开扬州,去另一座的城市。他生性散漫,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一个地方自是呆不住。
患者的家属又留了几留,见实在是留他不住,只得作罢,买下了一辆马车送与他。
无名驾着马车出城而去,走到一半又想起那天那个小男孩,三天了,不知他有没有等到那个来接他的人。便调转方向,去了城郊附近。
那日天公不作美,天上簌簌的飘起了鹅毛大雪。风雪交加的恶劣天气使得城郊似乎变成了滴水成冰、呵气成霜的极北之地。他反复摩擦着双手,想着小男孩一定要早些等到那个人才好,不然在这鬼天气中,难免要出什么意外。
到了凉亭处,四下望了望,不见小男孩的踪影。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松了出去。这才又驾着马车出了城。
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味来,想起凉亭的地面上有一圈凹下去的雪迹。这些天虽然寒冷难耐,可直到今天才开始飘雪,那雪迹想来也是刚刚得来不久。心下一紧,再次调转方向,快马加鞭的向着凉亭疾奔而去。

到了凉亭,见小男孩已经白色织布蜷缩在石桌下面,已然失去了知觉。
他把小男孩抱到马车中,把铺在马车底的羊毛毯扯起来,将小男孩仔仔细细的裹了,这才驾着马车在扬州找了一间客栈停宿。
用热水将小男孩的身体清洗干净,这才发现他五六岁的身体竟瘦弱的不成样子。便搭上他的脉搏,细细的为他诊治,诊治之下不由的一惊,竟发现这小男孩居然身中一种名唤寒梅傲雪的奇毒。
他自出师以来,渐渐在江湖中脱颖而出,获得药仙的美名。而与他齐名的,还有一位被称为“毒君”的神秘人,那人精于用毒,个性反复无常,无恶不做。说也奇怪,像是冥冥之中自有什么指引一般,他这一路走来,倒是救治了不少被毒君所害之人,像是一只追着他的足迹在走一般。
但面对这寒梅傲雪…他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是自问世以来江湖中最难解的奇毒,怕是毒君自己都没有解药。
他看着小男孩,不觉又是一阵心疼。身中寒梅傲雪之人,每日必遭万蚁钻心之痛,切最忌大喜大悲,一旦情绪稍有波动,蚀骨的疼痛便又会袭来。且这毒会随着中毒者年龄的增长而不断加深,只会一次比一次难忍。身中这种毒的人,还没有活过15年的。
倒是苦了这个孩子。他轻轻抚上小男孩的侧脸,这个孩子,叫他如何不怜惜。他被妇人抛弃,心中本就不好过,却也知道不给他增添过多的麻烦,硬是咬着牙拒绝与他同行,还将冒着寒风将风袍换了过来,自己却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无名将男孩抱到床上,细细的为他身体的冻伤处擦药,男孩醒过来见他如此,便颤着身体向他行礼。他见男孩如此乖巧懂事,便收他为徒,教他药理之道。见这孩子自始至终未曾说过话,想是还未走出心中的阴影,心中对他的怜惜更甚。
转眼便又是一周,无名想着该带这孩子离开扬州,便带他出去采买物品,不想却在路上碰到了那日将他遗弃的妇人。他不安的看了看男孩,却见他面上清清淡淡,没有什么表示。
妇人也远远地看到了他,愣了几愣,便发了疯一般扑上来抱住了他,嘴里喃喃着,“孩子,孩子…”
男孩轻轻把他推开,露出一脸茫然的神色,他向无名递了一个无助的目光。
无名不知他这是为何,但若是寻常被遗弃的孩子再见到家长,又险些被冻死,自是应该嚎啕大哭一通,而他却清清淡淡的,漂亮的脸上辨不出喜怒。听闻寒梅傲雪之毒会逼得人变成无欲无求的谪仙模样,想来是毒素入体,让他忘却了过往了记忆。
便对着妇人叙述了自己在城郊寻到他,已把他收做徒弟的事情。那妇人一听这孩子如此懂事,不哭不闹,眼里涌了泪,竟萌生了带走他的想法。
无名望着男孩,问他,“你想要跟她走吗?”
男孩看看妇人,又看看他,不动声色的凑到他身边,小手抓住了他的袍子。直到妇人含泪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没了影,方才把手放了下来。
无名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带你去落雪山的一处竹屋隐居。”
男孩清冷的脸上这才有了泪痕,他抱住无名的腿,哭了许久,才擦干眼泪,望着他说出几个字。无名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男孩说出来的竟是他自己的名字,他记得自己的名字,又怎会不记得遗弃他的妇人…他心下一动,将小男孩抱在怀里,道,“白卿。”
男孩用疑问的眼光望着他。
他笑道,“以后你便叫白卿。”他在十冬腊月同他初识,这孩子的身上又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谪仙气质,白字正好同他相称。至于卿字…身中寒梅傲雪之毒的人,最忌谈情,但这般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希望他以后能遇到同他卿卿之人。
雨梦听完这个故事,没来由的一阵发怔,她这一路走来,只觉得自己的遭遇已是不幸,没想到白卿竟会有如此遭遇。想来自认识他以来,常见他将自己锁在屋子里,脸色也是略显苍白,身上亦是冰冰凉凉,只到是他身体不好,不想他竟是自小便被人下了毒。
她心下顿时百感交集,将毒君骂了千遍万遍。
“如果你仍是忘不了他,就同白卿保持些距离,你自己难受也便罢了,不要让白卿也变得如此,他与你不同。”无名方才的话自脑际中浮现。她想想自己因为一时兴起,便让身中奇毒的他陪自己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一路颠簸没少受罪,便惭愧的不知如何是好。
但若真的像无名说的那样,自己一定要对他好些,想来自己受伤昏迷了那几日,害他白白担心,情绪波动,身上一定更为痛苦…不行,自己一定要为他做些什么。
正想着,便见白卿端了吃剩的饭菜自里间走出来,慌忙起身将自己和无名手中的碗筷叠在一起,道,“神仙哥哥,我帮你吧。”
说完也不管他答不答应,抢过他手中的托盘便朝着洗碗处走去。剩下白卿用不解的目光望着无名。无名只是耸耸肩,拿过放在医馆外的背篓采药去也。
白卿望着正在努力帮她配药的雨梦,久久回不了神。不知雨梦这是怎么了,从医馆外不知和师父说了些什么之后,他洗碗,她抢着帮忙。他煮粥,她在一旁煽风点火,加柴加碳。现在他在馆内看诊,她竟忙活着帮她配药。
当然,那些被砸碎的辨不清原貌的碗,还有被烧成焦黑、仿佛在泥地里滚过的米粒不提也罢。
他默默地接过雨梦递来的纸包,偷偷打开一角,果然见里面乱塞一起的川芎、白术、川贝、归身等草药,清冷的脸上有了些许裂痕,面上红了又红,实在不好把这些保胎功效的草药拿给面前崴脚的老翁。
又不忍拂了她的意,柔声道,“梦儿,只要一些田七、六角茶和陆英便好。”末了又加了一句,“在左数第二排的三个柜子里,你照着柜上标的用量配比就好。”
雨梦轻轻“哦”的一声,便去找那三个柜子,找到柜子后又犯了愁,田七三钱,六角茶五钱,陆英两钱,这“钱”是什么东西?她又不好意思去询问白卿,转了转眼珠,灵光一闪,从钱袋中悄悄取出一块碎银,比照着碎银的大小按三比五比二的比例将药材配好,然后匆匆包好,红着脸给他递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 弄巧成拙
她鬼鬼祟祟的配了半天,白卿哪里放心的下,当即又偷偷打开一角,果然见她配的乱七八糟的用量,不禁失笑,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亲自教她配了起来。
无名一回来便见到这样的场面,顿时生出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他千提醒万提醒着雨梦不要太过接近白卿,哪想饶是他费尽了唇舌竟适得其反,白卿的遭遇不但没使雨梦有所顾忌,反倒勾起了她的愧疚之心,这下可好,两人似乎走得更近了。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牙疼。
偏偏跟他一同上街采购的小厮在一旁补刀,“吴大夫,我也不会配药,什么时候也让白公子教教我。”
当即在他脑门上戳了几戳,“教什么教,给我做饭去。”
这边雨梦好容易学会了配药,又终于熬到了医馆打烊的时间,想着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了。却见白卿又挽起袖子,要去伙房帮忙。心下一惊,忙拦住他,“我去我去。”
白卿失笑,她这样的做法就好像是一个一向调皮捣蛋的孩子,突然有一天一脸严肃对他说自己已经长大了,现在换她来照顾他,结果却依旧改不了调皮捣蛋的性子,只是一味的越忙越乱。但他却并不感到厌烦,反而觉得十分受用。
想着伙房里有师父和小厮在,定不会闹出什么事来,也便由她去了,自己走到内堂,摸出许久不弹得绝殇琴弹奏起来。乐曲依旧空灵通透,却隐隐透着丝丝的欣喜,不似往常那般平淡寂寥。
而此时的伙房之中。
无名气急,恨铁不成钢般望着雨梦。虽然远远听到白卿的琴声他很是欣慰,但对着眼前这泼皮丫头,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我让你洗的是什么,是荠菜,荠菜!”他指着她手里的一堆绿叶植物,“看看你给我的是什么,**,有毒的!你洗这么多,难道是想我们谁发狂不成!”
他们把绿菜和草药胡乱堆在一起,她哪里分得清哪个是菜哪个是毒。可自己是一心想来帮忙的,现在被他指着鼻子骂,哪里能咽下这口气,愤愤的将袖子一甩,转身走了出去。
无名本想着这只是今日晚饭的一个小插曲,只是稍稍延后了开饭时间,并没有什么损失,反倒是自己出了口恶气,借故胡乱说了她几句,却是轻松了不少。
哪想的到雨梦岂是如此善罢甘休之人,她趁着两人出去取碗筷之际,将其采回的草药一股脑通通倒进了锅里,哼,叫无名老头骂她,现在有苦头吃了吧?她闷笑两声,闪身出了伙房。
过了片刻,果然听见无名的一声大叫,“天啊,我的荠菜汤!”
那晚用餐时,雨梦佯装不解,“咦,怎么这里面好多菜?”
只听无名皮笑肉不笑的道,“这是老朽研究出来的新菜色。”又见一旁吃饭的小厮也是一脸的不自然。她几乎要憋出内伤,在心里闷闷的笑着,白卿见她肩膀没来由的轻颤,不知她在笑些什么。
饭菜吃到一半,雨梦笑了出来,她扔下碗筷,只觉得胸口阵痛,竟和上药一般痛痒难忍,余光瞥见无名和小厮对视一眼,随后接二连三的笑出声来,暗道不好,竟然被他们暗算了一遭。
白卿见她脸色微微发白,忙走过去握了她的手,问她感觉如何。所幸的是胸口只是阵痛了片刻便恢复如常,她偷偷向无名望了一眼,见他愤愤的看着白卿覆在她手上的手,回过味来,双手勾上白卿的脖颈,把脸埋进他怀中,弱着声音道,“神仙哥哥,我好难受…”
白卿听她连声音也虚了下去,还以为她真的有什么,忙将她环住,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横抱起来,作势便要往房内走去。却感觉到她在怀中的身体一抽一抽,像是在笑,又见师父一脸阴郁的样子,忍俊不禁。
隔天她起了个大早,躺在床上发着呆,想到昨日无名提到的寒梅傲雪,心道,难道真的无药可解吗?她前世没少看武侠小说,自是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上奇人无数,无名只是一时没有研制出解法,便听信了江湖传说,并没有动身去寻解救之法。
再者说,无名没有见过毒君,怎么知道他没有解药,他既然能把寒梅傲雪配出来,也许知道解法也未可知,退一步讲,就算没得解法,知道寒梅傲雪的取材,配出解药也便多了一分希望。
想到这里,不由萌生出陪着白卿去寻解药的想法,而那些世外高人和毒君的下落…她转了转眼珠,觉得是时候去找金如润那个黑心掌柜报仇了。
当即从床上爬起来,向着金玉轩的方向走去。不巧又看见门口悬挂着的木牌,依旧是“出游半日,午后开张”,没来由的一怒,心道,“收了那么多黑心钱,也难怪最近闲的出去游玩。”
正想回医馆午后再来,不想却在转角处看见许久未见的楚楚,不由一怔。
楚楚倒是十分欣喜,走过去握了她的手,道,“对不起啊,那日误会你们了。”想想若不是那日她一通胡搅蛮缠,罗无缚也不会一时情急吻了她,对她表**意。那她此刻也就仍同他暧昧不清,只能迫于姑娘家的面子将对他的感情深藏于心。说起来,她还称得上是两人的催化剂呢。心中一喜,又道,“那日我在后院把薛家那个不可理喻的凶婆娘关了起来,一直等到宴席结束了,才将她放出来。但那时已经不见你了。我又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就…没和义兄提及此事,姑娘见到他了吗?”
雨梦还未从这件事的打击中走出来,眼下又见这事被提及,禁不住垂了眼帘。心中一痛,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回答她。
恰巧听到不远处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只见倚墙而坐的一个小乞丐被人一脚踢开,他手一送,手中的瓷碗便摔在地上碎了开来。
楚楚啐了一口,咬牙切齿的道,“又是这个地痞流氓,上次教训了他一顿,他居然还敢从乞丐手中抢钱!”说完便朝着那个方向跑去,一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样子。雨梦望着她的背影,惊道两人的性子竟是如此相似,自己也像这般惩治过不少云州的恶霸,此刻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忙追了上去。
还未跑出几步,便见那地痞被一个护卫打扮的中年男子一把扣住,随即一位姑娘从轿子中走了下来。

第三十八章 母仪天下
那姑娘一袭素色花裙,韶颜雅容,走起路来落落大方,却是邵眉烟。雨梦想到她此刻已是谦王妃,心中便觉得不是滋味。小跑的步子不觉停了下来。楚楚似乎对这个义嫂的行为很好奇,也停下脚步,将她拉进暗处观看。
只见眉烟缓缓走过去,将小乞丐扶起,又弯腰把散落在地的几个铜板一一捡拾起来,放到他手中。正要发话,便听到那个地痞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他道,“你们这些满身铜臭的人,自以为凭几个闲钱就能救死扶伤,行侠仗义?像他这种沿街乞讨,宁可轻贱自己也不去找事做的人,就是给他再多的钱,也总有花完的一天,到时他还不是又想这样遭人白眼,受人欺辱?”
眉烟不看他,“你错了,我并不是要给他钱。”她望着小乞丐,“我们茶楼正缺人手,你要不要来?”
小乞丐抬起头,一脸疑惑的望着她,疑惑之中又隐隐藏着惊喜。“我义兄前些年开了间茶楼,今年翻新,又扩张了些,现在正愁顾不到人手。”楚楚解释道。
眉烟又道,“我们茶楼向来人多,虽是辛苦一些,可收入也是稳定的,不比你在这里受人欺负好上很多?”说罢见小乞丐已是动摇,但不知是碍于面子还是顾忌其它没有开口,便唤来丫鬟将他带去街边的茶楼。
她年纪轻轻,竟然懂得察言观色,揣测人心。雨梦暗暗心惊。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地痞一人,地痞抖抖肩膀,气急败坏的叫护卫放开他。眉烟递了一个眼色过去,护卫这才放开。只见那地痞愤愤的从两人身旁走过,挑起放置在一边的两个木桶,作势要走。
难闻的恶臭袭来,楚楚捂住了鼻子,“他他他居然是挑粪的。”想到前几日自己动手教训他时碰到了他的手,就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眉烟见他将木桶挑起来,似乎并不在乎他们的目光,又连想到他此前的那番话,不由明白了为何他会将那乞丐踢倒,忙道,“你要不要也来我们茶楼帮忙?”见那人停下脚步,并不答话,继续道,“方才听你说了那番话,想必也是恨铁不成钢,见不得有人为了钱而如此作践自己,所以你宁可讨一份收入绵薄的工作,也不愿像他那般苟且。我想你并不是真的要去抢他的钱,而是用这种方法,让他不再堕落吧。”
眉烟走到他面前,“我们茶楼需要你这样的人,以你的人品也应该得到更高收入的工作,不是吗?”
雨梦再一次为她的聪慧感到心惊,如若她向对方才的乞丐一般找他帮工,怕只会适得其反,招来他的厌恶。现在这么一说,便自然的多,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因为同情,而施舍给他这样一份工作。本想着那人会愉快的答应,这件事就这样收尾,哪想那人回过头来,指指那两个木桶,道,“既然姑娘你把这称之为工作,想必是不以为耻的,既然如此,你就挑着它走上几步,也能让我信服不是?”
“这人还真是不识抬举!”雨梦听到身边的楚楚暴了句粗口,正想着要不要上去帮她一帮,却听眉烟轻轻道了句,“好。”
心下一动,向眉烟望去。只见眉烟拒绝了护卫的帮助,坐到木桶面前,面上也没有因恶臭难闻而露出不善的神色,她晃晃悠悠的挑起横梁,小心的适应着它的重量,这才迈开步子,向前走了十余步。
那地痞顿时怔住,本只想试探试探她,想着她一位养尊处优的小姐自不会做这般重活,更何况还是挑粪桶,没成想她真的做了,不由一惊,忙叫住了她,向她郑重的行了一个道歉礼。
护卫见状,忙上去帮她将那两个木桶取下来,一边还不忘骂他,“我们谦王府岂能容你这般?所幸今天是主子,要是别人,你哪里还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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