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忙凑近他,道,“喂,这个钱包,难不成是相好送你的?”金掌柜已过中年,但好像未曾娶妻,眼下竟然如此珍视这个荷包,想来也只有是相好的姑娘所赠。
雨梦心道,这般爱财如命,也亏得人家姑娘看得上你。
不想他却道,“什么相好送的,这可是前朝贵妃娘娘亲手绣的钱包,我花了大价钱才得到的珍品!针线化了就化了,你缝它干甚?这下可好,再不会有人相信这是那粗野娘娘绣出来的钱包了…”
说罢还愤愤的瞪了她一眼,他从怀中抽出那张地图,远远的抛给她,“拿了地图赶紧走,少在这里找我的晦气!”
雨梦将地图收起来,莫名其妙的被他赶了出去,等她在街上走了许久,这才猛然想起金如润这家伙,巧舌如簧,跟她费了那么多嘴皮子,无非就是不想将那半袋子银锭还给她。顿时火气上涌,全身上下无不燃起腾腾烈火,她猛地调转方向,向金玉轩杀去。
走了没几步却正撞进一个人的怀中。
感觉鼻子塌陷下去,顿时疼得她呲牙咧嘴,张口就骂,“谁啊,走路不长眼睛啊?”
抬起头,却见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她。这还是自落雪山分别以来,第一次遇到她…慕容谦看着面前的女子,她比落雪山修养之时整整瘦了一圈,不知发生了何等变故,想着自己对她说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去找她,不想快一年未见,她竟自己找来了,这一路必定辛苦。又见她手上缠着纱布,心下一动,忍不住唤她,“雨儿…”说罢便要去捉她缠着纱布的手。
雨梦这时见到他,也实在是百感交集,但一个时辰前,自己才将将对眉烟承诺不再见他,谁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心中固然难受,但此时也实在不是同他说话的时候。她忙将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强装镇定的对他道,“公子想必是认错人了。”好在前世她学过播音,变一个声音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慕容谦听她这么说,亦是吓了一跳,他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她,虽是瘦了许多,可身量大小,却是和雨儿一般无二。但听她方才说话的声音,确确实实不是雨儿。心下疑惑,难道世上竟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他又道,“难道你不是肖雨梦?”
雨梦也是紧张,又不敢表露出来,学着眉烟的样子故作温婉的行了一礼,道,“自然是不是的,公子认错人了。”
“那敢问姑娘名姓?”
“孟萝。”她随口编了一个名字。
见慕容谦也在迟疑,猜想着自己应该是蒙混过关了,便小心翼翼的变着声音道,“既然公子没有别的事情,那小女子先行告退了。”说罢装模作样的走了几步,便一溜烟朝着前方跑去。
第四十三章 提议出游
跑出十几米远的时候,回头望了望,见他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心下一紧,撒丫子朝着一处行人如织的街市上蹿去。见到眉烟乘坐的撵车,心中不是滋味,慌忙拽过一旁铺子外悬挂的幕离帽戴在头上,急匆匆地一叠步走了过去。
又跑了许久,听身后没了动静,这才缓过神来,倚在一处矮墙上喘着气。想着总算是把他甩开了,正暗自庆幸,却见旁侧飞过一个人影,在半空中旋了一旋,正落在她面前。
心中连连大呼不妙,所幸她现下幕离遮面,他不会将她心虚的表情看了去。暗自理了理情绪,道,“公子可还有事?”
慕容谦不说话,只是淡淡的望着他,一双桃花眼半眯起来,露出端详的神态。周遭的空气仿佛定格了一般,两人亦是一动不动,就连这熙攘街市中随处涌起的吆喝声仿佛也淡了下去。雨梦不知他想做什么,只觉得这么被他看着,实在是有些发毛,也便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头上的幕离轻纱掀起,直接同他对视。
又不能表露过多的情绪,雨梦轻轻浅浅的笑着,只觉脸上的皮肤都僵硬了,还不见他说话,只得道,“公子若是无事,就不要挡着小女的去路。”
他这才回过神来,见眼前这个几乎和雨梦一般无二的人作势要走,忙拦住她的去路,道,“姑娘若不是雨儿,为何见我便跑?”
雨梦窘的几乎要把轻纱放下来,她强自镇定,道,“我并不是在躲公子,先前不小心放跑了屠夫的猪,一直被他们误会着,方才在街上看到他们,怕解释不清,那些人再乱来,我一个弱女子自是招架不住,只好逃了。”
见他仍在犹疑,又道,“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查,那日我放跑了花猪,可是被他们拿刀追了好久。”想到那日自己阴差阳错钻进了谦王府,不由心下黯然。
慕容谦见她神色黯然,这件事想必是真的,顿时心中的疑惑消去了大半,慢慢将拦着她的手臂放了下来。
雨梦得了空,立马快步向医馆的方向走去。没想刚走开几步,慕容谦再一次叫住了她。
“方才得罪了姑娘,是在下唐突了,不知要如何向姑娘道歉,不如…以身相许?”他试探的问。
雨梦身子一僵,正要答话,便见眉烟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忙把幕离放下,拉低了些,想着要快些结束这个话题,道,“公子勿要开玩笑,终身大事岂可这般儿戏…公子若是想要补偿,不如明日此时在城郊外的城隍庙一见。”
说罢也不等他有所表示,急匆匆的走了。心里念着今日一定要说服白卿同她去江南,最好明日一早就动身。反正自己得了地图,再留在京城,只怕还要撞见他,总不能每次都扮作另一人吧。
拿破仑?希尔曾经说过:做事的秘诀是什么?是行动。而督促你去运用这个秘诀的座右铭是——立即行动!她唯恐夜长梦多,到无名的房间内翻翻找找,好容易找到一副旧的冒灰的围棋,细细的擦了,这才松了口气,乐呵呵的去把正在看诊的白卿唤了过来。
不想白卿却是不动,仍是在为病人讲解药剂的用法。可雨梦的事也实在等不得,便抱了围棋铺在长桌的另一侧,只等他诊治的空当陪自己下上几下。
白卿见她急着同自己下五子棋,知她怕又要做什么,但她好面子,怕被拒绝,又不愿去求,便又拿出这等耍赖的手法。不禁失笑,表面上不动声色,一边同病人攀谈,一边抽出空来,胡乱将棋子摆放在棋盘上。不想雨梦这般耍赖的玩法本就心虚,眼下又当着病人的面,实在不好意思将耍赖的话说出口。眼见着他的白子横着连成五个,心道也罢也罢,还是去寻别的办法。
哪想白卿却说,“梦儿难道不记得,这样连是不算的。”
她顿时喜笑颜开,心中的希望再一次升腾起来,抄起黑子向棋盘中杀去。白卿许久没见她这般高兴,不由的轻轻笑了笑。那头的病患也没见过这般新奇的玩法,手上拿了药包,却是不走,留在原地将二人的厮杀尽数看了去。
不多时,雨梦再度败下阵来,她望着连成一道斜线的白子,心下懊恼,正要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又听他道,“又犯规了,应该竖着才对啊…”
隐隐觉得神仙哥哥有些异常,倒像是有意让着自己,不过见形势向着自己这方发展,也顾不得这些,红着脸答道,“是啊…”
两人又厮杀了一遭,每次白卿占了上风时,他总会搬出自己搞错了游戏规则之类的话,几盘下来,不止她红了脸,连那病患也看得云里雾里,不知这游戏规则怎么这般多变。
末了,她望着棋盘之中一上一下的五粒黑子,哭笑不得,心道,自己这便赢了么?
她看着白卿浅笑着望着自己,等待下文的样子,隐隐生出一种,自己是不是被他变相调戏了的异样感觉。
尽管这盘棋实在是赢得乱七八糟、莫名其妙,可怎么也算是赢了,雨梦便硬着头皮要求道,“神仙哥哥,我要你陪我去江南游玩散心。”
没想到他只是略一沉思便答应了。竟然连理由都不问。
心下疑惑,又加了一句,“明天一早便走。”
不想他又点了点头。白卿自雨梦醒来就一直悄悄观察着她,见她这几日看起来乐乐呵呵,但其实并不轻松,又见她私底下总是将慕容谦的卖身契拿出来看,知她仍是放不下此事。前些日子她昏迷不醒,慕容枫送解药之时便将大婚之事的隐情说与他听,因此他自是知道雨梦再待在京城只会徒增伤感,但又寻不到契机开口要她离开京城,一直暗暗忧心着。眼下听她有如此想法,心中自是乐意至极。
可是他这样的想法,病患又能知道,忙开口挽留道,“白大夫,你若是走了,我们再有个头疼脑热的,找谁去啊?”
雨梦心道不是还有药仙无名么,再者说了,无名老头又兼职做道士,偶尔还能给他们算算命,看看香火什么的,如此身体心理一起医,包管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有用!不过这话,她倒真不敢说,只敢在心中暗暗腹诽。
第四十四章 天无绝路
翌日清晨,两人早早起来收拾了细软,坐上了停在城郊外的马车。可惜的是,无名老头一直都没有出现,许是昨日上山采药误了时间,便临时在山中过宿了。白卿给他留了封信,托小厮代为转交。
一切都收拾妥当,即将要放下车帘的那刻,雨梦远远看到城隍庙附近隐隐约约站立着一个人影。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决绝中夹杂着愧疚,还有些她说不上来的未知情绪,这些交杂在一起,一时间胸口烦闷,几乎要透不过气。
她带着隐忧上路,胸口的伤又没有大好,只赶了没两天的路就病了。白卿见她如此,只得停下来,在野外休息。
将她扶靠在树干上,见她双颊粉扑扑的,眼神又带了些晕眩,忙将手背覆上她的额头,入手滚烫。不知是她伤口恶化还是情绪抑郁所致,现下又不好察看,只得将她扶起来,用树叶裹成的容器喂了些水。
把随身携带的干粮拿出来些,顿了顿,又放了回去。病中的人实在不应该碰这些没营养的东西。随即他捡了些干柴,在距雨梦几米处生好火,又跳了跟木头,用小刀削尖,准备去林中打猎。
可真正找到了几头幼鹿却犯了难。自己自幼便到了落雪山隐居,只是偶尔才去镇上买些谷米和蔬菜,肉类基本上是不碰。而那几日雨梦昏迷,也只是在集市上买些现成的肉食。真正这般打猎还是第一次。
他望着林中相互舔舐着皮毛,游玩嬉戏的小鹿,心中一荡,一时竟有些下不去手。悄悄向后退了开去,想着循着树叶繁茂的地方去寻溪流,能打到几条鱼自是最好。如果打不到,也盼着能寻一些可以果腹的果子。
走了许久没听见潺潺水声,所幸果树倒是见到一些,是北方特有的沙果,入口酸甜,想着一定能入她的口,便情不自禁多摘了些。
正要往回走,却见雨梦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正好扑倒在他身上。他一时没有准备被扑倒在地,靠倒在树上,而雨梦扑进他怀中瑟瑟发抖。
抬眼望了望,见一只巨蟒正攀在他方才摘果子的大树旁边的木桩上,那巨蟒身形巨大,倒缠的木桩晃了两晃,它豹纹蛇身,一双瞳孔细长的眼睛幽幽的发着绿光,在逐渐暗下来的天幕中显得格外慑人。那巨蟒此刻正望着身体不住抖动的雨梦,不时吐出猩红的信子。
白卿见巨蟒腹中凸起,知它此时并不会伤害他们,只怕是方才他采了些果子,发出的声响惊扰了它,而雨梦又战战兢兢地扑了过来,这才面露不善。
挥手便甩出一股粉末,又将她按在怀里,屏住呼吸。直到巨蟒瞳孔中的光芒暗了下去,硕大的身躯缓缓滑倒在地上,知它是睡了过去。这才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娇躯,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抬起头来吧。”
雨梦哪里敢抬头,将他抱的更紧。她前世时看过不少和巨蟒有关的美国片,直到有些巨蟒鬼精鬼精的,还会诈死。现下并没有听到它抽信子的声音,说不准就是在诈死,这样一想,更是死都不肯撒手。
白卿无奈,但她此时的姿势,想要抱起来很是困难,只得由着她抱着。反正他方才的药量不轻,足够让这条巨蟒昏睡上几日,因此两人并无危险。想着她将近半日没有吃食,胃里没存着什么东西,总不会就一直僵在这里。便拿了一个沙果,放在口中细细咀嚼了起来。
这里终是平地,和落雪山的气候不同,结出的沙果味美多汁,入口甜脆,倒是比山上的扁桃好吃许多。他又向雨梦望了两眼,见她还没有抬头的意思,不由失笑。自从竹屋上路以来,看惯了她逞强,顾及脸面的样子,即便是那日被困在山上,也只是慌乱了片刻,这般害怕的模样倒还是第一次见。觉得有趣,忍不住想要逗她一逗。
便又拿过一个沙果,有意发出动静让她听见,牙齿咬过之处,清脆的碎裂之声传来,隐隐又闻到一阵香甜的果香,果然把她肚中的馋虫勾了出来。
不消多时,果然见她小心翼翼的将头抬起些,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还不见蟒蛇的动静,便试探着四处望望,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咔嚓”的声音,心下一惊,还以为巨蟒一惊爬到了她的耳边,又急又怕,情急之下竟哭了出来。
白卿从未同人开过玩笑,仅有的一次便是几日前拿师父逗她,不想这么一逗,竟让她哭了出来,心下一慌,竟是连安慰的话都忘了说。只是僵着身体,由着她哭。所幸雨梦哭的时间并不长,片刻后,她用袖子抹干眼泪,似是想起什么一般问他,“你、你来摘果子,为何将马车和行李通通带走,我还以为、以为…”
白卿心中暗道不妙,一边安慰她,一边想着许是遇上了林中劫匪,将马车和行李通通卷跑了。
这下两人行路便犯了难,没有了马车上准备的东西,两人也不好再在这野外宿营,便摸着黑找到了定州城郊的居民区内借住。
但是看天色已近午夜,不由暗暗担心着万一居民都已睡下,雨梦又生着病,在外面吹上一晚的风怕是会加重病情。
所幸敲了没几下,门便开了,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妪缓缓走了出来,那老人似乎腿脚不大好,动作甚是缓慢。她听了二人的来意后倒是做出欢迎的表示,忙着要将两人请进屋中。白卿见老人家一个站立不稳便要摔倒,忙伸手扶了一把,祝她站好。
恰在此时,一个**岁大的小男孩从屋内闪身出来,急急忙忙将她扶住。而后他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表情想是再说是他们将奶奶推倒了一样。
老妪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缓缓说道,“好了雅儿,奶奶没事,是奶奶自己没站稳,和这两位年轻人没关系。”
虽是如此,名唤雅儿的男孩还是瞪了他们几眼,对老妪道,“奶奶,您腿脚不好,方才怎么不等我来开门。”
老妪冲他摆摆手,要他带着白卿他们去内间休息。
雨梦被白卿搀着,小心翼翼的跟着雅儿来到内间,却在门口见雅儿朝着他们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心下疑惑,到了里面才知道,里面的草席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没有睡姿的小孩子。雨梦前世没少看纪录片,知道有些手头并不宽裕的普通人,有时也会因为善心收养没有自理能力的孤儿,眼下见到七八个小孩子,只怕方才那位老妪就是这样一位值得敬重的长辈。
两人找了张草垫坐下,见雅儿用唇语对他们道,“你们休息一晚,明天快些走,我们还要攒钱给奶奶医腿,可没有余钱来管你们的饭!”
这个小孩怎么这般没礼貌!雨梦刚想呛他几句,又觉得自己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也不大好,只好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心里想着明日可要早些离开这里,不要给那位好心的老人家添麻烦。
第四十五章 误入青楼
第二天一大早,雨梦便从草垫上坐起,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酸软已经尽数散去,想来是昨天白卿的药起了作用。
四下望了望,昨日那些睡姿混乱的孩子仍没醒,反而经过一晚,睡相更离谱了,不禁笑了笑,所幸现在是夏季,天气暖和,用不着盖被,不然不知那位奶奶又要怎样操心了。
往外间走了几步,见白卿正半蹲在外间的床榻下面,小心的给老妪看腿。昨天那个对他们不善的雅儿也在旁边看着。
雨梦听白卿道,“把我留下的药膏按照字条上的用量外敷,不出一月便会大好了,”他停了停,又道,“可惜我们在来的路上被人偷去了行李,不然加上里面的内服药,应该好的更快些。”
她向雅儿望了两眼,见小家伙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些愧疚之色,想是觉得昨天的行为过分了些。雨梦也比他大不了多少,又是一贯的孩子心性,见他愧疚竟然心情大好。走过去拉了白卿,向老妪辞别。一边又朝着雅儿瞅了一眼,见他脸上的愧疚更甚,心里乐开了花,只差没笑出来。
两人出了门,想着先到城区里寻些短工的活计,也好快些攒齐赶路的盘缠,早日向江南走去。只是定州城两人都不熟悉,不知进城的路在哪里,便找了一个大汉询问。
没想大汉正在城郊附近招工,听见他俩的来意后着实吃了一惊。搓着手道,“不知这位公子会弹琴么?”
白卿点点头,“略知一二。”
那大汉乐了,又转头将雨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问道,“那这位姑娘可有什么才艺?”
雨梦见白卿弹得一手好琴,也只是谦虚道他略知一二,而自己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惟独舞跳得还算凑合,可他都说了略知一二,自己还捡着什么说辞回答他?轻咳一声给自己壮胆,道,“我会跳舞,跳的很好!”
那大汉乐的只差没有蹦起来,承诺立马便带他们去城中的艺苑,将他们介绍给老板。不想一行人没走出几步,雨梦便被人一把拉住,回头一看,竟是雅儿。只见雅儿抬头望着她,一个劲儿的对着她使眼色,又是摇头又是跺脚的,她实在没看明白他的意图。
倒是大汉有些不耐,道,“怎么又是你啊,我那天是态度不好,说了你弟弟几句,可你也犯不着天天和我抢生意啊。”
如此一来雨梦便懂了,弯腰摸了摸雅儿的头,便不再理他,随着大汉到了城中的一家茶馆。大汉租了一个包间,不多时就见一位中年妇人走了过来,拉过雨梦的手上下打量她。那妇人的手保养的极好,倒真像是摆弄琴弦之人的手。
只听妇人看着她的手,道,“姑娘可会弹琴?”
大汉抢着道,“弹琴算什么,姑娘会跳舞,跳的可好看了。不过咱们公子会弹琴。”妇人又朝着白卿望了两望,见这二人男俊女靓,顿时喜笑颜开,道,“以后你们二人便跟着我吧,你们可以叫我庆姨。”说罢,看了看大汉,又道,“听说你们要求工钱日结?没问题,我们艺苑的工钱都是日结的,若是你们卖力些,我还可以给你们些提成。”
雨梦自是乐意,连连点头。
两人跟着庆姨从一道偏门进了“艺苑”,一行人上了三楼,雨梦见楼中布置华贵,却不见有客,问道,“庆姨,艺苑怎么如此冷清?”
庆姨向四下望了望,招呼了三个丫鬟过来,这才回道,“我们这儿啊过了晌午才开张,眼瞅着就到了。”又招呼一个丫鬟带白卿去琴房取琴,让剩下两个丫鬟带着她去更衣。
雨梦暗叫不妙,不会今天就让她登台跳舞吧,她那点功夫在家里跳跳,图个乐子也就罢了,哪儿好意思在人前跳。她由着丫鬟为她更换了衣衫,又将她带到化妆镜前仔仔细细的化着妆,两只大眼转了又转,想着能有什么方法把今天的跳舞拖过去。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眼前一亮,总算有了主意。回过神来,却见自己身上穿着烟色的百褶裙,上面罩一件淡蓝色的薄纱,一双玉臂若隐若现,锁骨也裸露在外,实在不像是舞女的打扮。
心下升腾起不安的情绪,问道,“你们将我打扮成这般,叫我怎么跳舞啊?”
两个丫鬟对望一眼,不确定的问道,“跳舞?难道庆妈妈没和你说明白么?”
雨梦顿时心如明镜,她从座位上跳起来,对两个丫鬟道,“我出去方便一下。”而后一溜烟跑了出去,径直奔向琴房。到了房中先行将房门锁死,背靠着房门喘了口气。房中只得白卿一人,他听见动静,当即回过头来。见来人是雨梦,不由怔住了。
雨梦自到竹屋休养以来,不曾施过粉黛,他只道她是个清灵俊秀的小姑娘。哪想她此刻稍加修饰,峨眉淡扫,青丝扑面,一双眼睛更是柔的要化出水来。略略往下看了看,见她衣着…不由涨红了脸,轻咳一声,别开脸去。
她心下紧张,哪里还会注意他的异样,当即走过去,道,“神仙哥哥,我们被骗了,这里不是什么艺苑,是青楼!现下可怎么办,那两个丫鬟见我没回去,一定会出来寻我的。”白卿虽避世隐居,可也知道青楼是何物,听雨梦这么说,顿时心下一紧,忙拉过她的手要像外面冲去,不想没走几步,心口处莫名一阵心悸,然后蚀骨的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知是寒梅傲雪之毒发作,心下虽急,却一步都站不起来,只得软倒在地上。
雨梦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又忧心又紧张,恰在此时,门外还想起了敲门声。其中一个丫鬟道,“姑娘,姑娘,你在里面吗?”
她哪里敢回话,下意识的死死抿着嘴,将白卿抱紧,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几乎要哭了出来。
正在这时,又听得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吓得她背脊一僵。但这个敲门声虽然猛烈,却有节奏,还隐隐夹杂着说话声,她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发现声音是自房间的柜子中传来。下意识走过去将柜门打开,居然看见雅儿!
想着今早雅儿拉着她的衣衫,不让她跟大汉走的样子,心下一动,顿时对这个小男孩有了不少好感。
门外敲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雨梦当即没有了犹豫,与雅儿合力将白卿扶起来,从柜中的暗道退了出去。
第四十六章 火光冲天
两人协力将白卿扶到城中的一辆马车上,没想到雅儿这孩子年纪虽小,驾车技术倒也娴熟,稳稳当当的向城郊驶去。
白卿忍了一阵,见身上痛楚消下去大半,睁开眼睛,却见自己正枕在雨梦的腿上。连忙坐了起来,又觉得这马车有些熟悉,四下望了望,随即他从马车的长凳底下找到两人的行李。
雨梦之前只顾的上照料白卿,对马车没有怎么细看,再说,马车的内部构造大同小异,也就没往这个方向去想,现下见白卿从马车上找出自己的东西,顿时吃了一惊,而后便是一阵恼火。
她掀开车帘叫雅儿停了下来,然后一把将他拽进马车中,指着白卿拿在手中的行李,气鼓鼓的要他解释清楚。
雅儿咬唇,不肯说话。
雨梦在气头上,也顾不得对方还是一个小孩子,指着他道,“我说你昨天晚上怎么对我们那般无礼,原来是偷了我们的东西,见我们找过来,心虚了?”
她气鼓鼓的戳着他的小脑袋,“走,跟我们去见你奶奶,要她给我们一个说法!”
雅儿一听要告诉奶奶,心下一慌,忙一把将雨梦抱住,连连招供。原来奶奶的腿脚一直不好,又将自己年轻时积攒下来的钱都用在了他们这群孤儿身上,自己无钱看病,腿疾这才愈演愈烈。他不忍心看着奶奶每天辛辛苦苦的走路,照料他们,便想着到林中打猎,把得来的猎物到集市上换成钱,然后去请个好一些的郎中给奶奶诊治。
谁知到了林中,没看见猎物,倒先看见了一团火光,循着火光走过去,见雨梦靠着树干睡觉,一旁的马车停在一旁,心念一动,钻进马车望了望,见马车里有许多钱银,包裹中还有些不错的衣料,便小心的将马车驾走,藏在城中。准备哪天有空当,用马车驾着奶奶去城中治病。
雅儿扯着她的袖子,可怜巴巴的道,“姐姐,雅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想给奶奶医腿…后来,见你们并不是来向我讨要马车和行李,还替奶奶医好了腿疾,我就想将马车还给你们了…哪想到,你们却跟着那个大骗子走了…”
雅儿确实拦着他们不让他们跟去,还给她使眼色来着,只是她一味相信大汉的话,又对他有些偏见,这才着了别人的道…而且他们能逃出来,也多亏了雅儿…
想到这层,她倒觉得雅儿没那么可恨了,又摸了摸雅儿的脑袋,对白卿道,“神仙哥哥,我们先将雅儿送回去吧。”
白卿点点头,想着老妪的腿只是施了些外用药,又从行李中取出一个青色的瓷瓶,递到雅儿手中,和颜悦色的道,“这个每日一粒,午饭前吃。”
雅儿心中一阵高兴,跑去外面重新驾着马车向城郊赶去。
不知走了多久,感觉马车猛的停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烧焦的味道,这味道透过车帘,依旧是浓的呛人。
她心下不安,掀帘向外面望了望,想询问雅儿外面发生了何时,却不见雅儿的身影。只见四面八方的民居房无不燃着熊熊烈火,烈火上方冒着徐徐黑烟,放眼望去无不是黑红色的光,倒像是世界末日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白卿听见动静,忍着心口的疼痛跳下马车,望了望四周,不觉也吃了一惊。想着莫不是青楼的人过来寻仇?随即他便摇摇头,虽然他不常出门,可也知道一个小小的青楼断然不会如此嚣张,将周围的民房全部烧光。
雨梦只在战争片里才看过如此惨烈的画面,心下不由担心起雅儿的安全,他一定是跑去自家的房子了,心中一紧,拉着白卿向老妪家的方向跑去。
只见老妪家已然被烧得只剩下焦黑的废墟,心中一荡,眼泪不可抑制的掉了出来。这个老妪瘦骨嶙峋,笑起来却分外慈祥,而且收留了那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最后却是得到这般结果…她又想到那群睡得挖七扭八的孩子,忍不住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