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梦一见乐了,薛贞上次用剑指着她,逼她承认自己是小贼,末了又弃她而去,把她丢给眉烟小姐,心中早就对她存了满腹的牢骚。如今见楚楚对她态度恶劣,不由的在心里暗暗叫好。也就顾不得去想为何楚楚会穿着与她一块布料缝制的衣服。
薛贞也不示弱的回推了她,“哼,废话!我要是现在不来,不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大婚了吗?我薛贞岂是这般胆小怕事的人,岂会碍于对方的身份,就先输下阵来?”
楚楚哼道,“你要来闹,也得他喜欢你才行。你一个人在这里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也不怕旁人看你们薛家的笑话!”她看看薛贞,讥笑道,“我看公主天姿绝色,温婉贤淑,活脱脱的姑射神人,就是用脚趾也足够把你比下去!”
薛贞气急,大吼道,“你知道什么,谦王爷最后一定是我的!”说罢好似注意到什么,看着她讥笑道,“你方才这般羞辱我,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被冠绿帽的一天?”
楚楚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只见罗无缚从背后环抱着雨梦站在她方才离去的后院内,罗无缚双颊通红,一副娇羞的女儿态。当即火冒三丈,冲过去对着他便是一巴掌。罗无缚见自己被误会,急着想解释,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舌头好似打了结一般吞吞吐吐。
雨梦本是在看热闹,不想却听到慕容谦大婚的消息,心下涌起的千般滋味搅在一起,最终被一股极大的震惊压了下去。感觉到束缚她的手臂松了开来,她忙一把推开罗无缚,向着前厅的方向跑了过去。
到了大堂果然见处处张灯结彩,贴着大大的喜字。从门口而来的宾客熙熙攘攘,时而满脸堆笑着双手作揖,时而兴致勃勃的到处攀谈,她向离间望去,只见一人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在长桌后收礼,哪里还忍得住,张口就要叫住他骂上一通。
一只手自后方伸出,紧紧地箍住她的嘴巴,她顿时手忙脚乱,对着后方一通乱踢乱打,嘴上也不闲着,扯着嗓子拼命叫喊。哪知对方箍的实在太紧,饶是她卯足了力气,还是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许是那人怕动作太大,引人注意,不动声色的点了她的穴道,又把她夹在腋下,退到一个密闭的房间中。
房间里面堆满了或陈旧或新鲜的薪柴,大概是后院的柴房,那人把房门紧闭,又将窗户全数放下,直到房间里只有透进房门木头缝隙的几束日光,那人方才回过脸来。
她看着那双满是狡黠的桃花眼,一张脸臭臭的。原本就对他没什么好感,现在又加上罗无缚在后院拖着她,肯定是受他的指使,现在他又这般对待自己,当即板起脸来,恶狠狠的瞪着他。
慕容枫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望着她。良久后见她依然气恼,轻轻叹了口气,道,“孤也不想这样,但事已至此,姑娘可否听孤把话说完。”
雨梦有了先前的教训,对他说的话自是一个字都不信,但此时被他点了穴道,只得先顺着他的意思,想着一得空就冲出去找慕容谦问个清楚。想到这里不禁愣了一愣,慕容谦…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自己怕是在自己还没发现的时候便喜欢上他了,也许是在他与她作别之时,也许是在竹屋与她争食之时,又也许…是更早。想到慕容谦走时信誓旦旦的对自己道,“如果事情顺利,我一定会来找你。”她啐一口,心道,骗子!若是等着你,只怕你一早就成亲,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慕容枫见她举止奇怪,又将那番话重复了一遍,随即他道,“你父亲虽是当朝丞相,但终究是被先帝特许,如非国家大事不必到京城来,在云州安心休养,自然是不知我倾安国的局势。
“眼下的倾安国其实并不似表面上这般安静。边境之外郁金国来势汹汹,打着攻城略地的算盘,盘踞在边关一带,伺机而动。
“不说别的,就连着京城的百姓也是人心惶惶,他们在京城居住,自然是不敢宣泄在表面上,但心下都郁积着不满的情绪,只待有一个宣泄口,就会不顾一切的释发出来。”
第三十一章 婚礼已成
他停了停,似乎在给雨梦思考的时间,然后又道,“那天你也看见了,楚楚不过是放走屠夫的猪。按照京城的治安,必不会由着那几头猪四处乱窜,它们跑不了多远就会被巡行的官兵拦下,屠夫们只是麻烦些,并没有什么直接的损失。可他们偏偏气急败坏的追了她一道,足以证明孤所言非虚。”
他见雨梦垂下眼睑,只是时机来了,道,“慕容谦是我倾安国的王爷,对我国自有责任,要阻止郁金国大军压境,最安全高效的方法,就是由他出面,同邵锦国的公主完婚。有了邵锦国这一助力,郁金军队自会迫于局势,从边境撤军。黎民百姓便也会远离战火。”他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你是官家子弟,对其中利害自有自己的看法。再说,若是郁金国攻进来,首先遭殃的地方正是你的家乡——云州。难道你想因为一个慕容谦而弃天下万民于不顾?你好好想想,孤这便解开你的穴道,来去你自己选择。”
他在雨梦的胸口处点了两下。
雨梦得了自由,立马啐了他一口,“说的好听,你还不是怕你的宝座落入他人之手?”她岂能不知道,慕容枫就是数狐狸的,他说了这么多,无非还是怕她见到慕容谦,坏了他的好事。
慕容枫一听这话,之前流露出的忧伤神色飞快的自脸上散去,道,“孤不否认,天下有几人座上这天下至尊的宝座后还愿意将这皇位拱手让人?但孤不会拿黎民百姓的性命开刀。先不说郁金国是否会施行仁政还未可知,一旦他攻进城池,我方势必反击,到时战火交加,难道就不会危及旁人性命?”
雨梦听了这话,有些沮丧,但还是看着他,道,“不管怎样,我今天一定要同他问个清楚。”说罢便要站起来,作势向门外走去。
慕容枫见软的不行,索性就把之前的和善面具摘掉,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指着她的后背,“站住,孤命令你站住。”
她顿时火冒三丈,心道你们皇室就只知道用身份压人吗?懒得理他,又迈开脚步向门口走去。不想慕容枫闪身出现在门口,冷着一张脸看着她。他的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眼眸中透着危险的神色。他用一柄比寻常刀具宽了不少的匕首指着她。
“若你还是如此冥顽不顾,孤只有杀了你。”
周围的温度渐渐升了上来,柴房里的光线也增强了不少,怕是现在里良辰吉时也是不远,若是她此刻再犹豫,只怕慕容谦已经与那个什么公主成亲了。
她顾不得许多,当即往前走了两步。这柄匕首正对着插进她的胸口。
鲜血顺着匕首蜿蜒而下,从慕容枫的手背间流过,地下柴房铺满干草的地面上。
慕容枫愣住了,没想到她真敢不顾性命的往刀口上撞,一时思绪纷乱,情急之下竟把匕首拔了出来。雨梦痛的一阵抽搐,方才已是站立不住,此刻没了匕首的支撑,双腿一软向地上跌去。
他忙将她接在怀里,心中五味杂陈。
雨梦恨不能把他大卸八块,哪肯安安分分的由他抱着,从他胸口推了一把,却不想摸到一个瓶装的东西。心下明了,快速的把那东西从他的衣袋中拿出来,果然是上次绑架她的那个壮汉手中的白瓷瓶,她就说一个寻常百姓哪里来这种见血封喉的穿肠毒药。
她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将瓷瓶狠狠的摔在他身上,想着瓶子摔碎了毒死他才好,哪想柴房中铺着厚厚一层干草,瓷瓶只是自他身上滚落,并没有碎裂开来。她恶狠狠的道,“慕容枫,原来那时候你就想杀我!”
血自胸口处慢慢溢出,顺着衣衫滑落下去,落到腰间的锦带之上。“你们两兄弟都不是好东西,我恨你们!”雨梦冲他吼出这句话,推开柴房的门向大堂内跑去。
慕容枫心下也不是滋味,他怔怔的望着地面发呆。但仅仅是一瞬,便又回过神来。不能让她见到慕容谦。他想。随即他抄起地上的匕首,追了出去。
雨梦脚步虚浮,柴房自前厅不过数十米的距离,她却是摔了好几跤才走到。
一进大厅,便见厅内已然安静了下来,宾客们纷纷在临时摆出的酒席上落座,眼睛注视着前方。
她顺势向前面望去,只见慕容谦和邵锦国的公主正面对面再行最后的交拜大礼。因是王爷迎娶王妃,王妃又是万众瞩目的邵锦国主的千金,自不用向寻常百姓一样以红巾遮面。雨梦见她施着雍容华贵的妆容,风姿绰约,眉眼带笑,竟是那日收留自己的邵眉烟!
“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选你不选她。”
“我会做杏花酥,教予眉烟小姐,就算是后天的贺礼好了。”
那天的话语犹在耳畔,雨梦想起方才见宾客桌子上摆着的那一盘盘的杏花酥,心中百感交集。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大红衣衫,怎么看怎么觉得讽刺。
犹豫间,前方已是礼成。“新郎新娘入洞房!”媒婆乐呵呵的大声说着。雨梦再也看不下去,她解开腰间的锦带,染了血的带子顺势滑落在地上。她曾经如此珍视这条锦带,并不是因为这上面穿了金丝,也不是因为这是爹爹赠与自己的贺礼,而是因为…但这理由,现在看来没有任何意义。她转身向大门跑去。
跑过大厅前面的甬道。真是可笑,自己明明来过这里,却是一点也没想起半分。想起那日在厨房同眉烟一起做杏花酥的场景,就好像是自己亲手把慕容谦推给了她一样。
怨不得父亲宁愿不拿俸禄也不愿再上京城,原来皇室官宦都是这般让人生厌。
最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千里迢迢的绕路来这里找他,这一道被屠夫们拿着砍刀一通乱追,忍着擦痛钻了墙上的狗洞,又被薛贞胁迫,被黑心掌柜欺辱,被罗无缚戏弄,最后竟在生生挨了一匕首之后,见到他礼成的画面…
她推开王府的大门。
她始终没有抬头,她才不要记住这个地方,这里她这辈子也不想再来。什么王爷,什么卖身契,通通都见鬼去吧!
“梦儿…”
听到前方熟悉的声音,她缓缓抬起头来,却见白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谦王府门前,他仍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只是脸上一贯的清冷神色此时已被忧心忡忡所取代。他静立在她十步开外的地方,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
雨梦心下一暖,随即心中的酸涩也随之遮掩不住。她自从穿越至此,在肖家养尊处优,哪里曾遇见过这一路的遭遇。方才在王府内,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此刻见到他,却无论如何也忍不住。泪意上涌,绝了堤一般涌出眼眶。
第三十二章 无常师父
雨梦孩子般哭了出来,越哭越凶,眼泪顺着她的双颊留到下颌,又从下颌处聚积,砸在地面上。
白卿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走上前去。她现在需要一个宣泄口,来把这一路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如果他此时上前安慰,这些委屈只会在她的胸口聚积,待到再也积攒不下,她便再也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活泼好动的姑娘了。
他看着她哭,心疼之余竟隐隐生出些羡慕,她委屈、不满、痛苦,还可以通过嚎啕大哭的方式宣泄出来…多好。自己…从六岁起,知道自己身上那可怕的遭遇时,就注定了不能大喜大悲,不能以任何形式将心中的恐惧、不安、愤怒等情绪发泄出来,因为那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因此他学会了隐忍,把所有负面的情绪全部压缩在在心底的某一处,在慢慢的尝试着将它看淡,长此以往,便养成了轻轻淡淡,无欲无求的性格。乍看起来与世无争,却也失去了自己原本的个性。只得隐居于竹屋之中,与世隔绝,每日重复着单调乏味的生活。他不想她也变得如此冷淡,不辨喜怒。
雨梦哭了许久,直到嗓子瑟瑟的,有些肿痛,还是没有得到半分的轻松。胸口的剧痛再一次袭来,她身形晃了几晃,眼前阵阵发黑,终于承受不住,向后方跌去。
没有掉在冰冷的地面上,却是倒进了一个冰冰凉凉的怀中。那怀抱并不比地面暖和多少,也没有常人惯有的体温,但却非常有力量。雨梦放下心来,头靠着他的胸膛晕了过去。
白卿原本只是想等她宣泄完了,再带她回去。不想她却晕了过去。心下一紧,腾出一只手抚上她的身体,却摸到满手的鲜血。这才发现她胸口处受了重伤,正泊泊的流着血。顿时慌了神,掏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让她含在口中,一面撕下外袍的一角给她包扎伤口,一面轻轻唤着她,“梦儿,梦儿…”
她却是咬紧牙关,不肯乖乖将止血药丸含住,所幸血是止住了。但她一路跑过来,已是失了许多血,脸色隐隐有些发白。随着血液的流失,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白卿当下没有犹豫,脱下外袍仔仔细细的在她身上裹了两圈,把她从地上横抱起来,向着医馆的方向奔去。
“给。”老道递来一个药碗,白卿伸手接过。
“你也去歇歇吧,被她这么一吓,难免情绪波动,你现在也是极其难受吧。”老道拍拍他的肩膀。
白卿摇摇头,轻轻道,“师父,我想看着她。”
雨梦的伤口已被细细密密的包扎过,但仍是不醒。白卿把双手相互摩擦着,知道双手有了温度,才轻柔的覆在她的手上。
雨梦因为性子一贯活泼好动,身子自是比同龄的姑娘瘦弱一些,从白卿发病那日开始,她便没怎么好好吃过饭,也没怎么休息过,眼下又是昏迷了一日,没有进食,又整整瘦了一大圈,怎能让人不担心。
白卿又抚上她的脸。虽然汤药是能多少灌进些,但粥饭却是一口都不吃,他虽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她能早日醒来,把丢掉的斤两补回来。
他把桌上的药碗端起来,舀了一小勺拿在手里,又把她扶起来,半抱在怀里,小心的将小勺送入她的口中。她泛白的嘴唇微张着,牙齿却咬得死死的,他又不忍强行去塞,只得作罢,正要退出,不料手一软,汤药洒了出来,顺着她的侧脸流到耳畔,正流到他的白衣上。
他也不寻软巾,直接用衣袖帮她擦拭起来。好容易将她脸上的药渍擦干净了,他又望着那碗药发呆。突然间心下一动,一个想法涌上心头。他轻轻将她放倒在床上,去外间寻了跟中空的竹管,又将她扶起,向方才那样抱着,用竹管吸了口汤药,慢慢吹到她的口中。
他自小隐居避世,几乎不曾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姑娘家,且早就有“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只得用如此方法为她喝药。
哪想竹管终是粗了些,还是被她的牙齿挡住,汤药全部被她拦在了齿外,眼见着汤药又要像方才那样流出来,他把手臂抬起来,准备继续用衣袖去擦。却在抬手臂的片刻感受到了她身体的重量,想到之前在竹屋居住的时候她也曾趴在自己身上睡着,这是却比那时轻了不少,一种难言的感觉涌了上来,下意识的扔了竹管,唇覆上她的唇,将那口汤药及时堵了回去,送进她的口中。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顷刻间红了脸。又见药碗里冒着的热气渐渐淡了些,而眼下这又是最好的方法,便又红着脸,含了一口在嘴里,又想她的唇畔贴去。
耳畔响起一阵刻意的咳嗽声。有人进来了?他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喉咙一动,那些药汁全数灌进了他的口中,着实呛了他一下,他轻轻把雨梦抱开一些,偏头咳了起来。
正咳着,便听见师父雇来配药的小厮忍着笑望着他,“白公子,你…你继续啊,等下我再来。”小厮说完便真的要转身出去。白卿慌忙叫住他,又咳了几声,询问他有什么事。
师父此时还在外间看诊,断不会轻易来打扰他,此时叫小厮过来,定是和雨梦有关的事情。
小厮道,“没什么,吴大夫说雨梦姑娘这样躺了一天,想必身上难受的紧,让你喂完了药,抱她去那边的浴桶泡个澡。”说完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这才又忍着笑,闪身出了房门。
白卿的脸更红了,匆匆喂完了汤药,望着怀中的雨梦发呆。师父这是怎么了,这几年在竹屋中隐居,师父偶尔会回来陪他小住几日,而后又会云游四方。见面时,师父总会告诫他,不要和姑娘走的太近,他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和姑娘有什么关系的。可现在…他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厮不知何时又走了进来,这次他搬了一个巨大的盛满热水的木盆,“白公子,热水我放在这里了,你…好好享受。”
他望望木盆,又看着怀中的雨梦,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第三十三章 别样雨梦
小心翼翼的将雨梦放回床上,白卿的脸已经快要熟透了。他来到这世上十大几个年头,还从未如此这般过。想想自己的举动,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待小厮退出去后,他先是关了木门,而后看着雨梦身上的中衣,不知如何是好。
那日将她抱回来后,正巧师父刚刚诊治完一个女病患,他便托病患为雨梦更换衣衫,自已又是闭着眼为她换药。可是沐浴…总不能闭着眼睛吧。
正在迟疑,便见雨梦摆了摆脑袋,虚弱的叫道,“还给你,全部都还给你。”心下一惊,忙把她半抱起来,见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蒙了一层虚汗,便用衣袖去擦拭。
雨梦在昏迷中,梦见自己仍是站在谦王府的大门口,慕容谦半搂着眉烟出现在大门附近,她胸口一堵,指着他骂道,“慕容谦,你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慕容谦一双桃花眼蓄了泪,眼泪汪汪的望着她,道,“雨儿,你为何要这么说我…”
雨梦火了,冲上去打他,“装!你还装!要不是你当时在青楼装可怜,我就不会一时同情把你拉回来…那样的话,本姑娘现在还在云州整治地痞无赖,过的要多舒坦有多舒坦,哪里会沦落成现在这般。”
慕容谦被打的直呼痛,他把脸埋进眉烟胸口,撒娇道,“烟儿救我!”
眉烟拍拍他的头,漂亮的眉毛促成一团,道,“雨梦姑娘,你不是祝福我们了吗?怎么现在又变得这般蛮不讲理。”
“我哪里祝福你们了!”
“你教我做了杏花酥,还对我说这是送给我的贺礼,你看我婚宴上的糕点,全部都是你做的啊。”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要嫁的是慕容谦,我要是知道…雨梦***,扑上去冲着他们就是一通乱打,“我打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一堆亲兵从两头的街道上蜂拥而至,他们用手中的长矛直指她的心口。随后慕容枫走了过来,“我堂堂倾安国的王爷和王妃,岂是你一介草民能打的?来人,护送王爷和王妃回府。”
慕容谦对着她用鼻子哼了一声,他抱着眉烟的胳膊走了几步,然后又回来,道,“喂,凶婆娘,你把卖身契还给我!”
卖身契…雨梦咬牙切齿,将卖身契从怀中取出,揉成一团,扔到他身上,道,“拿着!”随即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件大红衣衫,边脱边道,“还给你,全部都还给你!”
白卿见雨梦反反复复的呓语道,“还给你,还给你。”一面细心的为她擦汗,一面揣摩着她话中的意思,不料雨梦说着竟把手伸向胸口的衣带,作势要解。慌忙把她的手握住,怕她动作太大,撕裂了胸口处的伤口。
哪想雨梦感觉到衣服还穿在身上,再次将手伸向衣带,又被白卿握住。“脱掉,脱掉…”她喃喃道,“我才不要穿你给的衣服,脱掉…”
他无奈,只得去帮她把衣带解开。心中记挂着雨梦,便也把男女之事放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帮她把衣衫退至胸口。见她香肩裸露在外,肤白凝脂,自己何曾见过姑娘家的身体,一时间呆若木鸡,手上忘了行动。
片刻后,见雨梦又一次的将手抬了起来,这才把脸别开一些,替她把衣服尽数解下。又将她抱进浴桶,因为顾及到她胸口的伤处,浴桶里只放了少量的热水。让她靠在浴桶边上,他一手扶着她,一手去舀木盆里面的热水。
雨梦被慕容枫关进了一方乌黑的水池。
她狠狠的骂了他两句,慕容枫怒气冲天,叫人在池中放了几条食人鱼,吓她道,“这几条吃人的玩意儿从你父亲还乡,就一直没喂过,到现在也有十年了吧。”他拍拍她的脸,“好好享用吧,这里可不会有人来救你。”
雨梦心中顿时打起了百八十面小鼓,她大叫着慕容枫的名字,慕容枫却只是冷笑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知道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雨梦知道他已经靠不住,可她天生既怕水又怕鱼,不自觉的身体阵阵发软。
白卿放好了水,谁刚好没过她的胃部,距胸口才有着几公分的距离,不会碰到她裹在胸口处的纱布,这才轻轻松了口气。谁知她的身体竟越来越软,向一侧滑到,他慌忙用一只手扶住,放回原来的位置,另一只手去清洗她消瘦的禁不住一握的手臂。
哪想她又软软的倒向另一侧,忙又重新扶好。但很快她又向着一侧滑去。白卿无奈,只得脱下外袍,穿着中衣坐进浴桶中,将她揽进怀中固定住,这才安下心来,细细的为她清洗起来。
洗到一半她却突然伸手死死地将他抱住,他轻轻拉了拉竟没有拉开,不敢太过用力弄痛她,只好由她这么抱着。等她好容易放松了下来,水却是有些凉了,他只好从浴桶中把她抱出来,径自坐进那个木盆中。
待到完全清洗完,想拿干净的中衣给她换上时,方才想起自己房中并没有她穿的中衣。而她…白卿红了脸,先是用软巾细细的将她擦拭干净,小心的避开伤处,又取过一团被褥,将她卷了,这才又抱回床上。
想着现在医馆已经打烊,怕是见不到女患了,而今晚师父和小厮还要过来检查她的伤处,便取来自己的中衣,像裹婴儿一样将她裹起来。这才替她盖好薄被,走过去开了门。
一开门便见小厮趴在门边上,支棱着耳朵,当即别开脸去,耳根处又烫了起来。
小厮见行踪败露,作势咳了一声,“那个,吴大夫叫你去吃饭。”
到了半夜,白卿躺在床上,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还是放心不下雨梦,便起身去了雨梦所在的房间。
点上灯火,见雨梦仍裹着薄被躺在床上,姿势都没有动上一动,知她没有醒来的趋势。他心里有些空落,像是刚刚泛起的希望又如日落般沉了下去,轻轻抱起她的身体,替她翻了个身。
不想却看到被褥之上的大片血迹。难道…
他忙又将雨梦扶起来,焦急的唤着她的名字,“梦儿,梦儿…”
第三十四章 寻常生活
药仙无名听到动静,和小厮一同赶了过来,见到血迹顿时明白过来,无奈着望着白卿,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打发小厮出去。“吴大夫,姑娘…”
“没事没事儿,你快回去睡觉吧。”无名将他推了出去。
随即他摇摇头,拍拍白卿的肩膀,“行了别叫了,这丫头没事儿。”
“可她…”
“你、你…”无名欲言又止,道,“你今日为她清洗,可曾发现她还有其他伤处?”
白卿摇摇头。
“还不明白吗?这是姑娘家的…”无名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便退了出去,为两人带上房门。
白卿就是再不解,此刻也明白过来。顿时大窘,但窘迫中又悄悄松了口气。
雨梦清醒过来的时候,白卿正在给自己喂药。雨梦睁开眼睛,正巧看见他的冰冰凉凉的嘴唇压了上来,当即唔了一声,下意识的咬住了他的嘴唇,汤药再一次全数进了他的口。白卿把药咽下去,看到雨梦惊诧的望着自己,也许是太过欣喜,又也许是这几日用口对口的方式喂她吃药已是驾轻就熟,没觉得有何不妥。
雨梦就不一样了,神、神仙哥哥不是碰一碰就会脸红的吗?怎么现在…她向他望了望,见他一张眉清目秀的脸上有的只是欣喜,竟是丝毫的窘迫都寻不到。心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她又穿越了?
她慌忙轻轻推开白卿,想着下地走上几趟,看看周围的环境还是否是她熟悉的。不想双腿发软,竟是站立不住,倒地之时被搂紧一个冰冰凉凉的怀抱中,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梅香,不确定的问道,“神仙哥哥?”
白卿淡淡的“嗯”了一声,把她抱起放在床上,又出去端了一张矮几摆在她面前,上面满满的对了几盘菜,雨梦愣愣的望着那些菜,良久后才回过神,随即她指了指其中一盘,“乌龙肘子?”见白卿点了点头,又把剩下的菜色一一指过,“鹿羧水鸭,蟹黄鲜菇,灯烧羊腿。”
金如润那个奸商的脸自脑海中浮现出来…
“晚饭想吃什么,嗯?”
“是乌龙肘子,鹿羧水鸭,蟹黄鲜菇,还是灯烧羊腿?”
“反正是要从工钱里扣的,你自己点吧。”
白卿淡笑的望着她道,“快些吃吧。”说完在她碗里夹了几方蘑菇片。
雨梦心下明了,她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他扑过去,把他按倒在床上去扯他的脸,看来她是真的穿越了,这个白卿是黑心掌柜变的。
扯了几下并没有扯出人皮,倒是白卿那张分外好看的脸被扯得隐隐有些发红,顿时明白过来是自己搞错了什么,不由干笑两声。见白卿清冷的眸子阴沉下来,知他是生气了,手忙脚乱的揉了揉他的脸,道,“神仙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正想从他身上下来,却被他一手按住。当下一惊,不知他想要做什么。
却见他从一侧翻身坐起,将她半抱着调转过来,让她靠躺在床上。这才觉得胸口一痛,发现胸前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崩裂开来,殷红的血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过身上的中衣。
当即变了脸色,又怕又痛,便对白卿百依百顺,他让她吃什么,喝什么,绝不含糊一股脑通通下了肚。又被他强按着上了药,尽管他极轻柔的将药粉撒在她的伤处,可她还是忍不住呼痛,倒让白卿一时无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