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梦在浴桶中快乐的洗着热水浴,不多时,小二一把买来的衣衫和饭菜端来,手脚麻利的将饭菜的托盘放在桌上,又将女衫挂上屏风,关上房门,动作一气呵成。
洗净后自浴桶中走出,拿过屏风上的衣衫,是她喜欢的款式,对这家客栈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她麻利的穿上衣衫,在铜镜中照了照,衣服的领口是俏皮的立领波纹,她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但也自认清秀可人,被如此衣衫一衬越发显得活波可爱。对这衣服喜欢的紧,又在铜镜面前照了几照。
好容易收回了目光,却发现手脚麻利的小二居然是个粗心汉,把白卿点的清淡饮食误送到她的房中。她小心翼翼的端过托盘,向白卿的房间走去。
白卿的房间配置与她那间并无不同,只是一走到他的房中,就觉得这里清新淡雅,比她那间舒服的多。见桌上果然放着自己点好的饭菜,她把手中的托盘放上去,两相对比反倒红了脸,也难怪小二会弄错,神仙哥哥只要了一样清淡小菜,一碗茶水和一碗白粥,再看看她点的,大鱼大肉,饭菜多的在托盘里叠了两层。
又朝里间望了望,仍是不见白卿的身影,正在纳闷,忽听屏风后面一声隐忍的闷哼,心下一急,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急匆匆跑到屏风后面,果然见白卿蜷缩在地板上,新买来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肩上,想来是听见她开门的动静,强忍着穿上的。
雨梦忙小心翼翼的把他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他一向清瘦,只是终究是男子,又比她高出许多,竟没能架起来,反倒被他的重量一迫,跌在屏风上面,连带着屏风一同倒在地上。
雨梦顿时慌了神,现在他压在自己身上,虽极力隐忍着不肯哼出一声,但隐隐见到他嘴边的殷红,雨梦不敢硬从他身下出来,只好在原地叫喊,希望小二听到后上来帮忙。好在没喊几声便听见了小二的回应,她这才放下心来,再看白卿时见他方才跌倒,松松搭在肩上的衣衫滑落下来,露出半边温润如玉的肩膀,不禁又红了脸,她将手覆在他的手上,觉得愈加冰凉,一边给他搓着手,一边不安的唤他,“神仙哥哥…”
小二冲了进来,架起白卿,小心的将他放倒在床上,雨梦本想请小二去叫个郎中过来,却被他紧紧抓住了手,只得作罢,让小二退了出去。
病中的白卿脸色越发苍白,更加衬得眼角那颗朱砂痣触目惊心,他的身体愈发的冷,身上隐隐传来寒梅冷香,雨梦只是奋力的为他搓着手掌,但根本无济于事。现在又是春季,房间里断然不可能有暖炉,要为他取暖,只有…雨梦伸手去解外衣的衣结,片刻后又有些犹豫,她看着他,一个撑着伞,在满是泥泞的大雨中找寻的身影涌进脑海。在没有犹豫,她脱下外衣,只着中衣钻进被褥中。
雨梦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也不知要怎样做,只是紧紧将他抱着,见他死死地咬住嘴唇,便也死死地将他抱着,心里也如猛兽过境般不是滋味,见他好过一些,松开了嘴唇,自己仍是抱紧他,不肯放手,但心里也稍稍好过了一些。
就这样过了半夜,白卿好容易睡了过去,雨梦却也不离开,生怕他再发病。一夜未眠,天蒙蒙亮时,雨梦终于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梦里她回到了尚在竹屋养伤的时候,那时慕容谦还未走,和白卿一起在竹屋下棋。她缠着慕容谦的护卫要到两方杏花酥,想着自己吃一个,另一个…另一个给谁呢?
她悄悄往帘中望了一眼,想着慕容谦马上就要走了,还是给他吃吧,脑海中涌过慕容谦偷吃她吃过的杏花酥,禁不住有些心跳加速。
可眼下他们两个尚在下棋,自己现在进去冒冒失失的把杏花酥拿给慕容谦,神仙哥哥岂不是要伤心了。想到神仙哥哥,她脑海中又想到两人一起吃白糖糕的场景,一共也就和他吃过两次点心,还都被她吃了大半,顿觉羞愧万分。要不…还是把杏花酥给神仙哥哥?
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慕容谦那双楚楚可怜的桃花眼又冒了出来,她几乎要抓狂。到底给谁呢,一人一个?不不,这可是她最爱的杏花酥,一人一个自己不就没得吃了。踌躇之际,竹屋顶上倏地窜过来一只狐狸,叼过那两块杏花酥窜上屋顶,还冲她挑衅的翘了翘尾巴。
雨梦顿时怒火冲天,正要发难,梦醒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看天色还未全亮,知自己并没有睡多久,许是太累了,才会做这般没来由的梦。她抬眼看了看白卿,他的脸色总算恢复如常,不再像夜里那般苍白的吓人,皱紧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又握了握他的手,总算也有了温度。
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小二不知什么时候来过,将桌上的饭菜收了下去,换上清淡的汤羹和粥食,下方用小火温着。见白卿睡醒也有粥食,总算放下心来。
她轻手轻脚的把外衫穿好,想着来京城已有两日,还不曾打听慕容谦的下落,眼下刚好有时间,便走出了客栈。没想谦王府的位置这般难打听,她问寻常百姓,被告知不清楚。她问巡行官差,险些被官差在身上穿个窟窿。她向县衙打听,竟然被审问了一通。雨梦纳闷了,这谦王府究竟是无间地狱还是极乐净土,怎么就没人告诉她呢。早知如此当初看到罗无缚的时候,一定拉着他问个清楚。
第二十三章 意外遭难
雨梦在街上盲头苍蝇般乱逛,心想着京城能有多大,自己找总可以吧。不知不觉来到了之前遇见罗无缚的那条小巷。正走着,突然看见前方一个看起来很像慕容枫的身影。
此刻雨梦只想找到慕容谦,哪里顾得上慕容枫是什么身份,再说,找到慕容枫,哪里还愁找不到慕容谦?眼见慕容枫就要走远,也顾不得他是微服出游还是堂而皇之的出门办事,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慕容枫——慕容枫——”
哪知慕容枫和罗无缚一样奇怪,听到她的叫喊声身子一僵,回头看到雨梦正朝他远远跑来,忙迈开脚步奔跑起来。
他手长脚长,雨梦哪里追的上,暗骂,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见旁边有个暗巷,猜想着京城四通八达,是方方正正的棋盘型布局,这条小巷说不准是捷径,反正也追不上他,就抱着赌一把的念头从暗巷插了进去。
小巷不算长,只跑了片刻便从另一条街道上钻了出来,草草的四下望望,正在奔跑的只有一个穿着麻衣,带着帽子的年轻姑娘,并没有慕容枫的身影。有些沮丧,又见这条街自己之前没有来过,想着也许能找到谦王府,便顺着街道的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没多久便看见慕容枫从不远处的小巷里跑了出来,他先是向身后望了望,然后略略弯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雨梦好容易才又见到他,哪里还肯放过,忙向他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许是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他这次连看都没看,就顺着刚来的方向往回跑去,雨梦自是紧随其后。两人没跑出几步,便看见一伙屠夫打扮的人冲了过来,他们拦住慕容枫,询问着什么。
雨梦一见是机会,忙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越来越接近时,见慕容枫一个转身,指着她道,“穿着麻衣的姑娘就是她,我亲眼看见她把麻衣脱下来的!”
雨梦见那几个屠夫装扮的人愤愤的看着她,他们的衣服上血迹斑斑,手中都拿着大的出奇的刀,知他们误会了什么,但常识告诉她不要和手中拿着凶器,整个人都在冒火的***解释,忙调转方向向另一头跑了过去。心里恨不得将慕容枫大卸八块。
一路狂奔,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之前那条街道,看了看身后,那些恐怖的人并没有追上来,而此时不用想也知道,慕容枫若是想躲她,恐怕早已走的没了影,不可能在寄希望于他了。
又大喘了几口粗气,余光瞥见一个店铺悬挂着“江湖百晓生”的牌子,不禁眼前一亮,江湖百晓生,在古龙的小说里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这家店既然敢打出“江湖百晓生”的招牌,想也不会差到那里去,打听一个小小的谦王府的位置自然是不在话下。
顺了顺气,绕过那牌子去寻这家店的正门。
雨梦望着那大的夸张的“金玉轩”三个大字,隐隐有些牙疼。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里间原本坐在长凳上闭目养神的金如润似乎嗅到了商机,拿过桌上的折扇扇了扇,堆笑着向门外走去,边走边说,“客官进来瞧一瞧,我们…”一看到外面的人即刻住了口,走到门边作势就要关门。
雨梦再顾不得许多,忙窜了进去。
她也学着金如润的样子在脸上堆满笑容,皮笑肉不笑的说明来意,希望金如润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告诉他谦王府的位置。说完后,见金掌柜收了笑,一副赶她出门的架势,忙把钱袋掏了出来,想着从里面取出几锭银子,没想到金如润倒是不客气,一把拿过钱袋,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极快速的收在背后,动作比竹轩客栈的店小二还要麻利。
黑心掌柜!骗子!雨梦腹诽,但想着也许这件事只能问他,便也顾不上心疼钱了,忙说,“只要金掌柜肯告诉我,这些钱都是你的。”
金掌柜正要发话,突然那几个屠夫状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又追了过来,雨梦一惊,见他们还未往这个方向看,忙请求掌柜给自己一个藏身的地方,见掌柜指了指店铺后面的屏风,忙谢过后躲到屏风后面,但心里依旧不饶人,想着到底是收了自己的钱,暗骂他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东西。
这边屠夫们追了上来,问掌柜有没有看见一个大红衣衫的年轻姑娘,金如润轻摇折扇,拍拍其中一个的肩膀,道,“喏,就在屏风后面。”
这个人…
稍微退后了些,不小心顶开了什么东西,雨梦这才发现这家店铺是有后门的,顿时没了顾忌,大骂一句,“金如润,你这个混蛋!”忙冲出后门向着一个方向跑去。几个人亦紧随其后。
雨梦边跑边想,最近是怎么回事,不是真让那个骗人老道说准了,自己真的是命犯孤星,屡遭劫煞?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跑的双腿发软,没了力气,方才停了下来。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个墙洞,墙洞很窄,目测自己应该勉强可以挤进去,而那些人怕是进不来,便想也不想的钻了进去,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艰难的从另一头钻出来,雨梦看着自己原本的新衣变得脏兮兮的,有点欲哭无泪,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
还以为总算是逃过一劫,从地上爬起来,却看到一位十六七岁的姑娘正双手叉腰,怒视着她,那姑娘身后还有两个护卫。
这下惨了,要被当成是私闯民宅了…雨梦心想,她正要开口解释,忽然听到那姑娘开口道,“你这个小贼,大白天也敢来这里偷东西!”
“我不是小贼。”
“住嘴!你还敢答话,”那姑娘凶巴巴的道,她冲着两个护卫招了招手,“你们两个,把她抓起来。”
“我不是贼,你们凭什么抓我!”雨梦喊道。
“谁管你是不是贼,”她看着雨梦被两个护卫架起来,抬起雨梦的下巴,“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从墙洞里钻进来,要是被这里的主人发现了,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她又把雨梦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把自己的玉镯子从手上褪了下来,塞进雨梦的怀中的衣袋里。“待会儿有人问起,你必须承认是你偷了东西,要是敢反驳,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等了片刻,见雨梦没有答应,她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给其中一个护卫使了使眼色,只见那护卫抽出身后的佩剑抵在她的脖子上。雨梦连连应声,“是是,我是蓄谋已久的小贼,来这里偷东西,恰好被小姐发现。我偷拿了小姐的玉镯子!”
她这才满意,又给护卫使了眼色,抵在雨梦脖子上的剑才撤了下来。她又看了看雨梦,道,“跟我来吧。”
第二十四章 眉烟小姐
说是跟着去,其实是两个护卫架着她在那姑娘后面跟着走。那两个护卫也不知是不是天生蛮力,把她架离了地面,铬的她肩膀险些没了知觉。
这座宅院出奇的大,那两人架着她走了约摸一炷香才将将到了目的地。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站在一个院落门口,身后跟着一个丫鬟。
“邵眉烟,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抓她的那位姑娘语气很冲,似乎是与这位邵眉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你给我让开!”
“薛贞小姐,你要找的人不在。”邵眉烟挡在她身前,拦住她的去路,“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没有就请回吧。”
薛贞一听火了,“我凭什么要和你说,你现在又不是这里的女主人,这件事轮不到你管。”见她仍没有要让开的意思,薛贞不耐道,“我在这里抓了一个小贼,喏。”说罢冲着雨梦努努嘴。
雨梦正想大呼她不是贼,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背心,后背不自然的绷紧,想着这两人说不准是在争情夫,断不会闹出人命来,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比较好。忙说,“我、我是蓄谋已久来这里偷东西的,本想偷拿薛小姐的镯子,没想到被逮了个正着。”
“看吧,”薛贞道,她大步走到雨梦身前,从她的衣袋中拿出自己的玉镯子,“人赃并获,她就是来偷东西的。谁晓得她是不是还偷了府上的什么东西,你才来府上几天,对这里了解多少,”说罢用手愤愤的指着邵眉烟,“快点让开,你拦着我不让我见他,万一丢了东西,也不怕他还没大婚便休了你!”
眉烟无奈,只得侧了侧身子,把院门让出来。薛贞火烧火燎的大步冲了进去,不多时,便听到里面东西倒地的声音,片刻后薛贞冲了出来,气冲冲的去推眉烟,“他人呢?”
眉烟还未开口,只听身边的丫鬟嘟囔,“主子早说了人不在…”
“你!”她指着眉烟,“少得意,你和他不会有好结果的,”然后她看了看护卫,道,“我们走。”一行人便又向来的方向折了回去。
雨梦原本正在看戏,这时方回过神来,冲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喊道,“薛小姐,那我呢,我呢?”
不知是否是错觉,她觉得说完这句话后,薛贞一行人走的更快了,不由暗叹道,今天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再想想自己还呆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将将才承认了自己是贼,这下可好,有理也说不清了。
眉烟吩咐丫鬟去院子里收拾被薛贞弄乱的房间去,然后看到雨梦仍在发呆,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委屈姑娘了。”
雨梦惊诧,带着疑问看向她。
“这薛小姐隔三差五的都要闹上一回,委屈了很多无辜的人。”她看了看雨梦,道,“天色已晚,姑娘还是在这里留宿吧。”
她望了望天,果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心想都过了这么久,神仙哥哥一定再找她了,忙摇了摇头,想要拒绝她的好意。
眉烟又道,“姑娘到底是在这里受的伤,而且衣衫…还是留宿一晚比较好,我也好吩咐人帮姑娘沐浴更衣,再请个郎中来,如此,我心里也好过些。”
雨梦知道她钻墙洞的时候难免有些擦伤,但没想到…她向下身望了望,见原本很是喜爱的衣衫不知何时撕开了一个大口,一部分大腿露了出来。穿这样的衣服,的确不好出门,只得接受了她的好意,同时心里也为这位眉烟小姐生出些好感。
“麻烦…眉烟小姐,”她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听薛贞的话眉烟似乎马上就要大婚了,不过她并不知道这间宅子的主人姓甚名谁,想来叫小姐也没什么错,“能不能差人去竹轩客栈为我报个平安。”她把自己和白卿的名字说出来。眉烟也不多等,当即唤来一位小厮,让他即刻去办。
雨梦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新衣,好巧不巧,竟和撕破的那件如出一辙,心想这位眉烟小姐还真是有心,不知比薛贞强过多少。
出了院子,远远见眉烟在凉亭里坐着,身边并没有丫鬟伺候,她好像有心事的样子,静静的望着池塘发呆。雨梦见凉亭里极为昏暗,折回去提了盏灯笼过来,坐在她身边。到底都是女儿家,雨梦把她的心事猜了个大概,想想也是,大婚在即,却被情敌说了那样的话,任是谁都不会开心吧。
“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选你不选她。”雨梦说。
眉烟回过神来,意识到她说了什么,轻轻笑了笑,见她穿着缝制好的新衣,道,“今天太晚了,外面买不到新衣,好在这里有绣娘,”她握了雨梦的手,“说来不怕姑娘笑话,我的婚期就定在后天,家里红布倒是富余得多,正巧今天见姑娘穿的红衣,便叫绣娘照着赶制了一件,可还合身。”
雨梦点点头,“难怪这般好看,原来是喜布。”又见眉烟身边放着一叠杏花酥,不觉馋虫又起,昨晚白卿发病,照顾他没顾上吃饭,早上匆匆出来,又慌慌张张的跑了一天,实在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悄悄吞了吞口水。
眉烟见她的模样笑了,把杏花酥拿过来,“他喜欢吃杏花酥,就想亲手做些,没想到笨手笨脚的,做得不是味道,姑娘想吃便拿去吧。”
雨梦当即不客气的拿过塞进嘴里,的确称不上原汁原味,但也绝对称不上不是味道。她匆匆吃了两块,想着自己全部的钱都给了金如润那个混蛋,不好白吃人家亲手做的东西。自己本就爱吃杏花酥,家里还请了专做杏花酥的厨娘,嘴馋时总是跑去厨房要求厨娘现做,久而久之,做杏花酥的流程早已熟稔于心。于是她道,“我会做杏花酥,教予眉烟小姐,就算是后天的贺礼好了。”
两人当即去了厨房,雨梦依照记忆中厨娘的步骤在半成品中一一加过配料,又淋上细细密密的一层糖汁,重复做了许多后,放了两个在锅里去蒸。成品果真和记忆中的杏花酥一般无二。
“这下贺礼齐了。”雨梦道。随即她和眉烟道了别,心里还是放心不下白卿,既然身上只是一些不妨事的擦伤,上过了药,又换过了衣服,她还是想尽早赶回竹轩客栈。眉烟留她不住,便差了人送她回去,直把她送到竹轩客栈门口。
第二十五章 不告而别
雨梦天色还未大亮便出了门,一直到半夜才回到这里。从大堂走过时见小二背靠在内堂的柜台上,正在打瞌睡,便没好意思打扰他,自己偷偷摸摸的去了厨房,找了些剩下的白粥果腹,可惜厨房现下除了白粥什么也没有剩下,她也只是囫囵的吃了一碗,略略填饱了肚子,想着今晚应该不会再饿醒了,便又轻手轻脚的上了楼。
她的房间同白卿的不过是一墙之隔,开门时下意识的向他房间的方向望了一眼,里面并没有灯火,想来是已经入睡,雨梦便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躺了许久,还是没有睡意,雨梦想自己大概是放心不下白卿吧,便又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小心翼翼的来到白卿的房门口,敲了敲门,道,“神仙哥哥,我是梦儿,我回来了。”说完侧过脸去,将耳朵支在门边,听了片刻,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这不是她所了解的他,他平日里睡觉极其清浅,只消一点点的动静就会从睡梦中醒来。现在这样…难不成神仙哥哥又有什么不舒服?
略略有些心慌,她又道,“神仙哥哥,那我进来了。”随即开了房门,慢慢的向里间走去,见桌上的饭菜已被撤了下去,不知他今天吃了多少,有没有胃口。雨梦突然生出些悔意,早知道今天会一无所获,狼狈不堪,倒不如一整天待在这里,守着神仙哥哥。
糟了。她暗道,尽早出门时他还未醒,自己也没有通过掌柜给他留个口信,不知他会急成什么样子。现在好不容易睡下了,她还这样去打扰他…想到这里,她便又想蹑手蹑脚的退出去,不想竹屋的窗子没有关严,一个乌压压的东西飞了过来,擦着她的耳边急掠过去,忙大叫一声,朝着白卿床榻的方向扑了过去。
这一扑却扑了一空,只见白卿的床榻之上被褥整理的整整齐齐,俨然和他们刚住进来时一般无二。她吃了一惊,顾不得其它,向楼下跑去。
小二被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惊醒,抬眼看见是她,忙起身把一样东西交到她的手里,“姑娘,这是与你同来的那位公子让我给你的。”
入手微凉,竟是白卿的钱袋…这一路走来,也只见他用过这么一个钱袋,看这里面的重量,他几乎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她,雨梦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闷闷的问小二他还说了什么。
小二见她一副要哭的样子,语气放轻了些,道,“那位公子今天一大早就出去寻姑娘了,一直到黄昏时分方才回来,正巧碰见来替姑娘送信的那人,那公子同他说了几句,然后就上楼去了,再后来那公子就退了房,嘱咐我一定要将这钱袋给姑娘您,然后就离开了。”
他昨天发病发的那般厉害,今早才将将好些,又没了盘缠…雨梦顿时急出一身冷汗,但转念想想,他在京城并没有什么熟人,会不会,是乘马车回竹屋去了?
当即没有犹豫,转身冲出了客栈,向京城城郊附近跑去。神仙哥哥一向步速不快,又走了不到两个时辰,自己此时大步追过去,天亮之前应该可以赶上。不觉又加快了脚步,她赶在天亮之前找到了停在城郊的马车,却不见白卿的身影。
她独自在马车上坐了许久,心中五味杂陈,但对白卿的去向还是没有头绪。想想便觉得有些讽刺,自己和白卿生活了快一年的时间,除了他性冷淡随和,喜静,常弹绝殇琴之外,竟连他的日常喜好都不清楚,他失踪了,除了回竹屋,她也想不出他能去哪里。更谈何去寻他的身影。
雨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谦王府没找到,又失了白卿,心中不免打起了退堂鼓,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回家了。
恰在此时,忽然听两个同她擦肩而过的妇人道,“那位白衣大夫可真是妙手回春啊,一帖药就把我家那口的头疼治好了。”
“可不是嘛,开始见他面生,医馆又才将将开张,还以为他连寻常郎中都难比上,哪儿想,他还真是医术高明…”
她眼前一亮,忙拦住两位妇人,询问医馆的位置,竟是离所在之处不远,雨梦大喜,忙朝着医馆的方向跑了过去。她还记得自己的内伤是谁治好的,慕容谦也说过,神仙哥哥是药仙的弟子,自然医术了得,而这医馆将将开张,大夫又穿白衣…城郊的马车并没有移动的痕迹,可见神仙哥哥还留在京城,她不相信竟会有如此巧合。
医馆门口已经排起了三纵长队,把医馆围了个水泄不通,雨梦完全看不到里面是何光景,向里面钻了几钻,却被人拎起,推了出去。“想看病先排队!”一位粗犷的大汉冲她吼道。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又看看这三纵长长的队伍,不死心的向里面喊,“神仙哥哥,你在不在里面?”
不多时,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谁在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隐隐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但绝不是神仙哥哥的声音。可雨梦岂是那么容易死心的人,又没有把里面看个真切,即便是听到了不属于白卿的声音,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走出这里。
她趁着排队的百姓四下乱看,寻了个时机,从长长队伍的空档中钻了进去。
只见一人身着白衣,正在里间给病患把脉。那人已是中年,却留起了长长的鬓须,一手把着脉,一手时不时的捋一捋自己的鬓须。
这、这…这不是那个骗子老道吗?雨梦险些没有站稳,她气呼呼的指着骗子老道,“怎么是你啊。”
老道略略扫了她一眼,不慌不忙的对患者道,“不妨事,你只是疲劳过度引起的暂时性头痛,”他从身后的几个柜子中分别拿取了一些草药,麻利的包好,给病人递了过去,“饭后服用,用过之后睡上一觉,就会痊愈了。”
患者谢过了老道,又付了银两放在柜台上。老道飞速的把钱收进囊中,道,“下一个。”换人的空档,又向雨梦扫了两眼,见她还未走,便又道,“怎么就不能是我?”他停了停,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两只眼睛笑成了两条缝,“姑娘来找我,莫不是相信了老道的话,发现自己的确是命犯孤星,日后定会屡遭劫煞,刑克六亲,**终老。因此来寻破解之道的?”
第二十六章 无耻大夫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让人窝火!雨梦强忍住怒火,想着他那天鬼鬼祟祟的不知和白卿说了什么,现在白卿不见了,他怎么也能知道些线索。
便问他,“喂,老头儿,我问你,你有没有见过前天和我在一起的那位公子?”说话的当口,老道又给另一位病患把起了脉,不知是不是在气她,他这次细细询问了患者的病症,连他今日,昨日,甚至是五天前的饮食都询问了遍,又捡着问了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这才慢条斯理的把手从患者的手腕处拿开,又慢条斯理的分析了病症,甚至是慢条斯理的为患者安排了明日,后日,乃至三日后的饮食。做完这些后,雨梦已经气得整个人都要喷出火来,他又转过身去为患者配药,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这次配药配的格外小心谨慎,多一些不行,少一些也不行,来来回回把包好的药又倒回柜中,反复几次后,才把包好的药递给患者。
要是换做雨梦,如果有人敢如此拖沓的为自己看病,她一早就砸了人家的招牌,不想那位患者倒是对老道感激涕零,直呼从没遇到过如此尽心尽力的大夫,又足足多加了好几吊钱,雨梦看的胃疼。
老道又把钱放进衣袋内,这才道,“前天那位白衣公子?老道不知道。”
雨梦一听自己等了半天竟是这样的结果,顿时顾不得其他,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你不知道?”
“姑娘和那位公子一道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老道慢悠悠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