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突遭绑架
眼见壮汉又走了几步,她眼珠一转,忙说,“我…我可以拿家传宝物给你作抵押!”
壮汉停下脚步,略一迟疑,她又接着说,“在我右边的衣袋里,有一块我家家传的牌子,”说完便见大汉从她的一袋中翻翻找找,把牌子拿在手里。壮了壮胆,接着道,“祖上传下来的牌子,不值几个钱,但是它对我真的很重要,否则我也不会贴身收着——”
说完话锋一转,已然哭了起来,“大哥,你放了我吧,我是家里第39代单传,自幼父母双亡,家中只剩我一个了,呜呜…”,她拼命挤出几滴眼泪,“把这个押在你这儿,我家有的是钱,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偷瞄了壮汉一眼,见壮汉仍在犹豫,雨梦也不知道他对自己了解多少,猜想着肖家远在千里之外,他可能并不了解她的情况,索性就张口胡说,放手一搏,“大哥不信的话,大可去十里八村打听打听,我肖雨梦是不是只得一人,是不是家大业大,富可敌国?”
“再不然,大哥就用那方丝帕杀了我,只把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便宜了官府便是,但请大哥保管好我家传的牌子,也算我临终前的遗愿吧…”说完大眼一闭,大有一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
她闭着眼睛,看不到壮汉的表情,只觉得周围很是安静,强自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好在腿上细细密密的绳子缠绕的紧,壮汉看不出她在发抖。
良久后,还是听不见大汉有什么动静,只觉得捆绑自己的绳子松开了些,再睁眼时,大汉已经把她身上的绳子尽数解下。
“谢谢大哥!”逃生在即,雨梦哪里顾得上自己已腿脚发软,强自撑着三步并两步来到门边,“慢着,”壮汉道,“我与你同去。”
雨梦慢慢转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陪笑道,“要的,要的。”
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打开了木门,却见门外还站着一个人。
总不会是…他的同伙吧?雨梦暗暗心惊,待那人把脸转过来,她才长舒了一口气,啧啧啧,罗无缚!看来她赌对了,那个牌子好像真的很重要。
“肖姑娘,”罗无缚向她伸出手,“我家主子的东西。”雨梦看看他,又看看身后的壮汉,在心里偷偷把两人比较了一下,感觉两人的身手大概不分上下,又瞥见罗无缚腰间的佩刀,心下总算有了主意,她窜到罗无缚身后,指着壮汉,壮声道,“是他!他抢走了!”
话音未落,大汉当即反应过来,他恶狠狠的等了雨梦一眼,飞起一脚便向罗无缚的下门踢去。罗无缚从腰间抽出佩刀,从容应对。
雨梦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想了想,冲着罗无缚喊道,“喂,你小心他的手帕,上面有毒的。”
见两人还在一起恶斗,不知他听到没有。雨梦还记得前世看的一本武侠小说中介绍过,高手对决的时候,注意力都异常集中,周遭的动静是听不到的。
生怕他没有听到自己方才的警告,刚要加一句,突然被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触感冰冰凉凉,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雨梦想到自己在望梅亭骗他说绝不去周边的小镇,如今在小镇被他逮个正着,不由有些心虚,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白卿见她被他拉着,却瑟缩着不肯回过头来,眼中更加清冷。又见两人在距她不远的地方缠斗,唯恐伤到她,强行将她拉了过来。
“神仙哥哥…”雨梦低着头,声音也是糯糯的。
白卿却不看她,也不答话,直将她拉进另一侧的木门。“这不是…清钰家么?”半天前在这里被绑架,她对这里自然是印象深刻。想了想,她猜测,“是清钰找你来救我的?”
白卿如木屋里的那位壮汉一样,对她爱理不理,径自将她拉进了清钰的家中。清钰的家结构很简单,一进门便是一方隔开洗浴木桶的屏风,越过屏风就是木桌和木床,床上躺着一个人,被棉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应该是清钰的哥哥清康,而清钰正坐在床边轻声对清康说着什么。
“太好了,”她放开白卿的手,向清钰扑过去,“你没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人来救我,清钰——”话还没说完,便被白卿打断,白卿强拉着她站起来,也不看她,只用清清冷冷的眸子看着清钰。
清钰无言,两人对视了片刻,清钰竟掩面哭了起来。
恍然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清钰,那个人…”她向清钰走去,每走一步清钰便退后一步,直到最后无路可退,清钰才抱着她,失声道,“对不起,雨梦,对不起,对不起…”
雨梦的心中百感交集,她不是不理解清钰的苦衷,兄长卧病在床,她没有其他更快更好的选择,也许换成是自己也会这般行事。只是…那个壮汉手中的毒药她不是没有看见,她掏心掏肺,倾力相帮的朋友,居然会这么对她。为了救人而不顾另一个人的死活,她无法原谅。
那一刻,她想了很多,想到了前世的狐朋狗友,想到了小青,也想到了慕容谦,竟隐隐生出泪意,莫名有一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还未说话,白卿再一次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指依旧冰冰凉凉,但握着她的力道很大,生生把心底涌起的泪意攥了回去。
两人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她突然想起什么,反握住他的手,“神仙哥哥,你能不能救救清康…”白卿只是略一停顿,便拂开她的手,向门外走去。
雨梦还想唤他,忽听身后清钰瑟瑟的说道,“白公子,已经喂哥哥吃了药。”雨梦转过身去,看到清钰拿起放在桌上的钱袋,作势要还给她,想着她哥哥才将将好转,以后难免要有用到钱的地方,雨梦恶狠狠的说,“你拿过的东西,不要再给我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清钰压抑着的啜泣。她更觉心中五味杂陈,她不是救世主,无法原谅别人对她的伤害,尽管已经知道了那人的苦衷。那些钱银留给她,已是极限了,她知道那只是一些细碎的银两,断然远远不够,可她也不会再帮。
第十九章 一路僵持
白卿在小镇招呼了一驾马车,付完钱银之后便径自上了车,把雨梦晾在一边,颇有些尴尬。
她哪能不知道他是在恼她,在原地僵了片刻,还是轻手轻脚的爬上马车。这辆马车比她们之前乘坐的那辆高出不少,雨梦的身高不够,又不好意思再叫白卿出来相帮,便不顾形象的往上一蹬,脚却没能勾住横梁,向下滑倒。
恰在此时,帘内伸出一双骨节匀称的手,及时把她拉了上来。
如此一来,让本就愧对与他的雨梦更加没有颜面去面对他了。也不顾车夫看笑话,一屁股坐在帘外的横梁上,说什么也不敢往帘内钻。天空又纷纷扬扬落了雪,雨梦不顾车夫的劝阻,摆摆手要他启程。
雨梦在车外反复摩擦着双手,不住的往手中呵气,还是止不住身上的寒意。偷偷向身后的车帘瞄了一眼,明知是自己的错,还是难以主动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此时只见车帘随着马车的移动而轻轻抖动,并不见帘后的动静,也不知神仙哥哥现在在想些什么,气消了些没有。
她看着车帘发怔,突然看到车帘被掀起一个小角,那只骨节匀称的大手又伸了出来,在半空中静默了片刻,复又收了回去。
神仙哥哥…该不会与她一样,也在犹豫吧?她又觉得有些好笑。天色已完全昏暗下来,一阵肃萧的寒风穿膛而过,雨梦想,要是他们在这么僵持下去,只怕自己要活活冻死在这驾马车上了。既然神仙哥哥拉不下脸,不如…
雨梦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白卿见雨梦掀帘进来,顿时感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可想而知车外的寒冷。他取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细细把雨梦盖得严严实实,又把手伸入抖开的披风中去握了她的手。不如往常那般温润柔软,反倒是寒凉刺骨,忙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抓了过来,用两只手捂着。
雨梦打趣,“神仙哥哥,真没想到你的手竟会这般温暖。”
白卿只是将她的手捂着,依旧不肯开口同她说话。
雨梦这次倒不觉的灰心,反而觉得神仙哥哥也有怄气,可爱的一面,着实珍贵的紧。当下也不顾什么大小姐的颜面,先把两只小手向他的方向挪了挪,见他一向清冷的眸子有了些许裂痕,便整个人卷着披风向他身上靠过去。
扑面的寒气再度袭来,白卿仍是没有什么表示。她把披风掀开,看到他伸过来的右手手腕处汗毛竖起,自知奸计得逞,在心里暗暗笑的四脚朝天,表面上也不动声色,用披风把两人一起盖了,见披风仍在漏风,便又向他的身边靠了靠,直到披风把两人包裹的严严实实,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装睡。
良久后,她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知是时机成熟了,嗫嚅了半天,好不容易从嘴里吐出一句极轻极轻的“对不起”,这才敢去抱他的手臂,“神仙哥哥,你不生气了吧。”
见他又是无甚表示,怕他的眼神又恢复成往日的清冷,忙抱住他的手臂连连摇晃,“神仙哥哥,神仙哥哥…”,如此反复,清冷如白卿,也再难把持,他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抚摸着她被雪浸湿的头发。想着不久以后就是话别之日,眼眸又暗了下来。
那日后,雨梦天天数着日子,想着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家,正好可以顺路去京城打听慕容谦的消息,还可以向慕容枫要回锦带,就有种说不上来兴奋。
但兴奋之后,又想到自己要是走了,只余下神仙哥哥一人,岂不更加清冷。神仙哥哥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要是连活波好动的她也离开了,这个竹屋岂不没了人气?
雨梦想了想,决定还是带着神仙哥哥一起走方是上策。
“神仙哥哥。”她颠颠的跑到望梅亭,照常蹭坐在他身边,把绝殇琴推远,从怀中抽出事先藏好的围棋,“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白卿用不解的眼神望着她,“围棋?”他记得慕容谦还未走时,两人一同在竹屋内下棋,正巧雨梦走了过来,慕容谦便招呼她加入战局。
那时她是怎么说来着?“围棋?天啊,不要,本小姐平日最怕的两样东西,一是爹爹,二是围棋。”俏皮的话语至今犹在耳畔,怎么在竹轩待了许久,她也学会下棋了?
“不是围棋,是一种比围棋还要好玩好几倍的五子棋。”她大略将五子棋的玩法说与他听,心下暗暗打定了主意,就要求他跟自己一同出山!
哪知出事不利,“等等,神仙哥哥,五子棋是要斜着摆出五个棋子,横竖都不算的。”向她前世还曾有过五子棋鼻祖的自封,哪知开山鼻祖遇到了白卿居然变成了软脚虾。不管不管,明天就要出发了,一时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也只有耍赖了。
白卿明明记得她说游戏规则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说的,谁知玩起来居然变了规则,知她再打着什么鬼主意,也不忙着戳破,按照他的规则重新开始便是。
哪里知道…
“诶诶诶,神仙哥哥,我刚才说错了,五子棋应该是横着摆,斜着和竖着是不算数的。”
“错了错了,是要竖着摆!”
“斜着摆!”
“横着、横着…”
雨梦指着棋盘上波浪线状的五个棋子,在半空打了个响指,“我赢了。”
白卿欲哭无泪。
紧接着雨梦连说话都有了底气,显得中气十足,她如踏平鸭绿江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说,在他们那边,五子棋不是轻易玩的,因为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情,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要去做,没得商量。
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白卿淡淡的笑着,等待她的下文。
“神仙哥哥,”雨梦深吸一口气,“我要你和我一同出山,去我家住着。”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次白卿竟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雨梦暗暗奇怪,不过好在结果是对的,过程太过顺利也未免不是好事,高兴的跑去收拾了细软,准备明天动身。
两人出山后一路直奔京城而去,白卿明知她绕了远,也不说破,任劳任怨的当她的马车夫。许是前面几天太过顺利,到出发第三天的时候,他的脸色已隐隐有些发白,偶尔还伴有极力压抑的轻咳。
第二十章 一同出山
雨梦知他的身体一向不大好,也不敢再急着赶路,放缓了速度,两人慢悠悠的往京城的方向赶,等到了京城之后,已然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
“慢些。”雨梦小心翼翼的扶他下车,将将她才知道,慕容谦的真正身份。凭她以往的历史认知,王爷是分很多种,她只当慕容谦是受封的王爷,没想他竟是当今皇帝的嫡亲弟弟,是位份最高的亲王。更加没有想到,慕容枫竟然是…只盼那场打斗是罗无缚赢了,令牌被安安全全的送还到他的手里,不然…雨梦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停止可怕的念头。
两人在街上徐徐的走着,一面参观着繁华的街景,一面找寻着可以落脚的客栈。
阿甘的母亲说,人生就像各种各样的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吃到的是什么味道。雨梦远远的见到罗无缚之后,心下涌出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怎么办,她现在该不该走上去,问问他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令牌有没有交给慕容枫,还没有机会拿回自己的锦带?她在原地急得直跺脚,正对上白卿疑问的目光,雨梦指了指角落玉器店铺里面的罗无缚,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知如何是好。
这头罗无缚接过店铺掌柜递来的玉观音,抬起头来时也看到了正在互相对视的雨梦两人,心中同样的百感交集,思绪翩翩涌入脑海。
那日,他顺利取回了主子的令牌,把白瓷瓶夺了回来,又将手帕销毁。做完这些时,已然看不到了肖雨梦的身影。他伸手入怀,取出怀中那条用金丝穿成的锦带,想着这样也好,也许这锦带还有再还她的那天。
他将令牌和白瓷瓶一并还给慕容枫。
“都做完了?”慕容枫问得漫不经心。
他大致说了一下肖雨梦与大汉在木屋中的对话,“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从屋中走了出来,白卿守在不远处的地方,已经没有机会下手,”慕容枫低头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继续道,“那大汉不认得我,见我要令牌,就和我大打出手,白卿趁我俩交手之际将肖雨梦带走了。”
“罢了。”慕容枫略一抬手,“肖雨梦也不是非除不可,只要她不干涉阿谦的婚事,由她去吧。”
听到这里,他才悄悄在心里舒了口气。
“将军,给您包上?”掌柜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玉观音,指着柜台上的那个玉葫芦说,“还是要那个,最好再大上一些。”
“有的,有的,”掌柜说着,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高凳,将大号的玉葫芦取下来,细细包好,给他递了过去,“王爷的婚事可不能含糊,从上个月就有很多官家子弟走街串巷的挨家比对,”他笑了笑,“不过我看啊,他们可都没有将军的眼光好,这玉葫芦可是——”
“罗无缚!”雨梦冲他跑了过来,她先是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又绕到他身后打量一同,末了还拍了拍他的前胸和后背。
掌柜还在一旁看着,他怎么可能任她胡来,问道,“看什么呢?”
当然是看你是不是缺胳膊少腿了,有没有被毒药碰到,雨梦在心里道,又拍了拍他的腿,确认他好像确实没什么事,雨梦抬起头来,注意力又被掌柜手上的玉葫芦吸引住了。
“这不是——”
“姑娘好眼光,”掌柜见有了他的话茬,继续道,“这玉葫芦可是前朝的贡品,普天之下只此一只。”
雨梦刚想说这不是前年娘亲从京城买回来的玉葫芦吗,怎么还有一只,听了掌柜的一番说辞后顿时明白过来,暗道这要是在她的地盘,一定让人砸了他的招牌。
罗无缚唯恐掌柜口无遮拦,说出慕容谦娶妻一事,也不等掌柜盖上盒盖,匆匆抱了葫芦便走。边走还边听到掌柜说,“将军,还没合盖,贺礼可不能含糊啊。”暗叫了声不妙,忙又加快了脚步。没走出几步,雨梦的声音自后方传来,“罗无缚,你家主子要娶妻啊?”不禁脚步错乱,险些跌了一跤。
这人人高马大,怎么走起路来傻乎乎的。雨梦见他走远,只觉无趣,在他背后隔空踢了一脚,嘴里嘟囔着,“你主子娶妻怎么了,我又不会去抢婚。”
掌柜看她仍未走,以为她是要挑选什么礼物,当即拿过罗无缚之前作以比对的玉观音,几步走到她面前推销起来。雨梦因为玉葫芦的事情,本就对卖玉器的掌柜没什么好印象,这下听他把手中的玉观音吹得神乎其神,更觉得天下乌鸦果真是一般黑,忍不住的骂了他几句。可这掌柜哪里是那么好欺负的。“我金如润在这京城开玉器行少说也有三十年了,我这金玉轩要是论第二,可没人敢认第一。皇家官家、黑白两道没有不认识的,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也敢在我这里闹事?”
雨梦向来吃软不吃硬,听了这话,哪里有不反驳的道理,也顾不上这里是不是她的家乡,有没有父亲给她撑腰,双手叉了腰正要回骂,被白卿一只手挡了下来。
白卿一向不多事,也不清楚此事应该如何解决,但见掌柜之前举着玉观音说的眉飞色舞,想是要雨梦买下这尊观音像,他一言不发,从腰间取出钱袋。
她哪里肯让他出钱,别说神仙哥哥平日在清幽淡雅的竹屋隐居,饮食也是极其清淡简单,因此此次出行所带钱银并不多,就是他真的腰缠万贯,她也是断不肯让他出钱买这黑心掌柜的假货。当即握住他的手,把他的动作截了下来,“别理他,我们走。”
掌柜火冒三丈,正要发难,忽然闻到一股极其清浅的梅香,想是方才那泼妇拉着白衣公子的手走得飞快,味道随着衣袂掀起的风飘了过来,对他的身份猜出了一二,他看着白卿的背影,若有所思。
“过分,真是过分!”她狠狠踢着脚边的石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掌柜,这要是在她的家乡,她一定让他做不了生意。
远远看见前方别致的竹楼之上悬挂着“竹轩客栈”四个大字,没想到这里也有竹楼,她想到之前居住的竹屋,心下一喜,之前的怒气顷刻间消了大半。两人一路走来,这京城之中,还有哪间客栈比这家更合适?雨梦忙回头去寻白卿,想着马上就能有落脚的地方,泡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然后去寻慕容谦,便有着说不出的激动。
可是环顾了一圈,却不见白卿的身影。雨梦升起丝丝不安的情绪,又仔仔细细的把周围看了个遍,总算找到了,白卿竟然在和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交谈,那道士面前摆了一张桌子,桌上画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八卦阵,连招牌也没有。
第二十一章 路遇骗子
“神仙哥哥,这人不可信,一看就是那江湖术士,专门骗人钱财的人!”雨梦低声道,欲想把白卿叫出来,两人在一个杂草堆成的小空间内,空间很小,只得容纳两人,杂草前又有废旧的木车、麻袋等杂物,也不知道一向喜好干净的他是怎么进去的。只是见他一脸的淡然,不禁心中有些好笑,恐怕他心中早就难受的紧了!
雨梦想了想,还是忍受不了杂草上的陈灰,没有顺着杂草堆走进去,而是在外围唤他出来,可是这样一来,她距离他们就有了不长不短的距离,确实听不真切他们所说之话。
这头,白卿一向清冷的眸子多了些局促不安的情绪,他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身上的寒梅傲雪,你是谁?”
对方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细细打量了他一道,道,“你中寒梅傲雪已久,如果相信老道,离那个看起来泼皮的姑娘远些,对你没有害处。”
白卿略一惊诧,随即便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他细细思索老道的话,许久后,还是摇了摇头,再看老道时,惊诧之色又溢了上来,“你是…”
老道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笑,然后从袖袋中摸出一样东西塞进他手里,“有需要时,就来找我。”余光见雨梦不知何时克服了心里障碍钻了过来,不慌不忙的开口,“老道言尽于此,公子该走了。”
白卿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自知不是此刻说话的时候,从钱袋中拿出一些碎银,放在画着八卦图的木桌上。雨梦赶了上来,伸手便去拿木桌上的碎银,不想老道比她更快,飞快的抓起碎银收进衣袋里。
她气得直跺脚,奈何又不能把手伸进他怀中去取,只得作罢,拽着白卿的衣袖往外面走去,早些时候被绑架,关在满是灰尘的破旧木屋里,她就对这些灰尘起了心理过敏反应,既然钱已经拿不回来,这里她是片刻也待不下去了。
老道还在身后火上浇油,“姑娘,看个相吧,虽然你命犯孤星,注定屡遭劫煞,刑克六亲,**终老,但总有解救之法啊——”
骗子,怎么之前不见你说这么大声!她在心中暗骂。
两人走远了些,见他一脸沉郁,不知在想些什么,雨梦想到方才骗人老道说她命犯什么孤星,注定**终老的话,想是神仙哥哥也被说了类似的话,现在这样的反应,又给了钱,怕是已经听进去了。可是她平日插科打诨,忽悠人的谎话是信手拈来,安慰人的事情没怎么做过,也不知此时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见卖白糖糕的小车从身边走过,忙叫他停了下来,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白糖糕,可包着白糖糕的油布着实薄了些,而刚刚出炉的白糖糕又实在太烫,她两只手反反复复的颠来倒去,又对着糕点不停的吹气,还是没有办法用两只手抱住。
好在及时有一只骨节匀称的大手伸了过来,把白糖糕拿住,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稍稍厚一些的白色织布,细细把其中一块白糖糕包好,这才递在她的手中。
雨梦看着他忙活,似乎并不怕白糖糕烫手,前世自己并不是这样的,想是来到这个时空后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热的东西都是放温了或是由小青像这样重新包好后才伸手接过,才变得这般没用。想想自己本想请他吃甜的东西来安慰他,却因为自己笨手笨脚而变成这样,顿时觉得羞愧难当,不好意思的接过他递来的白糖糕,同他一起吃了起来。
她平时最喜杏花酥,甜香滑腻,入口即化,十分受用。没想这简简单单、随处可见的白糖糕也能如此美味,偷偷看了白卿一眼,他似乎也在惊诧白糖糕的可口。京城到底是京城,连白糖糕都做得这般好吃,也不知慕容谦哪里来的福分,生在这里就算了,还是帝王家,到底让人羡慕。她看着手中下去大半的白糖糕,不自觉又多咬了几口。
吃完了手中的糕点,雨梦舔舔唇,还是有些意犹未尽,看到白卿还剩下大半,也只得暗地里吞了吞口水,被安慰的人是他,她怎么好意思去向他讨食,但白糖糕的分量着实少了些,她又实在想吃的紧,四下望了开区,搜寻方才那小贩的身影。
忽听身边一声轻哧,白卿没绷住笑了出来,雨梦看着他的淡笑,只想早些寻个地洞钻下去。好在不多时他便收住了笑,把她手里的织布接过,分了三分之一份糖糕递给她。
雨梦本想,若是他分出多一半,自己一定要拒绝,哪想他只是分出了剩下的三分之一,诱人的甜香袭来,她实在抵御不了,还是伸手接过。之后她自欺欺人的想,只要这么一些应该也没关系吧。结果哪里没关系,那一点点的白糖糕,实在经不起她的一通乱啃,随后又会有一只手递过三分之一,三分之一又三分之一,直到两人彻底把手中的东西吃完,雨梦已经羞愧的不能行了。
末了她轻咳一声,顶着火辣辣的双颊去看眉眼含笑的白卿,道,“神仙哥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是一个她前世从小听到大,很老套的故事:一个人去山上砍柴,无意中拾得一面能预知未来的铜镜,他从铜镜中窥得先机,知他以后会遇到一位妖冶迷人的女子,他为了那女子抛下了他已在孕中的妻子,和那美女远走他乡。但两人以后的生活并不如他当初所想那般美好,那女子行为放浪,又不屈居于寂寞,趁他外出砍柴,整日与其他男子私通,被他发现后便又和另一人远走高飞,最后他靠着砍柴勉强度日,**终老。那人当即将这面铜镜沉入海底,他从此不再砍柴,转而经商,在之后的某一天一夜暴富,晚年儿孙满堂,安享天伦,而那预言中的女子,一直到他离世都没有出现。
“神仙哥哥,没有思想的月亮还或圆或缺,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命运是会改变的,”雨梦一双大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他,“所以啊,不管骗人老道给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去相信,”她在原地转了一圈,“你看,骗人老道说我命犯孤星,刑克六亲,和我只得一父一母,现在还好好的在我家住着,又不会遇到洪水猛兽。”
一股脑说完这些后,顿时觉得之前的羞愧消减下去不少,费了这么多唇舌,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不知有没有安慰到他,雨梦抬起头,见他望着她愣神,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神仙哥哥,神仙哥哥。”
好容易才见他回过神来,雨梦一脸阴郁,自己那一番话怕是白说了,正想着,见白卿浅浅一笑,“梦儿说的对,是不能信。”随即他用手指去触碰她的嘴唇,冰冰凉凉的触感袭来,雨梦当即吃了一惊,脸上火烧云一般起了化学反应,神、神仙哥哥怎么和慕容谦一样…
她哆哆嗦嗦的想,却见他把手拿了下来,手指上沾着白糖糕的碎屑。
“…”雨梦无言,在心里偷偷道,“要死,今天怎么这般丢人。”
第二十二章 白卿发病
两人住进了街角的竹轩客栈,雨梦砸重金开了两间上等的客房,又差店小二备水沐浴,再去买两件换洗的衣服,白卿要的必然是素白的长袍,至于自己嘛,雨梦想了想,定了一件大红的女衫,一是用不了多久就要见到慕容谦,穿喜庆点也无可非议,二是今天实在是羞愧难当,也不知怎么这么倒霉,穿大红色说不定能压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