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莺儿…够恶心。
还买一布袋…
雨梦实在听不下去了,挣开他的手就往马下跳去。
慕容谦以为她要像之前那样戳他,手上没有发力,没想到她竟然敢从马上往下跳,吃了一惊,再回过神时,去拉她的手已不及时,只好一把拽住她腰间的锦带。
雨梦没穿越之前,古装剧看了不少,女主坠马的情节几乎已经演烂,通常不是男主拦腰将女主截住,带上马背,就是男主护着女主一起坠马,哪有这样…被拎着悬在半空的!
顿时还没消下去的火气又噌噌的往外冒。如果火气也有温度的话,恐怕此时她已经像烤熟的牛扒一样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了。
“慕容谦!亏我还请你吃我最爱的杏花酥,你竟然这么对我!”她手脚并用的在半空中扑腾着。“你给我放手!不然陪我心灵创伤费!”
慕容谦看着她闹腾,越加觉得她可爱万分。
前面听她扯什么杏花酥,自己只顾看她,她又语速极快,没有听清,好在下句他听懂了,她是要他放手,他估量了一下雨梦身体和地面的距离,确信现在放手伤不到她,便放心大胆的放了手。
哪想她闷哼一声,骂声又随之传来,“慕容谦你混蛋!谁让你放手的!”
雨梦尚有余愠,又吃了一鼻子灰,哪里肯吃哑巴亏。随即没有声响。
“雨儿?”
她屏住呼吸,听到慕容谦翻身下马的声音,悄悄握了一捧沙在手里,在他将她翻身之际,扬起手中的沙向他撒去。
昨天刚刚下过了雨,沙还是湿湿的,两人顷刻间变成了两个泥人。
雨梦和慕容谦对视一眼,随即瘫倒在地上捧腹大笑。
前者笑是因为堂堂倾安国王爷也会有脏兮兮的一面,为自己的杰作而幸灾乐祸,后者则是为她的调皮捣蛋莞尔。
“好了,”慕容谦看了看后方赶上来的马队,用干净的中衣袖口把她清秀的小脸擦干净,动作轻柔。“我要走了,相信我,如果事情顺利,我一定会来找你。”
说完他翻身上马,冲她扬了扬马鞭。
雨梦愣愣的站起身,看着他离开的身影。
原本在身后的马队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规规矩矩的走在他身后,却始终和他保持着些许距离。
不知道放浪不羁的他是不是也会觉得**呢?
正想着,忽见他突然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飞吻。
她失笑,轻轻摇了摇头,卖萌耍宝,拈花惹草才是他的本性吧。
“梦儿姑娘。”白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他身后跟着一辆马车。
雨梦隐隐有些不自在。
似乎从那次送粥之后,神仙哥哥就有意无意的和她疏远了距离,对她的称呼也不如之前来的亲昵。
“神仙哥哥…”面对疏远的白卿,她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下意识的向慕容谦离开的方向看去,在渺远的旷野上,他们的身影已经缩略成一个暗色的不规则图形。
她再一次感觉到凝望慕容谦背影时的**感。
也许…是她自己觉得**吧…
慕容谦走了,她在这里能说话的人就只剩下了似乎在和她保持距离的白卿。
雨梦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地上了白卿的马车。
一路无话。
雨梦可能也没有想到,一向大大咧咧,话多的比不上嘴的自己也会有这么安静的一段时间。
到了竹轩,白卿掀起马车前的车帘,想要扶她下车。
却看到她整个人毫无姿态的瘫倒在车内的草垫上,睡得格外香甜。
白卿静静的看了她片刻,见她不见有醒来的趋势,便伸手去抱她。
怎料刚一碰到她的手臂,她便醒了。雨梦看着他伸过来的双臂,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看着他纤尘不染的白袍,又看看浑身上下沾满污泥,灰头土脸的自己,实在不好意思碰他一碰。
便径自下了马车。
再看白卿,他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但隐在他淡漠的表情中,显得极为浅淡,雨梦只当自己看错了。
慕容谦走后的日子难免有些单调。只剩下雨梦与白卿两人住在这里,雨梦白天没事的时候打理一下院子里的药草,晚上的时候就会趴在竹子编织的桌子上托着腮听白卿弹奏乐曲。
白卿总是给人一种清清淡淡,与世无争的感觉。
偶尔会想上次那样把自己锁在竹屋里面,饭也不吃,倒真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感觉。
雨梦对他了解也只是轻轻浅浅的,只觉得他想天边的云彩一样神秘飘渺,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雨梦倒是对绝殇琴了解了不少。
绝殇琴没什么装饰,连琴铭都没有,不比琴坊中任何一把琴身好看,但怎么看怎么舒服,也许是白卿永久了,绝殇琴的周身也隐隐透出一种清雅脱俗,与世无争的淡然。
前一日,白卿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日没有进食。
雨梦清晨时分去敲了敲他的房门,他似乎有了起身的打算。
病人怎么可以只喝没营养的粥呢!雨梦决定到山里去采些蘑菇,也好给自己打打牙祭。
这几日天公作美,天气晴朗干爽,山路分外好走,雨梦从山脚一路爬到半山腰,遇到的蘑菇也异常的多,她挑选了肥美鲜嫩的草菇,不多时,背筐已经满满的塞不下了。
许是这一路太过顺利,就在雨梦打算收工之时,倾盆大雨不期而至,山上却没有什么可以避雨的遮挡物,只有一些光秃秃的不甚密集的竹子。
她在山间跑了许久,不知摔了多少跟头才找到一个小小的可以勉强跻身的山洞。
安顿下来后背篓里的蘑菇已经所剩无几,一双手便可以数清楚。
雨梦看着一天辛苦的成果寥寥无几,自己却还饥肠辘辘,而天色渐渐暗下去,雨势却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
雨梦自从穿越过来后整天养尊处优,以大小姐的身份自居,何曾这样饥寒交迫过,一瞬间委屈,害怕纷纷涌上心头,若不是强自忍着,她几乎要哭出来。
冷风吹过,她禁不住一阵瑟缩,恍惚中看到雨幕中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奔而至。
白卿撑着纸伞,一身白衣已被雨水和土壤沾染的泥泞不堪,再没有了往日的脱俗形象。
那一刻,她再也绷不住,扑在他身上,将他紧紧抱着,原本强忍住的泪水如决了堤一般夺眶而出,混在他身上冰冰凉凉的雨水之中。
雨梦始终记得那天是怎么回家的。
神仙哥哥身体不大好,才将将好些便出了这样的事,因为慌忙出来找她在湿滑难走的山路上奔波一天,又淋了雨,身子摇摇晃晃的。
而她也瑟瑟发抖,难以站稳脚步。
两个人都已湿透,索性就丢了纸伞和身上的背篓,雨梦到底是那种不服输的性格,不忍心一整天的成果白白荒废,在怀中塞满了滑腻腻的草菇,两人互相搀扶着,在泥泞的山路上蹒跚了许久,走到竹轩时,天色已然大亮。
两个人瘫坐在竹床之上,都染上了风寒,一人捧着一个药罐坐着。雨梦还不忘自己的勤苦成果,像是幼儿园得了红花一般将怀中的草菇掏出来炫耀,“神仙哥哥,你看我们今天可以喝蘑菇汤了!”
白卿哑然失笑。
那天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进了一步,雨梦要求白卿不要喊她“梦儿姑娘”,白卿只是一晃神,但很快就应了下来。
往后的日子依然单调,但显然有趣了许多。
转眼已经是冬季,纷纷扬扬的雪花落满了山头,这时候漫山遍野的梅花一起盛开,雨梦才知道这山叫落雪山。
一起生活了几个月,雨梦发现白卿尤其最爱梅花,整日里都喜欢抱着琴去望梅亭。
雨梦爱雪,但每当落雪之时仍不忘在玩耍之前去望梅亭为白卿披上披风。
“又下雪了,”雨梦伸手去体验雪花融在掌心的感觉。
她在距竹轩不远的地方交了个朋友名唤清钰。
是个清雅的姑娘,两人约好落雪时去竹林之上的小镇玩耍。雨梦难掩心中的欣喜。她几乎是小跑着出了竹轩。
随即又停下脚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一步入望梅亭,悠扬如天籁般琴声穿林入耳。
梅香幽幽,大雪纷纷扬扬,和着那天籁般的脱俗之声,让人感觉如同走进了神仙画境。
“神仙哥哥!”雨梦拍了拍白卿的肩膀,把上面的落雪拍掉。
又去拨弄他正在弹奏的琴弦。
一声声突兀的清脆琴声掺杂进原本悠扬悦耳的乐曲之中,白卿始终淡笑着看着他,兀自弹奏着心中之曲。
雨梦玩心大起,伸手便去捉他的手指。他的手指冰冰凉凉,摸起来倒也十分舒服。
许久之后,白卿再也绷不住,“梦儿,你想说什么?”
雨梦讪讪地笑着,“想说神仙哥哥你冷不冷,”她把和他身上长袍一样纤尘不染的披风抖开,小心翼翼的披在他的肩头上面。
“就这样?”
“…对啊,就这样。”我就是来给你送披风的,没有别的目的!雨梦眼珠不停地转着。
“哦。”白卿也不忙着戳穿她,又径自弹起一首琴曲来。
糟了,怎么弹这一首…
雨梦暗暗哀嚎,这首是他每天必弹得曲目,虽然好听,却也冗长,没有三个时辰是谈不完的…
时间就这么静静的流淌着,雨梦静静地看着白卿,只见他眉目淡淡,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满山遍野的梅花红艳的如同烈烈燃烧的火焰。衬着一身白衣的白卿,显得格外的出尘,那种容貌,那种绝世的琴声。
不知道就这么静静的站了多久,雨梦脸上身上都落满了雪,白卿这才抬起头,看到雨梦的时候微微的愣了愣,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随后叹了口气,淡淡道:“可是我又忘记了时间?”
雨梦见他脸上有些自责,不禁轻轻的笑了,皱了皱眉道:“没有,是我听得入了迷才是!白卿的琴声寂寥如水,比这漫天的白雪还要冷上几倍。”
“梦儿,这些日子,你当真算得上是我的知音了!”白卿淡淡的说着,走过来轻轻的身手拂去雨梦身上头上的落雪,长长的眼睫微微垂着,静谧的美好。
白卿见她在一旁已是坐不住,抓耳挠腮,手足无措的样子,丝丝点点的温柔自眼眸中渐渐淡开。唇上带起一抹浅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拨弄着绝殇琴的琴弦。
不多时,雨梦好似想到了什么,忽的从竹凳上挑起,三步并两步自望梅亭跑了出去。
白卿见她的身影从回廊消失,心下涌起几分怅然,好在没过多久,就见她蹦跶着跑了回来,手里抱着一团用白锦布包着的东西。
雨梦笑嘻嘻的从竹凳那头蹭坐在他身旁,几乎是贴身的距离,又将绝殇琴向另一头推开些,把白锦布放在桌上。
白卿隐隐感到一股热流扑面而来,想是取暖的物什,可不知是否是这东西的缘故,他感觉耳根也有些灼人。自隐居避世以来,整日清淡饮食,平心静气,身上亦总是清清冷冷的,这种耳根发烫的经历从未有过,他虽然有些许的不适应,但并不讨厌。
“咦,神仙哥哥,你怎么脸红了!”雨梦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用手指轻触他的侧脸。
神仙哥哥身上满是超然于物外的谪仙味道,神仙嘛,不正是因为无欲无求,无我无心,方能以圣洁的姿态俯瞰众生,接受人们的顶礼膜拜?
雨梦迫于他的淡漠气质,一直不敢同他太过亲近,而今却发现他也有正常人的一面,偶尔还会羞赧,露出女儿家的娇态,怎能不好奇,当即在他脸上摩挲起来。
白卿轻咳一声,抬手把她的手指从脸上拨开,雨梦突然的举动让他有些不自在,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俊脸又红了几分。
他的手指依旧冰凉,倒让雨梦清醒了些,她摇了摇头,差点就忘记了和清钰的约定…
她连忙把白锦布剥开,露出小巧却做工精致的暖手炉,“神仙哥哥,快来试试。”
见白卿似乎在晃神,她便也不客气,抓起暖炉塞进他的手里,然后小手紧紧的贴着他骨节匀称的大手,直到感觉他的手指有了温度,才笑嘻嘻的看向他。
白卿怔怔的看着她给自己捂手,暖炉险些抱不住,见雨梦手忙脚乱的腾出几根手指来架住暖炉,竟忘了动一动,帮她一帮。
将将回过神,便看到她腻在自己身上撒娇了,“神仙哥哥,我今天想去竹林玩。”
见白卿询问的目光靠了过来,她忙腾出一只手,举在耳侧做发誓状,“只是在竹林里,不去周围的小镇哦!”大概是避世隐居久了,白卿不喜小镇的纷扰,总是对她说镇上不大安全。因此,雨梦急着否认,哪里还管是不是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原以为她要大费周章一番,哪知白卿居然破天荒的同意了。
她就像一次通过所有高难度考试一样心里乐开了花,只差没从凳上跳起来,她笑嘻嘻和白卿道别,余光瞥见白卿的衣服上多了些皱褶,想是自己方才一通乱蹭造成的,不好意思的帮他一一捋顺,这才顶着纷纷落雪,愉快的出了门。
昔日孟郊登科,提笔书就“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旷古名句,雨梦此刻的心情完全不亚于他。一路上且歌且行,不多时便来到的竹林深处,按照约定清钰就在拐角的一颗竹树下等她。
雨梦小跑了几步,果然发现了清钰的身影,她好像遇到了麻烦,不停的和身旁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说着什么,时不时还作出拜托的手势。
“罗大哥,不是钱的问题,是我今天答应了好友要带她去镇上小憩,竹林中马车本就稀少,大哥就不要让我为难了。”清钰握住马车的横梁,再一次说道。
“清钰。”雨梦把她拉到一旁,一面问她事情的来龙去脉,一面打量着方才和她说话的男人,那人人高马大,腰间别着佩刀,一双小山眉显得英气逼人,总之是一副惹不起的模样。
第十六章 再见慕容
在清钰的叙述中,她渐渐知道,原来双方是在为竹林中仅有的一辆马车争执不下。因为竹林到小镇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清钰就唤来一辆马车与她一同等候,想着雨梦到了这里就乘马车去镇上,也节省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刚刚谈好价码,正要付钱之际,罗无缚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说他家主子的马车坏了,想要买下这辆马车,还拿出整整一锭银子。
清钰是镇上的普通人家,哪里比得上人家有如此阔绰的出手,可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若是两人未谈妥,他半路杀出来也就罢了,可现在两人已经谈好价码,情况就不一样了,这才有了刚才的争执。
雨梦心里不爽,向车夫跑去,却见车夫还在和罗无缚攀谈,不由暗叹口气,这年头哪个生意人不以利益为重。只好把据理力争的想法收起,在身上摸索起来。此次从竹屋跑出来,身上只带了些细碎的钱银,远远比不上人家的一锭银子。想来想去,也只有腰间的锦带值钱些,前些月份及笄,父亲肖牧将这条锦带送与她作贺礼,锦带是当地最好的绣娘织成,又嵌进二十根金丝镶边,怎么也敌过一锭银子。
她把锦带自腰间解下,忽又想起慕容谦拉住锦带悬她在半空的场景,又生出些悔意,尚在犹豫,却听车夫好像要收了那锭银子,忙把锦带塞进车夫手里,“这车我们要了。”
车夫略一估量,想着典当锦带又要费不少周章,也不知要损失多少,还是到手的现银来得实在。便把锦带递给罗无缚,“这位小爷,劳烦你去问问你们主子捎两位小姐一程,”待罗无缚走开后又对雨梦说道,“小姐,抱歉了,这车我已经卖给那边的公子了。”
雨梦微恼,气冲冲的向着车夫手指的方向走去,既然坐不上马车,怎么也要把锦带要回来,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家伙!
远远的看见那人接过锦带,拿在手里细细把玩着,她忙冲上去夺,不料对方早有准备,轻轻松松就躲开了,倒是她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半天,也不见有人搀扶,费了好大劲才稳住身形。
“小姐出手如此大方,也罢,在下这便送小姐一道吧。”那人背对着她,声音倒是十分入耳,充满正气,可想到锦带还在他手里,她便一点也不觉的怎样了。
“谁要给你了?”雨梦气呼呼的走到他面前,刚到劈头盖脸的一通乱骂,却在看到他的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后吃了一惊,“慕、慕容谦?”
不、不是慕容谦。雨梦看着面前的人摇了摇头。
虽然是一样的桃花眼,可是慕容谦的眼睛里透着散漫不羁,而此人的眼中却满是狡黠,如果说慕容谦给人的感觉是慵懒的赖皮猫,那么这个人则像一只狐狸。
那人听到“慕容谦”的称呼后,着实吃了一惊,一双桃花眼打量着她。雨梦哪里是肯示弱的人,忙睁圆眼睛,瞪了回去。
两人眈眈相向。片刻后,一旁静立的罗无缚说话了,“主子,该启程了。”
那人勾唇一笑,对她行了个简单的拜见礼,“在下慕容枫,姑娘所说的慕容谦正是舍弟。”
慕容谦的哥哥…也就是说,他也是王爷?雨梦心下涌起“惹不起”三个大字。但转念想想,王爷怎么了,她肖雨梦还是丞相的千金呢!王爷了不起啊。想到之前那辆马车,雨梦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在心中暗暗腹诽:身为王爷居然还和寻常百姓抢马车,不知羞!
慕容枫把锦带收好,低头看到她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想是在心里把自己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反正他也听不到,不痛不痒,就由她骂去。
见车夫把马车牵了来,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请上车。”
雨梦打量了他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锦带,也不知道被他藏在了什么地方。想着那二十根金丝,只恨的牙根痒。上车?上!为什么不上,自己用金子换来的!
雨梦将将在慕容枫对面坐稳,边听他道,“不知姑娘芳名?”
“肖雨梦!”她恶狠狠的回道。余光见马车已走到清钰那里,忙让车停下,招呼清钰上车。
之后的一路也不见雨梦消停,只听她反复和清钰说着女儿家的细碎琐事,还不止一次的表示身边有多余的人说话不便,他闭了眼闭目养神,权当自己是在艺苑听曲儿。
本以为到了小镇雨梦会缠着他拿回锦带,哪知她对锦带一事只字不提,只说为了感谢他的一路相送,要请他去茶楼坐坐。要不是她溜圆的眼珠一直转个不停,慕容枫几乎真把鸿门宴当成了团圆饭。
远远望见小巷的尽头处有个茶楼,雨梦一边叫着去探探水,一边一溜烟向前跑去。慕容枫和清钰等人走在后面,慕容枫不知她要干什么,就配合着她慢慢的走,倾安国地域广博,这个地方他当真还没来过,不自觉的便东走走西看看。
不知雨梦什么时候回来了,正撞在他的胸口,他吃痛,直勾勾的望着她。
“我们不去那间茶楼了,”雨梦说,她手指着一个方向,“那里,我请你们去那里。”
他们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一间简陋的露天茶棚,不,也只能称作是茶摊了。慕容枫还没什么表示,罗无缚已经无语望天了,他自己都不曾去过如此简陋的茶摊,主子更不可能去过了吧。再看向慕容枫,不由鞠了一把辛酸泪。
雨梦乐呵呵的给他们倒了茶,然后她站起来,有模有样的举起茶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无期,最好从此相忘于江湖了,我敬你们。”
说完也不管他们是否还在惊愕,拉给身边坐着的清钰就跑,一路穿街窜巷,直到确信他们不可能找到自己,方才停了下来。
清钰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则从袖袋中拿出一个玉一样的方形物什,细细打量着。切,她还以为怎么也能偷个免死金牌一类的东西,也好有资本换回自己的锦带。现在看来…也不知这王爷的喜好怎么如此这般,贴身放置的居然是这样一件做工平常,花纹甚是难看的牌子,不知能不能指望它拿回锦带。
“这是?”清钰好奇的指着她手里的东西。
雨梦忙把东西收入衣袋中放好,“没什么,一个普通的挂饰。”
她躲躲闪闪,清钰越发觉得那东西价值连城。否则雨梦何必赔上自己镶有金丝的锦带,也不用这件东西做抵押?
“雨梦…家境很好吧?”清钰问道,雨梦在她的眼中读到了几分艳羡的神色。不由不好意思起来,“也不是很好,你看刚才那几位,他们都是从京城来的,那才叫家境优渥。用起银子来哗啦哗啦的。”想到京城,她的眼睛黯淡下去,慕容谦走时还是盛夏,而现在已然是隆隆冬日,还不见他回来的消息,看来真的只有像当初说的那样,去京城找他。
“清钰?”她伸手在清钰眼前晃了晃,“今天怎么回事?一直在神游。”
“啊。”清钰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手指着一个方向,“我家就在那里,就一炷香的功夫,去我家坐坐吧。”
清钰一路上话很少,只是一味的听她东扯西扯,她实在无趣,又见清钰轻咬下唇的样子,停下来,握住清钰的手,要她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自己。
“我…”清钰欲言又止。
雨梦细想着她一路的表现,隐隐猜到是钱银方面的事,便把钱袋拿出来塞进她手里,想了想,道,“可能不够,我现在只能拿出这么多,如果还需要的话,明天我可以再送来。”
再看清钰,眼底已然有了泪意。
原来是清钰的哥哥清康出了事情。
那一日,清康在酒楼喝酒,无意间撞上以为眉目俊秀的公子。“家兄有断袖之癖…”清钰低声说道。清康已有醉意,见公子貌美如花,便趁着醉酒拦住他的去路。不知那公子被他的口无遮拦惹怒,对着他一通暴打,还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
清康心下怅然,又饮了许多酒,当晚在回家的路上跌进了荒废的猪栏,木头戳进了小腹,从此昏迷不醒,清钰为他请了不少小镇的名医,欠下了不少钱。
雨梦暗下决心,这次回去后,说什么也要把神仙哥哥请来为他医治。把想法给清钰说了之后,见她仍是有些不对,忙拉住她的手,转移话题,“你和你哥哥的感情真好啊,真让人羡慕…”
“…”清钰垂了眼,没有接话。
她也不恼,继续说道,“像我就没有兄弟姐妹…倒是有个叫小青的丫鬟与我关系不错…”提到小青,自青楼闹事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见过面,不知她还好不好,有没有因为青楼的事情被爹爹数落…
“不说这个了。清钰,这儿就是你家么?”她指了指眼前的木门,“我们进去吧。”
说罢作势要推门,“雨梦——”
忽听清钰在慌乱中叫着自己的名字,正要询问,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汉,他冲出来,捂住她的口鼻,用蛮力把她拉扯进另一边的木门里。
雨梦在一间简陋的木屋中幽幽转醒,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捆绑在一张大床上。慌乱中四下望望,没发现清钰的身影。不由的舒了口气,清钰会去搬救兵吧?
她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这是绑架?
她在现代生活了那么久,也只是在影视剧中看过绑架的桥段,并没有亲身经历过,现在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害怕之余又有些许难掩的兴奋。
电视里这种情况应该做些什么?割绳子!她四下找寻茶杯、瓷碗一类的东西,可这木屋好像许久不曾住人,木桌和木床上都蒙上了厚厚一层灰,那些常用的生活用品自然也不会有。
稍稍有些灰心,她略一回头,惊喜的发现木床的床头是由几块不规则的木块拼接而成,其中有好几块都带了尖端。她选择了其中弧度最大的一块,换换挪动身体,把捆扎在一起的双手放在木块之上,缓缓挪动着。
真不明白电视里都是怎么演的!
雨梦用上了九牛二虎之力,一直等到暮色微沉,也没能把绳子挣开。倒是有人开门走了进来。
雨梦死死的盯住那个人,把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确认他身上没有什么可以伤人的武器。一般现代的绑架分为三种,谋财、害命、心理变态。这个时空简单些,不是谋财就是买凶杀人。他手上没有凶器,就只能是第一种了。既然这样,她肯定是安全的。
想通了这点后,雨梦乐呵呵的跟进来的壮汉套近乎,“大哥,您是劫财啊,还是要害命啊?”
壮汉没理她,从袖袋中拿出一方丝帕放在脏兮兮的木桌上,有从怀中拿过一个白瓷瓶,打开封口,倒了一些液体在丝帕上。
丝丝清香和着灰尘扑鼻而来。
雨梦被灰尘呛得连连咳嗽,但那股清香却让她十分受用。想着那方丝帕是淡淡的鹅黄色,有滴了香水,许是大汉也有柔情的一面。雨梦心中的小宇宙大爆发,想着也许自己能唤起大汉心底的人性,让他放了自己。
暗暗给自己打气,雨梦有道,“这手帕,是送给心仪的女孩子的吧?”
壮汉同样没有回答她。他把手探入堆满灰尘的桌底,从里面拎出一直灰不溜秋的老鼠,他把老鼠固定在桌上,再次拿出先前那个白瓷瓶,倒了些液体在老鼠身上,不多时,老鼠便四脚朝天,一命呜呼了。
雨梦打了一个寒噤,心里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
这时大汉发话了,回答的是她先前的问题,“先劫财,再害命。”
雨梦欲哭无泪啊,心里暗叫不好,清钰怎么还不找人过来。又见把捏起丝帕的一角,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犹如地狱的罗刹。
呜呜呜,她在现代没有活多久,怎么穿越过来还是这般命苦。她强忍着害怕,小心翼翼的道,“大、大哥,不是我不想给你,我现在真的没钱。”她才将将把钱袋给了清钰,唯一值钱的锦带又在慕容枫的手里,是真的没有余钱了。“不、不如你放我回去,我马上乖乖给你把钱送来,我保证我们是自愿交易,绝、绝不报官和…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