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昭行by南月知清
南月知清  发于:2025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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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边境之争关乎国本,若再起波澜,于大盛不利。”
“二十年盟约,至少能保边境安宁,再起争端实乃动摇大盛基业之举,十分不明智。”
“恳请殿下答应和亲一事!”
他的声音恳切无比。
陆淮闻言,再次张口:“太子殿下……”
“啧,没想到这大盛朝臣看似忠良,实则对我们大梁颇有偏见。”大梁使臣直接打断了陆淮,面朝太子:
“太子殿下,我大梁此次诚意十足,倘若此事不成,我恐怕还得往西边走一遭。”
西边乃是西域之人,与大盛也不算相安无事,偶有摩擦。
此言是在说,倘若大盛不应,他们便同西域和亲。
到时候,横在大梁同西域中间的便是大盛。
若是其余两方联手,大盛又该当如何?
太子没有回话,沛国公见状,苦口婆心道:
“殿下,眼下之计,唯有先答应下来,再从长计议。”
林知清瞳孔一缩,从长计议个鬼!
这一答应以后,恐怕就再无回转之地了!

可还不等一众人出言阻止,太子便抬了抬手:
“依沛国公所说,即日起,钦天监择选吉日,礼部筹备嫁妆,务必送平宁公主等人风光出嫁。”
“另,所有入选贵女,后每日皆需入内教坊学习礼仪,若有变动,再作商议。”
这一番话,相当于把所有反对之人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说是“若有变动,再作商议”,但都入了内教坊,再变动也变动不了多少了。
目的达成,大梁使臣颧骨抬高,笑容满面。
出了这种大事,这宫宴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
没过多久,林知清便回到了林家。
林泱泱急得直跺脚:“这群大梁人,怎会如此嚣张,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
“最关键的是太子为何会答应?”
“城池!”林十安回答道:“城池和休战这两个条件诱惑力太大了。”
“想要的话,不能自己去抢去夺吗?往日里他们总说女子当不成事,如今为何又将希望寄托在女子身上了呢?”林泱泱十分不理解。
林知清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出声。
她现在思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和亲之事之于大盛,从长远的方向来看,并不是一件好事。
简单过下脑子就能判断出来的事,林知清并不觉得太子想不到这一层。
她深吸一口气,打断了林泱泱的话:“堂姐,你等等,再等等。”
有一些事情是需要时间来验证的。
见此情形,林泱泱叹了一口气,有些颓丧。
一夜过后,平宁郡主、林知清、陆南月等人即将远嫁大梁和亲之事便被昭告了天下。
也就是说,确实没什么从长计议,此事以极快的速度被定下来了。
林知清并没有闲着,她出动了大部分人手,游走在盛京城街头,散布这个消息。
与此同时,陆家那头也坐不住了,汇聚到了林家。
“小清儿,此事怎会如此之快就定下来了,会不会是太子殿下请示了皇上?”陆南月有些着急。
“有这样的可能。”林知清点头。
“那此事是不是已经没有任何的余地了?”林泱泱急忙开口问。
想了想,林知清没有回答,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南月,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何大梁会突然提出和亲之事?”
陆南月心乱如麻,摇了摇头:“我不知,小淮昨夜没回陆家,我想找个人拿主意都拿不出来。”
听到这话,林知清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惊讶之色,她换了一个话题:
“大梁容不下大盛了!”
“先前我父亲的事只是一个开始。”
短短两句话,却包含了很大的信息量。
林泱泱忍不住开口问道:“清妹妹,你的意思是……大梁想对大盛开战?”
“极有可能。”林知清没有将话说得太满。
从国力上来看,大梁与大盛旗鼓相当,谁也讨不到谁的便宜。
从前林从戎在的时候,或许是大盛略胜一筹。
如今大盛被江云鹤搞得乌烟瘴气,许多官员的位置都还在空着。
虽然大盛的底层经济和生产力发展得如火如荼,但若是皇权出现问题,那对大盛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大梁那头很可能是洞悉到了这一点,所以提出和亲,一来可以试探大盛的底线,二来也能控制和亲贵女,进一步拿捏大盛官员。
“控制和拿捏?”林泱泱一想,这话倒是十分有道理。
先不论林家和陆家,单说平宁郡主,那可是安平侯的掌上明珠。
再说工部侍郎之女白灵,更是从小到大娇养出来的。
白灵好不容易重见光明,如今又要将人拉去和亲,工部侍郎定然是不满的。
这些人不满,那便代表着大盛内部在面对大梁进犯之时,定然会有所顾虑甚至遭到阻拦。
这样一来,大盛内部肯定是分裂的。
人心松散,那便是亡国的前兆。
大梁这手算盘打得的确很好。
“可是小清儿,照这么说来,那些老狐狸不会不知道这些道理。”陆南月低声道:
“尤其是太子!”
“几座城池真的就能蒙蔽他们的眼睛吗?”
这也正是林知清想不通的地方。
“我昨夜回来以后便让人四处打探消息,其中,百姓们对此事的讨论尤其热烈。”她皱眉开口道:
“大部分人都觉得,只要和亲便可一本万利地解决所有问题。”
林泱泱气不过了:“这怎么可能?”
“若是这样还培养什么将士,还不如一出事就嫁一个女子过去呢?”
“照他们的思维,这样岂不是更一本万利?”
林知清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就是问题所在。”
“堂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盛的根就坏了。”
“他们习惯了安逸的生活,习惯了牺牲女子便可得到好处的做法,所以才默认和亲之事是好事。”
陆南月忍不住拍了拍桌子:“愚昧,简直愚昧!”
“就算他们是一群愚民,当官的那些人难不成都是草包吗?”
林知清微微摇头,她不知道。
见此情形,林泱泱和陆南月都紧紧握起拳头。
陆南月咬牙切齿,手臂上的青筋都显露了出来:
“女子女子,女子怎么了?”
“我不想学规矩不行,我想开医馆也不行,我不想去和亲也不行!”
“我到底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他们随意控制的木偶?”
林泱泱同样非常愤懑:“不瞒你们说,我自**武是因为想去边境看看,想做一个能上阵杀敌的将军。”
“我曾经偷偷跑去军营过,可被我爹抓了回来,好生教育了一次。”
“自那以后我便不敢再提去边境之事了。”
说到这里,林泱泱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悲怆:
“只因我不是男儿身,便不能做那些事情吗?”
“可那些自诩尊贵的男子,又有几个能比得过我呢?”
“清妹妹,我不甘心!”
林泱泱深吸一口气。
陆南月同样点头:“我也不甘心。”
林知清拉起了二人的手:
“南月,堂姐,你们方才所说的,便是大盛的症结所在,我想要做的事,便是将这个症结解开。”
“我父亲没做完的事,我来继续做!”
“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泱泱同陆南月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
“清妹妹,你所说的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林泱泱开口问道:
“你想同三叔一样,为女子说话?”
“不,不是为女子说话,而是让女子说话。”林知清回答道。
这二者有着本质上的差距。
前者的主动权还是握在林知清一个人手里,后者涵盖的范围更广。
倘若只有林知清在努力,那力量是不够的。
“可如今我们身陷囹圄,即将和亲,怎么才能做到呢?”陆南月开口问。
“和亲便是机会。”林知清深吸一口气。
在一刻钟之前,她并不打算将自己方才的话告诉林泱泱和陆南月。
毕竟在大盛的规则中,女子似乎天生就处于低位,没有同男子享受相同待遇的思想。
可她方才听到了林泱泱和陆南月的不甘。
这能代表什么?
代表有的人正在醒过来,代表有的人正在挣扎,想脱离现状。
这便是好事。
林知清愿意将后背交托给她们,她信任她们。
“和亲就是机会?”陆南月同林泱泱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最后齐刷刷地看着林知清。
林知清坐到了她们的对面:“你们想一想,极力促进和亲一事的人都有谁。”
“大梁使臣!”林泱泱毫不犹豫回答。
“沛国公,还有太子!”陆南月想了想才回答,随后还补充道:“御史台,御史台那些顽固的老头子!”
林知清点头:“不错,就是这些人。”
宫宴之上,有人极力劝阻太子拒绝和亲,也有人巴不得明天就将林知清等人送上花轿。
林知清如今想做的,那便是借着和亲一事,勘破大梁同镇远侯府的关系,以及大梁的阴谋。
只有这样,她才能展现自身的价值,才有可能得到权利。
想让女子说话,那便得有人替她们争取说话的机会。
这个人不会是闺阁小姐,也不会是高门妇人,只能是将权力握在自己手中的人。
林知清从前是有成功的经验的。
将林家的权柄捏在手中以后,她改变了林家的命运。
如今也一样,她想改变自己,也想改变林泱泱、陆南月等千千万万女子的命运。
和亲肯定是不能和亲的。
如今林知清必须要借着这个由头,搞清楚支持和亲的那些人是什么想法和什么立场,从而扭转那些人的看法。
同时,寻找大梁的破绽,让所有人都看到解决问题的方式不仅仅只有牺牲女子这一种。
这些想法,昨夜就在她的脑海当中出现了。
概括起来无非就两种。
第一,拒绝和亲。
第二,得到权力。
拒绝和亲的解决办法,肯定是一步步摸索和改变支持和亲者的想法。
至于得到权利,这也是后话了。
明确了目标以后,林知清再次开口补充道:
“如今支持和亲的人一共有四类人,皇室、沛国公、御史台,还有百姓!”
林知清刻意强调了百姓二字,随后开口:
“我们不能和亲,那如今必须要做的就是改变这些人的想法。”
“道理我是懂了,可该如何入手?”林泱泱发问。
林知清敲了敲桌子:“我们从简单的来。”
“这四类人谁都不简单呀。”陆南月忍不住开口:
“大盛有那么多的百姓,我们光是劝也劝不过来。”
“御史台的王渊是个极其古板的人,只要对大盛有利,他不会轻易改变想法。”
“沛国公常年在外征战,如今在盛京城颐养天年,所以荣耀不复当年,但声势极高,势力极大。”
“皇室……我们根本接近不了太子和皇上。”
她将这四类人分析得十分透彻。
“南月,百姓,百姓是最好入手的。”林知清开口提醒:
“你忘了我从前是怎么同镇远侯府宣战的了吗?”
此言一出,陆南月和林泱泱的思绪立刻回到了几个月前。
那个时候,林知清主动戳破了镇远侯府谋害林从戎以及镇远侯府虚情假意操控孤女婚嫁一事。
当时这件事迅速在京城的范围内流传开来,是怎么流传得来着?
想到这里,二人眼前一亮。
是报纸!
当初林知清研究了一个叫作报纸的东西,利用夸张的标题吸引了许多人的好奇心,拉起了百姓的讨论度。
所以,镇远侯府的虚情假意才得以极快地在百姓间散播开来。
只不过,林知清对那初代报纸不算特别满意。
但因后头一直忙着替林从戎翻案,继续研究报纸的事情也搁置了下来。
想到这里,林知清郑重其事开口:
“堂姐,南月,和亲乃是大事,礼部同钦天监测算好吉时以及准备好嫁妆至少需要一月时间。”
“一月?不,应该不会那么久,除非钦天监测算的吉日时间拉长一些。”陆南月皱眉,有些担忧?
林知清弯了弯嘴角:“南月,陆淮此时说不准已经见到钦天监监正了。”
陆南月一愣,随后马上反应过来:“此事你与小淮提前商议过?”
林知清点头:“所以,我们的时间应当是足够的。”
“我现在会加快速度,将完全体的报纸做出来。”
“到时候,我们如法炮制,利用报纸传递和亲一事的弊端。”
这是通过操纵舆论的方式,改变百姓们的看法。
在前世,这种手段的成功率极高。
就连林知清,也经常会被一些假新闻牵着鼻子走。
当然,前世是因为电子产品普及,传递消息更快更广,所以消息真假难辨。
但如今,一份报纸,足够林知清将舆论捏在自己的手里。
听完林知清的话,林泱泱毫不犹豫点了点头:“清妹妹,我都听你的。”
陆南月亦是点头:“小清儿,这一次我们的路要怎么走,只有自己说了才算。”
林知清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有人并肩作战的感觉真的很好。
陆淮乃是林知清最合拍的搭档,但在和亲这件事上,陆南月和林泱泱的支持,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鼓励。
这世上的女子,总归是一直在向前走的。
如今她们向前走的第一步,那便是百姓,是报纸!

第483章 掌嘴!
“待会儿从内教坊回来以后,我们便着手制作报纸,到时陆淮那头应当也搞定了。”林知清开口道。
提到内教坊,陆南月重重叹了一口气:“皇宫我是一点儿都不想去的,实在不自在。”
林泱泱抿唇:“我去求个恩典,看能不能同你们一起过去。”
“堂姐,不必了。”林知清开口:“皇宫里头,大梁使臣就算想做什么也鞭长莫及,不会有大问题。”
“我就不带朝颜了,带个会武功的进去就行了。”
“另外,堂姐你得空多去瞧瞧严航。”
林泱泱一一点头:“严鹬非要去搜罗他们从前的物件,非常想让小航醒过来。”
“自从宫宴回来,我还未见过他。”
“你将和亲之事告诉他,让他不要冲动。”林知清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上次假扮严航之人乃是大梁人,虽然搞不清楚大梁人的目的,但严航的事肯定同大梁有关系。
严鹬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林知清怕他太过冲动,惹来麻烦。
“好,我记住了。”林知清点头。
略微交代了几句以后,林知清同陆南月便打算去内教坊。
躲是躲不过的,还不如去瞧瞧情况。
只不过,临出门之时,二人被林青山的人请到了书房。
书房之内,除去林青山,陆箴也在。
“父亲,你怎么会在这里?”陆南月有些意外。
陆箴拍了拍陆南月的头:“你这丫头,就只有你能来找朋友,我也是来找朋友的。”
“南月,你爹是来同我商讨和亲之事的。”林青山出言解释了一句。
随后,他看向林知清,眼神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知清,我同陆老弟想过了,便是赌上我二人的性命,也绝不会让你们嫁入大梁!”
“爹!”陆南月眼眶一红,看向陆箴。
“你哭什么,有我同小淮在,总不会叫你们跳入狼坑当中,傻丫头。”陆箴笑了笑。
陆南月却红着眼睛摇了摇头:“爹,你什么都不用做,此事牵连甚广,知清心头有些成算。”
一听这话,陆箴和林青山皆是有些意外。
“祖父,具体的事情待我从内教坊回来再说。”林知清看向林青山: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听到这句话,林青山便知道林知清有自己的想法。
他犹豫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清丫头,你放手去做,无论如何,有祖父我给你兜底!”
林知清发自内心地笑了:“好!”
出了林家以后,林知清和陆南月的心情都很好。
只不过,这种好心情在去到内教坊的时候戛然而止。
她们二人刚进门,便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白灵,我真替你感到不值,若不是林知清非要出风头,会连累你吗?”
林知清挑眉,看向出声的平宁郡主。
见林知清人来了,平宁郡主也丝毫不怵,反而拍了拍白灵的手。
白灵皱眉,但并没有说什么,只低头做自己的事,并没有搭理任何人。
林知清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
平宁郡主自讨没趣,但还不死心,又盯上了陆南月:
“陆南月,你倒是蠢得一如既往,还跟在林知清身后当陪衬。”
“大梁使臣明明是冲着林知清去的,要不是你同她走得近,会被选中吗?”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儿。”陆南月并不是个能忍的:
“照你这么说,若不是选中你去和亲,今日我们都不会遭此一劫。”
“本就不算什么好事儿,你倒是还有心思挑拨离间,可真闲呐!”
说完以后,她拉着林知清,找了两个后头的位置。
平宁郡主却不乐意了,跟上了陆南月的步伐:
“陆南月,我可是太子殿下亲封的公主,你不行礼就算了,居然还敢辱骂我?”
“我记得这册封的圣旨都尚未发放,郡主,你未免也太心急了些。”陆南月说话的时候根本不看平宁郡主。
平宁郡主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使劲跺了跺脚:
“不是公主又如何?你不过只有一个当尚书的弟弟,居然敢给本郡主甩脸色?”
“郡主大人,是你一来就找事儿的,如今还怪上我了?”陆南月丝毫不让。
林知清也盯着平宁郡主,眯了眯眼睛。
周围的贵女们闻见了火药味,心思各异。
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也有附和平宁郡主的话,指责林知清的人。
“陆南月,你怎么跟公主说话的!”
“定然是林知清教她的,两个不懂规矩的人混在一起,能成什么事?”
“一个三无千金,一个不务正业的人,定然是不懂规矩的,公主,你别动怒。”
听到这些话,陆南月忍不住笑了:“你们如今都成平宁郡主的丫鬟了,上赶着讨好她?”
“怎么,还觉得去到大梁要紧紧抱着平宁郡主……不,平宁公主的大腿?”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
那些人被戳中了心事,个个臊得不行,当即你一嘴我一嘴地指责陆南月。
林知清的目光在那几个人脸上停留了一瞬,发现除了平宁郡主、陆南月、白灵以及她自己以外,其他人的身世不显。
都是些小官之女吗……想来也是,林知清拧眉。
若是再将重臣家的贵女送出去,朝堂上怨声载道,定然是不好受的。
这么看来,皇室不是不知道送贵女和亲的弊端的。
可即便如此,仍然选择了那五座城池吗?
林知清眯起眼睛。
可她的默不作声惹恼了平宁郡主,平宁郡主心中气得不行,只能拿方才顶撞她的陆南月出气:
“来人!给我教训教训陆南月,好好教教她规矩!”
陆南月听到这话,当即站了起来:
“你自己过得不顺,便将火气撒到我身上是吧,我告诉你,别惹我!”
平宁郡主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她看向门外的宫女,颐指气使道:
“还不给本公主将陆南月抓起来,掌嘴!”
听到这话,门外的宫女面面相觑。
见叫不动人,平宁郡主只能朝着自己带来的丫鬟使眼色。
丫鬟也是个机灵的知道平宁郡主心气不顺,当即撸起袖子便朝着陆南月脸上招呼。
“啪!”

巴掌是落下了,不过没落到陆南月脸上,而是落到了丫鬟脸上。
林知清一把拉过了陆南月,将其护在身后。
平宁郡主瞪大眼睛,看向林知清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居然敢!?”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林知清闹这一出,分明是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平宁郡主,我们叫你一句郡主,那是我们懂规矩,知礼义,可你若是想仗势欺人,不行!”林知清开口道。
平宁郡主平日里并不是这样的作态,如今如此不管不顾,定然是因为去大梁和亲之事板上钉钉,所以也没有了什么顾忌。
就在二人针尖对麦芒之际,一道脚步声自外头响起。
宫中教授规矩的嬷嬷来了。
见状,所有人都落座了,没有再起冲突。
可平宁郡主并不安分。
她心中始终记恨着林知清将镇远侯府赶尽杀绝的事。
倘若镇远侯府未出事,她早已经同江流昀成婚了,也不会摊上这和亲之事。
于是,她几次三番地为难陆南月与林知清。
一会儿不小心将墨汁洒到了林知清身上,一会儿又不小心打碎了陆南月的茶具。
陆南月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了了,唰的一声站起身来,看向平宁郡主:
“郡主,你到底要做何?总搞一些不入流的小动作,对得起你郡主的名头吗?”
“陆小姐这话说得奇怪,本公主怎么你了吗?”平宁郡主特意自称公主,就是想提醒嬷嬷她的身份。
嬷嬷神色未变,立在原地,也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林知清挑眉,从那嬷嬷脸上看出了一些听之任之的意思。
她仿佛是……巴不得大家闹得更大?
想到这里,林知清抓住了陆南月:“南月,我们无权无势,不要同公主起冲突。”
陆南月不明所以:“可是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无事。”林知清瞥了平宁郡主一眼,眼神在平宁郡主身上扫视了一圈,随后轻轻抬手,掩住了鼻子。
她暗暗给陆南月使了个眼色,陆南月虽搞不清楚状况,但也学着林知清的样子,掩住了鼻子。
她正疑惑时,突然看到平宁郡主退后几步,同众人隔开了距离,脸上的表情有些害怕和惶恐。
其他人见此情形,都有些发懵。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平宁郡主现在惊恐异常,仿佛十分害怕别人的接触一样。
“林,林知清,你们,你们闻到什么了?”她实在忍不住开口了。
林知清挑眉:“你觉得呢?”
说罢,她的眼神在平宁郡主上半身游走,不断盯着她的肩膀周围。
这种心理暗示以及心理压力,能极大程度刺激一个人。
平宁郡主一见这眼神,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她猛地冲上前,就要厮打林知清。
陆南月想阻止,却被林知清拦了下来。
林知清皱眉,既然给面子不要,那就别怪她了!
这样想着,她推了一把平宁郡主。
平宁郡主的丫鬟见状,连忙扶住了自家主子:
“郡主,你莫要激动,你忘了,若是剧烈动作……”
“你滚开,如今连你也嘲讽起我了?”平宁郡主目眦欲裂,像是疯魔了一般。
就连陆南月也被吓了一跳:“她,她怎么了?”
“心理压力太大,自己吓自己。”林知清轻声说了一句。
随着平宁郡主大开大合的动作,一股异味儿悄然在内教坊之内散开。
林知清闻到了,但没说话。
陆南月轻轻嗅了嗅,随后抬手掩住了鼻子,这一次是真的掩住了鼻子。
作为大夫,她当然知道这味道是什么。
很快,味道越来越明显,其他贵女也闻到了。
众人纷纷掩鼻。
“臭死了,这是什么味道?”
“一股子骚味儿,这内教坊竟然不清理恭房的吗?”
“许是宫中的狸奴在周围出恭了,太难闻了。”
一句句话,仿佛惊雷一样在平宁郡主耳边炸开。
她吸了吸鼻子,闻到身上那股子熟悉的味道之时,脸色煞白,一动不敢动。
一旁的嬷嬷闻到味道,在小姐们脸上扫了一圈,一下子便锁定了平宁郡主。
到底是宫中的老人了,什么人没见过。
平宁郡主只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她胸口微微起伏。
她要沐浴!
想到这里,她不管不顾地往外走,根本来不及再找林知清和陆南月的麻烦了。
闹出这样的事,今日肯定是不能继续进行下去了。
嬷嬷见状,只叫各位小姐早早回府,并没有多说。
出了宫门以后,陆南月神情复杂:“原来那平宁郡主患有腋气之症。”
“方才她跟疯了一样,知清,你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做了几个表情,她怎么会失去理智的?”
林知清神色淡淡:“她自己太过在乎这件事,所以我们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会让她脑海中产生遐想。”
“人在心虚的时候,总会将别人的表现代入到自己的事情当中。”
“这样的心理状态极容易崩溃,就像是一个守了很久的秘密被别人拆穿了一样。”
“她太过激动,所以情绪不受控制,有些失了理智,一直在剧烈活动。”
“她还真是活该。”陆南月忍不住翻白眼:“就跟疯了似的针对我们,有意思吗?”
“难不成这样就能改变和亲的事情了吗?”
“即便没有我们,她也是铁定要去的。”
“改变和亲之事?”一道突兀的声音钻进了林知清的耳朵里。
她二人回头一看,便看到了白灵。
“你们有办法改变和亲之事?”白灵的眼神殷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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