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在解释为何会让林知清过来书房。
林知清明白的,从陆南月上门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真正想见自己的人是陆淮。
所以她才会将手头的事放下,跟了过来。
“陆淮,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林知清踌躇了好半晌才开口?
陆淮的指尖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我知你忧心林家之事,特来同你说户部粮草一事。”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
“我听姐姐说,前些日子你来找过我,那时我忙于查探兵部和粮草的事,所以不在。”
见林知清点头,他才露出了一个笑容: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查出了前兵部侍郎侵吞粮草一事。”
听到这里,林知清皱眉:“侵吞粮草?与我父亲一事有关?”
陆淮点头:“大军全军覆没以后,粮草的需求减少了许多。”
“我查对了那几年户部与兵部的粮草往来,发现在大军全军覆没以前,前兵部侍郎就已经开始抽调粮草了。”
“此事是早有预谋?”林知清听懂了陆淮的意思。
陆淮点头,拿出了一个小册子,朝着林知清招了招手:
“你瞧,这时间与大军出征时相吻合,先前户部之人并未注意到这个问题。”
林知清凑了过去,二人靠得极近。
第393章 我会全力助你!
陆淮微微侧目,他在林知清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草香,这是先前没有的。
但他并未多想,心中也根本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
而是将户部查到的兵部粮草之事和盘托出。
林知清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问题:“这兵部倒是有趣儿,侍郎独大,尚书倒是隐身了。”
“他隐身不了多久。”陆淮挑眉:
“他以为推一个替死鬼出来就能解决问题,这远远不够。”
“你手中有证据?户部尚书参与此事的证据?”林知清开口问。
陆淮点头:
“兵部尚书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但镇远侯府自身难保,被林家之事缠身,没空搭理他。”
“此次粮草之事,他逃不过的。”
陆淮眼尾上挑,嘴角上扬,显然非常有自信。
“此事与镇远侯府应当脱不了关系?”林知清再度开口。
“当然。”陆淮肯定了她的说法:
“镇远侯府与兵部尚书私底下联手做了不少事,不过我只掌握了一小部分证据,并不足以给镇远侯府定罪。”
“这江云鹤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林知清小声嘟囔了一句。
随后,她想到自己分析出来的皇室坐山观虎斗的事。
思索了片刻,还是对陆淮开了口:
“陆淮,我怀疑当年我父亲被构陷之事,朝堂上的有些朝臣以及皇室是知情的。”
陆淮动作一顿,随后直起身子看向林知清:
“此话怎讲?”
林知清捏着下巴,将先前说过的问题重新分析了一遍。
随后,她轻叹一口气:“当时一共有三股势力横亘在林家之前。”
“皇室、侯爵勋贵、江云鹤。”
“江云鹤想上位,皇室想卸磨杀驴,侯爵勋贵制度与我父亲争取平民与女子利益的想法相悖。”
“我在想,这些理由,会不会就是他们眼睁睁看着我父亲死的理由。”
陆淮的眼神逐渐从惊讶转变成了愤怒,他深吸一口气:
“你分析得不无道理,也就是说,他们并不在乎林伯父到底有没有通敌叛国。”
“林伯父死了,才能不触碰他们的利益。”
“我正是此意。”林知清眉头紧锁。
陆淮同样皱眉:“户部这次查探兵部时,几乎可以说畅通无阻。”
“先前我只是有些怀疑,如今听你这么一说,上头的人确实是嫌江家碍眼了。”
“此次堂审,关乎林江二家的生死之道。”
“阿清,我会尽全力助你。”
林知清抬头看向陆淮:“这粮草之事能拖住江家的步伐吧?”
“当然可以。”陆淮点头:“前些日子镇远侯府失窃的东西同样与兵部尚书有关。”
这倒是林知清没有想到的:“他们私下交换物品作何?”
陆淮没有说话,只微微摇了摇头。
林知清动作一顿,神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陆淮,镇远侯府不会是想……”
她话还没说完,陆淮已经点了点头:
“很有可能,但此事事关重大,我也不敢妄加揣测。”
林知清没再说话,而是仔细思索起来。
“哒,哒……”
她的指尖轻轻扣动着桌子,发出了一阵响声。
陆淮将册子收了起来:“阿清,那严鹬消失一事我听说了。”
“你一直在关注大理寺卿周崇正的动向?”林知清开口。
陆淮点头:“在李锦之的事情发生后不久,江流昀去了一趟周家。”
“你们的计划,应该在那个时候就被察觉到了。”陆淮轻轻开口。
“周崇正此人看上去沉稳,但藏得极深,也非常心狠手辣。”
“凌朔应当是他杀的,目的就是抓到林家的马脚。”
林知清皱眉:
“这件事凌夫人应当不知情吧,周崇正确实够狠心,亲手杀了妻弟,断绝了林家抓他把柄的可能性。”
“这我便不太了解了。”陆淮实话实说。
“陆淮。”林知清拿起了手边的一本书,随意翻了翻:
“刑部尚书府有你的人,大理寺也有你的人?”
陆淮根本没打算瞒着林知清,他微微颔首:“都是多年前安插进去的,信得过。”
“若是你有需要,我定会让人听命于你。”
林知清摇了摇头,手中的书本翻页声很是明显:
“我不知你的人有没有查出来,周崇正通过狱讼钧金大肆敛财之事?”
陆淮眉宇间的表情不是太好:“敛财?”
“这个我的人并未查出来,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严鹬给的。”林知清简单回答了一句:“倘若此事被翻出来,周崇正是不是会死?”
“不错,但现在时间不够。”陆淮快速在脑海中分析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接下来想怎么做?”他按下林知清手上的书本,看向林知清的眼睛。
二人靠得很近。
林知清侧身就能看到陆淮,她思考了一下才开口:
“我打算先找到严鹬。”
“三日时间,恐怕不够。”陆淮面色略微有些严肃:
“况且,镇远侯府与兵部尚书之事近日闹得颇大,一时半会儿处理不了。”
“我怕他们狗急跳墙,那样的话,最危险的便是你。”
“这三日绝不会简单过去,只会是林江二家的生死战。”
“我总觉得江家会有大动作,所以不论你如何生气,我都必须让云枫跟着你。”
他的语气极为严肃。
“江家的形势竟然如此严峻吗?”林知清眨了眨眼睛,岔开了话题:
“陆淮。你动作可要慢一些,至少也要等我父亲翻案再将兵部与镇远侯的事翻出来。”
“要是江家提前倒了,林家身上的脏水可就洗不清了。”
“你放心,我一直在等你。”陆淮不假思索开口。
林知清微微一愣,耳朵有些发烫,她绕过桌子,同陆淮拉开了距离。
“陆淮,我有些其他的事情想同你说。”林知清抬头,看向陆淮的眼神有些复杂。
陆淮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你愿意相信我了?”
他的眼神中带着期待和欣喜,林知清看得清清楚楚。
她微微笑了笑:“先前是我太过小心谨慎,也太自负,所以三番两次伤害了你。”
“陆淮,我很抱歉。”
她的语气中带着愧疚,还有一些忐忑:
“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眼中之人,唯有我与众不同。”
陆淮不假思索地点头:“说过。”
“那现在呢?”林知清的身体往前倾,眼神中含有一些泪光。
不知怎的,陆淮心微微一痛,他重重点头:
“我的心意,从未改变过。”
说着,他的指腹轻轻覆上了林知清的眼角,轻轻擦去了那一滴泪花。
林知清身体一颤,一时没了动作。
察觉到林知清的愣怔,陆淮移开了目光:“抱歉,我不想你流泪。”
说着,他便要将手往后收。
下一刻,林知清柔若无骨的手却覆在了他的手之上。
这一次,陆淮顿住了。
林知清从未主动接触过他的手。
尤其是最近二人有了隔阂,这让他就像是陷入了梦境一样,一时间愣住了。
林知清紧紧地抓住了陆淮的手,眼睛里的泪珠再也控制不住滚落下来。
泪珠砸到了陆淮的手心中,隐隐发烫。
陆淮的心跳得很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离他远去一样,他反手握住了林知清的手:
“阿清,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林知清一边流泪一边摇头。
陆淮察觉到不对,俯身想要替林知清拭泪。
可就在他弯下身子的那一瞬间,一道亮光射向了他的眼睛。
陆淮下意识侧目,余光看清了林知清手中握着的望舒鉴。
随即,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的感觉席卷而来。
林知清的面容突然有些模糊了。
陆淮使劲摇了摇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已经反应了过来。
林知清身上的草药味儿,方才她用手敲桌子的声音,翻书的声音,以及突然出现的望舒鉴。
这些东西何其熟悉?
包括林知清用肢体动作使他放松警惕,分明是为了催眠他。
他想问为什么,可一抬头,就看到林知清得到泪珠不断滑落。
他轻叹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林知清的脸:“阿清,你,你别哭。”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缓缓闭上眼睛,倒在了书桌上。
林知清的肩膀不断发颤,眼泪更加难以抑制了。
“傻子,你都被我催眠了,还管我哭不哭。”她的声音模糊不清。
过了许久,她才强压住了泪意。
催眠陆淮,是她早有预谋的事。
从堂审结束以后,林知清便很清晰地感受到了镇远侯府的杀意。
对陆淮的杀意。
户部与兵部周旋良久,粮草一事被查出来那一刻,兵部便被宣判了死刑。
兹事体大,所以这粮草之事不能在当日堂审时公之于众,只能交给皇室定夺。
而兵部与镇远侯府的关系迟早会被抬出来,再加上严鹬,林家和陆淮都会成为镇远侯府的眼中钉。
诚如陆淮所说,江家最近确实有大动作。
但这动作是针对林家,针对林知清的。
同陆淮没有关系。
倘若陆淮因为她的关系搅和了进来,林知清并没有万全的把握,能确定陆淮完好无损。
陆淮为了林家,为了她林知清,已经付出许多,做了许多了。
林知清因着自己的心结,冷落陆淮良久,本就对他不起,更不想在这种时候将他置于危险的境地当中。
陆淮是陆家独子,是数术天才,更是前途无量的小陆大人。
这一次林家与江家的对决,林知清并没有百分百地把握。
倘若失败,林家气数该绝。
但陆淮以及陆家是无辜的。
想到这些,林知清起身往外走去。
可临出门时,她的脚步却像是有千斤重。
她转身看向陆淮。
窗外阳光正好洒在陆淮的脸上,林知清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陆淮先前说得是对的,即便她的那个梦再怎么真实,也只是梦而已。
在这一刻,她的心跳压过了对自己潜意识的判断,脚步控制不住地向陆淮走去。
她俯下身子,轻轻闭上眼睛,往陆淮的唇瓣靠近。
在即将触碰到陆淮的嘴唇之时,她嘴唇微微侧开,如蜻蜓点水一般在陆淮的脸上碰了一下。
眼中的泪水再次控制不住地滚落,她闭了闭眼睛:
“陆淮,再会了。”
随后,她不再留恋那片刻的温存,转身走向门外。
再次合上房门,林知清的心痛到了极致,甚至让她有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小清儿。”陆南月靠在一侧,深深叹了一口气:
“小淮醒过来的话,会怪我的。”
林知清深吸一口气,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
“南月,他不会怪你的。”
陆南月眉头微皱:
“小清儿,不是只让他睡上三日吗?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南月,不是睡三日,不是。”林知清的声音很轻。
陆南月已然察觉到了不对,她有些急了:
“不是说好了这是计划的一环吗?你对小淮做了什么,他若是不醒过来,怎么帮林家?”
“他帮林家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南月,你帮林家做的也已经足够多了。”林知清似乎很累:
“剩下的事情太过凶险,我不会让你和他冒险。”
“他醒来以后,不会再记得与我发生的一切。”
此言一出,陆南月脚步不稳,退后了几步:
“他忘了你?小清儿,你,你……”
陆南月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知清轻轻吸了一口气:
“南月,此事你不能干涉,若强行给他灌输记忆,他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这是违心话,林知清不会让陆淮受到伤害。
她心堵得厉害:
“林家之事,三日后见分晓,若是我回不来,鉴心堂便交给你了。”
陆南月张口想骂林知清一顿,可她却又没有任何立场去骂林知清。
她心中很清楚,林知清此举是为了陆家,是为了陆淮的安全。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她脑子很乱,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知清朝着楼下走,可刚走两步,她的身体晃了晃,一下子跌倒在地。
陆南月连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你说你,你,哎!”
“何必走到这一步,陆家人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林知清的状态不算好,没有回话,在鉴心堂待了小半晌才往楼下走去。
陆南月将人往外送,眼看着林知清上了马车,沉默半晌才开口:
“小清儿,你会后悔的。”
林知清脚步一顿,随后再没有什么可犹豫的,直接上了马车。
她自从到了大盛,接触了许多人,明白了许多从前并不明白的事。
爱本就是自私的。
她希望陆淮活着,希望陆淮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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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疼林知清,也心疼自己的弟弟。
她想将所有事情告诉陆淮,却又怕真像林知清所说,会危及陆淮的性命。
所有情绪揉在一起,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陆淮醒来时,已经是三个时辰后了。
看着弟弟下楼,陆南月连忙凑了上去:“小淮,你,你还好吗?”
“我有什么不好的?你又闯祸了?”陆淮有些不解:
“对了,方才林知清来过?”
陆南月顾不得其他,眼前一亮:“对,小清儿来过,你……还记得?”
“姐,你今日有些奇怪。”陆淮抬手揉了揉脑袋:
“林知清我当然记得,我今日头疼得紧。”
听到林知清的名字从陆淮口中说出来,陆南月脸上的喜色消失殆尽。
她心中很清楚,陆淮不会连名带姓地唤林知清。
他忘了,他真的忘记了。
确认事实的那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萦绕在她心头,让她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姐,头疼的是我,你哭什么?”陆淮皱眉。
陆南月的眼泪彻底控制不住了,不断往下流。
与此同时,林家马车上,林知清靠在车檐之上,一言不发。
朝颜也在旁边悄悄抹眼泪:
“小姐,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
“若是我们成功了,那还能恢复陆公子的记忆吗?”
林知清很累,她面上疲态尽显,轻叹一口气,没有应答。
成功,谁能说得出她们会不会成功呢?
先前林知清以为同镇远侯府的对决会是一个长久的拉扯,但近来她知道得越多,越明白如今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
林家腹背受敌,同先前的林家没有两样。
但他们比以前的林家人要聪明,所以一定会不择手段反扑。
那么,这三日一定是极其危险的。
陆家本可以稳坐钓鱼台,但陆淮始终在暗中相助,这三日一定也不会袖手旁观。
林知清接下来要做的事,危险至极,她是不允许陆淮涉险的。
想到这些,她轻轻开口:“朝颜,你从前有没有想过以后?”
朝颜听到这话,讶异了一瞬,随即扬起了笑脸:
“小姐,从前我想一直待在姑姑身边,往后我想一直待在你身边。”
“你去汴梁吧,替我去看看祖父。”林知清深吸一口气。
朝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小姐,我要陪着你,我哪儿都不去。”
她的眼间距快速拉近,嘴唇微微颤抖,不断摇头。
林知清能看得出来,朝颜随了木婶,对她十分忠诚和关心。
正因如此,她没保住木婶,现在想保住朝颜。
林家人想在这次的事情当中逃脱很难,但朝颜还来得及。
“朝颜,你做得很好,但我需要你确定我祖父他们的安危。”林知清耐心开口:
“其他人我不相信,这一趟只有你能去。”
听到这话,朝颜迟疑了。
她想陪在林知清身边,保护林知清,但也怕误了正事。
想了许久,她才点了点头,一脸坚定:“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你的任务。”
林知清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这笑容并没能持续多久。
马车刚停在林家门口,林知清便瞧见堂兄身边的小厮急匆匆地出门。
看到她时,小厮眼前一亮:
“知清小姐,你回来了,我家公子方才才吩咐我去鉴心堂找你。”
林知清一听,便知道这是有大事发生。
平日里堂兄从不会过问自己去了哪里。
她快速去了正厅,便瞧见林家人已经全部都到了。
见到她来,其他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知清,有严鹬的消息了。”林十安第一时间开口。
林知清坐到了主位之上,十分沉稳:
“他身在何处?”
“有人在栖梧山见过与他特征相符的人。”林十安话说得很谨慎。
“栖梧山……”林从砚皱眉:“这地方在盛京城外,严鹬怎会逃向这么远的地方?”
林从礼也沉声问:“消息来源可有保障?”
林十安点头:“是知清手底下的人。”
“提供消息的人可带回来了?”林知清张口问。
现在的情况由不得她不谨慎。
林十安拍了拍手,院子外立刻传来了两道脚步声。
随后,两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平头百姓便被带了上来。
林知清先是观察了一下二人的穿着,发现二人的衣物略有破损,手上满是老茧。
“你二人是樵夫?”她开口问。
那二人有些不自在地点了头,其中一人开口:“这位小姐,我们兄弟俩以打柴为生。”
林知清点头:“你们打柴时,可瞧见一个长得极美的女子了?”
此言一出,林家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他们都知道严鹬是男子,但林知清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没有人出声打断林知清的话。
那两个樵夫挠了挠头,其中一个率先点头:“是瞧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
“不对不对!”他话音未落,另一个樵夫便开口了:
“不是女子,那分明是男子。”
二人就这个问题出现了分歧,险些要吵起来了。
林知清心中有底,挥了挥手。
立刻有人将那两个樵夫带了下去。
林泱泱忍不住开口问了:“清妹妹,如何,他们可信吗?”
林知清微微点头:“堂兄,记得拿些银子给他们。”
林十安点头:“如此说来,严鹬确实在栖梧山,那我们还等什么,镇远侯也在找严鹬。”
“没错,如今我们得了严鹬的消息,那肯定得赶紧去找他。”林泱泱站起身来。
“泱泱,你就待在林家,哪都不许去。”林从礼开口了。
他没有理会林泱泱的不满,而是再次看向林知清:
“知清,我们能得到的消息,镇远侯府定然也会得到,这一趟肯定不安全。”
“三思而后行!”
林从砚也开口了:“这消息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了一些。”
“为何堂审刚结束便有消息了。”
“倘若这是江家给我们下的套呢?”
林知清能明白二人的意思。
严鹬的消息现在出现,无非有两个可能。
第一,消息是真的。
第二,消息是假的。
若是第二种可能,那假消息十有八九是镇远侯府放出来的。
“按照大盛律例,若是开堂之时你未到场,这桩案子多半是维持原判的。”
“知清,你须得想好。”
这就是一个两难的事。
首先,若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林家得了消息,江家定然也会知道。
他们也在地毯式搜索严鹬的下落。
倘若林家没能找到严鹬,而江家找到严鹬便对其下毒手,那么唯一的人证可就没了。
即便严鹬这个人证不足以定江云鹤的罪,但他依然是关键人物。
因为林家手头目前并无其他证据。
倘若消息是假的,是江家刻意放出来引诱林家的,那林知清就要思考江家的目的。
诚如林从礼所说,能快速结束这件事的唯一方法,那便是解决苦主林知清,让她到不了堂审现场。
那么,林家的案子会直接告负,与江家就没有了任何关系。
这种手段太过冒险,若不是被逼急了,镇远侯府是不会用的。
放在从前,林知清会觉得江家这般做的可能性很小。
但现在她知道镇远侯府背上背着的不仅仅是林从戎的事,还有兵部粮草问题等一系列事情。
也就是说,对于镇远侯府,这一战他们从前有退路,但现在所有事情混在一起,他们是没有退路的。
狗急跳墙的情况会出现。
那么,镇远侯府先前打算温水煮青蛙,名利双收的策略便会被舍弃。
毕竟命都要没了,要名和利有何用?
因此,他们现在只能选择最一劳永逸的办法,那很可能就是除掉林知清或阻挡林知清去堂审现场。
两种情况,对林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大伯,我知道。”林知清看向林十安,随后开口:
“堂兄,你先带人在栖梧山寻找,这三日我不会外出的。”
为了林从戎的案子,更是为了林家,她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
将栖梧山的事安排妥当以后,林知清和林十安回了舒清阁。
林十安将玉笛交还给了林知清,林知清却没接:
“堂兄,你用玉笛抽调鉴心堂的人过来,将林家护起来。”
“尤其是舒清阁。”
林十安应了下来。
林知清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还有一事,如今形势严峻,我打算将朝颜送到汴梁,请祖父为她谋一条出路。”
听到这里,林十安背着手,略微有些犹豫:“你放心,朝颜的事我会安排好。”
“不瞒你说,我也有同样的想法,我想将阿姐与九思都送去汴梁。”
“倘若,倘若林家出事,说不准他们还有一条活路。”
林十安长叹一声:“阿姐如今没有武功,我实在担心她,九思同样也是。”
林知清的眉毛微微上挑:“堂兄,我同意你的想法。”
“不过在去汴梁之前,我得同堂姐好好聊聊,我怕她不愿过去。”
“我也是这个意思,她如今只听你的话。”
“堂兄,放心吧,我会说动她的。”林知清微微一笑。
说完了这件事,林十安放心了许多,他想了想,再次开口:
“知清,我本不该过多干涉你的决定,但作为你的兄长,我有几句话想说。”
这倒是让林知清有些意外,她轻轻点头:“堂兄,但说无妨。”
“知清,倘若你将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不愿相信别人,你自己承受的压力太大了。”
林知清一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林十安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林知清的肩膀:
“不知为何,自我从云南回来以后,便发现你做事比以前还要谨慎,凡事都喜欢闷在心里。”
“你从前过得不容易,林家到底是对不起你的,你有戒心是很正常的事。”
“但林家不是一个人的林家,你将所有事都做了,其他人毫无付出与参与,总归是不利于林家以后的发展的。”
竟然连堂兄都看出来了,林知清弯了弯嘴角:
“堂兄,先前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这种想法已经烟消云散了。”
“你向来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我便不多说了。”林十安欣慰地笑了笑,随后又想起了陆淮,于是试探性开口:
“那陆淮呢?”
“他这次帮了我们,不管是出于户部的公事,还是出于对你的感情,都实实在在地帮了我们。”
提到陆淮的名字,林知清面上的表情顿住了。
她沉默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堂兄,我知道的。”
除此以外,她再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林十安见状,也不再多问,他刚想出门,林知清却叫住了他。
“堂兄,陆淮和我……”林知清深呼吸了一口气:
“陆家有陆家的路要走,我们不能将他们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