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难by任北方
任北方  发于:2025年10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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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相爱吧。”
“那边那个呢?”皮皮换了一个又问。
李知难回道:“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
皮皮不解:“妈妈,梦寐以求是什么意思?”
“就是最要想的东西。皮皮最想要什么?”
“踢足球。妈妈呢?”
李知难在吵杂的音乐中,发现自己第一次回答不上来儿子的问题。
她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旗帜上句子的照片,发给了曲子格。
-小格子,你梦寐以求的是什么?
-真爱啊。
-那自由呢?
-去他妈的自由。你呢?
-我自由啦,小格子。
回北京的那天,孙书维开车去接他们母子两,皮皮已经累得在后座上睡着。李知难小声道:“帮我找找认识的律师吧。有备无患。”
“你想好了?”
“嗯。”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就算是成全了那对不道德的……嗯,男女了。”孙书维考虑到皮皮,没将难听话说出口。
“人就活这一辈子,我在青岛看到了一个旗子,我觉得是上天降给我的福音。”李知难道。
“什么旗子?什么福音?”
“去相爱吧,”李知难答道,“去他妈的道德。”
皮皮奶奶几近一周没见孩子,每次打电话询问,也不过是得到儿子的搪塞,这回她决定直接杀过来一探究竟。房子里乱七八糟,很久没人打扫的样子,宋乐看着餐桌那边的外卖盒,也不知怎么解释。
“李知难呢?”宋乐妈妈问道。
“她带皮皮去青岛了。”宋乐坦白回答。
皮皮奶奶不悦道:“不是让皮皮准备衔接班吗?怎么又去了?”
“皮皮自己想踢足球。”宋乐解释。
“这是皮皮说了算吗?她一个当妈的,怎么一点也不为孩子着想?”
宋乐道:“皮皮的事,您就别管了。”
宋妈妈一听这话更加搓火,“你们两口子真有意思,忙工作的时候皮皮就是我的事,好,现在她放假了,皮皮就不是我的事了?我是你们的保姆啊?你们怎么说怎么是?我怎么也是教育局的,你爸那更是搞了一辈子教育的教育局领导,怎么我们这种身份,都不配给你们教教孩子了?”
宋乐知道自己刚才说话冲动了些,又安抚道:“妈,我知道您辛苦,您对皮皮劳苦功高,谁能说您半句不是呢?”
宋妈妈看着这一屋子的杂乱,手上也闲不住地收拾了起来,“你啊,不能什么活儿都指望媳妇干,知难在的时候她收拾,她现在陪皮皮去青岛了,你这家务活也不能油瓶倒不扶全等她回来再做啊?”
宋乐见状只能跟在屁股后面,道:“您别收拾了,一会儿我干。”
“没了知难,我看你一天干净日子过不了。”她碎碎念道,“我也不是说知难的教育方法不好,她毕竟是在教学一线的。但是皮皮踢球,咱们之前都是当成个强身健体的爱好的,现在上小学,这重点小学,学生们都不简单的,我不也是希望他别一开头就被落下吗?”
“对对对,知道您的苦心。”
“不过知难跟着也好,”宋妈妈又道,“她在皮皮身边,比一百个老师都好用。这一点咱们必须得说,她这种职业,你都不知道你以后在孩子教育上会省多少心呢。”
宋乐听得不是滋味,道:“知道了。”
下午,李知难和皮皮回到了家里。才一开门,皮皮便兴奋地跑过去喊爸爸,又意外道:“爸爸今天你不用加班吗?”
“今天不用。”
“太好了!”皮皮兴奋的表情,李知难在旁心知肚明的表情,让宋乐心里不由生出内疚。所谓的“加班”,也有不少是给他出去约会做的幌子。
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吃了晚饭,饭后李知难刷碗,宋乐陪皮皮看动画片。
“我给妈妈买了一条特别美的裙子。”皮皮念叨道。
“我们还去看音乐会了!”
“然后我射门比赛,得了第一名,跑步我也是第一,爸爸,我厉不厉害?”
李知难听着他那边的碎碎念,恨不能把这几天的事情都同步给他爸爸,心底不由地生了些难过。可她很快意识到,在这场闹剧中,这一刻她情绪的波动远高于之前的一切,看到那张照片,看到他们挽手、拥抱,甚至咖啡厅的交谈和卫生间的狼藉,加到一起都敌不过当下听着皮皮对爸爸唠叨不停的难过。
待皮皮睡了,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都知道这场对话在所难免。
“房子给你,车也在你名下,”宋乐道,“皮皮的抚养权可以给你,但是我需要探视权。皮皮的户口还在我家的户口本上,你是集体户口,如果麻烦的话,最好就别迁了,以后需要户口的事,我都会全力配合的。”
李知难点头:“我爸妈那边我自己去说,你爸妈那边你也自己去吧。至于皮皮,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和他说,也不需要跟孩子说什么真相,就告诉他爸爸妈妈不再一起生活就可以了。按照之前的模式,平时我不忙的时候还是我带,如果忙起来,还要麻烦奶奶那边搭把手。”
“这是应该的,”宋乐道,“我尽最大的努力保证皮皮的生活和以前一样,不受过多影响。”
“好。”
看起来,似乎离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李知难甚至觉得自己下午找孙书维要律师的联系方式,有些过于急躁了。
宋乐突然开口道:“你其实从来没有爱过我,对吧?”
李知难:“宋乐,你现在说这个就有些可笑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想过离婚,是你的态度,逼得我们走到了这一步。”宋乐道,“你这种态度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本来以为我能习惯,能凑合一辈子,直到我遇到小柳,我才知道原来女人爱你的时候,是不会事事都客观理智的,她会不懂事,会闹小脾气,会和你撒娇耍赖,我知道我可能开始只是有点贪心这些自己没有享受过的感觉。但是我一直很清楚,你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妈妈,我会对你负一辈子的责任的。”
宋乐看着她,道:“哪怕是现在,只要你李知难说不同意离婚,我就不会离婚。”
李知难摇了摇头,道:“为了皮皮和我父母,我是想过不离婚,你说的对,我很早就知道你们的事情了,我也想过,既然是搭伙过日子,只要我们之间的原则性共识不变,那你在外面怎么样,其实也和我无关。但是为了我自己,我觉得应该离婚。”
“你想离婚,是因为我伤害到你了吗?”宋乐眼中带着丝恳切。
“宋乐,你和我之间确实没有什么感情,当初我们就像是做生意一样,签了合同,现在你破坏了合同,买卖也就做不下去了,至于伤害不伤害的,没必要那么上纲上线。”
“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你对我没有什么感情,可是我有。”宋乐道,“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你以为我真的是雷锋吗?无私奉献不求回报地在你身边这么多年?”
李知难道:“你希望我说什么?结婚之前我就和你说清楚了,你也是同意的。”
“知难,如果是因为我伤害到了你的感情,所以你才必须要离婚,那这就说明这么多年夫妻,你对我还是有了感情的,我们之间也不仅仅是因为合适才凑合到一起过日子的,对吗?”宋乐反问,他低声道,“其实开始那几年,没有皮皮之前,我们也很好,不是吗?”
李知难想了想,问道:“你所谓的很好,指的是我们之间有性生活?”
宋乐皱眉道:“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个词说得好像是你们高中宣教似的?它是一个很私密的事情。”
“可是你忘了,为什么我们不再做这件事情了吗?”李知难反问。
宋乐急道:“我失误了一次,就一次!我难道一次都不能失误吗?”
“你可以啊,我也没有因为那件事怎么样,可我们现在的情况,你也叫失误吗?”李知难问道。
宋乐咬死了自己的死理,“是你逼我的。”
李知难摇了摇头,回道:“最后的时候,如果再说这些,就不体面了。我不会把你从皮皮的生活中抹掉,你永远是皮皮的爸爸。只不过是我们之间的合同到期了。”
宋乐苦笑道:“对,你追求了一辈子的体面,你唯一不体面的,拿不出手的,就是普通的我。”
“我从没有这么想过你,也许你自己这样想你自己,却把这个想法安到了我头上。宋乐,在我心里,你是一个好人。”
也许故事真的走到了终章,人才会后怕起来,宋乐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以夫妻的身份和她相处了,之后天高地阔,两人之间将永无干系。他突然拉住了李知难的手,恳求道:“知难,我们不离婚了,我和她断干净,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我们重新开始吧,好不好?”
李知难带着失望的神色看向他,冷静道:“宋乐,哪怕是婚外情,也没有改变我认为你是个好人这件事,但是你现在在做什么?”
宋乐松开了手。
六年的婚姻,自己拽了六年不肯松手,果真当自己不执着了,这段婚姻便不可能进行下去了。他想着自己对小柳的那些浓情蜜意,有多少带着她不是她的遗憾,又有多少是因为她不肯给的迷恋。可从一开始,她就诚实地把一切都放到了台面上,自己是她选择的合适,而不是她心里的爱人。
他以为人和人之间相处久了,怎么也会有感情的。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一生,然而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李知难。她始终不可能爱上他,而他也没办法永远做那个不求回报的付出者。

第34章 是个好兆头 新学期伊始,高二三班升为……
新学期伊始, 高二三班升为高三三班。人生的分水岭又再次迎来新的一波学生。没人知道,命运和自己哪一个掌握着未来,可路并不管人是否准备好, 时间前进得毫不犹豫。
学期初的第一次例会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李知难思索着等会议结束, 和曲子格同步一下暑假发生的乱七八糟。没想到前脚踏出会议室的门,后脚就被孙书维叫到了办公室。
“我找你是来说一下评优的事。”孙书维道。
李知难有些意外:“这次真的是我啊?”
“真的是你, 就等之前公开课评定通知下来了。”孙书维答。她没提这后面自己的努力,毕竟平心而论,李知难早就值得这个荣誉,倒是被太多人情世故拖了后腿。
李知难犹豫道:“可我正在办离婚呢。”
孙书维正是因为这事才提前交代她:“先别说,老陈不问, 你就别说。”
李知难带着不确定的心情回到了办公室,一进门就听到石老师道:“恭喜啊李老师,听说你爱人马上升处长了。”
“哦, 谢谢。”李知难看了看周围,显然这些人都比她这个马上要离婚的前妻更早知晓宋乐的仕途。
“年轻有为啊,快给我们具体说说,一起分享分享。”众人纷纷询问道。
李知难推脱有事, 跑去了曲子格办公室。门虚掩着, 曲子格正边看书边啃苹果, 让画面李知难不由地退出了她的办公室又重新进了一回。
“你干嘛!”曲子格知道她故意的。
“我以为进错时空了。”李知难答, “你看书诶?曲子格在看书诶?”
“我要考职称。”曲子格道, “发奋图强。”
“为什么?”李知难不解道。
“为了吴思齐啊, 他也要考,我陪他一起。”
“他才工作一年,还早呢吧?”
“但是我笨啊, 笨鸟先飞,到时候正好和他同时间到达。”曲子格说着自己的展望。
“我觉得你格局小了,”李知难道,“就你这个为爱奉献的劲头,国家真应该把科研的领队换成吴彦祖,说不定你能有大成就。”
“你就笑话我吧,等我结婚的时候找你要个巨大的红包。”曲子格答。
“看来这个暑假,和吴老师浓情蜜意很顺利?”李知难问道。
“那当然了,”曲子格得意,“公费恋爱,我人生的梦想,今年夏天太美好了,我觉得学校这个暑假值班政策,非常英明。”
李知难笑道,“行,你顺利就好。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说吧。”
“我要离婚了。”
“你……确定吗?”曲子格本来一直希望能从李知难嘴里听到这句话,但是当下真的听到了,反倒有些不是滋味,她上前抱住李知难道:“知难,不管怎么样,你都有我,你知道的对吧?”
“当然了,曲港湾。”李知难笑答。
“那你现在心情怎么样?难过吗?想发泄吗?我陪你去喝点?”曲子格开出了自己的安慰三连。
李知难心道这几件事好像都被自己提前解决了,便道:“我没事,就是告诉你一声。”
曲子格有些内疚:“是不是我老跟你说我和吴思齐的事,你之前才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就算是谈恋爱,你出事了我也会把你的事放在第一位,你不用等自己解决完了再和我说,你可以随时找我。”
“我知道的。”
“你怎么下的决心?”
“呃……也不能算是我,他的女朋友来找我了,他就跟我提离婚了。”李知难想了想,总结道。
“我他妈……”曲子格在高中校园的神圣办公室里,毫无顾忌地骂遍了李知难能想到的所有脏话,“丫怎么敢?丫怎么有脸的!”
李知难道:“可能他们也是恋爱脑?”
曲子格:“你骂人可以,但是你不能骂这么脏啊!这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人,不叫恋爱脑,男的是垃圾,女的是恋屌!”
“我们也不认识人家,也不了解她,没必要说这么难听。”李知难不在意道。
“就冲她做出来这事,我骂她就不亏!”
“你跟我是当老师的,比谁都知道不能靠一件事、一个方面就去评价一个人,她这事做得确实挺恶心,但是她这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处的。”
“怎么,你还发现她的优点了?”
“她还挺单纯的,觉得爱情能战胜一切。”
“你这是夸她还是骂她?”
“不知道,评价她。”李知难道,“但是这事归根结底是宋乐搞出来的,你要想骂,骂宋乐吧。”
李知难这回才发现,刚才小瞧她了,曲子格会的脏话远超她的想象,且花样繁多,种类齐全。
“离得好!”她最后收尾道。
“行了,就是跟你同步一下,”李知难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上课去了。”
曲子格再次上前抱住了她,“知难,别怕,我和你一起呢。”
李知难小声道:“谢谢你今天也选择了我。”
李知难下班回家后,皮皮的爷爷奶奶和皮皮端正地坐在客厅里,一旁是低头不语的宋乐。宋乐迟迟没有定下来领离婚证的时间,两个人虽然已经签好了协议书,做足了一切的准备工作,但仍有最后这一遭法律流程没走完。
李知难看这架势,心里打鼓是不是提前被他们知晓了。她和宋乐在这一点上倒是很有默契,他们都同意在领离婚证前不把事情告知父母。李知难平时经常听周围谁谁谁又打算离婚了,可都是打算的多,真离的少。现在到了她自己身上,才发现真正的分别是悄无声息的,因为下定了决心,没有回旋的余地,所以也失去了和别人商量讨论的意义。
宋乐先将她拉到了一旁,道:“我还没和他们说,今天他们是为了皮皮的事来的。”
李知难点了点头。
皮皮爷爷发话道:“皮皮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了,孩子都让你们惯得没样了,得给他报个班,学点能坐下来的东西。”
皮皮奶奶进行补充道:“我们给他报了衔接班,结果人家老师找我,说皮皮不光自己不学,还严重影响到了其他同学,不配合老师,不服从指令,人家衔接班的老师把咱报名费退了。”
李知难看了眼一旁低眉顺眼的皮皮,道:“可能皮皮还不适应。”
皮皮答:“我不想学那些,我不喜欢。”
皮皮爷爷眉毛要竖起来:“不喜欢?学习是让你喜欢的吗?学习是让你有出息的!”
皮皮奶奶急忙打断:“爷爷也是爱之深,责之切,我们都是搞教育的,这重要性不需要多说,咱们今天就是一家人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能把皮皮的学习提上来。”
宋乐在旁无奈道:“才小学,是不是太早了?”
皮皮奶奶正色答:“这个家里都是教育口的,你不懂就不要乱发表意见,孩子的每个阶段都非常重要。”
“反正让我去学那个,我就是不喜欢!”皮皮听着爸爸有些帮自己腔的意思,也鼓着小脸生气反驳道。
宋乐见儿子的语气不佳,纠正道:“皮皮,不可以这么跟爷爷奶奶说话。”
李知难看着眼下的情况,明白这件事处理不好,非得乱成一锅粥不可。
“那个足球,先停了吧。”爷爷终于说明了来意。
“不行!”皮皮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不能踢足球!”
“知难,你表个态!”爷爷看向了她。
李知难轻声对宋乐道:“你先带皮皮回屋,我和爸妈聊聊。”
皮皮虽然不情愿,但只能老实地跟着宋乐回了房间。
“爸,”她倒了杯水,道,“我理解您的苦心,但是皮皮得全方面发展,这也是您之前同意的。”
“现在踢球踢得他在椅子上坐十分钟都坐不下来,没有自制力的孩子,注意力不集中的孩子,是不可能有出息的,你作为老师,这点你同不同意?”
“我明白,但是也不能因噎废食,要我看,咱们循序渐进,您说呢?”
“那你什么想法?”
李知难暑假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件事,她和几个熟悉的老师取过经,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先让孩子找到件有意思的事情,学会坐下来静下心,之后养成习惯再慢慢加入学习内容,她问了好几种课外班,最后选了之前前辈都推荐的路:“先学学钢琴,您看怎么样?”
“钢琴?”皮皮爷爷不解,从一个玩物丧志换到另一个玩物丧志,有什么本质区别。
“这个好这个好!”皮皮奶奶先反应了过来,“孩子现在对学习抵触,那直接给他书本肯定是行不通的,钢琴好,磨练性格,还能陶冶情操,就算是皮皮成绩不好,以后钢琴也能是艺术加分项,可以走特招嘛!”
皮皮爷爷想了想,问道:“小刘在音乐学院呢?”
奶奶点头:“去年刚升上去,以后常走动就是。”
“但是文化课还是不能落下的。”皮皮爷爷道。
李知难见他松了口,急忙补充:“我懂的,以后我会多盯着点,等皮皮过了这个阶段,咱们再一点点来,徐徐图之,您说呢?”
最后三个人对这件事的可行性进行了细致分析,皮皮爷爷负责提出问题,李知难负责提出方法,皮皮奶奶负责同意应和,半个小时后,总算是送走了这两尊教育泰斗。
宋乐端了杯水递给她,左右磨蹭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谢谢你啊。”
“孩子是我的,谢什么。”
“谢谢你帮我圆场,”宋乐道,“我现在单位上有点事,所以最近离婚不是很方便。”
李知难下意识想反驳,离婚还分方便不方便的吗?但是她想到了上午办公室的对话,他刚升了职,这当口出些个人作风问题自然是不好看的。可他眼下却又含含糊糊不肯如实相告,难不成还担心自己利用这件事再做什么文章?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膈应,答道:“反正就差最后一步,对外不说也没人知道的,你尽快吧。”
“我定好了时间告诉你。”宋乐臊眉搭眼地回答。
李知难开始咨询各类钢琴教学的音乐教室,她倒也没想让皮皮真成为钢琴大师,只是想找个教学方法开明些,自由些的机构,最好是离家近的,方便皮皮的接送。简单选了几家后,她找自己认识的最内行的人——奚西询问了下情况。
“这几个都不靠谱。”奚西摇头,“你看这个资质,看着唬人,其实就是水平很差的毕业生,过来误人子弟。还有这个,你看着照片里的钢琴,就很不专业,能教出什么好来?”
李知难道:“我这就是小孩找老师,又不是培养钢琴大师,用不用这么严格?”
“反正你问我的话,我觉得都不怎么样。这种机构能教出来的只有钢琴机器,没有音乐灵魂,艺术是要用心去学的,要不然就是浪费时间。”奚西答。
李知难为难道:“按照你这个要求,我就找不着老师了。”
“我有个好主意啊。”奚西提议道。
“什么?”
“你干嘛不找北辰师哥呢?”
“我找他干嘛?”
“他的钢琴可是在国际上获过奖的,启蒙恩师一定要这种高水平的,孩子才能有发展。”奚西说着自己的见解。
李知难道:“你没明白,我不想让他有发展,他喜欢踢足球,我就是想让他在椅子上坐个半小时一小时,练练定力。”
“那你更要选好老师了,不然很可能会给孩子造成反面影响。”奚西警告道。
李知难一个下午都拿着手机反复纠结,那日喝醉后的那个吻,成为了她鞜樰證裡跨不过去的坎儿。
直到晚上下班,她仍旧没拿好主意。
“教研会,走啊知难!”曲子格和奚西在办公室门口叫她,看她一脸魂不守舍,曲子格道:“没事吧?”
奚西道:“还在纠结呢?”
曲子格理解错了情况,道:“你还纠结?别纠结啊,都说离了,一定得离啊!你可不能打退堂鼓!”
奚西一脸茫然:“离什么?”
曲子格还当她是劝和派,道:“离婚啊离什么,小三都找上门了还不离婚!”
奚西的眼睛差点掉到下巴上。
曲子格也反应过来:“你刚才说的不是这个事?”
奚西:“知难问我给皮皮选钢琴老师的事……”
曲子格一拍脑门,差点给李知难跪下:“我有罪,你打死我吧。”
李知难也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只道:“我早晚有一天会死在你这张嘴上。”
奚西在一旁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尴尬得手足无措。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莫名其妙地开口道:“我又和他上床了。”
曲子格一脸怔地转过来:“和谁啊?”
“陈亦童。”
“啥?”这回换她的眼睛差点掉到下巴上。
“我现在跟他,变成了单纯的□□关系……”奚西红着脸应道。
李知难看着这场面哭笑不得,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只听曲子格道:“我靠,你们俩这么劲爆的消息,我要是不跟一个我都觉得自己不是朋友,但是我最近实在没什么瞒着你们的,要不然一会儿晚饭我请吧?”
三个人笑作一团,引得对面走过来的孙书维嫌弃道:“都是老师,能不能稳重一点。”
曲子格上前挽住她,问道:“孙老师最近有什么绯闻能和我们分享的吗?”
孙书维嫌弃道:“你喝多了吧你?”
李知难道:“下周我去领离婚证,你们要是没事,完事了跟我去喝点?”
曲子格应道:“那必须的!”
孙书维叮嘱道:“到时候记得把东西带全了。”
奚西没来由地说道:“听说下周香山的红叶就红透了,是个好兆头。”

第35章 你什么都不用怕 李知难最终还是没有跨……
李知难最终还是没有跨过那道坎儿, 她采用了自己的Plan A,这几日联系了皮皮学校附近的音乐教室,打算今天去探探路。
好巧不巧, 她才停好车,就在门口遇到了显然在等待着她的李北辰。
“李老师好。”他丝毫不意外地问候。
“你怎么在这儿?”李知难说完也觉得自己多余问, 八成是奚西告诉他的。
“我陪你一起。”李北辰道,“奚西说怕你被人骗, 让我过来盯着点儿。”
李知难嘁了一声,道:“看不起谁呢。”
李北辰替她拉开了门,头微微向右方一侧,示意她先行。
李知难心底忍不住想,你真是多亏生了一张好看的脸。
几家音乐教室下来, 负责介绍的销售老师被李北辰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
“请问,这个钢琴调过音吗?我听着音准问题很大。”
“您这里会有专门负责调音的老师吗?”
“这个证书的含金量很高吗?您说这个比赛是在伯克利办的?那还挺奇怪的,我都没听说过。”
“这位宣传片里的老师情绪很不错, 只是可惜指法节奏有些问题,您说这位是就是级别最高的老师了?”
他问题问得温文尔雅,对面的老师一头黑线。
一旁的李知难也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什么意义,这一遭走下来, 果然隔行如隔山, 她本以为教育领域都是一通百通的事, 可只是看老师的资质这一点, 她就被人忽悠得七七八八。
然而她心里清楚, 有些界线自己要是不遵守, 再想保持之前的状态就是痴人说梦了,人不能不该做的全做,还指望事情按部就班地不脱离轨道。
她正犹豫着如何婉拒李北辰对她找机构的“帮助”, 只见一个孩子被家长送了过来,孩子像是小机器人一样被拉进了旁边教室,家长在另一边常规玩起了手机。
里面的孩子死气沉沉的,坐在钢琴前反反复复练习指法,她在外面听着那重复的旋律,完全听不出这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到底有什么区别,甚至老师的示范和孩子的模仿在她耳中听起来都一模一样。然而教室内的老师仍然不满意,冷着脸一遍又一遍地要孩子重复弹。
她不禁皱眉。
“学钢琴就是这样的。”李北辰在她身后道,“乐器如果想和人变成一体,那人就要把乐器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自己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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