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难by任北方
任北方  发于:2025年10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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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被人冤枉了。”他诚实回答。
“我……”她想否认,可又说不口解释的理由,只道:“你就别管了。”
李北辰耸了耸肩,道:“我没管啊,我请你吃月饼而已。”
李知难没好气地接过了月饼。
“李老师,你对我的教学方式,没有什么想法吗?”李北辰试探着问。
李知难刚咬了半口月饼,急忙咽下去摆摆手道:“完全没有,我觉得你教得特别好。”
“别急,”他递了杯水过来,表情稍微放松了些,又追问道:“不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李知难摇头:“完全没有。”
“那我接下来……”
“按照你的思路上课就行。”李知难痛快答。
“你下午没回我信息,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的授课方式。”李北辰缓缓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不是的,”李知难道,“我是在……”
是在想怎么夸你才能听起来真诚又不逾矩,因为很意外他会这么懂皮皮,懂自己,溢美之词已经在脑子里写了好几段,可又怕说出来显得不合时宜,一时间她不知如何组织语言去掌握话里的分寸。
“……在看皮皮踢球。”
被拎到台面后,那些话反而更说不得了,连带着思考的过程也只能用谎话掩饰。
“哦。”他轻笑着应。看来一向英明的李老师,也并不知道当时出现在自己聊天对话框上方的,是那句反反复复的“正在输入中”。
“对了,”李知难突然想道,“那个监控我还是删了吧,这样对你的隐私……”
“不用。”他果断拒绝了,“我相信你。”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就像你相信我一样。”
李知难摇头:“那也不行……你……”
“李老师,”李北辰道,“我和皮皮单独在一起,你需要留着。不光是为了皮皮,也是为了我自己。”
李知难联想到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竟也没有办法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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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课的这周,李知难早上送皮皮上学,旁晚再去接他,而中间空出的自由时间反令她不知所措。下意识的,李知难又将车开到了学校门口,静谧的校园,紧闭的自动门,她没在这个时间以这个角度看过学校,一切熟悉的事物都变得疏远而陌生。
好奇心使然,她忍不住想再多看看这个自己奋斗了多年的地方,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于是她将车停在了路边,绕着学校外沿走,隔着栅栏看着里面的一切,心底莫名地生出感叹。
物是人非的怅然总是伤神,恰好前方是隔壁公园的入口,天气晴朗,相比望着校园伤怀,倒不如去处静雅的地方散散心。
此时的公园里人并不多,李知难顺着步道绕着圈,一遍遍提醒自己多欣赏眼前的秋日景色,少琢磨无用的乱七八糟。手机突然传来震动,她低头看,是APP的提示,提醒她视频中有人走动注意查看。李知难有些诧异地看着这奇怪的提醒,手点了下,屏幕上突然出现打着赤膊的李北辰。
他没穿上衣,只穿了条居家运动裤,正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在钢琴旁坐下。
李知难直直地看着画面中的男人,他半侧的脸孔在高清摄像头下清晰极了,光照着他微湿的头发,晶莹的水珠反射着星星点点。他轻轻地抚着钢琴上的黑白键,李知难好奇,忍不住摁下了那个能够播放声音的按钮。
手机传出一段轻快的钢琴曲,像是清晨的鸟儿起床后在电线杆上雀跃的叽叽喳喳。
李知难伸手去放大屏幕上的那张脸,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可随着画面的变化,她在玻璃屏幕的反光处,亦看到了叠在他宽阔肩膀上,自己脸庞的倒影。
李知难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偷窥他。
她慌乱地准备退出软件,却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屏幕中李北辰的视线突然向着屏幕外的她看了过来。
一瞥只有她一人知晓的对视。
李知难惊慌地将手机扔到了地上。
待她再次拾起手机时,画面里的人已经走了,屋子里空空地放着那架被弹奏过的钢琴,映着一室的阳光。

第39章 永远的李老师 李知难脸色通红,反复犹……
李知难脸色通红, 反复犹豫要不要删掉软件后,最终还是选择将软件的提醒功能全部关掉,她使劲摇头想把方才的画面从自己脑海里删掉。
可那个眼神温柔而执着地盯着她, 不许她忘掉一点。
李知难没了再逛公园的兴致,快步往车的方向走。公园的散步道路是个不规整的圆形, 她在中间位置,向前向后都有些绕, 李知难左右看了看,发现中间有条被趟出来的小路,看方向应当是回入口的捷径。
她低头绕着几处没修剪整齐的枝桠,沿路向回走,才走没几步, 却见一片枯黄的角落里出现了熟悉却突兀的蓝色。
树丛中隐藏的座椅上,坐着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女学生正坐在男学生的膝盖上, 两人叠坐一团,恍若无人地亲吻着,李知难定睛看去,那男孩的手已经从女生校服的下摆处探了进去, 正在不安分地揉揉捏捏。
李知难下意识喊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呢?”
女孩像是小兔子一样, 听到声音即刻头也不回地飞奔着跑了出去。男生也急忙站起身, 才想说些责怪人多管闲事的狠话, 却立刻认出眼前的人不是社会上毫无干系爱管闲事的陌生人, 而是三班的班主任老师。
他先是有些松口气, 又后知后觉地紧张了起来,虽然不是自己的班主任,可到底是自己学校的, 现在只能赌一把她能不能认出自己。
“李……老师。”男生挡在她身前,余光瞥着后面,希望女孩已经跑远。
“你哪个班的?”李知难厉声问。
沓樰團隊 “我……”他眼睛转了转,回道:“高一四班的。”
李知难看着他成熟的脸孔,绝不可能是高一的新生,才想让他说实话,只见他也装不下去,急匆匆地向反方向跑走了。
愣在原地的李知难哭笑不得,无奈摇头。
她走到校园外,此时里面正在上体育课。李知难想了想,还是决定拨通曲子格的电话。
约莫十几分钟,曲子格从办公室匆匆跑出来,和她在操场后的角落里,隔着栏杆见了面。
曲子格:“你怎么来了?干嘛在外面?”
李知难瞪了瞪眼睛,曲子格才意识到自己问题问得没有意义。她在外面,自然是因为她被停课无法进入校园。可眼下这个场面,曲子格又忍不住打趣:“你说咱俩,像不像学校接头取外卖的。”
李知难被她逗笑,想起刚才的事,问道:“刚才哪个班在上体育课?”
曲子格:“你们班啊。”
李知难愣住了。
“你这么快就把自己班里的课程表忘了?”曲子格翻了个白眼,“这才几天没上班,就这么懈怠了。”
李知难:“刚才是我们班上课?”
“对。”
“只有我们班一个班吗?”
“对啊。”
“那,进行什么活动了吗?”
“跑完步就自由活动了。”曲子格答。
“那,有没有学生跑出去?”
“跑哪儿去?”
“外面。”
曲子格看了看:“翻栅栏出去?出去干嘛啊?”
李知难心里有些犹豫,刚才那个女孩的身影几乎和男孩揉在一起,她并没认出女孩的身份。
“怎么了知难?”
李知难把事情如实相告,然后又嘱咐道,午休时务必去告知孙书维这件事,最好能悄悄查一查监控,毕竟谈恋爱是一回事,学校的安保有漏洞就是另外的事了。曲子格点头保证一会儿就去,李知难才放心离开。
这小插曲最后以孙书维没有查出什么结果而无疾而终,李知难继续接受自己的停职处罚。
一周后的上午,送礼事件颇为突然地迎来了转机,新闻热搜满是知名儿科教授性侵犯学生,陈姓同学等十几位学生联合实名举报。
同一时间,李知难也接到了孙书维的电话:“邵冲妈妈把实话说出来了。”
几日后,事件尘埃落定,学校领导握着李知难的手,赞扬道:“李老师高风亮节,这件事一定要在新闻稿里好好夸一夸。到时候采访之类的,李老师多多配合啊!虽然这次的评优给石老师了,但是下次,这肯定是板上钉钉的李老师的!”
李知难撇着嘴,欣赏着眼前领导的政治觉悟。
孙书维待领导离开后,遗憾道:“偏偏选在这个时间点告发,还拿你当前菜搞这种舆论效果,虽然我是支持学生维权的,但是非选这几个礼拜折腾,你这到手的奖没了,我想想就生气。”
李知难回道:“孙老师看起来比我都生气,我明白孙老师苦心,我这奖军功章里有你一大半。”
孙书维嘴硬道:“跟我有什么关系,课你自己上的,奖你自己评的。”
“也不知道邵冲怎么样。”李知难道,“我想放学去看看他。”
孙书维道:“听说他爸妈很快就要离婚了,邵冲应该是准备出国,他爸爸这事人尽皆知,在这儿也待不下去了。”
旁晚放学后,李知难来到了邵冲家,此时里面基本已经被搬干净,邵妈妈看着对面的李知难眼神中带着愧疚,道:“之前的事我对不住你,李老师。”
“没事,”李知难答道,“我要是真的到了被开除的份儿上,我相信您也不会真的不管我的。”
邵妈妈没回话,因为她知道,在出事的时候,她完全没有考虑过李知难的下场。她觉得自己已经活在了地狱,那么就算李知难失去了工作,也不会像自己这么惨,因而她甚至没有想过对不幸中的李知难出手相救。纵使她是为了自己。
看着这样的李老师,邵妈妈愧疚难忍,泣声道:“李老师,我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吧,我真的对不起你。”
李知难心瞬间就软了,其实刚才自己那句话里,也多少带了点埋怨。她轻声道:“不怪您,要求无力自保的人去舍身相助,那是要求圣人的标准,我们都是普通人,自私也没什么错。以后您和邵冲两个人在国外,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邵妈妈道:“车牌的事,我把车子给你,算是报答你对我……”
“我不能要,”李知难道,“我要是要了,我工作就保不住了,您忘了吗?”
邵冲妈妈抹了抹眼泪,道:“谢谢你李老师,你也替我谢谢你爱人。”
“我爱人?”
“嗯,是他来找我,跟我说明情况的,那个时候老邵的学生已经报警了,但是我还是害怕,我觉得以老邵的能力,就算是这样,他也照样能找到关系,我不敢去跟教育局的领导说出真相。是你爱人来找我,跟我说了很多你和皮皮的事情,我也是听完之后明白,你和我一样,都是妈妈,你保护了我,我不能害你。而且你爱人看起来挺有身份的,他甚至给我看了他跟领导的聊天记录,我才知道老邵不可能有机会了。”邵妈妈转述道。
李知难有些意外,但这几年来,宋乐大小事情也的确帮她打点了不少,这次背着她帮忙,可能是出于之前的愧意,以及对这段婚姻的仁义。她拍了拍邵妈妈的肩膀以做安慰,又问道:“我能去看看邵冲吗?”
邵妈妈点了点头。
邵冲正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书桌前,这是爸爸经常监督辅导他功课的地方,他看着门口的李知难,先是惊讶,后又生出了许多委屈,半晌,才满脸茫然地问道:“李老师,这件事您一直都知道吗?”
“嗯。”
"所以您帮我进篮球队,进音乐剧,对我额外关照,都是因为我妈妈吗?"
“也是也不是,”李知难答,“我知道你以后要去国外,那边的大学需要申请,不光是看成绩,所以我希望你能有一些特长,一是帮助你更好申请学校,这样你可以快点去上大学,快点带你妈妈离开。二是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爱好,有个精神寄托。”
“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请家长的时候,我妈总是无条件地道歉,永远认为是我的错,只要是打架,她听都不听我解释,就认为我是那个坏孩子,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爸爸,因为我是一个恶魔的儿子。”邵冲愈发激动,眼里带着泪水。
李知难轻声安慰道:“邵冲,你不光是他的儿子,你也是你妈妈的儿子。如果你觉得你父亲是一个恶魔的话,那你没发现,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一直是你妈妈,像是天使,像是战士一样,保护着你吗?所以你是天使的儿子,是战士的儿子,是一个无私的伟大的女人的儿子,你知道吗?”
邵冲流着泪,哭道:“我不知道她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甚至不知道我爸爸打了她。”
“做妈妈的都这样的,她宁可你不知道,她只希望你一切都好。”李知难摸着他的头,轻轻念着:“快快长大吧邵冲,长成可以保护妈妈的人。”
两个月后,邵冲移民去了国外,和他妈妈一起。
后来,一个冬天的早晨,钱浩宇在早自习兴奋地喊道:“李老师,邵冲给您寄了一封信。”
“也给我们读读吧。”孩子们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八卦,也许只是想念曾经班里那个没心没肺的大个子男孩。
李知难打开信,发现竟然是用英文写的,她一边读一边解析着里面的语法错误,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可当她读到最后时,却没有忍住情绪,留下了眼泪。
在信的落款处,邵冲一笔一划认真地写了一行字:谢谢您,我永远的李老师。

第40章 生日礼物 周六,宋乐提议要带皮皮出去……
周六, 宋乐提议要带皮皮出去玩,一家三口去了公园。
“谢谢你。”李知难突然开口道。
“谢我什么?”宋乐一脸莫名其妙。
“之前我学生的事,你帮忙了吧?”
“什么学生?”
“不是你吗?”
“你说什么呢?”宋乐似乎真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李知难意外道:“我学校出了那么大事, 你都没听说吗?”
宋乐瞥了她一眼,道:“你别太自恋了, 以前你是我老婆,大小事我都打听着, 现在你又不是了,我还管你那么多干嘛?”
李知难狐疑地看着他,心里想不出还有谁有能力在背后帮她解决问题。
三人吃过午饭后,宋乐回公司加班,李知难带皮皮去上钢琴课, 路上皮皮开心地问道:“妈妈,以后能经常这样吗?”
“嗯?”
“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皮皮答。
李知难试探问道:“你……会不会觉得爸爸妈妈离婚让你有不舒服的地方?”
皮皮愣了愣,道:“没有啊。”
李知难心底的愧疚仍绕在心头, 她才想解释,只听皮皮那边道:“以前你们也不和我一起出去玩,老是妈妈带我,或者爸爸带我, 可现在你们两个人能跟我一起出去玩了, 我就更开心了。”
李知难长舒了口气。
孩子并不知道离婚究竟代表什么, 他能看到的只是眼前发生的事情。就像李知难小时候, 她经常目睹父母吵架, 也常从父母口中听到“要不是为了你我们早就离婚了”这种训诫性的言语, 自然而然地,她似乎对父母婚姻的不幸也承担了连带责任,对父母离婚充满了畏惧, 于是小小的她早早地就学会了在父母吵架之后两边说和。
结婚之后,有一次父母吵架闹得厉害,恰逢李知难那阵子工作压力大,本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气急下她对二人胡乱说道:“要是过不下去你们就离婚吧。”
然后她在父母的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仿佛她说了什么倒反天罡的话。
也是那一次,李知难突然顿悟,他们不是为了自己才不离婚,他们有自己的理由,只是那些理由都没有“为了她”这个借口来得冠冕堂皇,所以那些不堪就被隐藏在“为了她”之后了。
可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血缘是天生的,婚姻是人选的。父母相爱从来都不是父母对孩子的责任和义务,爱孩子才是,至于爱不爱对方,那是可以选择的事情。
李知难看着皮皮,温柔道:“妈妈特别爱你,你知道吗?”
皮皮点头:“我也很爱妈妈。”
“爸爸也很爱你。”
“我也爱爸爸。”
“但是妈妈不爱爸爸,所以爸爸妈妈就离婚了。”李知难道,“婚姻像是一个房子,人可以随时选择进入和离开,要是为了责任和其他的东西把自己困在里面,那就是自己把婚姻变成了监狱。”
“妈妈,你做错事了吗?为什么要进监狱?”皮皮自然听不懂这些比喻,他捡着好奇的词语问道。
“没有,妈妈没做错事,所以不用进监狱。”她笑着答。
她想,幸福不应该只是样子货,不应该是摆在人前的夫妻一体,藏在人后的鸡飞狗跳,幸福应当是真实的,哪怕需要打碎重来,真实的幸福也远比虚伪的假象切实得多。
被离婚后的父母分别爱着的皮皮,也应该会比曾经在父母婚姻里自责的自己,更幸福一些。
两个人来到了李北辰家门口,皮皮跳着摁门铃,可才碰到门就打开了。
李北辰穿着黑色T恤,蓝色牛仔裤,一身清爽,他眼睛弯弯的,唇角弯弯的,脸颊上的酒窝分外明显。他就这样笑着看着眼前二人,像是已经等待了很久。
“李老师好——”
“皮皮同学好。”
李北辰半跪着和他握手,然后牵起他的手自然地去放外套,洗手,喝水。
李知难在门口看着这画面发怔。
“怎么了?”
李知难没来由地问道:“你知道我学校的事情?”
“当然了,不是跟你聊过吗?”李北辰接过她的包,递水给她,淡淡回答。
“那……是你帮的我?”方才的画面让她突然萌生了这个猜测,八杆子打不着却又充满可能的猜测。
“李老师的口气听起来,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李北辰答。
“真的是你?”
“不能是我吗?”
“你哪来的路子?”李知难不解道。
李北辰风轻云淡地回道:“事情很好解决。又不是什么密室杀人案件,连点悬疑都没有。”
李知难一脸不可思议:“很好解决?你开玩笑呢?”
“这件事是从网上开始的,网络的弊端是鱼龙混杂,可网络也有一个好处,万事在网上都有痕迹。只要找到最初的来源,查出爆料的人,就能抓到这个人。既然人找到了,顺藤摸瓜就能找到线索,这就像是解方程式,一步一步走下去,答案自然就出来了。”李北辰说得这件事似乎真的毫无难度。
“可你怎么能找到来源的呢?”
“找网警就可以啊,小张警官帮我联系了相关的同事,然后就查到这个人了。”他故意将事情说得轻松简单。
“是谁?”
“小陈同学。”李北辰答。
李知难想到那天在医院时,被邵冲爸爸要求来加自己微信的女孩,道:“邵冲爸爸的学生?”
“没错,了解事情情况,帮他们找律师,就可以告邵医生了,最后只需要把利弊放到邵冲妈妈面前,事情就解决了。”李北辰道,“是不是挺简单的?”
“小陈同学为什么要在网上爆我的料?”李知难不解。
李北辰道:“这件事她们做的虽然不对,但也算有苦衷,当初本是想通过曝光这件事舆论发酵逼邵冲妈妈曝光邵医生家暴,这样一来既可以让他声名狼藉,也不会把嫌疑指向她们,神不知鬼不觉。毕竟她们也害怕,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读到博士了,万一影响毕业工作,损失太大。我也是跟她们说明了情况,又找律师向她们解释了一下目前家暴难立案以及基本没有办法达到他们诉求的实际情况,她们都是聪明人,也不愿意连累你,所以自然会选择正义的方式。”
李知难道:“就这样?”
李北辰答:“就这样。李老师,事情本就没有那么复杂,你也不需要当个无名英雄替别人承担一切,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可以承担后果。”
他这话像是话里有话,又让人挑不出来毛病。
“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李知难喃喃道。
这些手段说出来简单,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抽丝剥茧,可当初她们三个人凑到一起,也寻摸不到方向,怎么也不像是李北辰嘴里说的小菜一碟的事情。
李北辰道:“以后遇见事呢,先不要乱了阵脚,更不要老想着自我牺牲。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天底下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是看人能不能找到方法,万事总有解法的。”
李知难小声道:“你是老师我是老师?”
李北辰笑道:“问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李知难见他连韩愈都搬出来了,自然被说得哑口无言,可她转念又道:“不是,那你怎么跟邵冲妈妈说你是我……爱人。”
她声音越来越小。
李北辰眼底分明带着狡黠,嘴上倒是装得老实,回道:“啊?是吗?我说我是爱慕您的人,她听错了吧。”
李知难明白他的小心思,但到底是多亏了他,便诚恳道:“李北辰,这事谢谢你。”
李北辰眼睛向前扫了扫,回道:“谢谢皮皮吧。”
“皮皮?”李知难也意外,不过才三四次课的功夫,两个人现在好得跟什么似的。
他点头道:“嗯,他在网上自己偷偷学,上礼拜给我弹了首走调的生日快乐歌。这算是我给他的回礼。”
李知难后知后觉道:“上礼拜是你生日啊?那,你想要什么,我送你。”
李北辰的眼睛再次亮晶晶地盯起了她。
“李北辰,你好好说。”她被看得心虚,故意横下脸来警告道。
“就知道你不是真心的。”李北辰耸了耸肩,对皮皮道:“来吧皮皮同学,咱们上课。”
一周后,李知难在送皮皮上课的时候,带了一幅裱好的画。雨中的女孩穿着鲜艳的连衣裙,踩着高跟鞋,看着玻璃外光怪陆离的景色,光影流转在她的眼底,她若有似无地沉思。
“送我的?”李北辰有些意外。
“嗯,生日礼物。”她回道,“还有你之前帮我处理车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还你合适,这幅画也算是……赔你吧。”
李北辰看着上面的女孩,道:“你画的?”
她摇头。
“画的你?”
李知难耸肩道:“可能是。”
“谢谢。”他将画放到了壁柜上最显眼的位置,“我把你放在这儿。”
李知难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
“画得很好,不管是不是你。”他答。
事情平息后,学校生活再次回归日常。午休时,李知难、奚西照旧端着饭盒来体育办公室找曲子格。曲子格虽然嘴上抱怨说我这里又不是你们的包间,但午休时间一到,还是准时巴巴地往外看,等着她们打红烧鸡块过来孝敬。
这日聊着天,正感叹邵冲这件事时,曲子格道:“我还真挺意外,竟然是李北辰帮你摆平的。”
李知难附和点头。
“你说他不就一个写歌的吗?哪来这么大本事?”曲子格讶异道。
奚西在旁反驳:“北辰师哥很厉害的。他本来就是书香世家,社交圈里自然有很多厉害的人,北辰师哥的发小就是个大老板,特别有钱。而且你别老说我师哥只是个写歌的,我师哥是制作人好不好!”
曲子格像是嗅到了腥的猫,道:“你什么情况?你跟李北辰什么关系啊?”
奚西立刻缄口不语。
李知难也试探问道:“奚西,你不是喜欢……李北辰吧?”
曲子格转过头看她:“不是,李知难怎么也会八卦了?你又是什么情况?”
李知难心虚答:“我关心奚西啊。”
曲子格道:“你关心她?你关心关心你自己,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给你介绍的大款,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大款?”李知难早不记得这话茬。
“你就忙着邵冲那点破事,都忘了我跟你说的大事了吧!”曲子格急道,“我跟你说,这位可是人中龙凤,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李知难道:“那我快马加鞭地过,坐着高铁过,怎么快怎么过。”
曲子格无奈道:“我这个恨铁不成钢!”
李知难笑道:“你多关心你自己吧,老惦记这些没用的。”
曲子格一提起这个,又兴奋起来,道:“哦,说起我自己啊,你们最近工资省着点花儿,马上要给姐姐我包份儿大的红包了。”
奚西在旁兴奋道:“你要结婚啦?”
李知难道:“真的假的?”
“八九不离十了,已经见完家长了,万事俱备,就欠你们的大红包了。”曲子格一脸喜气洋洋。
下班的时候,李知难恰好在停车场碰到了孙书维,顺便把曲子格的喜事告诉了她。“你也算是大功臣,到时候让你坐主桌。”
孙书维道:“先结,结了再说,关于曲子格的事,不到落听的最后一刻,我都不相信是真的。”
李知难笑道:“你瞧瞧,怎么对咱们孩子这么没有信心呢?”
“因为她没脑子。”孙书维答,后又犹豫半晌,方才道:“其实我也有个事跟你说。”
“嗯?”
“我也要结婚了。”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李知难:“啊?跟谁啊?”
孙书维:“红烧肉。”
“老路?他回来了?”李知难惊讶道,“你确定吗?”
孙书维从包里掏出了请柬,道:“下个月二号,周六,记得来。”
李知难看着那张请贴,不由道:“还得是你啊孙老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悄无声息地办大事!”
孙书维眼里的那丝犹豫仍旧没有褪去,小心道:“但是有件事我得提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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