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林秋然还放了山楂干,这个陈仓没看到,她也不打算说,个人有个人的秘方,说不准陈仓也有做菜的窍门。二人非亲非故,林秋然是傻的才会事事告知。
这菜得小火慢炖,林秋然又做了两道凉菜,等着孙氏回来她就在厨房拿了个石臼回屋磨香料去了。半刻钟多的功夫,香料已经磨好,全装在罐子里。
林秋然带着罐子去厨房,“陈大哥香料做好了,你看看,是满的。”
陈仓看,“是挺多。”
林秋然:“你尝了这里面的和我以前做的,味道是不是一样。”
陈仓仔细尝了尝,味道的确一样,便痛快把剩下的钱给结了,又问林秋然这两个都怎么用。
林秋然指着十三香道:“这个多用以腌肉炖菜,增香去腥。另一个炒菜用的多,提鲜之用。不过更要紧的是刀工火候,香料虽好,却不能用太多,否则香料味过重,会盖过食材原有的滋味。”
那就本末倒置了,吃起来也不好吃。
陈仓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若是这两罐用完了,我再找林娘子买,价钱可得便宜些。”
林秋然,“好说,若有人想从陈大哥这儿买香料,每卖出去一罐,我再给陈大哥十文的中间钱。”
她不让陈仓白白帮忙,这个多多益善。
卖香料肯定比做菜赚得多,还轻巧,卖给陈仓的香料,本钱二百八十文,算着两个罐子。总共卖了六钱七十文,今日一钱银子能换一百零二铜板,赚了四百零二文,差不多四钱银子。
林秋然在驿站做一日菜,赚的也这么多。
只不过不是人人都会用,也不是人人都用得起,不然肯定赚得盆满钵满。
陈仓点点头,可他后知后觉想,昨儿林秋然不是说不往外卖吗,这人可真是……
等时辰到了,林秋然把锅揭了。汤汁还剩一些,她让陈仓烧大火,把汤汁收了收,香味甚是浓郁。出锅前一把蒜末葱花增香,陈仓在旁边闻这味道,不住感叹林秋然是有点东西。
他找了两个大盆装满,面饼另捡出来放到碗里,都端了上去。锅里还剩一些,他们中午还能吃。
向来炖鸡是炖鸡,炖排骨是炖排骨,这群人哪儿见过一块炖的。偏偏好吃得不得了,便是赵进山说不吃大鱼大肉,这回也没话说。毕竟早上就是清汤面,中午吃得好些也无妨。
吃完,赵进山喝了杯酸梅汤,他道:“明日不必麻烦,还是简单些好。”
李县令心道,明日自然简单了。他看着空了的盆、碗,笑着应了声,“是,不过大人来了几日,我也该尽地主之谊款待一番。况且人多,肉中也有许多菜。都是寻常的鸡肉,驿站自己买自己做,不及去酒楼贵。”
李县令也吃了不少,他依旧觉得可惜。林秋然能留在驿站就好了,但她不愿也不能逼她留下。
李县令吩咐晚饭简单做点,林秋然便煮了粥,弄了些凉菜、咸鸭蛋,赵大人吃得也很高兴。
次日一早,孙氏仔细打扫了屋子,林秋然把东西收拾好,带着这几日赚的钱,总共一两六钱,早起跟着孙氏回了萧家村。
二人是走回去的,因为牛车下午才回村,走一会儿孙氏就让林秋然歇一会儿,生怕她累着。
驿站在城北,萧家村得从南城门走,两人先到的南街,还没用早饭,就在街上买着吃了点。
林秋然要了碗豆浆,一根油条一个茶叶蛋,孙氏就要了根油条,最后把林秋然没喝完的豆浆喝了。
想吃完饭,孙氏又买了个包子一个茶叶蛋,留着林秋然路上吃。二人坐了会儿,打算一会儿就回村儿,在外好几日,外面再好也不如家里好。
只不过二人还未起身,一人就站到了林秋然前头。
林秋然皱着眉抬头,面前的男人国字脸个子高,穿着蓝色长衫,是那日带着她们看宅子的牙纪,她愣了一下,“你……”
“林娘子,你可让我好找,你不是说家里在城南街上卖鱼吗,我找了两天,都没找到啊!”
林秋然站了起来,“赵……赵大哥?”
牙纪姓赵,叫赵广才,他这几日和房东好好谈了谈,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房东终于答应少些银子。原来要四十两,如今只要三十七两。
他自认尽心尽力,谈了价钱便依着林秋然所说去南街找人,可初二初三连着两日,赵广才连萧家的人影都没见着。
他还想别是唬他耍他玩儿的,打听了一圈儿才知道,原这儿是有俩人摆摊,两口子年纪都不小,四十多岁,做卖烧鱼的生意,卖得还不错,就是从三十起就没来过。
三十那日下雨没得说,初一初二初三,这都几日了。
今儿赵广才又来这边碰碰运气,本没抱什么期望,结果远远看见林秋然和孙氏在这坐着,他是又急又气,都快语无伦次了,“林娘子,是你吧,你这两天去哪儿了,不是你说来城南寻你吗,你……你这!”
林秋然看见赵广才的一瞬间脑子都空了,早先她还记着这事,月底两天让孙氏和萧大石留意着,只不过卖了两日鱼,都没见赵广才找来。
三十下了一整日的雨,便没去县城出摊,之后就来驿站了,林秋然每日忙着做菜,这事儿就渐渐抛于脑后。
她是真给忘了,赵广才过来,难不成是有消息?
林秋然赶忙道歉,“赵大哥,这几日忙,我爹娘就没过来卖鱼,真是对不住。可是宅子有消息了,赵大哥可吃过饭了,不然先在这吃点,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赵广才哼了一声,坐到林秋然旁边的凳子上,“我吃过了,哎,宅子我给你问了那边说愿意便宜三两,总共是三十七两银子,你觉得如何?”
林秋然抿了下唇,这几日赚了一两六钱,加上上月卖鱼和做席面赚的,加上家里的存钱,再把金子换了,总共有三十四两银子,还差三两呢。
三两银子呢,要么拖着要么再讲讲价钱。
林秋然为难道:“赵大哥,能否再讲讲价钱,哪怕便宜一二两,我们都是愿意的,也能回家凑一凑,若是太多,我们借都借不来这钱。”
萧家村住着的都是普通百姓,孙氏和萧大石攒那么久也就攒了七两银子,别人家家底差不多就这些,哪怕往外借一两,都伤筋动骨。尤其萧寻走了,真借出去还会担心林秋然哪天跑了,孙氏他们还不上。
赵广才看林秋然也是可怜,跟着公婆一块儿住,还是个寡妇,他昨日和旁边的摊贩打听,说林秋然现在还怀着孩子,靠做菜和给人做席面谋生。
年轻漂亮,好在是有点手艺,不然日子更难。
赵广才叹了口气,“罢了,那宅子这几日还没卖出去,我倒是可以帮忙问,不过不保准,问的人还挺多的,你们是要真看中那座宅子,最好还是想法子凑凑。”
若是主人家咬死三十七两,那赵广才也没办法。
林秋然眉目舒展开,目光带了丝感激,“多谢赵大哥,钱我们肯定会想办法凑,宅子还请帮忙留意着。”
赵广才心里无奈,“行了行了,那明日若有消息……”
可别又跟前两天似的,怎么找也找不到,他都快把城南翻个遍了。
林秋然道:“明儿我爹娘会在这儿卖鱼,就算不卖这个时辰也会有人在这儿等着,放心。”
赵广才拍拍腿上的灰,起身道:“那等消息吧。”
孙氏也不太清楚如今有多少钱,只是心里大概有那么个数。等赵广才走了,她道:“实在不够的可咋办?”
林秋然道:“明日还卖鱼,不行我回娘家借,娘你放心,就算借了咱们还得也快,许些利息,想来能借到的。”
孙氏愁道:“我也去借,就是你爹兄弟那是没指望,去你于婶儿家问问吧。”
林秋然心情并不明朗,“嗯。”
时间紧,若能等一等,林秋然再接两个席面也能把钱给凑齐了。如今宅子急,林秋然也怕被别人买走了,眼下只能一边赚一边借。
不知道萧大石今儿捞鱼了没有。
二人赶紧回家,若这几日萧大石没捞鱼,趁着中午之前回去还能让他快去。走一会儿,歇一会儿,走到一半,林秋然停下喝了口水,孙氏看她额头有汗,说,“要不娘背你回去。”
林秋然道:“没事儿,我不累,多走走也好。”
多走走,日后孩子好生。若真不舒服了,她会和孙氏说的。
午时二刻,二人赶回了萧家村。路上,林秋然把包子和茶叶蛋吃了,不算太累。
到家之后,孙氏看萧大石不在家,她在家里转了一圈儿,鸡崽子长大不少,绒毛褪去,丑是丑了点,但壮实了。
水桶里还有鱼,鲤鱼鲫鱼都有,分开养的,孙氏数了数,惊喜地和林秋然道:“秋然,你爹捞鱼了,鲤鱼十七条,这鲫鱼有四十多条呢!”
林秋然过去看了看,没一条翻肚皮,这鱼养得可真好。
又是一笔银子,林秋然道:“娘,明儿你和爹再去一趟县城,把鱼卖了。”
好几日不去了,估计明天生意不错。
孙氏点点头,“成,你爹要么去地里,要么去捞鱼了,等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先做饭去。”
林秋然道:“这几日在驿站吃得好,简单吃些就行。”
在驿站做菜都是多做,留一点他们吃。炒菜、一锅炖都吃了,林秋然今儿也不想肉吃。
孙氏痛快道:“那我看着做。”
菜园子里好些菜,孙氏炖了一锅,饭熟了萧大石也回来了,他挑了一桶鱼,今儿捞了七条鲤鱼。
见孙氏和林秋然回来萧大石很惊喜,“那边都忙完了?”
孙氏点点头,“嗯,秋然还卖了两罐香料呢。还有那日赵老板,今儿找了过来,说宅子便宜了三两银子,咱们再想法子凑凑钱。”
如今孙氏更偏向去县城住,说到底还是县城的活多,这么些天,村里也只有那回于家庄请秋然做过席面,但县城已经做了两次。这还是刚开始,以后肯定越做越好的。
再说在村里住着,他们去卖鱼,让林秋然一个人在家,孙氏也不放心。
萧大石问:“差多少?”
林秋然:“爹,这些日子赚的,加上之前存的有三十四两,还差三两。明后两日把这些鱼给卖了,估计还能凑一两银子。说不准赵老板还能讲点钱,咱们再借点,总之有备无患。”
只不过林秋然也不保准能从娘家借来。
刘氏看起来是没什么钱,林家她嫂子余氏管家,以余氏的性子,林秋然觉得也难跟她借。实在不行,林秋然打算去问问于娘子,想来比去娘家的机会多点。
萧大石不懂算账,但知道钱不够,他看了眼孙氏,又看了向林秋然,“不然把地给卖了?”
萧家有三亩地,村里的地不值钱,不过一亩地也能卖个二三两银子。
林秋然愣了愣,孙氏和萧大石以种地为生,便是靠着几亩地、打猎,这些年才攒下七两银子。
他们不会做菜,把地卖了,就不担心日后她改嫁,二人以后连个谋生的法子都没有。
林秋然摇摇头,“差得不多,况且马上收秋,这会儿卖地太亏了。爹,不到万不得已,先不考虑卖地。”
萧大石点了点头。
等吃过饭,孙氏拿了点钱去换蒜,林秋然下午睡了一觉,睡醒了孙氏已经把蒜剥好了。
晚饭依旧简单,次日林秋然起得早,大早就炸鱼烧鱼,虽急着用钱,可她怕一日卖不完,若卖不完,就是亏钱,所以今儿做的全是鲤鱼。
总共二十四条,做好之后装到木桶里,由孙氏萧大石搬上车捆好。
林秋然留在家里,孙氏出门前还嘱咐,“秋然,你别一个人回娘家,等娘回来跟你一块去。”
林秋然:“嗯,卖不完就回家,记得吃饭,凑钱也不在乎那几文。”
正巧林秋然也不知道林家在哪儿,有孙氏一起自然好。她打算在家里守着,没准有人找她做席面也说不定。
申时三刻,孙氏和萧大石回来了,没比以往晚太多,今天鱼卖得快,萧家好几日不去,以前的客人着实想这味道。
不过赵广才那边还没信儿,孙氏也没见着他,估计还得再等等。
到家歇了片刻,孙氏在家里拿了四个鸡蛋,又从菜园子收拾了新鲜菜,都装在篮子里,去借钱不能空着手去。
和林秋然想的差不多,林家余氏管家,余氏不愿意借,“这会儿知道钱是好的了,早让你改嫁你不听,冯家可给五两银子,现在一两银子都要开口。既然娘家的话听不进去,那别来打秋风呀!”
余氏看了孙氏和林秋然一眼,白眼一翻,“这会儿改嫁还来得及,别最后啥都没捞着,又来娘家哭穷。”
刘氏脸上露出几分不忍,可她性子软,又娶了个厉害的儿媳,根本说不上话。
孙氏是没法说,这是林秋然娘家,她哪儿能闹。
林秋然深吸一口气,“嫂子,不借也成,但话不能说这么难听。今儿就当我回来看看娘,借钱的话你就当没听过。”
从林家出去,刘氏追了上来,“秋然!”
林秋然停下,冲刘氏笑笑,“娘你快回去吧。”
刘氏追上来塞给林秋然一个荷包,“你嫂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这是我攒下的,你先拿去用。”
刘氏低着头道:“我存了一百三十文,都拿来了。你嫂子也难,现在赚钱不容易,你别怪你嫂子,而且你也不说借钱干啥……”
林秋然若是说了,更借不来。要是知道她有钱去买宅子,指定从她手里扣钱。
她把荷包收下,万一到时候就差一点呢,“娘,这钱过些日子我就还回来。”
刘氏送了几步,一直送林秋然到村口,“你肚子咋样?有反应不?”
现在三个月了,一般来说胎像稳固了,前三个月后三个月最要紧。孙氏在,刘氏也不能再劝林秋然把孩子打了,闺女是铁了心把孩子生下来,不过看她气色还好,人虽没胖,看着却比以前精神。
林秋然道:“挺好的,也没什么反应,不用担心我。”
到村口了,她让刘氏回去,“娘,别送了,快回去吧。”
亲闺女哪能不担心呢,只不过嫁出去跟娘家就淡了,余氏又是个拔尖好强的,有事想多管刘氏也管不了。
林秋然明白这些,日后孝敬刘氏就好,余氏那儿,她什么忙都不会帮。
从林家村回去,孙氏说去于婶儿家问问,出去一刻钟,借回来了一两银子。加上昨日卖鱼的,一共有三十六两。
林秋然松了口气,还差点,她道:“我一会儿问问这两日村里有没有做席面的。”
她一直隐隐觉得这孩子有福气,捡灵芝、挖金子、做鱼、去县城,每回不说赚几十几百两银子吧,但一直不缺钱。
孙氏:“成。”
林秋然刚出家门往前走了一小段,林秋然就看见后头住着的李翠花在柳树下坐着,和三个和她差不多岁数的婶子说话唠嗑。
李翠花一脸高兴,“我外甥过两天成亲,唉呀,这孩子多,都拉扯大可不容易了。”
“可说了咋办,是你过去帮忙操持操持,还是请个席面师傅?”
一般来说都是自己弄,请师傅的都是有钱人家。
李婶儿咳了一声,“我娘家不缺钱呢,肯定不会自己弄,说是要找个好的席面师傅,不过我生了仨儿子,福气也好,肯定是要去帮忙的。”
林秋然本想走,因为上次一块儿坐车,李翠花就爱说些酸话,孙氏也嘱咐过,离她家远一点,只不过刚走,一婶子眼睛一亮,说:“哎,萧家那秋然不是会做菜吗,前些日子我还听于姐说,她去于家庄给最有钱的木匠家老爷子做白事,饭菜做得可好吃了,人人夸!不然请她过去?”
李翠花白了一眼,声音都拔高了些,“还请她,白来帮忙我都不乐意,这白事不忌讳,我外甥可是成亲!她相公刚死没福气,要是把霉运带过去咋办!多晦气!要我说,你们也少和他家来往,沾了可洗不掉。”
林秋然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第二十章 凑齐
林秋然轻笑了一声,李婶儿回头看过去,到底是背后说人闲话,被抓住了她面上挂不住,神色透着一丝窘迫。
但是她脸也就黑了一会儿,很快就板着个脸问:“你笑个啥?”
林秋然道:“自然是觉得好笑才笑的。”
她本来想悄悄走了,可谁知说到她了,就听了一会儿,又听李翠花在这造谣。
林秋然道:“婶子的心态真好,日后家里出什么事儿,直接一句别人克的,那当日跟你一块出门的、被你碰见的、或是你家里人,恐怕都难逃其咎吧。还是婶子敢说,自家没有红白喜事。
再说了,我夫君是打仗死的,为国捐躯,乃大义者,朝中还免了我家五年赋税。何况每年征战,因保家卫国死的又岂止我夫君一人,难不成这么多人,都是家里人福气不好,这未免太过怨天尤人了。”
林秋然对李翠花道:“背后说三道四,乃长舌之妇。”
林秋然又看向别人,“大娘婶子们,今儿她跟你们说我萧家事,没准儿哪日就跟别人说起你们来,倒不是我想挑拨,可是真的得当心些。”
林秋然说完拍拍手就回家了,等她一走,坐着的几人,一个说该做晚饭了,一个说家里鸡该喂了,还有个说:“我家咋冒烟呢,别是着火了,我去看看。”
三个人没看李翠花的脸色,匆匆走了。
细想想林秋然说得也有理,萧寻是为国捐躯,若没有萧寻这样的人,她们也没法好好过日子。不帮着人家点儿就算了,还在背后说三道四的,本来一个寡妇就够可怜了,林秋然没打了孩子改嫁,光这点她们就做不到的。
李翠花这人她们也了解,嘴碎,谁家的事儿都会说两句,没准儿真在背地里说过她们。
李翠花见人都走了,脸涨成了猪肝色。
林秋然回家把门也关上了,看样子村里找不到活儿。
孙氏看她回来了,“咋样?”
林秋然道:“外面没什么人,起了风,我就回来了。”
还是先卖鱼,明儿做蒜香鲫鱼,这加一块儿四十多条,林秋然嘱咐孙氏,若是明日赵广才没来,去找找。
如果宅子没卖出去,又不肯降价,他们再想法子。若是卖出去了,那只能说明她跟这个宅子没缘分,如今她还没显怀,往县城跑几次也不妨事,慢慢攒钱就是。
次日也是个晴天,天气一日比一日凉,林秋然做鱼也没之前那么热了,轻巧不少。
早起把蒜香鲫鱼做好,由孙氏和萧大石运去县城,申时三刻,昨儿两人就是这个时辰回来的,今儿林秋然去村口望了望,却不见踪影。
他们一回来得晚,林秋然就担心。
担心路上遇上什么事,还担心鱼卖不出去,毕竟昨儿卖了不少,今儿再卖,哪怕鲫鱼便宜,昨日刚吃过,恐怕也不太好卖。
差两刻钟过申时,孙氏和萧大石终于推着板车回家了。孙氏脸色不太好,林秋然把院门关上,问道:“是鱼没卖出去还是怎么了?”
孙氏摇摇头,“秋然,鱼卖出去了,今儿赵老板也来了,但他说……房子主人不给便宜,就三十七两,一文钱都不肯少。”
赵广才谈了两日,但是都没谈成,已经尽力了。
回来的一路上孙氏都忧心忡忡的,那日林秋然说家里存钱有三十四两,连着卖了两日鱼,昨儿卖得多,赚了七百九十六文,今日赚了二百四十三文。
算上冲于婶儿借的,也才三十六两。还要给赵广才的中间钱、契税,怎么都不够。
孙氏愁得直叹气,林秋然道:“娘,你先别急,家里还有些鱼,明儿卖了还能多笔钱。我明日跟着一起去,把金子换了,还有铜钱也都换成银子,然后去王家问于娘子借借。“
还可以问问王家需不需要十三香,便宜卖两罐。
孙氏道:“也成,不过赵老板说看这个宅子的很多,秋然你说,明儿宅子不会被别人买了吧?”
好不容易有个看中的,若是被别人买了,这些日子都白忙活了。孙氏知道林秋然想去县城买房子,买不成她肯定不好受。
林秋然安慰道:“赵老板是牙纪,对咱们肯定这么说。没事,我们嫌贵别人肯定也嫌贵,一时半会儿卖不出去的,明儿再去看看。”
孙氏点点头,那也只能这样了,她道:“那明日先做鱼,做好了去城里,咱们坐牛车去。”
林秋然嗯了一声,“那我先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
这些日子赚的都是铜板,前些日子是一千零二十个铜板能换一两银子,现在不知道什么样。
铜板有四千四百八十个,每一千个,林秋然就用绳子串起来,算一吊钱,换的话,大约能换四两四钱银子。
去驿站干活,给的就是银子,家里银子加一块儿,总共是十七两六钱,这个林秋然都称过,还称了三遍。
从地里挖出来的金镯子还放在匣子里,林秋然拿出来仔细看了看,镯子和耳坠都很好看,看了一会儿,她把耳坠、镯子、匣子分别收好。
今天早上萧大石还去捞鱼了,有几条,这两日继续卖就是,好在是鲤鱼,赚得多些。
林秋然低头摸了摸肚子,如今还并未显怀。她这些日子哪儿都去,依旧没什么反应,这大约是个乖巧又皮实的孩子。
林秋然心道,我也想带你去城里住呀,若是钱不够,只能等一等,但家里一直有进项,不会等太久。
等吃过晚饭林秋然梳洗睡下,次日一早起床烧鱼,等烧好之后,她和孙氏先坐牛车去县城,鱼就留着萧大石推去卖。
这也卖了好几日了,价钱都是定好的,只要等着客人来称重就成,不算多费事儿,萧大石一个人能忙得过来。
等她们这边弄好之后还能过去帮忙。
二人先去的钱庄,把铜板都换成了银子,也是今日运气好,一千零三个铜板就能换一两银子,总共换了四两四钱。
银子林秋然妥帖收好,然后带着孙氏打听了打听县城哪里有当铺,打听出来了三家。虽然换多少钱心里有数,但林秋然还是打算三家都去看看。
林秋然先去了第一家,离得近,走了半刻钟就到了。
当铺门前挂着个旗子,上面写的是当字。
进去之后就是一个直溜溜的柜台,后头一个多宝阁,最上头供奉着财神像。,别的格子摆了不少物件。
孙氏左右看了看,跟着林秋然过去。
林秋然道:“老板,收东西不?”
老板抬起眼皮,没太在意,“啥东西,我看看?”
林秋然道:“是家里传下来的首饰。”
她把耳坠子拿了出来,放到柜台上,老板把耳坠子拿了过去,先放在手心上看了看,又提起来对着光线瞅了几眼,最后拿着小秤称了称,扫了林秋然一眼道:“重二钱,要是死当,给你二两银子吧。”
活当还可以赎回去,过了期限,当铺才出手。
这跟林秋然在家里称的重量一样,镯子是一两一钱,耳坠一个一钱重,加一块儿一两三钱。
只不过这是首饰,怎能按照金银价钱卖,她道:“老板,这是金首饰,二两太少了。”
掌柜的道:“哎呀,旧首饰都是要融了重打的,有样子有什么用,你去别处问也是这个价钱。”
林秋然把耳坠子拿了回来,也没给他看镯子,打算直接去另一家看看,若是价钱一样,再换也不迟。
两人去了第二家,林秋然还是给看的耳坠子,掌柜的看了看了,得知林秋然死当,说道,“样子还不错,总共二钱,给你三两银子吧。”
林秋然道:“这儿还有个镯子,老板你也看看。”
老板把镯子拿来,端详了片刻,拿着小秤称过,“……倒是挺重,不过样子不及耳坠精美。镯子我可以给你十二两银子。”
十二两加上三两,是十五两,比林秋然自己算的多,这在她的意料之外。不过她觉得这样的地方,肯定不会给你实诚价钱。
林秋然说道:“掌柜的,这是我家里祖传的,长辈爱护,当初买这个就花了好几十两银子,十五两太少了,这样式如今都不过时,若非家中有急事,也不会往外卖的。”
金首饰的价钱肯定和金子不一样,首饰之物,从古至今都贵。
孙氏在一旁听着,脸上露出几分急色,她觉得林秋然厉害,只不过她不会说这些话,但绝对不会给林秋然拖后腿。
谁知老板油盐不进,说道:“这位娘子,来这儿当东西的哪个不是走投无路,这东西别管买来多少钱,只要是出了首饰铺子,就算你再往店里卖,就不是那个价钱了。我这给的已经不少了,肯定还有按照金子价钱收的。”
谁来当铺都是这个说辞,掌柜的早就听腻了。
的确有按金子价钱给的,不过林秋然还是打算再去最后一家看看,货比三家,大不了那家不行她再回这家,反正当铺在这里又不会跑。
如果现在给卖了,买宅子的钱也够了,但钱这东西多多益善。
从当铺出来,孙氏悄声和林秋然道:“没想到这金首饰能卖这么多钱。”
林秋然也没想到,可见当初埋首饰的人非富即贵,白得的东西,哪怕再卖贵一两银子,家里也能宽裕一些。难不成搬家了就不置办东西了,若是买房子都花光了,日子也不好过。
林秋然跟路人打听,去了最后一家当铺。
比上两家大一些,地板平整反光,柜台上摆着珠算账本,不仅掌柜的在,旁边还有个伙计。
林秋然把耳坠子拿出来,依旧是掌柜的看过,称过。
不等掌柜的说话,林秋然率先把话说了。东西也是祖上传来的,从前买的时候花了好几十两,上一家当铺给了十五两,说这些省着拿金价诓骗,行情林秋然是知道的。
如果是这家掌柜的觉得东西不错,想收下自然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