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遗腹子自带口粮by将月去
将月去  发于:2025年10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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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站了出来,“有胜仗就有败仗,谁能保证一辈子不打败仗呢,若是肆意妄为兵行险招,酿成了大错惩治责罚也应当,可赵将军并没有,若是责罚,未免不近人情了。皇上刚犒赏三军,这又要责罚主帅,这未免……”
蒋尚书哼了一声,本来是他起的头,这群人你一嘴我一嘴的,他反倒成了小人,“打了胜仗有嘉奖,封侯封爵,赏赐金银财宝,甚至大越的兵马都得安他赵家的姓,怎么,打了败仗就是年迈伤重,要念及功劳苦劳了。
可当初功劳就已念过一遍,怎么,还要念第二遍?这功劳是什么东西呀,一而再再而三地用,没有用竭的时候?”
蒋尚书是文官,嘴皮子利索,“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都能功过相抵,当初便不会有沈将军满门抄斩之事,也不会有那么多犯了过错的官员被革职受罚。时过境迁,律法不变,若开了这个先河,日后朝中人有样学样,又该如何论处?”
蒋尚书看向赵庭岳副将,“徐将军这话也可笑,萧将军是萧家村人,据我所知,三年前曾有死讯传回萧家村,这其中是否有隐情本官暂且还没查到。怎么,立了功就成赵庭岳他自己人了?”
“皇上,近二十年来,朝中无能独当一面的武将,大多武将都是赵将军的副将、下属,资质平平。两年前几场败仗,逐州险些失守,这还不算酿成大祸?”
赵进山也站了出来,“皇上,臣以为蒋大人言之有理,赵将军的确为大越立下汗马功劳,可功过不能相抵……”
赵进山尚未说完,赵庭岳副将徐将军就跪地磕头,“皇上,不管如何惩处,可否让赵将军先起来,赵将军在西北多年,腰上腿上都有旧伤,天一冷就疼痛难耐,如今天寒地冻,久跪伤身啊皇上!”
蒋尚书差点忍不住翻个白眼,赵进山抿了抿唇,最后叹了口气。
皇上挥挥手,“朕乏了,今日先散了吧。”
皇上高坐龙椅,无人敢直视天颜,萧寻听皇上的声音,只觉得有股莫名的寒意。
萧寻回想起来,只觉得心累,他和林秋然道:“这么多人为之求情,圣上不能不理会。”
林秋然想,皇上就是被架在火上烤,如果惩罚,会寒了老臣的心,不仅仅是赵庭岳,还有别的大臣。可若不惩罚,赵庭岳屡遭弹劾,并非空穴来风。
朝堂上唇枪舌剑,并不好熬。甚至而言,萧寻的战功,也能给安在赵庭岳的头上。往前,不知有多少人如此,大越二十年来无武将崭露头角,到底是无人可用还是被他压下去,谁也不知。
林秋然道:“赵将军驻守西北多年,很得民心。”
而且他今日说认错就认错,跪在地上许久,一句为自己开脱的话都不肯多言。如果再跪下去,晕倒在金銮殿上,传出去,只会说皇上寒了功臣的心。
林秋然不由道:“可是当初沈家不也是因此罪名定罪,为何如今就不一样了。”
萧寻道,“有朝臣说当初死伤众多,是沈将军之过,他不死不以平民愤,两年前打了几场败仗,应州险些失守,朝臣说我立了功,守住应州,没酿成大错也有赵将军擅用人的功劳。”
现在大理寺虽然查沈家的案子,时隔太久一直没什么进展。
萧寻低下头,他立了功,在这些人眼中也有赵庭岳的功劳。可若非当初事态紧急,赵庭岳根本不会让他出头。
赵庭岳怎么走到如今他自己知道,怎么可能再犯沈将军明面上犯过的错。他年迈,手下部将武功兵法都在他之下,盘根错节互相包庇。
今日为他求情的将士有数十人。
林秋然沉思片刻道:“能不能从赵将军身边之人入手,会不会容易一些。”
否则就算向萧寻把自己找到的证据递上去,那些人也会说,赵将军年迈,偶有不察,或许还有人自愿出来为他顶罪。
萧寻独木难支,或许没能撼动赵庭岳,还落得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名声。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且不说如今赵庭岳只是被弹劾,都未进大理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定罪。
而且林秋然虽然觉得这些证据应该交给大理寺,却不能现在就交。
萧寻点了点头,“嗯,你说得有理,我再想想办法。”
林秋然安慰劝解道:“他如今是赵国公,又是大将军,皇上都有顾虑,你刚入朝,根基尚浅,慢慢来就是,别自己上火。”
萧寻嗯了一声,“我知道。”
话虽如此,萧寻还是难以避免上了火。
他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忙于正事,林秋然就照着药膳方子给煲汤,期间去了趟医馆复诊,老大夫说他身子好了些,不过郁结于心。
这又开了些去火的方子,原来的药也得继续吃着。
林秋然偶尔叹气,家里的事却不能耽搁,这几日见了几个庄户,问问这边都种什么。其余时间深居简出,也不出门赴宴。外面有人送帖子来,安阳侯府也送了,但林秋然也没赴约。
下旬又下了场雪,腊月二十五,萧大石从余安过来了。
林秋然一直算着日子,让小厮去城门处等着,一连去了几日,终于把人接到了。萧大石是下午到的,林明把镖局和车夫打点好,这就坐着府里的马车回府。
萧大石没来过京城,看哪儿都觉得新奇,到了定远伯府,他眼睛瞪得老大,连汤圆都不顾得抱,看了半响,他结巴道:“这是新家?”
孙氏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这是圣上赏的。”
萧大石左看看右看看,“是挺好,可真大呀……萧寻呢?不是说回来了吗?”
林秋然道:“夫君还未下职。”
这几日萧寻下职晚,到家更晚,林秋然对萧大石道:“爹,你先回寿安堂歇歇,然后等夫君回来,我们带着汤圆过去吃饭。”
两人住在寿安堂,又是长辈,自然不能让他们移步正院,肯定是他们去寿安堂。
萧大石不太理解,遂问孙氏,“咋还有寿安堂?这是咋回事?”
孙氏挺直腰杆,说道:“如今院子多,咱们就分开住着,咱俩一个院子,汤圆一个院子,秋然和萧寻住一个。”
孙氏道:“院子里有丫鬟伺候,平日自己想干点啥就干点啥,也自在一些。”
她起得早也不会被吵到林秋然,不然这么大院子,还挤在一块儿住,闲得慌。
孙氏说完又对林秋然道:“成了,我带你爹先回去歇会儿,这几日萧寻回家晚,咱们等会儿他,你爹饿了先吃点别的东西。”
林秋然点点头,萧大石刚回来,舟车劳顿,她没问他老家的事。嘱咐丫鬟让大厨房做些汤面送去,给萧大石垫垫肚子,其他事等明天再说。
林秋然低头,看见汤圆眼巴巴地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汤圆道:“祖父都没听见我说话。”
林秋然道:“人多,你个子小,这样好了,你现在去陪你祖父祖母待会儿。”
汤圆使劲儿点了下头,搬来数月,汤圆很是想念萧大石。追上去围着萧大石大腿打转,只不过萧大石忙着看府里,他觉得这也太大了,这都走了多久了,余安家中可没这么大。
而且这么大地方,都种树,建亭子了。
孙氏拉了把萧大石,萧大石回过神,“咋了?”
孙氏:“汤圆跟你说了好几声话了,你就光看院子,院子啥时候看不成。”
萧大石不好意思道:“这不新鲜吗?”
他把汤圆抱起来,嘿嘿傻笑,三人回了寿安堂,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林秋然则回正院等着萧寻,也不知今儿是怎么回事,她心里有些不安,不时往院子月洞门处张望。
天色慢慢暗下来,到了往日萧寻下职的时辰,林秋然问丫鬟,“伯爷可回来了?”
丫鬟摇摇头,“夫人,前头并无动静,婢子再去看看。”
林秋然轻轻点了下头,昨日萧寻同她说这几日圣上要封朱笔,今日下职应该比往常早一些,怎么这般晚了还不回来。
林秋然让丫鬟给去大厨房传个话,先把菜做好送去,让萧大石先吃。她是从余安来过京城的,知道路上难过,吃也都是吃干粮。
何况他们来的时候是秋日,天气还算舒适,但萧大石来天已经冷得不成样子了。
路上马车难以抵御寒风,反正是一家人,一顿饭而已不必非等着萧寻,以后日子还长,一起吃的时间多得是。
萧大石饿了,饭送过来后眼睛一亮,没执着要等萧寻。
也不早了,汤圆也跟他们一块吃的。
饭桌上萧大石忍不住道:“萧寻咋这么忙?这不都要过年了吗。”
孙氏道:“朝廷的事我也不懂,我哪知道。以前就是个六品小官,现在都做到三品了,自然跟以前不一样,这早起还要上朝,寅时就走了,咱们家呀,也出了个能干的。以后汤圆也能干,争取比你爹还厉害!”
汤圆吃到一半,放下筷子给祖母捧场,“祖母放心,我一定用功读书练武,争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萧大石也跟着笑,不过笑得有些勉强。以往一家人,萧寻能干他知足,可是,萧寻毕竟不是亲生的。
萧大石想起老家人说的话来,“那再能干也不是亲的,你有亲侄子,哪个不能孝顺你?”
萧大石琢磨着,这几个月,老家的几个侄子对他是好,哪回回去不做一桌子好菜,萧寻这……他来趟京城,却这儿忙那儿忙的。
孙氏没注意到萧大石的神色,等吃过饭她让丫鬟去正院问问,顺便送汤圆回去,可萧寻还没回来。
林秋然估摸着是宫里有事,今晚萧寻都不一定回来了。她对寿安堂丫鬟道:“你回去告诉老夫人,伯爷今晚有事不回来了,但不必挂心,安心睡下就是了。”

第一百零七章 天亮
林秋然大抵能猜出萧寻不回来和赵庭岳有关, 但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想让人去安阳侯府打听打听,可是又怕这档口打听不出来什么,反倒给萧寻添乱。
又过了半个时辰, 萧寻还未回来, 不过萧寻身边的小厮林安回来了, 林安同林秋然道:“夫人, 伯爷这会儿在宫里,今儿怕是回不来了, 不过您别担心,是好事儿。您不必等伯爷, 该吃饭吃饭, 府里也该干啥干啥。”
林秋然点了点头,心下稍安,她晚饭还没吃, 等大厨房端来饭食就简单用了些。
汤圆这会儿还没睡, 在炕上玩九连环。拼了一会儿,他成功解开,才抬起头和林秋然道:“娘,爹晚上不回来了?”
林秋然点了下头, “嗯, 你先睡,兴许明早上起来就见到你爹了。”
汤圆点点头,看林秋然愁眉不展倒也听话得很, 都没怎么用林秋然哄,很快就上炕睡着了。
林秋然低头看着汤圆,又抬头看看屋子。
搬过来后正院更大,摆设也多, 屋里摆设有讲究,不空也不济。萧寻今晚不在,留了丫鬟在耳房守夜,林秋然习惯萧寻在,这一不在她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这会儿也睡不着。
林秋然躺了一会儿翻了个身,她脑中忍不住想今晚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林安说是好事,可赵庭岳如今是赵国公,又是金吾将军,扳倒他哪里会容易,若赵将军倒了,肯定能牵扯出好些人来。
希望萧寻能安然无恙。
这般想着,外面刮起一阵大风,吹得窗户直响。汤圆动了动,嘴里也哼了两声,林秋然细听,他好像在喊爹,就伸手拍拍他后背。
一夜屋外风声鹤唳,但屋里暖和安稳。
今儿萧寻还没回来,孙氏忍不住来正院问是咋回事,林秋然安抚道:“许是宫里有事,您不必担心,这不过年了嘛,夫君又得皇上看重,晚些回来也正常。”
孙氏点点头,林秋然看她就带了丫鬟过来,不见萧大石,不由问道:“娘,爹他人呢?”
孙氏道:“一早就去府里转悠了,这府里大,也不知道他转到哪儿去,由他去吧。你找你爹干啥?”
林秋然笑了笑道:“我当初写信告诉爹,这回过来顺便把金鼎楼这几个月的利润和账册带来。这会儿没什么事,我想看看。”
林秋然是没觉得开口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金鼎楼是她一手操持的,这都快四个月了,她也关心酒楼生意好不好。
孙氏道:“你急着用,我给你拿去。”
萧大石人不在可带过来的包袱在的,这回倒是出乎孙氏意料,萧大石来也没带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一个包袱,还有些没吃完的干粮。本来就是嘛,京城啥没有,还用得着大老远从余安往这儿带。
林秋然点了点头,跟着孙氏去了寿安堂,也省着她一会儿再跑一趟。
东西孙氏很快就找到了,两本账册,还有银票。一沓子银票是放在一处的,孙氏估摸着应是这个,“这你先拿去,等你爹回来我再问问他,是不是还有别的。”
林秋然点了点头,这就带着东西回了。
萧寻那儿一时半会儿也没消息,林秋然也不能光等着着急,就去书房看账册了。他们是八月底已经离开余安的,到如今快四个月。以往酒楼每月能有二百二三十两银子的利润,史掌柜占五分,林秋然到手多是二百一十两左右。
腊月的不算,因为这月还没过完呢,每每都是月初盘点,腊月的利润得下月月初才知道。
萧大石是腊月初走的,带过来的是九、十、十一这三个月的利润。
林秋然先看的账册,上面从每日的流水到每月成本花销都写得很清楚,进十月后多了笔开销,是炭火炭,她看柴火也比以往用得多。
在余安十一月份才入冬,但十月中旬就得摆炭盆,毕竟客人来吃饭,在自己冷点无妨,但做生意不能冷了客人。
九月份流水六百三十两,利润二百四十两,分与史掌柜十二两。林秋然一页一页翻看,十月份流水六百零八两,利润二百一十两,十一月份流水五百八十两,利润一百九十三两,萧大石带回来的,有六百一十两,都是银票。
账册和钱是对数的,林秋然把这看完又翻了翻从孙氏拿的东西,翻了两遍都不见别的。
除了金鼎楼的生意,林秋然还投了别的生意。杨娘子那儿有卖肉夹馍的铺子,还有于婶儿家,她后来给了几张方子,也签了文书的。
杨娘子那儿占分成多,有四成,于婶儿家只占两成,毕竟两家亲近,合伙不全为了生意。这两桩生意也做了几年,都是越做越大,于婶儿家已经开了个铺子卖早食,中午晚上也有人去那吃,杨娘子也租个小铺子,都有两年了。
两边按月送钱来,林秋然每月分到手有三十多两,虽然比不上金鼎楼的,但一年下来也有几百两了。
不过于婶儿和杨娘子不识字,也不会记账,小本生意再请个掌柜的也不值当,两边每次都是直接送过来。账林秋然没查过,毕竟相处多年,这上面她信得过。
她来京城也知会过,杨娘子和于婶儿说过以后钱送到萧家,给萧大石。
三个月怎么也得有八十多两银子了,若说用来赶路坐车,可林秋然临走之前给萧大石留了钱的,一百两。还有这回过来,是林明结的尾款,镖局的钱三十两,马车钱三两。
她把账册合上,钱收了起来留着在家里用。只有这个钱,那五芳斋和十三香的钱应是还没给,林秋然打算等萧大石绕完宅子了,再问问。
中午萧寻还是没回来,林秋然也没等,带着汤圆去寿安堂陪二老用饭。
萧大石不住到夸,“这宅子是真好,圣上赏了这么大的宅子,咱们这人太少了,空荡荡的,其实能住老些人了。”
孙氏没把这话往心里去,她道:“你是没见,那日封爵,赏赐跟流水似的送来,再说圣上不赏,家里也有处住。我们来京城,在客栈住了些日子,秋然就买了宅子,有七处院子,也大得很。”
孙氏不忘林秋然能干,这早早来京城是好,不用路上受寒受冻。萧大石也该早来的,非不要。
萧大石道:“这么大的还有一座!”
林秋然笑笑道:“爹,没这个大,都是家里住着用的。”
以后有钱了或许还会置办宅子,她有汤圆,这些东西留着能给汤圆。
萧大石一脸惊讶,眼中也有光,林秋然忍不住嘱咐两句,“爹,如今萧寻在朝为官,朝中的事我们帮不上忙,就守好自身。京城人多,权贵也多,别给萧寻添麻烦。”
萧大石胡乱点着头,“哎,我知道,知道的,这有啥麻烦的。”
林秋然嗯了一声,“顺嘴问:爹,金鼎楼生意怎么样?”
萧大石一边吃一边道:“生意挺好的,我看史掌柜也挺尽心。楼上摆宴席,楼下客人吃饭。就是冬天用炭火多,本钱高,而且一冷出来的人也少,冬日菜也少,生意没春秋好,不过听史掌柜说往年也这样。”
林秋然点了点头,往年是如此,入冬过年生意差,她又道:“我娘可还好?”
萧大石松了口气,“挺好的,你娘挺硬朗的。”
林秋然点了点头,又看了眼萧大石,萧大石低着头吃饭,她想了想,没问于婶儿和杨娘子两家生意的事。
家里的事这么多,林秋然也不想这当口去操心别的。吃过饭。林秋然说道:“爹刚来,可以让小厮带着四处走走转转,省着总在府里待着,闷得慌。”
孙氏:“这么大呢,还能闷得了他。”
萧大石却道:“也成,我又没啥事儿做,出来一躺,还能不见见世面?你说萧寻是伯爷,我这岂不是就是老伯爷了?”
孙氏哧了一声,“人家承爵的才叫老伯爷,萧寻爵位是自己谋来的,跟你有啥关系,你这可不算。”
林秋然看他这样子,心中不由想,以后去哪儿,还是得把萧大石放在眼前比较好,要么得让孙氏盯着。
林秋然让林明带他出去,“你出门盯着点,看看老爷子爱去什么地方。”
林秋然是不愿意往最坏的方向打算,可如今的境况,什么事不得早筹划,真等出了事再想办法那就晚了。萧大石留在余安,县城离萧家村是那么近。
往常他们在的时候,有孙氏盯着,倒也还好,老宅的人安安分分,但他们一走,就怕老家的人打什么歪主意。
萧大石老实,耳根子软,以前听孙氏话,孙氏来京城,未见得不听老宅人的话。
那么大的酒楼,哄萧大石几句,从他手里流出来的钱都够村子里过好日子的了。
起初林秋然和孙氏说这些,不过是想借此打听萧寻的事,确实是想下下孙氏,现在都快一语成谶了。
萧大石出门了,汤圆也想去,林秋然道:“你等你爹有空了再出去吧,你祖父刚来京城,想随意看看走走,你跟着光添乱了。”
汤圆无奈道:“那好吧,爹啥时候回来?”
林秋然让林夏出去打听了,就算萧寻不回来,外面也该有消息才是。
朝中那么多大臣,不可能只萧寻一个不回来。那既如此,外面总该有信儿才是。
林秋然拍了拍胸口,哄着汤圆拨了会儿算盘,这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林夏顶着寒风跑回来了。
她靠近林秋然悄悄说了几句话,“夫人,外面说昨天晚上有人带兵围了赵国公府,这会儿还没出来呢。还有赵将军副将徐将军家中也有重兵把守,谈论的不少,不过都不敢大声议论。”
也是因为刚搬了家,靠近城北,这边宅子不密集,住的人虽少,可是各个府上下人不少。
林秋然立刻问道:“可知因为什么事?”
林夏:“好像是说赵将军贪赃枉法,还有什么纵容下属、子孙闹事,还有抢占军功,还有草芥人命……还有还有!说是二十多年前残害忠良?不过婢子也不知那位沈将军是何人,哎这圣上有命,百姓传来传去,是不是赵将军做的,那也无关紧要了。”
林夏听过赵庭岳的威名,却没听过沈将军的,在她眼中,守护大越安危的人是赵庭岳,不过西北京城离得远,若非到了这儿她也不知道,看别人议论也想凑热闹。
不过还是忍不住为赵庭岳说话。
林秋然没在意,也没分辨,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天终于要亮了。

天快亮了。
萧寻是二十七一大早回来的, 天蒙蒙亮,京城屋舍楼宇相连,一片寂静, 偶有几间点着烛灯, 窗前晃过人影。
林秋然已经起来了, 比夜里屋里多点了两盏灯, 她也是刚起,披散的头发正准备梳妆, 萧寻就伴着门口丫鬟的问安声推开了门,进了里屋。
林秋然看向门口, 她没想过萧寻这个时候回来。
过去了两日, 他还穿着前日一早出门的大红官服,上面豹子补子,衣袖衣摆压出了褶皱。
林秋然又看向他的脸, 萧寻头上戴着乌纱帽, 下巴有淡淡的青茬,眼下也泛着青黑。
不过他眼睛很亮,见到林秋然,也不顾自己没两日没梳洗, 形容潦草, 一把把她拉入怀中。
萧寻道:“我回来了。”
林秋然愣了愣,汤圆还在炕上,他揉揉惺忪的睡眼, 最后确定这真是他爹,然后他就从被窝跳出来,兀自欢呼着,“哇, 爹回来了,爹回来啦!”
林秋然突然被抱住,先是身上一紧,然后慢慢放松。
是啊,萧寻回来了。
萧寻身上的气息冰冷,是刚从外面回来的缘故,可却让林秋然觉得莫名心安。她抱住萧寻,拍拍他的后背问道:“今儿回来还走吗?”
萧寻摇了摇头,他道:“不走了,马上就过年了,这几日都不走了。”
汤圆在炕上蹦达了两圈,见林秋然和萧寻还抱着,不由说道:“娘,爹,我也要一起!”
屋内昏黄,窗外却一片灰白色。天马上亮了,林秋然立刻把萧寻推开,她拢了拢头发,对汤圆道:“什么一起不一起的,赶紧穿好衣服梳洗去,不能在炕上蹦跶,掉下来怎么办,炕蹦塌了怎么办?”
汤圆无奈嗷了一声,默默捡起衣服穿了起来。
管好儿子,林秋然回头看向萧寻,萧寻还在看着她。
林秋然不禁一笑,看萧寻的脸色,知他没睡好。她道:“你先梳洗一番,然后吃点东西,再睡会儿补个觉。”
林秋然吩咐丫鬟去寿安堂传话,告诉孙氏和萧大石萧寻回来了。
孙氏这两日是真担心,成日提心吊胆的,生怕萧寻出事儿,她还去佛堂拜,求佛祖菩萨保佑。萧大石看着也担心,不过说出来的话就不中听了。
昨日萧大石说:“莫不是犯啥事儿了,这大过年的。”
林秋然微微一笑没又理会,但是孙氏给萧大石骂了一顿,“呸呸呸,你这乌鸦嘴说啥呢。”
林秋然回想起这个,忍不住看了一眼萧寻,她道:“爹来了,二十五来的,你等睡醒过去看看,还有件事等你睡醒了我一并跟你说。”
萧寻平安回来,那就说明赵庭岳这会儿不好,不急着问。
萧寻道:“一会儿吃完饭过去就是,我其实不困。”
他反而觉得现在很精神,神清气爽,心中数日郁结烟消云散。
他又伸手抱了一下林秋然,笑着道:“我先去梳洗。”
他梳洗的时候林秋然梳妆打扮好,饭菜端过来,一家三口就在正厅的八仙桌上用的。
萧寻嘴上说着不困,可这两日都在大理寺,吃不好也一直不合眼,吃过热乎的早饭后困劲儿就上来了。
林秋然推他去睡觉,“你先睡吧,爹那儿也不急,人就在家里,跑不掉的。”
她觉得萧寻这般也是为了家中,晚点去看萧大石不妨事。毕竟萧寻如今撑着伯府,如果他累倒了,对家里也没什么好处。
孙氏和萧大石是长辈,那也该体谅一二。
萧寻困得不成,上炕很快就睡着了,他睡觉时汤圆就守在旁边,汤圆很是心疼,“爹看起来好累,娘,我想陪陪爹。”
林秋然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不能闹腾把你爹吵醒,你要安静一点。”
汤圆点点头,“娘你放心吧,我就在这守着。”
林秋然摸摸汤圆的脑袋,声音轻柔,“嗯。”
有萧寻在,林秋然没再让林夏出去打听,外面风言风语传得乱七八糟的,打听出来不知道是什么样。她嘱咐林夏,“今日府里除了采买的其余人不许出门,私下不许议论。”
林夏点点头,府里这两个日的确一直议论赵将军的事,各执一词都快分成两派了。伯爷是朝中大臣,下人议论这些的确不好。
天慢慢亮了,下人进进出出忙碌,林秋然就在正厅静静看书。萧寻没睡太久,半个多时辰就醒了,一睁眼就在看见汤圆,汤圆捧着脸道:“爹,还早呢,你再睡一会儿吧!”
萧寻摇摇头,他嗓子有些干,咳了声问:“你娘呢?”
汤圆赶紧冲外面喊:“娘,爹醒了。”
林秋然放下书进屋,萧寻已经坐起来了,他按了按眉心,然后看向林秋然,又看了眼汤圆,孩子在这儿,有些话不便说。
林秋然招呼丫鬟,“带汤圆出去玩儿吧。”
汤圆都守了半个多时辰,心早就飞了。要不惦记萧寻是亲爹,而且说话得算话,早就走了。
汤圆一走,萧寻就说起了正事,“赵国公府已被抄家,证据确凿,其罪有三,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残害忠良。”
贪赃枉法是赵庭岳副将徐将军向大理寺检举的,细数了赵庭岳手下武将贿赂他的事,就连自己也送过重礼。
赵国公府富丽堂皇,赵庭岳私库有许多贡品,细揪那些物件并不是圣上赏的。
若是寻常东西也查不出来,来路不明不足以定罪,偏偏这些贡品非皇亲国戚不得用,可赵国公府桌上柜上,不少这样名贵摆件。
徐副将以下告上,受了二十板子,他这些年跟着赵庭岳,也犯下不少事,但检举有功,自己肯定是保不住这条命,可能换来家人能无恙。
这也是为何徐将军愿意做这背信弃义的事,对赵庭岳来说,他一手提拔徐副将,徐副将却反咬一口,不就是背信弃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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