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遗腹子自带口粮by将月去
将月去  发于:2025年10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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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来斤肉,够她慢慢吃了。
因为这些菜,萧家食肆生意红火极了,不少新客,流水也高了不少,,比之从前将近翻了一倍,最高一日有五两多银子,七千多文铜钱。
史掌柜算了上个月的账,十六开业,半个月利润近三十两,不过也是因为月底买了牛肉,本钱就七两多,,但两日卖牛肉赚得也多,已经回本了。
月初发了工钱,发的是整月的。
几人干劲儿更足,月初生意好,流也高,其中不止卖牛肉赚的,林秋然估摸算着,买牛肉花了七两五钱,回本后赚了差不多二十二两。
果真,投入多赚得也多。还有人打听下次啥时候有牛肉,林秋然也不知道,这回还是碰巧遇上的呢。
初五,徐管事还送来了五芳斋的分成,总共是一百八十五两,是几处五芳斋一个月卖豆糕分的钱,开始几日生意好,后头就平平了,但每日也有人买,收益还是很可观的。
徐管事笑着说:“下个月生意会差些,等腊月会好点儿。”
过年嘛,都往家里买点心。
对徐家来说都是小钱,最重要的是因为打压五香居的生意,多了数间铺子,南方的点心铺子出名的就这两家,以后不管在哪儿,都是五芳斋独大。
林秋然知道五芳斋最好的生意还不是绿豆糕,有这个收入她很满意,算上上个月赚的和家里的存钱,林秋然手里已经超过二百两银子了。
总共二百二十六两,本来有更多,但是二楼装潢投进去不少。
林秋然看了眼外面,打算这些钱留着买地。问孙氏,往年也就月中下雪,天冷买地划算。要是种上,还会抬些价钱。
林秋然点点头,离开春还早,买地就不急,日子慢慢过下去,铺子流水又落了回去。
十一月十八,余安下雪了,上午开始下的,中午生意不太好,各家各户都在家里猫着,估计晚上生意更差。
雪天路滑,怕路上摔了林秋然打算今天不回去了。
孙氏说留着陪着林秋然,林冬林夏也说不回了,她俩凑活一晚就行,俩人和林秋然相处多,也更亲一点。
雪越来越大,萧家村没出去干活的也都在家里猫着。
偏这时候有人敲门,菊花婶儿在屋里暖暖和和躺着,还得起来给开门去。
“谁呀,来了别敲了!”
把门打开,是一张俊逸的脸,个子很高,得仰着脑袋看他。
“婶子,你知道我爹娘还有秋然去哪儿了吗?”
萧寻翻进去看了,家里没人。

大白天, 真是活见鬼。
菊花婶儿吓得啪又把门关上,萧寻头顶落下些雪,他又敲了敲门, “婶子?”
菊花婶儿把门打开, 眼里带着三分惊诧两分惊惧, 她抓住萧寻摸了摸他胳膊, 是活的,“你真活着呐, 你爹娘搬走了,搬去县城了, 说是在南街开了间食肆, 住哪儿你打听打听,我也不太清楚。”
她还以为李翠花胡说八道的,没想到萧寻真的活着, 这可是太好了。
菊花婶儿跟萧家关系算是不错, 她道:“你快去吧,你这咋回事儿啊,那会儿说你战死了,李翠花又说你还活着, 我还以为假的呢。”
李翠花那嘴里没一句准话, 她说的,谁信。
萧寻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他没回答, 也没问家里为何搬走,他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我先去县城。”
萧寻翻身上马,马蹄陷进雪地, 每个印子都离得很远,菊花婶儿在门口站了许久,隔壁李翠花也推门出来,她只看见了一个背影,她问:“咋了,那谁呀?你不嫌冷啊在这儿站着。”
菊花婶儿说:“萧寻回来了,我还当是假的呢,他真回来了。”
李翠花脸僵了僵,“我……我去送的信,还能骗你不成。”
说完,她赶紧把门关上,原以为还得好些日子,没想到萧寻这么快就回来了,得去县城找大伟,就是这天下着雪,萧寻还骑马,肯定比她快。
不然明儿再说?
李翠花怕夜长梦多,咬咬牙换了身厚衣裳直接去了县城。
没准儿明儿雪更大了,一拖再拖,等萧家去官府把税钱补上,可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能咋办,今儿就算雪下三寸也得去官府。
棕马跑过几道弯,前有树枝伸出来,上头压着一堆雪,萧寻顺势塌腰,等过了弯又夹紧马肚,扬鞭加快。
风像一把把钝刀子,可萧寻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半点不缓,身旁的树、枯草、雪花,还有身下马的鬃毛马尾,连着他额边几缕碎发都在向后飞驰。
冷风呼啸冰天雪地,这条路上只有他来时的马蹄印,马蹄扬起碎雪,旁边惊出一只野兔子,被动静吓了一跳,都站了起来,而后又一头扎进洞中。
“驾!”
萧寻眉骨高,饶是这样,也有几片雪花落于睫上,在雪地待了太久,手指通红。
快马加鞭,走着要半个多时辰,萧寻只用一刻钟多就到了余安。
风雪交加,过了城门,萧寻就勒住缰绳慢了下来,菊花婶说家里在南街开了间食肆,萧寻就便去了南街,下了马一条街一条街地打听。
连着去了两家,都无功而返,萧寻又去了第三家,肯定有人给指路的。
萧家食肆内,史掌柜泡了壶热茶,“哎呦,烫烫烫!”
他把杯子放到桌上,抖了抖手,这才坐下。茶自然是自己带的,还带了有茶壶杯子。
如今柜台上都是他的东西,算盘账本、茶壶水杯、一个木制饭盒,有时候遇见能带回去的菜,就带回去。还有一些不便摆于台上的,放在柜台下面的柜子里。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枕头一条薄被,中午偶尔不回去,就在这儿睡下,俨然是打算长住了。
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客人落下的,等着他们找回来。天冷,食肆里暖和,今儿萧大石又买了柴炭,林秋然从不吝啬这个。
史掌柜惬意地眯着眼睛,他打算过些日子买一个躺椅带过来。以后中午常在食肆睡,吃饱饭,也省着回家天冷,还能看门。
就这么想着,门被推开,风雪从外灌进来,外头雪光正盛,让史掌柜不由眯了下眼睛,还缩了缩脖子,他人都没看清,就道:“客官,避雪进来坐会儿,找人我给你喊,吃饭得等,我们酉时才开始做生意呢。”
“找人。”
史掌柜眨眨眼,又揉揉耳朵,这适应了外面的天光,才看清来人,很高,身姿挺拔,眉骨鼻梁也高,睫毛上一片小水珠,肩头还有一片雪。背着包袱还带了刀,这是打哪儿来的?
史掌柜站起来问:“找谁?”
萧寻看着食肆,里面一些桌子,往前有个厚帘子,前头还有楼梯,上面一直在响。
若是住在这儿,那说明家里这些日子没受苦,他望向帘子,“我……找……萧大石孙秀英林秋然可在这儿?”
这不知是萧寻打听的第几家了,好些人都说没听过,毕竟食肆刚开业,生意红火只是对客人来说,有的知道食肆,却不知谁是厨娘,只知道食肆前堂一个掌柜一个跑堂。所以萧寻问,也没想到是萧家食肆。
还是后面萧寻打听到一家茶楼,伙计常来这边吃饭,这才找到这儿的。
史掌柜道:“在,我给你喊人去,你先坐会儿。”
路过萧寻时,史掌柜还看了一眼,萧寻看着前头,双手攥成拳,他没坐,而且亦步亦趋地跟着史掌柜,一直到后院和前堂隔着的厚帘子前头。
萧寻停住脚步,不敢再往前。
史掌柜摸摸鼻子,把帘子掀开,孙氏正在扫雪。已经扫过几次了,从厨房到屋子到前堂扫出两人走的路来,旁边雪都堆了一堆。
这地上铺的是石板,雪得一直扫,不然被踩了就硬邦邦的,她担心林秋然摔了,所以一直扫。
林夏也来帮忙,不过是为了玩,来萧家久了,以前的事儿就忘了,她年纪小,性子活泼,在角落里堆了雪人。
史掌柜摸不准这是谁,喊道:“孙大姐,有人找你。”
孙氏抬眼看去,当她看见萧寻的时候,手里没了动作,连笤帚都掉到了地上,她在梦中梦见过这样的场景,萧寻没死,活着回来了。
不知几次推门掀开帘子萧寻都在,一家和乐,林秋然做菜,萧寻在院子做粗活,还去打猎补贴家用,可是梦醒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刚知道萧寻走的时候孙氏是难过,没办法,后来白日不想,夜里却也梦到过,梦醒之后她会想,走就走吧,反正现在日子也不错。
萧寻要有心,就在天上保佑秋然母子。
人死不能复生,只能劝自己看开,不然能怎么办呢。
孙氏没有说话,两行泪就已经落下。她眼中有惊诧,有欢喜,也有气愤,等视线模糊时,她又掐了自己一把,再看还是萧寻。
不是梦,是真的回来了。
萧寻往前走了几步,“娘,我回来了。”
孙氏鼻子酸,脸也酸,她鼻尖嘴边都是冷气。她心里实在难受,看着萧寻连话都说不出,最后捡起笤帚,往萧寻身上招呼,“你活着你咋不说一声,你咋不早说!你让我们等着,等这么久!”
“还有秋然,秋然她……”一想到这些日子起早贪黑干活,林秋然还差点被撺掇着打了孩子改嫁,孙氏心里就更难受了,她使劲打了几下,最后实在下不去手了。
史掌柜大吃一惊,这是孙氏的儿子,林娘子的夫婿?
萧寻没有躲,跪下道:“我寄信回来了,兴许搬家了没送到到,娘,秋然她怎么了。”
外面动静这么大,林秋然不可能没听见,她在帘子后面听了一会儿,这会儿不得不出去。
她掀开帘子,站在屋子门口,萧寻抬眼看去,不禁呼吸一滞。
萧寻跪在地上,孙氏扫过的石板又变成了白色。
他本来朝着孙氏跪,如今身子倾斜,又朝着林秋然。雪花在两人之间簌簌飞舞/
林秋然手扶着帘子,头发挽着,也没什么首饰,她就穿着棉衣,肚子隆起,已然是有身孕的样子。
萧寻震惊到说不出话,林秋然心里更是翻江倒海,想当初来到萧家,肚子里有个孩子。决定生下孩子萧寻死了也占一部分原因,去父留子,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也不错,不然谁能接受自己穿越之后不仅多个孩子,还多个夫君。
孩子是她怀的,这么多天下来也有两分感情,可萧寻,林秋然对他半分感情也没有,更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秋然知道自己现在表现得不像一个没了夫君、久别重逢后知道夫君还活着的人,看孙氏就知道了,应该那样。可是除了震惊,她心里没别的感情。甚至来不及想之后怎么办,什么都来不及想。
她看了眼萧寻,又看了眼孙氏,萧大石出门买东西了,还没回来。
该高兴,还是该激动得落泪?
最后,林秋然只道:“娘,先让他起来吧。”
孙氏笤帚又掉到地上,她没说话,扶着林秋然回了屋,林冬林夏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人,心里实在好奇。
史掌柜去了前头,他摸摸鼻子,今儿真是大变活人呐。别看孙氏挥着笤帚打,可心里还是高兴的,只不过时间太久了……
他回头招呼林冬林夏去前堂,得给这一家留说话的空间。
雪地里只剩萧寻,他捡起笤帚起来,还把地上的雪扫了,在门口待了会儿才探进去个头。
“我能进来吗?”
孙氏已经不哭了,但还没缓过来,俩人坐在床边,林秋然握着孙氏的手,只能安慰道:“娘,虽然期间有些波折,但人回来是好事儿。我们还不知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别让他在外面等着了。”
孙氏也高兴萧寻回来,可既然活着为何不往家里寄封信,早告诉家里一声多好,她道:“你这些日子受委屈了,你说他怎么不说一声……”
想想这些日子林秋然挺着大肚子做菜烧菜,为了搬来县城回娘家借钱,给人做席面做菜,把小摊子慢慢变成食肆……
林秋然道:“不是说寄了信,只是咱们搬了家,就没收到。萧寻,你进来吧。”
林秋然知道孙氏为她抱冤,可二人毕竟是母子,虽然萧寻和二人不太像吧,刚来的时候她觉得孙氏萧大石相貌不错,说不得多好看,却也眉眼端正,想着原身长得不错,孩子应该差不了。
但萧寻样貌俊秀,剑眉星目,眉眼硬朗,而且很瘦。若是没出事,也不会传来死讯,回来就不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至少现在别让人在外冻着了。
萧寻从屋外进来,林秋然对他的认识又多了一个,萧寻怎么这么高?
比萧大石高,估计有一米九,这么高的个子,她过些日子生孩子会不会很艰难。
孙氏心情尚未平复,林秋然知道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林秋然低下头,她还记得当初刚来的时候,孙氏和萧大石受不住打击,每日以泪洗面。萧寻能活着回来心里自然高兴,可是想当初的事,只差一点就家破人亡了。
如果林秋然坚持打了孩子改嫁,刚白发人送黑发人,孩子又没了,俩人未见得受住这打击,也未见得能有今日。如今见到萧寻肯定高兴,可那时的痛苦是真真切切的。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接受这个消息高兴得抱头痛哭呢,而且,俩人还给萧寻立了衣冠冢,亲手把儿子安葬。
萧寻回来,得给人消化的时间。林秋然也庆幸,她不用立刻面对萧寻回来的事,她也能慢慢消化。
孙氏眼泪还未止住,林秋然问萧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这些日子究竟去哪儿了?为何里正说你死了?”
两人五月初成婚,第三天萧寻就走了,到现已过去半年多。这半年来发生的事太多,萧寻不知该从何说起。
想起拖着血窟窿从乱葬岗等死,再被人救下刚能动就追军队,后来一边养伤一边赶路,再后来拼着命立功,这些若说出来肯定让两个人担心。
萧寻张了张嘴,他打算就说以前的事搞错了,可不等他开口,史掌柜匆匆过来,“林娘子,孙大姐,衙门来人了。”
林秋然:“衙门?”
几人一头雾水,史掌柜是知道的,萧家本本分分做生意,这些日子口碑也好,食肆连个闹事儿的都没有,怎么会衙门来人?
林秋然道:“我去看看。”
孙氏心里一紧,萧寻道:“我先出去看看。”
孙氏冲着林秋然点点头,家里有男人,男人就该抗事儿。
他一走,屋里都亮了不少。
来了一个捕头三个捕快,一身蓝衣,为首的捕头对萧寻道:“你就是萧寻?”
萧寻点点头,“敢问有何事?”
捕头道:“有人状告萧家食肆偷漏税钱,食肆主人还有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萧寻道:“我跟你们去,食肆主人有事我能担。”
捕头拿来出两张文书,一张是萧家食肆能卖饭菜和官府签的文书,还有地契的拓本,“食肆主人是林秋然吧,也得走一趟。”
雪花越飘越大,刚扫过的院子又落了一层薄雪。
萧寻想起自己刚刚跪在院中时,林秋然掀开帘子,从里面出来。
林秋然有了身孕,这样冰天雪地,怎么出门。
萧寻道:“我跟你们去,若是还需要传人,再来接。”
捕头说道:“这不成,被告的就是林秋然,你去有什么用。快点儿吧,这都未时了,难不成想晚上住牢房?”
捕快接话道:“人总要带去,可别敬酒不吃……”
林秋然从屋里出来,孙氏也出来了。
林秋然道:“走吧,我跟你们去一趟。”
史掌柜面上有些着急,“林娘子……”
林秋然觉得出门走一趟也无妨,她做生意不坑人讹人,而且如今面对萧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当成夫婿?她做不到,若当成陌生人,刚见面还能以没消化这件事冷淡些,可之后呢。
孙氏立刻:“我也去。”
林秋然看了孙氏一眼,知道劝不住只嘱咐了史掌柜几句话,“晚上就不营业了,婉娘来了告诉她一声,让她回去吧。还有陆凡,客人若来了……”
史掌柜在心里叹了口气,“放心,我会安顿好的,早点回来。”
林冬和林夏心里着急,又有几分茫然,俩人也想跟着去,林秋然道:“在食肆待着。”
若萧家出事儿,二人还不知道何去何从。
街上一片白茫茫,一两行人,几行脚印。孙氏拿了两把伞,一把给了萧寻。
林秋然刚要下台阶,头顶多了一把伞,面前伸出一只手。萧寻手指细长,手心很红,不知是冻的,还是进屋待了一会儿热的,像一块不知名的玉。
萧寻没有说话,可眼神中透着一股执拗劲儿,林秋然想说自己能行,可雪很大,她不想萧寻刚回来她这儿出事。
林秋然把手放了上去,两人走到雪中。孙氏跟在二人后头,按理说出了这种事,该害怕,可是一家团聚,她半点都不怕。
再难的事儿不都走过来了吗,萧家做生意也对得起良心,有啥怕的。
路上林秋然尽量忽视左手传来的温度,她想食肆为何被告偷漏税钱。是没交过,那是因为萧寻战死朝廷免了五年赋税。
其中不止田税,还有做生意的商税。如果不是官府来人,就算萧寻不回来,林秋然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这来。
她左手轻轻动了一下,萧寻低下头,“怎么了?”
林秋然道:“你先回的萧家庄?”
萧寻点了下头,他以为她们还在村里住着,“我翻进去,家里没人,找人问才知道你们搬来了县城。”
这么快,是一直盯着的。
林秋然小声问道:“你之前给家里写过信?”
萧寻也压低了声音,“写过,还寄了钱回来。”
林秋然摇了摇头,“可我们没收到过信。”
若是早收到信,今日孙氏就不会这样了,只会高高兴兴给萧寻接风洗尘。
钱自然也没有,倘若信寄回了萧家庄,估计连着钱被人昧下了。萧寻刚回来就有人告状,八成告状的人就是拿了信的,“寄了多少钱?”
萧寻道:“五两银票,我会多攒钱的。”
五两,依着萧家以前的条件,五两银子不算少,林秋然想,反正萧寻已经回来了,她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又回头和孙氏说了几句。
萧寻抓紧林秋然的手,却没听清,“什么?”
林秋然朝他招招手,萧寻低下头,林秋然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带着微微的热气。
萧寻点了点头。
县城官府林秋然来过几次,都是为了买东西,还有几次是赵广才替她跑的。
雪压着房瓦,门口的石狮子上头也覆着雪。
三人进去,就看见了李翠花和萧伟在大堂站着,两边都是捕快,拿着水火棍,李县令高坐明堂。
李县令旁边是陈县丞和王主簿,王主簿深吸一口气,李县令惊堂木一拍,“升堂!”
“威——武——”
孙氏看着李翠花,心里的弦断了,一个村子,何至于闹到官府来。
李翠花看着萧寻真回来了,跟萧伟往地上一跪,“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第五十一章 状告官员
李翠花只会干嚎让人做主, 萧伟读过两年书,还在县城给人做活,见过的世面多些, 他朝李大人跪下, 拱手道:“大人, 萧家为了赚钱偷漏税钱, 什么都做,明知萧寻早早回来, 却和官府隐瞒此事,就为了免五年的赋税。当初免除赋税是因为萧寻战死, 如今他还活得好好的, 请大人治他家故意欺瞒之罪。”
萧伟还保持着拱手的姿势,看了一眼林秋然,又道:“这样的人, 不将官府放在眼里, 肆意妄为,必须好好惩治。再有,见大人不跪,罪加一等。”
萧伟曾打听过, 偷漏税钱是重罪, 要笞五十,货物还得没收。隐匿田亩者,十亩至四十亩仗六十, 萧家就三亩地,怎么也得仗二十。
萧家这回,绝对完了。而他们检举此事,还能减免赋税, 还能获得赏银。协助官府办案,以后在村里子都是响当当的名头。
萧伟义正言辞,李翠花从旁附和,“没错!”
孙氏真想问问李翠花,到底哪里得罪她了。以前李翠花只是看不起她,觉得她不能生儿子,受婆家磋磨。那会儿孙氏还看不懂,以为李翠花是好心,走得也近,她说家里不好,李翠花就说儿子多累人也不好。
孙氏还羡慕过,后来搬出老宅,捡了萧寻,李翠花见她就说不是亲生的养不熟,孙氏不乐意听,慢慢就走远了,之后李翠花见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再回想她以前说的话,根本不是好意。
如今关系差到恨不得萧家出事儿。
孙氏气得直抖,她不再看李翠花,赶紧跪下,想要分辨,就听萧寻道:“我娘子身怀六甲,如今天寒,怕跪地伤身,还请大人体恤。”
萧寻也跪下了,王主簿见状说道:“大人,林娘子有孕在身,虽有律法,可法外也有情理,有罪就治罪,天寒别伤了身子。”
徐家曾来县城打点过,徐远珩对林秋然颇为关照。林秋然还给王主簿的母亲操持过寿宴,这么点要求,王主簿自然帮忙说些好话。
王主簿的话,李县令不会置之不理。
李县令道:“都起来吧。林秋然,萧伟说你早知萧寻回来,却故意不交税钱,田税也未曾补交,可有其事?”
林秋然立刻道:“大人,我……夫君今日才回来。而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知晓他要回家,家人也不知晓,何来早知他要回来却不交税钱之说。
更何况生死之事重于天,当日秋收粮食我家收了一千多斤,田税三十税一,如今铺子生意更是得余安父老乡亲照顾,钱财乃身外之物,若草民真知道夫君还活着,怎会故意不交税钱!钱还能抵得过人命吗。
大人,我夫君到食肆不足半个时辰,衙门就来人了,可见背后之人早就盯上我家,居心叵测。”
林秋然的话掷地有声,孙氏见状立刻道:“大人,这话在理,她李翠花早就看我不惯。”
王主簿咳了一声,赞同地点了点头,“大人,这话在情理之中。下官听闻林娘子在余安生意做得不错,可谓有声有色,税钱三分,跟食肆赚的钱比起来也不算多,何至于故意不交税钱触犯律法呢。”
李县令点点头,而且林秋然在驿站做过厨子,虽然不愿意留在驿站,可是让赵大人满意,给余安挣了脸面,偏心自然有,可是办案讲究证据。
李县令还未说话,萧伟就道:“你们这些做生意的最是黑心,倘若只是因为赚的钱多,就觉得他们不会少交税钱,那天底下就不会有黑心商贩了,更不会有贫苦百姓了,这话我不认!”
李县令看过去:“还未问到你,不许插话。”
一身官服,萧伟觉得骇人,这不太对劲儿,怎么主簿向着林秋然说话,而且县令也好像偏心萧家。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有些急,得快点才行。
萧伟不忿地闭上嘴,李县令这才问他,“你说林秋然早知萧寻回来,可有证据?”
萧伟说道:“自然有,当初有信使往萧家庄送信,说是萧寻送的。当时他家搬走,信是我娘送去萧家的,信使说是萧寻送的信,还是不久前寄来的,我们自然而然就知道萧寻还活着了。信中肯定也有交代,萧家肯定早就知道。信是月余前写的,这么多天都不曾来衙门,哼,可见其居心!”
这话是萧伟和李翠花早就商量好的,好心送信,自然不会多看信一眼。
李县令又问林秋然:“可有其事?”
林秋然摇着头道:“回大人,民妇并未见过什么信。当初得知我夫君战死,我爹娘几次哭得晕厥,我伤心过度,腹中孩子差点没保住,若早知萧寻活着,恨不得买两挂鞭炮庆贺。我夫君今日才回来,我们愿意补齐税钱。”
萧寻刚想说话,萧伟就道:“出了事儿怕被罚才知道补救,大人怎可纵容这样的人!”
李县令又拍了惊堂木,“肃静!”
李县令看向萧伟,“林娘子说未曾见过什么信,你可还有别的证据?”
李翠花道:“还要啥证据,我就是证据,信是我亲自送去的,他们还能不知道?大人尽可打听,县城人也都知道,萧家村的也知道,她说没见过就没见过,她算老几!”
林秋然道:“大人,民妇有话想说。”
李县令道:“说吧。”
林秋然:“他们一直说往我家送了信,可送了什么信、谁寄的、信的内容是什么我们一概不知。既然是给我家寄的信,我们却什么都没见到,这未免太过蹊跷了。”
林秋然慢条斯理道:“大人,草民一家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食肆,早出晚归,从萧家村赶去我家也得些功夫,我们两家关系本就不好,他们怎么可能一大早在我们在家的时候送信。若是送去了食肆,食肆有伙计,大可叫来问问。若是在我们不在家时送于邻居,也可以找来作证。”
李翠花跳着脚道:“你那算啥证人,给些好处就向着你说话了。要说证人,我也有,信使送的信,肯定能找到!”
李翠花有些得意,萧伟说道:“萧家就是蓄意隐瞒,这都几个月了,别说钱多钱少的话,有的人赚得越多越抠搜。大人,他们就是想那几个月的税钱,知道萧寻会回来,等他回来再交税!别人,估计早就打点好了,大人也可打听打听萧家附近,有没有萧寻要回来的话,咋就别人知道他们不知道呢。”
孙氏突然想起那日,有人拦住她问,问萧寻啥时候回来。这会儿就等着呢,李翠花就是存心害他们!
林秋然皱了皱眉,她道:“大人,也可问问我夫君,到底写没写信,我记得我夫君并不识字,哪里会写信呢?”
孙氏道:“没错,萧寻都未曾念过私塾,根本不认字!”
李翠花乐了,自己不会写难道不会找人代写吗,这算哪门子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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