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遗腹子自带口粮by将月去
将月去  发于:2025年10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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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县令竟然真的看向萧寻,“萧寻。”
萧寻道:“大人,我的确不识字,也未曾往家里寄过信,当初传我战死事出有因,后来上峰说还要改户籍,让我慢慢等着就是……”
李翠花急了,这可是胡说八道了,县令可不能信他的话呀,“青天大老爷,他们铁定串通好了。咋了,不识字就不写了?难道还不能让人代写吗!他没死怎么可能不写信回家,信就在那儿,他在撒谎!他还写了不日归家呢。”
这谎话多拙劣!李翠花得意笑笑,这谁信。
林秋然在心里松了口气,“大人,草民有话想说。”
李县令:“说。”
林秋然:“刚才他说是听见信使说萧寻送了信,还是不久前写的,这才知道萧寻还活着。可这会儿又说信上写了不日归家,我都不知信中写了什么,她是如何知道的?”
王主簿听得认真,他道:“嗯,下官刚刚确实听到这李翠花说信里写了不日归家。”
陆县丞也道:“下官也听见了。”
李翠花赶紧捂住嘴,萧伟看向李翠花,捂嘴作什么啊!
李翠花一吐噜就说了,这会儿都忘了自己刚说了啥,但很快,她又理直气壮地道:“那咋了,我就看看,看看还不行!”
萧伟道:“对呀,又没说不能看,大人,这证明不了什么……”
萧寻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李大人,这是任命文书,有上峰官印。我于三月前被任命为千总,按理说不用交赋税。可家人被陷害,寄回的家信未到家中,他们却知信中内容,我疑他们将信昧下,连同我寄给家中的银子都私吞了,恳请大人重新审查此事。”
萧寻说完,大堂鸦雀无声。外面雪落得寂静,让人心中不禁一凉。
李县令站了起来,王主簿陆县丞双双愣住,也跟着站了起来。千总,六品武将,官阶比李县令还大。
林秋然看向萧寻,萧寻握住她的手,“别怕。”
路上,林秋然小声和他说,若是问起,就说没写过信。
萧寻想了想,倘若直说自己有官阶,会让人觉得官大欺人。若是咬死不认,李翠花怕是还会说官员之间相互勾结,最后恐怕会传她被屈打成招。
倒不是为了让他们心服口服,只是萧寻不能留下太久,这事弄清楚,省着李翠花再打歪主意。
倘若还家里清白,他的官阶只会让李翠花罚得更重。
林秋然心里松了口气,她想的是权宜之计,若真是告萧家明知萧寻回来却不交税钱,那必然要有证据。萧寻寄回的信就是,就算李翠花说送了信又如何,萧家没有,林秋然也没看见。
先理论,再诈,李翠花急着拉萧家下水,兴许会被炸出来。
就是她没想到萧寻升官了,不怪萧寻不早说,这才回来,他们话都没说上几句呢。
有人托底,还好。
李县令神色严肃许多,他道:“查,立刻查,来人,去萧家庄搜,看能不能搜出什么东西来。这二人有诬陷朝廷官员之嫌,又状告朝廷官员,先杖三十。”
李县令对着萧寻笑道:“萧大人合该早说的呀,这下着雪,还请你们过来一趟……”
萧寻说道:“我只想让事情水落石出,还我家人清白。李大人也可以问食肆的伙计,还有街坊邻居。若真有人送信回来,亲眼看着信交到我家人手中,我们认罚。”
一旁李翠花和萧伟脸色巨变,李翠花这会儿又急又怕,急的是那封信有用并没有扔,当初留着怕有用,虽然被藏起来了,可真被找到怎么办。怕的是萧寻做官了,不会最后萧家没坐牢,她们坐牢了吧。
萧伟心里发虚,手脚都软了,“大人大人,我们也只是一说……”
李县令不耐地挥挥手,“来人。”
这已不是小事,倘若真是李翠花藏了信件,这还故意陷害、状告官员,罪加一等。
王主簿说得对,食肆赚钱又不少,况且何必为那么三分的利润,故意触犯律法呢。更何况如今萧寻身负要职,也要用不着缴纳税钱。
如今十一月中旬,八九月份秋收,到如今差不多三个月,税钱自然也不必补了。
李县令很庆幸,还好从前和萧家有些瓜葛,也清楚林秋然的为人,没有为难,不然真是……
萧伟和李翠花被拖走了,二人自是一直嚎叫,又是说自己错了,误会一场,又说官官勾结。过了一会儿没了声音,估计被堵住了嘴。
李县令看如今的阵仗,信翻破天也要找到,就算找不到,一个一个问,总能查出些什么来。
萧寻道:“信中还有我寄给家中的五两银票。”
偷钱再加一等,李县令:“水落石出后绝不姑息,钱肯定如数归还,该罚就罚,不过今儿估计不会结案。”
从县城到萧家村,也有些路程呢。今儿也晚了,最多明日下午,就会查清。
李县令道:“本官绝对把案件查透彻,不冤枉任何一个人,还大人家人清白。”
萧寻看了眼林秋然,林秋然点点头,“多谢李大人,你可真是个好官。”
开始没听李翠花他们的一面之词,已是不错了。而且,没让她下跪,李翠花状告,自然得审案。
李县令笑笑,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可别耽误食肆生意。”
林秋然心想,这都什么时辰了,已经耽误了。
从大堂出去,孙氏还义愤填膺地,“我说前几天咋有人问,萧寻是不是还活着,我还当有人看笑话呢,怕秋然难过也没说,原来是她家传的。以前就见不得咱们家好,搬走了还想咬一口!”
看萧家赚了钱就气红了眼,家里三个儿子,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找萧家的不痛快。
“查清楚会咋样?”
林秋然道:“听县令的意思,告官员要先杖责,打了三十大板,若是查清,估计还得被打。这钱不仅要还回来,还得赔钱。”
耽误了食肆生意,而且萧寻时间值钱。
林秋然道:“娘,他们已经被关进大牢了,没好果子吃。”
今日之事往好的地方想想,若是看过信,这些日子没准儿更忧心,盼星星盼月亮的,更怕萧寻再出事。今日看见萧寻回来,也算喜事了。
三人从县衙出去,看见萧大石站在石狮子旁等着。
他肩头、头上都是雪,看着萧寻红了眼眶,他拍了拍萧寻的肩,声音有些许哽咽,“走吧,回家。”
一路回去,萧寻都牵着林秋然的手,到了食肆,林秋然把手抽出来,先进去了。
史掌柜一直守着呢,见到几人平安回来心落到肚子里,这可算是回来了。人都回来了,看样子是没出事儿,万幸。具体什么事儿他也没问,能出来就是喜上加喜。
史掌柜:“来的客人都告诉了,今儿食肆有事,明儿过来赠壶米酒。婉娘也说了,刘大娘那边我让陆凡回去的时候告诉了声。”
这会儿只能见面告诉,也是费事儿,林秋然道:“有劳了。”
史掌柜:“没事就成,来,先迈个火盆。”
其实也就是炭盆,迈过去去晦气。
林秋然肚子大,萧寻过来扶着她迈了过去,然后萧家人一个个跨过火盆,史掌柜也是有心了。
林秋然看了眼孙氏,又看了看萧大石,萧大石眼睛还红着,孙氏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乐,她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去烧饭吧。爹娘,你们也和萧寻说说话。”
孙氏道:“我去烧,林冬也能帮忙,你跟萧寻说话。”
林秋然:哎?

第五十二章 同床而眠
孙氏想着, 这些日子林秋然忙前忙后忙里忙外,刚又经历这么一场大事,心里肯定有许多话想和萧寻说。
再说现在孙氏是真高兴了, 她也没怨气了, 下午她怪萧寻不早说, 可是李翠花拿了信, 不怪萧寻,再说能活着回来就不容易了, 只要一家子好好的就行。
何必置气呢,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
林秋然哪儿能做菜去, 刚回来又是走回来的, 歇歇,夫妻俩也说会儿话。
她去做饭,她去!这下可好, 一家团聚, 老天对她真不薄,有个女儿不说,还把儿子还回来了。
在孙氏心里,林秋然和亲闺女也没啥差别, 本来萧寻也不是亲生的, 这些日子林秋然照顾他们,一心为家里,只不过儿子叫习惯了, 面上还是喊儿媳妇。
孙氏乐呵呵的,“史掌柜也留下吃饭啊!”
史掌柜忙活半天,还跟客人陪笑脸,不能没事儿了就让人走。
说完, 她带着林冬去了厨房。肉菜都有,本来是给晚上做生意准备的,拿出一些家里吃也无妨。
孙氏现在会做红烧肉和焖羊肉,林冬能炒土豆丝,做出来的味道和林秋然一样,但她就学会了这一道菜,一回也只能炒一盘。林秋然就能炒四五盘,直接一锅出。
林冬偶尔泄气,但林秋然让她把一道学会了就行,想一次炒好几盘,考究的是火候,得好好练几年手艺。
林冬平日神色冷淡不爱说话,这会儿眼底带了几分笑意,人都鲜活了不少,“大娘,以后都没事了吧?”
孙氏笑着点点头,“嗯,没事了。”
知道萧寻升了官,丢的银子就算找不回来也能让李翠花赔,还得罚钱,不交钱免不了坐牢,这么多年恩怨,今儿也是到头了。
林冬道:“那就好。”
萧家没事儿,她和林夏就不用担心被卖了,有的人就是,从一家卖去另一家。林秋然心善,对她们不错,林冬希望她好好的。
隔着一道墙,林秋然坐在床边,萧寻往炭盆里添了点炭,又点了烛灯,他回过头,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半响,林秋然面前一暗,她看,萧寻半跪在她面前,问:“我能摸一下吗。”
林秋然迟疑片刻后点了点头,无论如何,萧寻都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摸一下肚子好像也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估计对他来说也不太好接受吧,出门半年,回来就当爹了。
古人成婚早,萧寻只比她大一岁,都要当爹了自然算不得少年,但的确年轻,这般半跪在她面前林秋然也难说硬话。
萧寻伸手,贴上林秋然的脸,他仰头看着林秋然,“对不住。”
林秋然愣了愣,她还以为萧寻问是要摸她肚子,她头下意识往旁边偏了点,萧寻抿了下唇,把手放下。
今日回来有些晚了,屋里也暗,只有烛灯照过的一片是亮的,若有人在外经过,便能看见窗上的影子,一坐一跪,一高一矮。
离得很近。
萧寻还没起来,他手覆在林秋然手上,把额头贴在林秋然手背上。
就是这个不经意的瞬间,林秋然瞥见他浸湿的衣裳。
他在外待了许久,雪落在身上,回屋之后也没掸,之后又出了趟门,在衙门待了许久又回家,屋里热,这才湿了。
从前萧寻什么样林秋然不知道,但她知道若非真的性命攸关,一个村子出来的小兵,不至于被人传战死的消息回来。
消息是假的,可萧寻或许真的命悬一线过。
当初的事各有难处,怪不得萧寻。这会儿他手又白了,人也白,唇间没什么血色。
萧寻他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林秋然的目光,他想说辛苦了,又说不出口。轻飘飘一句话,能盖过这些日子经历过的一切吗。
孙氏还没说,可萧寻也能猜出大半。以前家里什么样他知道,若是能做生意,往前几十年早做了,不必等林秋然嫁进来再做。半年,来县城从头开始经营间食肆想想都知道不容易。
这些日子萧寻也不是没有想过别的可能,担心家中,担心家里得知他的死讯出事。
林秋然看着他这样太久,手都被压酸了,说道:“你快起来吧,先换身衣服,都湿了。”
再看,萧寻肩头也湿着,换了也好烤烤火。
“你衣服还在家中,可带回来了?你如今有官职,能留多久,何时走。”
萧寻估计不能留太久吧,也能给她时间好好想一想,以后该怎么办。
倘若就为了搭伙过日子,只要萧寻人品过得去,一块儿过也无妨。可若想找个心意相通的人,若是只过日子就不太合适了。
刚来的时候想的自然是活下去,萧家二老对她好,留在萧家是最好的选择,如今也赚钱了,活下去是没问题,林秋然才十八岁,不可能一辈子围着老人孩子打转。
她不想为了嫁人而嫁人,也不想为了孩子凑和一辈子。原想着随缘,遇见合适的会考虑,眼下……萧寻突然回来,让林秋然脑袋有些乱。
说出来,别人还会觉得她矫情,孙氏他们肯定想,她当初说对萧寻有感情才愿意留下孩子,如今萧寻回来,自然皆大欢喜。
可她毕竟不是……
孩子自知道起就是她怀的,以后也是她生,能好好教养。萧寻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和孙氏萧大石还相处好几个月呢,倘若萧寻不错,作为孩子父亲她会优先考虑,但现在实在不能把萧寻当做夫婿来看。
萧寻道:“带了衣服,能在家里待两日,后天就得走。”
林秋然心里松了口气,她道:“那你先把衣服换了吧,我去帮忙。”
萧寻松了口气,他在屋里站了一会儿,等人走远才开始脱衣服。他身上多了几道疤,有两道从前到后,是血窟窿养好的,还有两是在战场受的伤,才结痂了的,还未彻底愈合。
想要立功,只能拼死杀敌,想回来,那也只有打了胜仗才能回来。
萧寻换好衣服,把换下的挂在炭盆上的架子上烤火。
林秋然去了厨房,在这儿就舒服多了。孙氏做了红烧肉,焖羊肉,看林秋然来了咧嘴笑笑。
林秋然看了两眼,“娘,再杀条鱼杀只鸭子吧,我做个姜母鸭,再做条红烧鱼吧。”
人多,两个荤菜肯定不够。好歹是平安回来,家里不缺肉吃,多做几个菜。再说还有牛肉呢,就是这会冻着不好化开,可以等明儿再吃。
三人就在厨房忙活,萧寻换好衣服之后,就去院子劈柴了,一棚的柴火,买的都是大块的木头。劈柴、打水、扫路,天黑下来,饭菜也烧好了。
孙氏端菜去前堂,林冬几人跟着帮忙,今天没客人,萧大石打了壶烧酒,拉着史掌柜说要喝两杯。
史掌柜看了眼林秋然,“这明儿还得干活,我就不喝了吧。”
林秋然道:“喝点儿无妨,别多了就成,今儿高兴。”
萧寻:“我不喝了,晚上方便照顾秋然。”
孙氏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可不能喝得醉醺醺,还得照顾你,再说那味儿不好闻。”
林秋然干笑,她在心里想,萧寻晚上不会要跟她睡吧。家里两间屋子,林冬和林夏和她一间屋,孙氏萧大石住一间。
铺子还有间屋子,其实萧寻可以住这儿。
可若说了,孙氏怕是还以为她怪萧寻,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两人之间林秋然不想让孙氏萧大石掺和进来,若让萧寻看铺子,孙氏萧大石铁定要为萧寻说好话。
林秋然不想被架在火上烤,而且她一个孕妇,就算睡在一张床上,也不会做什么。
萧大石乐呵呵的,也没说你爹跟你喝都不愿意的话,就和史掌柜小酌两杯。
林秋然见状又松了口气,萧寻回来了,对她孙氏和萧大石还没有变。也没仗着儿子回来了就吆五喝六,当大爷。
以前只当萧寻死了,孙氏二人对她也好,可毕竟是儿子,儿子和儿媳肯定不一样。
以后还听她的就好,不然也难在家里待下去。萧寻有官阶,可林秋然自己也能养活自己和孩子的。
饭菜很好吃,孙氏做的红烧肉跟林秋然做得味道差不多,土豆丝儿是林冬炒的,味道也好,一桌七个人,属萧寻吃得最多。
林秋然看他瘦,在外久了脸上冻得红,在屋里久了脸上没什么血色,死讯还真不好说是真是假。
回来路上孙氏问这半年到底怎么回事,为何里正说他死了。萧寻只说是弄错了,几句话把二人哄了过去。人能回来,又平安从县衙出来,二人就没再纠结这件事儿。
人得朝前看,如今萧寻好好的,也就信了那个说辞。
萧大石和史掌柜一边喝酒一边吃饭,没吃多也没喝多,却借着酒意哭了。
史掌柜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以后就是好日子了,苦尽甘来!我还羡慕大哥你呢,有这么好的儿子儿媳。”
萧大石不再哭,孙氏嫌他丢人,这么点酒也能喝醉了。
吃过饭后史掌柜回了家,林冬林夏去收拾碗筷。
今儿时辰还早,孙氏和林秋然道:“秋然,今儿我和你爹留在铺子住,你们回家去。”
萧寻回来,林冬林夏自然不好一块儿挤着了,也不能让俩人留在铺子,最好就是孙氏和萧大石看铺子。
林秋然看孙氏的样子,大约没想过让萧寻看铺子,他们几个回家睡。
她看外面,街上的雪已经很厚了,雪还在下,不过这会儿小了些,不知晚上怎样,若下一夜,明儿早上肯定不方便过来。容易打滑,而且太冷了。
萧寻虽是骑马回来的,但马颠簸,林秋然坐不得。
林秋然都怀了四个多月了,她更怕出事,遂道:“娘,我和萧寻留在铺子吧,省着明早不好过来。”
这边有被褥,也有梳洗用的东西,就是地方小些,不过床足够俩人睡。
而且今儿下午还买来了肉,明儿她起来可以直接做,今天都耽误一晚上生意了,明日可不能再耽误。
孙氏觉得林秋然说得有理,“成。”
孙氏又嘱咐萧寻几句,“往常都是我给秋然做早饭,再叫她起来,明儿你去买好了,辰时过半再喊她。晚上得有热水,早上梳洗也是,你先烧好了。”
萧寻点点头,孙氏嘱咐完了,就带着林冬林夏回家了。
人一走,铺子都显得空荡,萧寻把门锁上,就去厨房烧水了,他看屋里有汤婆子,灌好后给塞进被窝里。
晚上得烧炉子,他又加了个炭盆,弄好后窗户留了条缝。
林秋然就着热水梳洗后就躺下了,见萧寻还不睡,她问:“你呢?”
萧寻:“我还没洗,一会儿就睡。”
他把灯吹了,从窗纸透进来点雪光,林秋然适应了一会儿,就闭上眼睛安心睡下,她不习惯萧寻估计也不习惯,成婚三日就去随军,回来孩子都有了。
萧寻看林秋然闭眼,松了口气,等她睡着才躺下。
借着雪光看过去,林秋然已经睡熟了。
雪停了,林秋然是被萧寻喊起来的,她感觉被窝有点暖和,往下伸发现脚下的汤婆子发烫,估计是刚换的。
萧寻已经买来早饭,除了早饭还给她了五两银票,说是这两个月的俸禄,林秋然也不懂俸禄多少,而且冒然问俸禄不妥当,但不问不代表不收,萧寻吃得多,肯定得给家里拿钱。
林秋然默不作声收下了,反正她也没和萧寻说过家里的生意,也没说赚了多少钱,和孙氏萧大石她都不怎么说,萧寻又没出力。
她吃完豆腐脑和小笼包,萧寻才来吃,吃完把碗筷收了,官府就来了人,请萧寻去一趟。
这回没非让林秋然也去。
一个时辰后,萧寻才回来,这会儿赶上铺子做生意,他和林秋然说了声回来了,林秋然没空理他,萧寻又出门了。
中午生意一般,下大雪不好出门,客人比较少。
不仅是食肆生意差,别处生意也差,一个上午金如意和玉香茶楼都没什么客人,食肆中午还有十几桌客人呢。
前头也用不着萧寻,他就去劈柴,他劈得又快又好。
等做完生意,他和林秋道:“信在她家找到了,不过银子早花了。”
查案的时候,李翠花的大儿媳说有一阵子,就在一个月前,李翠花多了好几身衣裳,还有同村人看见萧伟去喝酒赌钱。
总在外买肉吃。
这个钱萧伟没给其他两房,也没给自己媳妇儿,全自己潇洒了,他媳妇也没见着肉,气得不轻,破口大骂,其他两房也埋怨李翠花偏心,一家人闹得不可开交。
钱肯定得还回来,除了还钱一人又罚了二十个板子。这自然是真打,昨儿刚打了三十板子,今日又得受刑,李翠花上了年纪,五十个板子屁股得开花,命都得下去半条,够她受的。萧伟能抗,可也得养好些日子,这事要被东家知道了,活估计干不下去了。
而且冰天雪地的,挨了板子还没法回去。
因为钱不到不能放人,县衙不会给请大夫,端看她家啥时候筹够钱。罚钱十两,还钱五两,总共十五两银子。
大房的说不管,都没花着凭啥还凑钱,以往李翠花就偏心,现在连累家人,这边触犯律法连累后代,还让她掏钱,凭啥。不仅不掏钱,还趁着机会闹分家。
可李翠花没回来,怎么分,萧伟娘子苦口婆心劝,又是保证又是什么的,钱一时半会儿凑不齐,她也寒透了心,别人不给,连她们娘俩也不给花,萧伟他还是人吗。
李翠花家估计还有的闹,反正县衙那边不见钱不放人。
萧伟媳妇还领着孩子来食肆着,林秋然没见。
明儿萧寻就回去了,林秋然还有点高兴,晚间做生意的时候,萧寻就出门了。
林秋然也没问她去哪儿,今天晚上生意还不错,在家待两日待不住,重口腹之欲的就出来想吃点好的。
吃饱喝足就不冷了,还有人问,“掌柜的,啥时候再做毛血旺啊。”
吃过毛血旺,水煮肉片都觉得不够香不够辣,那是自然,毛血旺是林秋然用牛油做的,牛油不多,只有遇见整头牛能练出来些。
她倒是想做,可没有,上回剩些,林秋然打算晚上趁着萧寻在给做了,毕竟拿回来十两银子,今日劈了半天柴,不好他走了再吃。
牛油有,肉也有,林秋然打算吃个牛油火锅,十斤肉她拿出来五斤。
一半切片,用鸡蛋抓抓做个嫩滑牛肉。还有一半再锅里炖着,到时再放进辣锅煮,更入味。
用的就是砂锅,还配了粉条,菜就只有土豆萝卜白菜了,辣锅吸油,但偶尔吃一次也无妨,纯当尝个新鲜。
不然弄鸳鸯锅更好,另一锅用菌菇骨汤烫菜吃,但牛肉不常见,火锅也不常吃,买锅子的事就一直被林秋然搁置了。
耙牛肉、嫩牛肉,香油蒜泥碟,闻着就香。林秋然还做了盆蛋炒饭,猪油炒的,只放了鸡蛋和葱粒,看着金银一片色泽莹润,这个热气腾腾,锅气十足,史掌柜看着眼睛都亮了。
今儿是等客人走光了才用饭的,省着又问这道菜什么时候上。
人多,很快就把这边收拾好了,饭菜也都摆上了。
婉娘还是只带了些剩菜回去,没凑这个热闹,不然女儿该不愿意了,她挺为林秋然高兴的,一个女人,带个孩子多不容易,家里有个男人,日子也好过些。
林秋然今年还小,不说她自己,就说孩子以后也是需要父亲的。
婉娘晚上还和赵实说了这事儿,赵实道:“本来我还想等她孩子生下来帮着说说,我也认识不少人,这下不用了。”
婉娘:“自然,我瞧了,她夫君相貌堂堂当真是不错。”
赵实咳了一声,婉娘不顾良心道:“自然比不上你。”
食肆里,一群人吃得热火朝天。
林冬和林夏依旧不敢伸筷子,史掌柜和陆凡却不客气,尽管辣得鼻涕直流,却还是忍不住吃。
史掌柜还夸,“林娘子做的蛋炒饭都比家里的好吃。”
这不是硬夸,虽然是一粒一粒的,吃起来却软糯,鸡蛋香葱也香,配着辣辣的耙牛肉和嫩牛肉,当真是一绝。
史掌柜觉得这个能在铺子卖,不过米饭二文一人可以续加,蛋炒饭恐怕没白饭好卖。
林秋然辣的鼻尖也有点红,但确确实实过瘾了,牛肉还剩一半,还能再吃一次。
吃过饭,孙氏他们回了家。
一整个白天,林秋然多是在忙,不然就是在休息,晚上依旧她先睡,次日也不知萧寻什么时候醒的,但她醒后听见外面有驴在叫。

林秋然有些惊诧, 穿好衣服出去,发现院子里多了条小毛驴。
萧寻正弯腰给毛驴栓栓车,这栓车比牛拉的栓车窄, 单看驴, 竟然还有笑模样。
这会儿还早, 孙氏他们尚未过来, 院子里的积雪都已经清出去了,但屋檐上还有积雪, 被太阳一照,雪光都五光十色的。萧寻和驴站在院中, 闻见动静一齐朝林秋然看了过来。
林秋然有些疑惑, 萧寻拍了拍毛驴脑袋,说道:“驴身板小,能过巷子, 走得慢还稳, 性子也温和。你以后来铺子就坐车来,上午我先教爹赶车,带着驴认认路。”
下午……萧寻低下头,下午他就得走了。
林秋然围着驴转了一圈儿, 问道:“这多少钱?”
萧寻跟在林秋然身后, “驴十八两,车三两。”
总共是二十一两,算上寄回来的和给林秋然的, 一共往家拿了三十一两银子。
他每个月月俸差不多十两银子,连上面给的奖赏,回家一趟差不多花干净了。
驴买的刚出生不久性子好的,要是不拉车还能拉磨干活, 栓车也结实,就是天冷,驴车不及马车暖和。
林秋然点点头,又端详了驴片刻。她本来是打算买辆车,马车现在家里也能买得起,但太过张扬,除了每日来食肆,其他地方用得不多。
只在县城的话,驴车就很合适了。省时省力,就是拴车没顶,遮不了风雨,赶上下雨天还是不好出门。
林秋然笑了一下,“回去给搭个棚子,它多大?“
萧寻又摸摸驴脑袋,“一岁多点,一会儿我带你试试,先吃饭吧。”
林秋然去了前堂,这边有桌椅,昨儿晚上刘大娘收拾干净了,都是在这儿吃饭的。萧寻今天买了阳春面、蒸包和酱香饼。
酱香饼不是买的,是于婶儿硬要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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