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多是三五成群来的,昨日是没有一个人来的,但今儿来了一个。也不是就一个人,这位客人带了丫鬟侍从。
是位姑娘,丫鬟在身后站着,还有侍卫在门口守着,她坐下时丫鬟还给擦了桌子凳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看起来跟着小食肆格格不入。
这么大的阵仗,孙氏萧大石二人还是头一次见,因为上次在蒋家,都没见过蒋家人。
孙氏说话都有些结巴,“客官……先、先看看菜单,看看吃点什么。”
蒋思捷看了孙氏一眼,孙氏收拾得很干净,但也能看出以前日子不好过,不像四十多岁,有点像五十多的。跟她母亲比,年老太多了。
她轻轻点了下头,仔细看菜单,她这些日子都在赶路,没空学认字写字。但有些字繁体简体一样,这样合着看也能认出是什么菜来。
里面什么菜都有,不过也都是饭馆酒楼较为常见的,像红烧肉、红烧鱼……赶路时蒋思捷就吃过几次了。还有她没见过没吃过的,但也跟现代的东西扯不上关系。
倘若是烤肉、奶茶,她能一眼认出东西是现代来的,可是这些菜,让蒋思捷不是很确定。
兴许本来就厨艺好呢,毕竟街上也有很多饭馆卖这些。
蒋思捷看得时间太长,还有别的客人等着,食肆就孙氏和萧大石跑堂,孙氏不由开口,“姑娘,可想好吃啥了?”
蒋思捷抬头冲孙氏笑笑,道:“就红烧肉、酸菜鱼、卤味拼盘,再来一个手撕白菜吧。”
蒋思捷还在看菜单,想看看再加点什么。有些菜的确新奇,但也不能说这个时代就没有,再说原书本就架空,这个朝代名为越朝,历史书也没有的。
点卤味拼盘她是想看看是不是现代那些满大街都是的鸭货,又或是某鸭那种甜辣口味,这个时代可没那些东西,倘若是,基本能确定林秋然就是穿越的。
看食肆孙氏和萧大石在外面忙碌,那做菜的肯定就是林秋然了。假如林秋然并不是什么穿越者,蒋思捷该想想之后怎么办了。
萧寻人不错,可有妻有家室,且不说他的性子不可能弃恩人于不顾,哪怕两人没有什么感情,也不会做对不起林秋然的事。就说蒋思捷自己,也不会想着两人没感情,就插足进去,那是小三。
她脑中思绪万千,还要再点时孙氏开口了,“姑娘,我们家菜量不小的,你要一个人吃,两道菜就够了,想多尝尝口味也成,但是点太多肯定吃不完的。”
蒋思捷愣了愣,她点了点头,“那就这些吧,再来一碗饭。”
孙氏先端上了一壶米酒,很快卤味拼盘也来了。
蒋思捷心里一紧,很快又松了口气,并非卤鸭货,而是猪头肉、猪肝、猪耳朵拼的。吃起来也并非甜辣的口味,就是很纯粹的香味,有的客人桌上还摆着猪皮冻,旁边也有蘸碟,每桌客人都吃得很开心。
林秋然手艺很好,菜做得很好吃。
蒋思捷尝了米酒,甜甜的,酒味儿不重。
很快红烧肉也上来了,跟着上来的还有一碗饭,这种大菜就得配着饭吃,不然空口吃多了就会腻。即便林秋然做的已经肥而不腻了,但是一直吃也不行呀。
蒋思捷昨日没怎么吃饭,这会儿饥肠辘辘,虽然过来别有目的,可她也是真的饿了。
她尝了一口红烧肉,这肉简直惊为天人。不仅比几家客栈酒楼卖的好吃,也比蒋家厨子烧的好吃,这也太香了,难怪食肆生意不错。
蒋思捷刚来的时候,大堂还有位置,可才这么一会儿,就坐满了。
想要吃饭还得等着,可若看着别人吃等,那也太难受了吧,里面的人在吃大块朵颐,外面的人只能看。她觉得铺面不太够,不过就一家三口忙活,再多就忙活不过来了。
吃了几块红烧肉,蒋思捷吃了半碗饭,等酸菜鱼和手撕包菜上来,蒋思捷尝过之后眼睛又亮了。酸菜鱼酸辣开胃,可若说是现代的菜那也不是。
因为余安地理位置偏南,若是林秋然在这儿做个铁锅炖,她肯定怀疑她是穿越的,可这里本就有酸菜,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道菜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蒋思捷也无从考究。
而炒白菜就是小炒了,里面有猪油渣,酸辣口还很香,猪油渣还脆脆的,蒋思捷都干吃了几块儿。
看来萧家并没有搭暖棚种青菜卖,那应该不是穿越者。蒋思捷一边吃一边看铺面,没什么装饰,都是长条凳子,很是简单大方。就蒋思捷现在看到的,是找不出任何林秋然穿越的痕迹。
喝的是米酒,并非奶茶。蒋思捷心里松了口气,先吃饭吧,其他事儿吃完再想。
孙氏说得很对,萧家食肆的菜份量足,一个人四道菜根本吃不完,蒋思捷今天吃得已经很多了,可红烧肉还有大半,一大盆酸菜鱼里面还有好些鱼肉和酸菜没吃完,卤味拼盘也是,炒白菜本就多,吃过好像没吃一样。
可她已经吃了两碗饭了,是真的吃不下了,蒋家家境不错,蒋思捷来之后就没缺吃少穿过,也有少这么吃的时候。
她想着打包带回去吃,再热味道肯定就差了。几名侍女有轮值的时候,到时候自会吃饭的。
其他客人还在等,蒋思捷放下了一块银子,差不多半两,“结账。”
孙氏要找钱,蒋思捷道:“不用找了,但我有个不情之请。大娘,我有事想问,不知一会儿能否跟食肆厨娘见一面……等你们生意忙完就行,我在旁边茶楼等着,若是厨娘不愿意见也无妨。”
来都来了,她还是想看看林秋然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孙氏和萧大石好不好。
虽然她现在也没什么立场说这些,可是也不想萧大石和孙氏受伤害出事。而且,怎么说她家境都好些,若是萧家用帮忙,她也不介意的。
孙氏愣了愣,银子她收下了,毕竟也有出手大方的客人给赏钱。
他们做生意的,银子多了自然好。蒋思捷这一顿吃了不到二钱,却给了半两银子,对萧家来说是好事。
孙氏收拾好桌子后去厨房找林秋然,把这事简单说了说。
林秋然道:“没说来意?”
孙氏摇摇头,“没有,不过说了不去也不妨事。”
林秋然还以为是哪家掌柜的,“娘,你跟着说一声,一会儿忙完了我过去看看。”
孙氏点点头,出去上菜的时候瞥了眼泔水桶,心道可惜了。
蒋思捷没吃完的菜都进泔水桶了,若家里养狗,还可以喂狗,可萧家没狗,剩菜自家肯定不会吃。哪怕看着没动过,那也是剩的,若是以后来了帮工,看着剩得多想带回去也不成。
如果真的端走,客人还会担心会不会换个盘子再上,这种情况能避免还是要避免的。
做食肆,就是要让客人吃着放心。后厨做菜看不见,前头得干干净净。
林秋然觉得家里没男人,养条狗也成,不管是放在铺子还是家里都好,毕竟出来担心家里,回家担心铺子。若是养条大狼狗,也省着闹事儿。再有她有孩子,若通人性,也能护着孩子。
不过现在生意忙,养狗的事儿以后再说吧,食肆都忙不过来,哪儿有心思再去找狗。
一个中午很快忙完,林秋然吃过饭洗了把脸就去了旁边茶楼,做饭少不了油烟,这个时代又没抽烟机。
好歹是见客,总得收拾干净些,到了茶楼,是一个丫鬟带她上楼的。
昨日蒋思捷只在车上看了看,能看得出林秋然怀孕了肚子大,别的因为天黑并没有看清。
但今日林秋然从门外进来,她看得很真切。林秋然身上穿着布衣,头发用布巾包着。
她额头鬓角微湿,神色从容,再加上林秋然长得很漂亮,柳眉杏眼,未施粉黛,这样看有种天然去雕饰的美感。肚子大,更添婉约清丽之感,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分外柔和。
像母亲,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一点。
蒋思捷声音不由轻柔了许多,“你就是林娘子吧,我姓蒋,名思捷。”
林秋然听见姓蒋,但没往点心铺子想,因为五芳斋都是徐家出面,应该找不到她,“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蒋小娘子应该知道,我是萧家食肆的厨娘。”
蒋思捷嗯了一声,“先坐吧。”
她看林秋然眼中并无诧异,大概率是没听过她的名字,假如真的看过原书,眼里怎么都会有些吃惊的,看样子,林秋然是把她当作来谈生意的了。
蒋思捷道:“林娘子可能误会了,我不是来谈生意的,只是听闻你家里的事,心里敬佩,所以想和你说几句话。”
第四十四章 家信
林秋然先是一愣, 然后点了点头,不谈生意也无妨,多收了钱, 就当收钱陪人说说话。
她还以为席面或是酒楼老板过来谈生意呢, 想想萧家食肆刚开业, 一个日赚一二两银子, 酒楼饭馆的老板想必还不放在心上。
再有她和徐远珩牵扯多,跟她做生意也会看徐远珩的面子。而且食肆太小, 东西再好吃也就她一个厨子,林秋然在余安虽小有名气, 但影响不了大酒楼的生意。
都是女子, 林秋然对蒋思捷的防心没那么重,尽管蒋思捷姓蒋又带着丫鬟,可神色不像不怀好意的。她出门孙氏萧大石都知道, 而且就在隔壁, 这间雅间的窗户也都开着,不跟着说会儿话,钱收着不安心。
蒋思捷看了一眼林秋然的肚子,问道:“可能喝茶, 有什么不能吃的吗?”
林秋然道:“少喝些无妨, 不过我刚吃过饭,茶点就不必了,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
蒋思捷笑了笑道:“我也刚从萧家食肆吃过, 这会儿也不饿,那我就随意点两样点心了。”
茶水和点心点了还没上来,蒋思捷看了眼窗外,又看向林秋然, 她开口道:“林娘子的手艺真好,我在别处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做菜好吃简单,但把简单的菜做好吃不容易。”
骤然被夸,林秋然有些不好意思,“每个人做菜味道都不一样,还有就是刀工火候都得控制,差那么一点味道就会差很多了。”
林秋然没说太多,因为蒋思捷看起来不像是会自己做菜的,说了也没用,而且事关秘方,影响铺子生意,她不敢说太多。
蒋思捷也没有深问:d“那林娘子是怎么想到的来县城开食肆的?”
林秋然对蒋思捷没什么防心,也愿意陪她聊会儿天,但不代表她问什么林秋然就要说什么。
她低下头,话里三分真七分假,“都是走投无路,我夫君前些日子走了,家里就剩公婆,他们俩年纪也大,我肚子里又有个孩子,只靠种地养活不了一家人,就来个县城找活干。别看现在是间食肆,但其实昨儿才开业。”
蒋思捷听完心里难受,有点喘不上来气。在书中见到的只是一行行文字,几行笔墨就定了一个人的生死。哪怕她穿到书中,可身边的人、丫鬟依旧依着规矩办事,还是给她一种这儿的人都是纸片人的感觉。
但是来余安之后不一样,孙氏会提醒她点的菜有些多,怕她一个人吃不完。而林秋然是真真实实地活着,真实地经历这些苦难。
看书的时候心疼男主,觉得他太苦了,可现在又觉得他假死,他的家人却真当他死了,这个时代不仅是死了夫君儿子,还少了壮劳力。
貌美的年轻寡妇,上了年纪的公婆,肚子还有个孩子,老弱孕三种,又是这样的时代……
蒋思捷咬着下唇道:“我说话有些直,你千万别介意,他人都走了,何苦还要生下孩子呢?你如今这样辛苦……”
林秋然摸摸肚子,“也是一个念想……当初也想过回娘家,可我嫂子想让我嫁给一个鳏夫,那边还有俩孩子。我公婆就我夫君一个孩子,既然嫁过来,我夫君还走了,我怎能弃他们于不顾。”
林秋然说完笑了一下,“好在是有生意做,不然一家几口真要喝西北风去了。”
这话也是三分真七分假,她对萧寻没感情,对孙氏和萧大石也是在那之后慢慢相处才有感情的。当初为了一个立足之地,不想被迫改嫁,再有就是有了孩子之后家里不缺吃少穿,这才让林秋然下决心把孩子生下来。
说为了萧寻,是让日子好过一点,传出去也有美名,外人想欺负她家得掂量着点。
蒋思捷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心里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她想告诉林秋然萧寻还没死。
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若是说了,她该怎么和林秋然解释她一个不是余安的人知道萧寻这人,还知道他没死呢。本来今日找上门就很唐突了,若说了显得她别有用心。
而且,蒋思捷不得不多想一些,若真的因为她穿书扇动蝴蝶翅膀,让孙氏萧大石活了下来,林秋然也没打掉孩子改嫁离开,那萧寻现在有没有活着……蒋思捷也不敢打包票了。
不也有那种文,说男主用自己的命,换取重生的机会,让身边人都回来。她都能穿越,这也不是不可能。
萧家的日子终于好了,不再摆摊,家里有了铺子,生活慢慢回到正规,这时说萧寻还在自然是喜事。
且不说信不信,倘若林秋然信了,多一份希望也就多一份失望,林秋然就会一直抱着孩子父亲会回来,她夫君会回来的期望,若到时候萧寻没回来,那林秋然又该怎么办?
蒋思捷深吸一口气,那样她反倒做了坏事。
蒋思捷看了看林秋然的肚子,如果是因为消息是假的,孩子出了事儿,她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既然如今孙氏和萧大石还活着,林秋然也好好的,不如就这样吧。书中萧寻还往家中传信来着,要是真活着萧家早晚会知道这消息,也不急在这一时。
倘若林秋然真是穿越的,时间也会证明一切,她等着就是了。
蒋思捷说道:“林娘子重情重义,我甚是钦佩,我相信好人有好报!以后若有要帮忙的,可直说,千万不要客气。我虽不是本地人,可也会在胥州住些日子。”
林秋然没怎么往心里去,就点了点头。蒋思捷是有些口音,不似本地人。看起来尚未成婚,但不清楚她和蒋家有没有关系。
林秋然如今就是市井小民,在哪儿都得过日子,如今做这些也是为了自己。家里的宅子铺子,都是她的名字,孙氏和萧大石从未争过什么,二人对她很好,省吃俭用,只想把钱留给她和孩子。
哪怕她日后再嫁人,林秋然也想给孙氏和萧大石留些东西,好好给他们养老送终。
要说苦,怀孕干活是辛苦,可往后怀孕上班的大有人在。
蒋思捷没说别的事了,看样子只是好奇,林秋然估摸着蒋思捷应该是哪家小姐出门游玩,女孩子尚未嫁人,看的话本又多,对身世可怜的妇人总能抱着两分恻隐之心。这个林秋然也管不着,在这边说了会儿话就回去了,晚上铺子还得做生意,她得回去睡觉了。
蒋思捷还想给钱来着,林秋然没收,无功不受禄,再说萧家现在不算缺钱。
一处宅子一处铺面,每日都有进项,在县城三口之家这样,日子算不上富裕,但已经很舒服了。
孙氏一直盯着茶楼,瞧见林秋然平安回来松了口气,“找你干啥,可是生意上的事儿?”
林秋然摇摇头,“没有,就说了几句话。”
她没有和孙氏说二人在茶楼都说了什么,不然孙氏听了又该难过了。家里日子终于好了,孙氏和萧大石不似刚知道萧寻走时总是哭郁郁寡欢,林秋然何必提不高兴的事儿,她还是很满意现在生活的。
而蒋思捷好好算了算书里和现在的日子,本来这个时候孙氏和萧大石已经死了,萧寻的确往回传消息,可是命运无常,二人没来得及听就过世了,消息再早一点,两人都能留下条命。
假如萧寻没死,消息不日就会传回余安,到时一家人肯定欢欢喜喜的。
若是因为改变剧情,把萧寻搞死了,那人死不能复生,她到时候再过来看看萧家,能帮就帮。
这些林秋然不吃,她有点犯困,孙氏道:“你先回屋睡觉去吧。”
孙氏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林秋然,月份大了还要干活,孙氏觉得辛苦。可又没别的办法,对萧家来说,现在是来钱最快的法子。
林秋然的确想过她不做活,像给于婶儿家出主意似的,让孙氏萧大石卖一些小吃。
让孙氏做萧大石卖,她就安心养胎。反正也有香料方子和五芳斋的分成,家里肯定不缺钱。可那样一来,两人辛苦不说,林秋然也没法心安理得地花他们两个赚的钱。
再有就是小吃多,但不好选,比如说奶茶烧烤鸭货在现代的小吃街很火爆,但来这儿之后不一定好卖。
太新奇了不行,做出来反而不容易接受,而且缺东西,耕牛不能宰杀,牛肉贵还不好买,牛乳更是了。
像鸭货就更难弄了,一只鸭子价钱不便宜,就两个翅膀一根脖子,林秋然上哪儿弄那么多鸭子去。就算弄来别的肉怎么办,都是钱买的就不要了?而甜辣口味和猪肝猪耳朵并不搭,不如老老实实做卤味。
和街上卖的味道大差不差,好吃一点就够了,烧的菜符合大众口味,生意还不错。
那些小吃,林秋然没想出几个能在街上卖的。
而别的菜比如说小酥肉,林秋然也想过放上来,但是费油,不配火锅放在食肆也不太搭,不如来些好做好吃的炒菜。
再有就是太新奇的东西拿出来,孙氏和萧大石也会怀疑,如今暂且能说娘家学的,她也才嫁过来,说在娘家学的孙氏不会去特意验证。
做菜可以好吃,但太稀奇的就不行了,有钱赚林秋然就不弄乱七八糟的了。什么都想要,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这也是为何蒋思捷没发现太多现代东西的原因。
至于以后,林秋然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她心里把孙氏跟萧大石当亲爹娘,那自然也得为他们考虑打算。
以后这个铺子肯定要培养出一个靠谱的厨子,能干的帮工,得力的掌柜,那就不需要家里人干活了,可以让孙氏和萧大石收钱。
到时候孙氏和萧大石就能安心养老,林秋然就带着孩子时常回来看看。
林秋然不排斥嫁人,但得遇见合适的。但不管嫁不嫁人,她都想给孙氏萧大石一间赚钱的铺子,然后分开过日子。
如今在一块儿过,可林秋然觉得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倒也不是孙氏和萧大石对她不好,只是老人和年轻人生活习惯不同,住不到一块儿去。
其实孙氏和萧大石已经很尽力地迁就她了,可各种小事上,三人生活习惯还是不一样,就拿一些小事来说,以前日子差,吃不完的也吃,如今还是这样。这事儿林秋然就说了很多遍,还是没用。
其他事上,二人也会忍不住唠叨。
二人是好意,可时候多了也会烦。俩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只要把身子养好,还能活几十年呢,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只为她和孩子打算。
但林秋然现在还不打算分开过,毕竟家里就一处宅子,只能住在一起。
下午林秋然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赵广才找了过来。
赵广才看着食肆,暗自惊叹,他还带了个人过来,是给林秋然找的跑堂,今年十七岁,叫陆凡。人高瘦高瘦的,衣着干净,长得还不错。
相比于掌柜的,跑堂更好找,只要机灵、手脚干净、看着干净能见人就成。
跑堂干的活比刷碗工干得多,午时前就得过来,早晚都要忙,定的工钱是一日十二文,但还是比婉娘的少一点,还是包早晚两顿饭,别的不包。
工钱按月算,能请假,但一月假不能超过四日。跟别处比,萧家食肆的待遇算是不错的。
赵广才和林秋然道:“我先找了一个,若是你这忙不过来再跟我说。”
林秋然点点头,经赵广才这儿找的都签了文书,多一层保障。倒也不用林秋然费心,赵广才就能把这些事给办妥,拿钱自然好办事。
等赵广才走了,林秋然交代陆凡该做什么,上菜端菜,忙的时候得收桌子,要看客人需要什么,酒水米饭,不能等着客人说。
萧家食肆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但是尽量照顾客人的感受。
林秋然道:“不可和客人起冲突,尽量笑着,也得盯着谁没结账,说话要好好说。”
陆凡年纪小,长得不错,可是不太爱笑,林秋然怕他吓到客人。
陆凡点点头,“姐,还有吗?”
林秋然笑了笑道:“如果是有客人欺负你,就来找我,有客人胡搅蛮缠也是,别起冲突,护着自己,铺子里桌椅碗筷坏了没事儿,要是客人动手你先躲着,别打人,咱们也好报官。”
虽然顾客就是上帝,可也不能任由食肆伙计受客人欺负。铺子这才开业,遇见的客人都还不错,等时间久了,肯定能遇见胡搅蛮缠的,也不能硬忍着受气。
陆凡笑了一下,点点头,“这些我都记在心里,还有别的吗?”
林秋然道:“暂且没了,不懂的问你孙大娘,还不明白的就来找我。”
陆凡点了点头,林秋然听赵广才说他以前在别的铺子干过活,不过那边关门了。该做的都会做,应该难不倒他。
见没什么事儿,林秋然就去烧肉了,晚上还得继续做生意,菜不能不烧。
今天是开业第二天,生意还不错,估计再等几天,生意会回落。
林秋然倒不担心生意,现在也赚钱,多赚点少赚点无妨,只要有点事儿做就行了。
下午萧大石出门了一趟,傍晚他从外头回来。他把烧酒的价钱谈好了,家里大多数东西都是他买的,每日也去买菜买肉会讲价,很多时候卖家见他老实想抬价,还被萧大石绕进去。
有了跑堂,萧大石就管采买,人多去前头帮帮忙就行。
如今酒水也有了,就差掌柜的和做菜师傅,林秋然还是想买个人,不然人心易变,她怕教会了,最后分走食肆的生意。
不过现在家里没余钱,等分成到了再说吧。
林秋然估计还能做两个多月的菜,等天冷了,客人肯定也少了,自然也没那么累。
晚上蒋思捷又来铺子吃了一顿,别的菜她也尝了。不得不说,食肆菜的味道真是令人难忘,米都赶得上京城吃的米了,又香又糯,圆润饱满。
她今儿又点了红烧肉,中午没吃够。
蒋思捷打算明日上午回胥州,既然萧家现在用不着她帮忙,那总留在余安也不是个事儿,她跟家里说来胥州小住,怎么也得住些日子才成。离开之前,萧家食肆的菜还是要吃过瘾的。
姜母鸭好吃,酸菜鱼也好吃,就连小炒也不错,晚上蒋思捷吃了两碗半的饭,就是可惜去胥州就吃不到这些了,实在可惜。
希望林秋然生意越做越好,铺子开到大江南北去。
次日,蒋思捷在萧家食肆吃过午饭后,坐上马车离开余安。马车外,一信使骑着马迎面而来,与马车擦肩而过,不过蒋思捷坐在车内没有看见。
信使骑马经过余安城,从南城门出来直奔萧家庄,下马后跟着人打听,“萧寻家可在!”
这会儿大多数人都在睡觉,秋日没活儿,村里人能干啥呢。
但李翠花还没睡,她带孙子呢。三个儿子都成亲了,小儿媳也生了,又是个男娃。
别看在外总吹说儿媳肚子争气,可真带孩子的时候李翠花就说不出这种话来了。她从家里出去,问信使:“找萧寻家干啥?”
信使说道:“这有给萧寻家的信。”
李翠花有些狐疑,她道:“你先给我吧,他家人不在,等回来了给你送过去。”
信使点点头,他还有别的信要送,有人帮忙送最好不过。
李翠花接过信,并不厚,里头不像有别的东西,她问了句,“谁给萧家寄的?”
信使道:“萧寻,寄的家信。”
萧寻他不是死了吗, 李翠花亲眼看着孙氏和萧大石给他立了衣冠冢,还没葬到本家,是萧家村后山另选了一块坟地, 这都好几个月了, 难不成这信是死之前写的, 那咋拖到这个时候才寄回来。
李翠花接着信的手直抖, 人死了还能写信,真吓人。多的话她没敢问, 而且她心里还隐隐有个猜测,信使急着送下一封, 确定李翠花会送信, 骑上马就走了。
李翠花牵的孙子回屋,让小儿媳先看着。
儿媳拉过孩子,好奇地问:“娘, 刚你和谁说话着?”
李翠花含糊道:“没谁。”
她把信拿回屋, 打开仔细看了看,里面有信纸一张,还有张五两的银票。李翠花把银票收起来,然后看了看信, 可她不认字, 连从上看从下看都分不清楚,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她想等晚上了儿子回来再说。
她心里怀疑, 萧寻送信回来,难不成没死?当初的确立了个衣冠冢,没看见萧寻尸体,可战死的都这样, 李翠花看着这信,也不知道该问谁。
这要是萧寻真没死,一问不都知道了。
李翠花打算等家里人回来再说,秋收之后,俩儿子就去县城找活干了。
她生的儿子多,生了三个,那会儿她得意,还想着送儿子读书考状元,老大老二都笨,读了一年不到就不读了。小儿子争气,上了三年村里的私塾,可功课不好,也没读下去。
但能认字,读个信是行的,就因为能认字,去县城干活都比别人赚得多,也更机灵,李翠花一直引以为傲。
等儿子回来看看信里写的啥,再说送信的事儿。
李翠花这会儿可没想着把信送出去,萧家早就搬走了,搬到哪儿去她又不知道,上哪儿送去。于杏花是知道,可是前些日子也搬走了,这两家防她跟防贼似的,还想让她跑腿送信。
她们去县城过上好日子了,谁想着她。
要是信里是啥不好的消息,李翠花就打听打听去告诉一声,若是别的,等着啥时候回村了,她心情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