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替身后飞升了by山间人
山间人  发于:2025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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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他心中亦有几分对沐扶月下意识的不喜,但身为师长,自不能如此偏颇,更何况,那人还是沐扶云的亲姐姐。
这些,他不想对沐扶云说。
沐扶云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多谢师尊的教诲,我……从来没有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过。”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知道自己的处境,内心强大如她,的确从来没有把别人无谓的嘲讽、鄙视放在心里过。
可越是如此,她反而越能体会到原书中的那个沐扶云的痛苦。
一辈子活在亲姐姐的阴影里,好不容易走入别人的眼帘,也是因为被别人选中,要成为亲姐姐神魂的容器。
换做大多数人,面对这样的人生,都会感到失望吧。
甚至换成当年那个才入玉涯山,还未体会修炼之苦,还未足够强大,就要先感受来自外界的种种恶意,是否还能成为后来的那个她呢?
她不知道,只能庆幸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拥有强大内心的成熟修士。
“你明白就好。”谢寒衣轻轻点头,眼底浮现温和的笑意。
其实,他也一直不知要如何做一个称职的师尊。
他从踏入天衍开始,就一直是小师弟,是师尊最照顾的那一个,也是进阶最快的那一个,后来成为仙门长老,头上亦有了“天下第一剑”这样的名号。
这么多年来,空有“长辈”的身份,却从来没有真的当过一天“长辈”。
幸好,他还记得当年师尊是如何待他的,如今自己当了师尊,亦能学上几分。
沐扶云仰头望着他,不知怎的,就感到心中那股一直被深深埋藏的温情和依赖被大大激发出来。
“师尊,我……”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刚开口,就哽住了,唯有泛红的眼眶显示出内心的百感交集。
一直黑白分明的眼眸蒙着水光,染了淡淡的红,谢寒衣垂眸凝视着她,不禁伸出指尖,轻轻落在她的眼角。
眼眶中的水光好似寻到了去处,一触到指尖,便争先恐后靠近,在指腹间晕开。
“傻孩子。”他一声叹息,指尖的触碰逐渐蔓延到手掌,半边脸庞被若有似无地扶住,好像某种依托。
他的掌心是冷的,她的脸颊亦是冷的,可轻轻贴在一起的时候,却悄悄生出了热意,将两边都一点点捂热。
起初,二人皆未在意。
可不知怎的,那股热似乎会蔓延,沿着手掌,沿着脸颊,朝浑身蔓延而去,连带着让人不自在起来。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往后退了半步,一个收回手,一个侧开脸,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师徒之间。
“好了,除夕已过,你且去吧。”谢寒衣恢复冷静淡然的模样,留下这句话后,便转身回了屋。
留下沐扶云一个人站在原地,忍不住伸手在心口处贴了贴,等底下砰砰的跳动停了下来,才回过神来,往自己的屋子行去。
另一边,沐扶月见到许久未见的苍焱,原本惊喜不已,可才说了几句话,情绪就低落下去。
“月儿,你怎么了?”苍焱感觉到她的变化,问,“见到我不高兴吗?”
“阿辰大哥,你想哪里去了,我当然很高兴。”沐扶月努力笑了笑,“只是,整整两年没见,总觉得很多事都变了。”
“阿辰”是当初苍焱还在仙域时用过的名字,沐扶月那时同他亲近,便唤他一声“阿辰大哥”,后来他回到魔域,改头换面,沐扶月仍这样唤他,倒比从前显得更加亲近了。
苍焱不是楚烨,不会耐心地安慰她,告诉她只是多想了,也不是宋星河,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慌了心神,不知如何是好。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而是点头:“是啊,毕竟是整整两年,听来虽短,却也够发生许多事了。”
哪怕沐扶月本就知晓他的性子,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心头发紧。
“月儿,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我只是觉得,大师兄和小师弟,他们两个,自我醒来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们好像都很关心扶云,同我反倒生疏了……阿辰大哥,我听大师兄说,你近来与扶云也走得极近?”
沐扶月知道,在苍焱面前,不必过分隐藏自己的想法。
苍焱之所以与她亲近,只是因为她曾经救过他。救命之恩,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其他的,他没有那么在乎。
“不错,我近来时常与她往来。”苍焱毫不犹豫道,“只是,都是为了你。她先前在合欢宗时,被解忧下了合欢宗的密法,需解此法,得用我魔域的圣草,因你神魂残破,得靠她来供养,我方答应每月给她两株圣草。”
他本想说,横竖沐扶云的身体以后要给沐扶月当容器,在此之前,自然应当将她的身子养好。
可想到沐扶月兴许并不知晓养魂术到底是什么,话到嘴边,又忍了下来。
沐扶月被他的话稍安抚了内心,扯起唇角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我这么小心眼,一边为妹妹如今能在宗门站住脚而高兴,一边又忍不住害怕她已经完全取代了过去的我,让我变成了多余的人……”
这是她的心思,尽管不是全部,却也已经足够让别人蹙眉。
偏偏苍焱不觉有任何不妥。
“月儿,你放心,不论如何,都还有我在。”他想握住她的手,但触到的只有无形的青烟,“你救过我,我这条命便是你的,任何时候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沐扶月抿着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便迅速低下头,敛下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

第二日清早,沐扶云是被洞府外练剑的动静唤醒的。
已经许久没有像凡人一样好好睡过一觉了,一醒来,只觉神清气爽,精神都好了许多。
外头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此起彼伏,还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她推门而出,迎着清早明媚的道阳光,就看见冰雪之间,展瑶正执着剑,一人对战弘盈和肖彦两个,不但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隐有压制的态势。
弘盈咬紧牙关,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展瑶的动作,,一点也不敢松懈,随时准备接招,而肖彦则一如既往地咋咋唬唬,一边接招,一边在弘盈身边上蹿下跳。
弘盈被惹得额角青筋直跳,忍不住大喊一声:“肖彦你给我闭嘴!”
“啊?”肖彦一扭头,“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啊!”
话音落下,展瑶的剑从他眼前半寸的地方划过,逼得他连连后退,身子也向后狠狠弯去。
等他站稳,弘盈的剑也忍无可忍刺过来,剑身拍在他的腹部,成了压垮本就已弯折到极限的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听“砰”的一声,肖彦从半空中重重摔倒在地上。
“哎哟疼死我了,”他咸鱼似的翻过身趴在地上,伸手揉揉自己的后背。
旁观的众人见他如此狼狈,忍不住哄然大笑。
肖彦抬头,冲弘盈愤怒地大吼:“你到底是哪一边的?说好了组队一起对展瑶的,你怎么帮着展瑶打我!”
“你太吵了!”弘盈落到他身边,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瞪他,“我以后再也不要和你组队!”
肖彦的气势立刻蔫了下去,被疼痛激得扭曲狰狞的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别啊,我、我下次拿布条封住自己的嘴好不好?你可是最后一个还愿意和我组队的人了!”
众人又是一阵笑。
这时,展瑶也落到地上,几人连忙把她拉过来围住,一双双求知的眼睛巴巴地望过去。
“你们配合得很好。”
第一句话,就使得弘盈和肖彦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转开视线。
“只是攻击有余,防守不足,遇上强力攻击的对手,恐怕会吃亏。”展瑶说着,给两人各自指了两招明显有瑕疵的动作出来,重新演示一遍。
沐扶云过来的时候,大家才把那两招回顾完。
展瑶见她过来,面无表情地冲她点头,随后十分自然地把她往旁边推了推,道:“正好,你也来给大家对几招,说一说要领。”
沐扶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开始和五名同窗的车轮战,正觉奇怪,一转头看展瑶还在和另外几人过招,便什么也没说,拔剑出招。
新一年的前几日,他们就是在这样欢快的练剑、打闹中度过的。
其间,沐扶云和展瑶除带着众人一起练外,亦与过了两次招。尽管只是浅浅交手,但她们都能感受到对方实力的不俗。
这让沐扶云对展瑶越发佩服。
她能进步如此迅速,既是因为平日刻苦勤奋,也是因为曾经的她,本就已在巅峰,对修炼一事,早有了自己的体悟。
而展瑶不同,展瑶是完全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走过来的,那些同她一样出身修仙世家,从小得到栽培的年轻修士,几乎都比不上她的出色。
她亦是个难得的天赋与努力并存的女修,假以时日,必成大能。
很快,便是宗门内选。
内门看似弟子众多,但因修道一事,越往高处,进阶越难,因此大多弟子的境界还还停留在金丹、元婴、化神三境,其中,尤以金丹、元婴最多。
同辈之中的佼佼者如楚烨、宋星河、云霓等人,也都还在元婴、化神境中,要自化神境再往炼虚,甚至合体境升,便不知要多久了。
有天赋异禀之人,如谢寒衣这般,一骑绝尘,入天衍不过十年,将已破至炼虚,而大多数人,苦修数十年,也不见得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沐扶云和展瑶二人作为金丹期修士,是唯二的有资格参加内选的新弟子,身上承载了前后好几年的弟子们的殷切希望。
内选开始前一天,宗门停了弟子们的课,由他们各自练习、休养。
徐怀岩、俞岑、弘盈等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了小半个时辰,各自回了一趟自己的住所,再回来的时候,手里都多了好几样东西。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从浮日峰头招摇而过,引来无数师兄师姐们的观望。
“又是他们?前几天才见过他们一次。”
“不是我说,这帮孩子实在有些咋咋唬唬的。”
“咱往年也没见哪一届的弟子这么团结的,都已分进各峰了,还能这么隔三差五聚在一起。”
“往年也没同时进来这么多弟子,他们一起从外门进来的,走得近些,也是常事。”
在师兄师姐们的议论声中,一行人去了试炼台。
为了明日的内选,负责的沈教习安排弟子们到场地附近先熟悉一番。
众人一下就找到已经看完场地,正各自打算离开的展瑶和沐扶云,连忙上前,将二人截住。
“什么情况?”沐扶云的手刚搭上剑柄,一脸懵地望着凑在近前的几张脸。
肖彦嬉皮笑脸凑过来,将手里的两只漆盒一边一个分别塞给沐扶云和展瑶:“给你俩的,赤霞草,稳固根基的。”
接下来是徐怀岩:“青玄参,助益修炼。”
还有弘盈、俞岑、赵跃越等人。
“玉蟾露。”
“摩诃宝芝。”
十几个人,一一将自己带来的天材地宝交给她们二人。
一轮下来,沐扶云怀里已经捧满了漆盒、锦盒、锦囊,动弹不得,莫名显得有些狼狈和不知所措。
旁边的展瑶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是做什么?”
肖彦嘿嘿一笑,跳到前面给两人解释:“你们两个不是明日就要上内选擂台了?我们帮不上忙,思来想去,只好送些天材地宝来。”
徐怀岩紧接着道:“内选凭实力,除了佩剑,也用不上别的法器,宗门亦有规矩,不得用能迅速增益实力的丹药、灵宝,所以我们带来的,都是滋补益气、稳固根基的天材地宝,比试前用一用,不一定能有多大的效果,至少能更安心些。”
两人都是才升上金丹期不久的年轻修士,面对其他经过更长时间修炼才攀至金丹期的师兄师姐,虽然进步神速,但论境界之稳固,自有所欠缺。
尤其是沐扶云,本来就有灵力流逝过快的毛病,更应该好好巩固。
“知道你们两个,一个是世家出身,又是落霞峰的,蒋师叔是出了名的对弟子们爱护,另一个是泠山泽的,亦有谢师叔护着,定不缺天材地宝、稀世法器,但这是我们大家的一片心意,你们两个可别嫌弃!”弘盈说着,上前帮她们将芥子袋打开。
沐扶云和展瑶对视一眼,没有拒绝,照单全收,将东西一件件收进芥子袋。
“我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展瑶挺胸站直,冲大家抱拳,随后转向沐扶云,用理所当然的眼神示意她也说两句。
沐扶云哭笑不得,对上大家充满期盼的眼神,只好也学着展瑶的样子,严肃道:“我也会尽全力的。”
第一次在比试前得到大家这样用心的支持,她总要有所表示。
一行人这才心满意足。
第二日便是内选第一日。
天还未亮,沐扶云就收到十几条讯息,皆是徐怀岩等人发来的,提醒她早些收拾好,做好准备。
她不疾不徐,留在洞府中打坐,运气调息完一个大周天又一个小周天后,看时候差不多了,方前往浮日峰试炼台。

第79章 缺席
和不久前的外门考核一样,试炼台附近,弟子们早已聚集在看台一带,等待着比试的开始。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参加比试的人比上次多了许多,观赛的人则少了许多。
幸而也允许所有外门弟子们前来观战,这才没出现参赛的比观赛的更多的场面。
几乎是沐扶云一出现,徐怀岩等人就发现了她,赶紧一窝蜂把她围住,簇拥着她走到试炼台附近,和展瑶一处,紧接着,便对着两人叽叽喳喳叮嘱起来。
“青玄参用了吗?”
“灵力还是满的吧?”
“一开始可别使太多劲,得赢满十场呢。”
“参加内选的一共有二百多个师兄师姐,其中金丹期有一百多人,多是金丹后期,离结婴一步之遥的,也不在少数。”
“这种车轮战,要在一天之内赢下十场可不容易!”
“还得是抢在前三十个赢满十场的。”
——从大家七嘴八舌的话里,沐扶云还没来得及看石碑上写明的第一日比试的规则,就已先摸清楚了。
徐怀岩甚至从芥子袋中拿出厚厚两打纸来:“这是我这半个月里各方询问找来的资料,里面有所有金丹
期参赛的师兄师姐们近两年来的对战情况,你们两个一人一份。”
沐扶云和展瑶不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震惊,她们并不知道徐怀岩做了这些。
“本来想早点给你们的,但实在到昨日才最后完成。”徐怀岩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弘盈和肖彦立刻跳出来,替她们两个接过徐怀岩的册子。
“知道你俩一定也没时间看,一会儿上台,便由我们两个替你们翻好了。”
展瑶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尽力不让自己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
沐扶云倒是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徐师兄,不愧是你。”
大家的好意,陌生而友好,当然要接受。
这时候,要参加内选的弟子已到得差不多了,各峰的长老们也在弟子们的簇拥下来到观战台上坐镇。
沐扶云朝四周大致看了看,见到了远处和云霓等人站在一起的楚烨和宋星河。
楚烨如今已至化神中期,本不欲参加这一次的法会,但因同辈之中,另外两个化神期的师弟和师妹都在闭关,他若再不参加,天衍便要无人了,遂还是决定参加。
人少,便不必经内选这一关。
至于宋星河,不久前刚进至元婴中期,则要和云霓一起参加元婴期的内选。
他们二人站得不远,一面和附近的几人说着话,一面也各自注意着沐扶云这儿。
三道视线在空中交错而过。
沐扶云没有半点停留,而是继续扫视周围。
掌门齐元白竟然没有来。
尽管他平日也不常在弟子们面前出现,但这样的场合,至少都会露一次面,今日竟直接没来。
她不禁想起前几日和几位同窗说话的时候,他们提起掌门真人这一两年,身子似乎越来越不稳定了,时常要闭关修养。
也不知到底怎么了。
不一会儿,负责此次内选的沈教习出现在试炼台上,原本能容数百人同时上去的巨大的圆形试炼台,在他一挥手后,从中间分裂开,变成二十个小试炼台。
“金丹期在西,元婴期在东,各由十人上台守擂,其余人自行挑战,输者下台,赢者留下,赢得十场即自动晋级。”
与每次正式比试一样,每个试炼台上都有一名负责裁定的教习和一名负责记录的弟子。各位参赛的弟子们听罢,纷纷往各个擂台涌去。
金丹期这边,已有十人在教习们的抽签后迅速站上了台,又各自为自己抽取对手。
很快,一个个名字就出现在擂台边缘的石碑上。
“一号台和二号台是浮日峰和落霞峰的两位师兄,都是金丹前期,这两个月似乎有要破境的迹象,”弘盈跟在沐扶云的身边,一边扫着十个试炼台上的弟子,一边飞快地翻手里的册子,给沐扶云介绍这些弟子,“四五六是金丹中期,入宗门已有十多年了,进阶缓慢,但十分稳固,平日对战,只要不是越级,赢面极大。剩下几个进阶不慢,但发挥没那么稳定……”
沐扶云本没有这么在乎这些,但听着弘盈在耳边的絮叨,莫名也用心听起来,听她说了半天,都没提三号台,不由问了出来。
“三号呢?那位师兄——”她打量一眼,不禁皱了皱眉,“看起来有些面生。”
本想说“有些不善”的,但话到嘴边,转了个个儿。
那名弟子穿着和大多数弟子相差无几的朴素道袍,腰间佩剑,身板挺直地站在擂台中央,分明也算身形挺拔,气宇轩昂,偏偏眉眼格外漆黑,再加上双眼形状有些凌厉,乍看过去,有些阴沉。
只不过她一向不喜随意议论他人,遂将话咽了下去。
“三号台?”弘盈手上动作飞快,把册子翻得哗哗直响,“我看看,是太清峰的一位师兄,金丹中期,平日战绩似乎胜率挺高——哎呀!”
不知看到了什么,她忽然话音一收,瞪大眼仔细看了看,才继续道:“这位蔡师兄,平日常使阴招——也是太清峰一贯的做派了,一会儿可千万别被分到他那里去。”
在整个天衍诸峰中,太清峰可以称得上“臭名昭著”。
他们的弟子不乏天赋上佳,又勤奋刻苦的,但也不知为何,他们的这份“勤奋刻苦”中,总会夹杂一些令人厌恶的心思,有时看起来,甚至显得有些“不择手段”。
偏偏太清峰峰主秦长老平日总有意无意纵容弟子们的所作所为,越发让其他人不喜爱。
弘盈一心替沐扶云考虑,自然不想她碰到这样的对手。
可有时候,一不小心,就一语成谶。
她这句话刚说完,台上抽签的结果便已出来了,三号台上传来铃声,紧接着,是教习的声音。
“三号台,太清峰蔡毫仕,对泠山泽沐扶云。”
弘盈忍不住捶一下自己的脑袋:“我这乌鸦嘴!”
沐扶云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像运气确实不佳。
“蔡师兄剑法一般,只是极擅让对手难堪,趁对手气急败坏的时候找到漏洞……扶云,没事,我相信你!”弘盈跟着她一路上了擂台,不能再去中央,只能和教习、师兄一起站在红线外,连忙匆匆结束了絮絮的话。
沐扶云一个人跨过红线,站到了擂台中央,面对着蔡毫仕。
擂台周围站了十几个太清峰的弟子,见上来的是沐扶云,纷纷嘘了一声:“原来是泠山道君的亲传弟子啊,才升的金丹期吧?可别是天材地宝、稀世丹药吃多了,硬提上去的!”
有人冲蔡毫仕喊:“一会儿可悠着点,别下手太狠,让师妹难堪。”
其他人听罢,顿时窃笑起来。
弘盈听着他们的话,心中暗暗着急。这就是太清峰弟子们常用的手段,还没开始比试,就先在言语上激一激对手,既过嘴瘾,也能打乱对方的阵脚,可惜方才还没来得及提醒沐扶云。
好在,沐扶云平日就是个不会在乎旁人眼光的性子,听着他们带刺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静静打量着几步之外的蔡毫仕。
“准备好了?”蔡毫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道。
他对沐扶云多少存着几分轻视,一是因为从前的固有印象,总觉她是靠着姐姐沐扶月的关系才入的天衍,二则是除在外门考核那日见过她的表现,后来他再没看过她的剑法,有当初掌门真人的话在,他下意识觉得她虚有其表。
有这样看法的,恐怕也不止他一人。
若是像其他人一样,过数年时间,才能从筑基后期攀至金丹前期,他们恐怕不会有太多怀疑。
偏偏沐扶月进阶的速度太过迅速,远远超过了几乎所有弟子,让许多与她并不相熟的人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不得不有所怀疑。
沐扶云也不在乎他有些不屑的态度,默默伸手覆上腰间的佩剑,从中抽出,作出准备好迎战的姿态。
一旁的长老会意,左右看看二人,见都已准备好了,遂拿起鼓槌,重重敲下。
鼓声未落,二人已同时腾空而起,执剑相对。
只听“铮”的一声,两把剑在半空中交汇,在明亮的阳光下,擦出一道耀眼的银光,晃得人不由眯起眼睛。
他们一个使的是风伴流云剑的第三招,一个使的是鸣泉剑的第四招,皆是主动攻击的招数,这一击下来,看似势均力敌,短暂交汇后,又迅速要退后落下。
不料这时,蔡毫仕却未按常理出牌,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握着剑越发朝前刺去。
这时候再贸然出手,无异于是将自己大半无暇防备的地方暴露在对手面前,看来极不理智。
可偏偏,他剑锋所指的方向,却是沐扶云胸前交叠的领口。

“哎呀!”弘盈站得近,看到蔡毫仕上来就把剑伸向沐扶云的领口,不禁轻呼一声。
台下的其他人也忍不住瞪大眼睛。
要知道,剑锋指向女修的领口,既是下作的突袭,也是赤裸裸的挑衅,蔡毫仕靠着这
样的招数风格,在不少同门身上都钻到过空子。
蔡毫仕显然也觉得沐扶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女修,不论实力如何,终归稚嫩,因此并未真正将她放在眼里,剑锋刺出去的时候,嘴角已经扬起得意的弧度。
然而,沐扶云却并未如他所料一般显出惊慌之色,甚至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仍旧波澜不惊,脚步亦没有移动,就这么等着他的剑锋靠近。
蔡毫仕有点诧异,嘴边的弧度僵了僵,硬着头皮继续刺过去。
就在剑尖靠近,仅余两寸之时,沐扶云才突然挥剑,用力辟在蔡毫仕的剑身上。
金属碰撞,形成强劲的震颤。
沐扶云自然地顺势松开五指,从手心溢出一束灵力,拢住剑身,轻松化解了这阵震颤。
蔡毫仕就没这么轻松了。
他接住了那一击,却被震得手臂发麻,半边身子僵硬了一下,连表情都有片刻狰狞。
这一滞,动作就慢了下来,被沐扶云迅速抓到机会。
她面无表情地用灵力控制着剑转了个方向,随即收紧五指,重新握住剑柄,脚下转点,身子腾空而起,直接从蔡毫仕的上空翻了过去。
蔡毫仕落了个空,还没能收回剑,身后就要迎来一次攻击,只好不等胳膊上的麻木过去,就赶紧转过身去一剑挡在身前。
就在众人以为局势从这儿开始就要扭转的时候,沐扶云却并没有如他们预料的那样发起猛烈攻击,而是仍旧像刚才一样,不紧不慢,一下一下和蔡毫仕对招。
蔡毫仕非但没有因此松了一口气,反而因此憋了股窝囊气在心里,随时准备要使出致命一击。
偏偏他几次用上大半力气,临到沐扶云那儿,都被她用四两拨千斤的法子轻松化解,分明一样是用的天衍剑法,甚至因她入门的时间短,尚未学会太多,颠来倒去,多是那三四套剑法中的招式,可自她手中舞起来,就有种游刃有余的轻松感。
就像在逗他玩,让他的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
底下围观的弟子们看了你来我往的七八招,渐渐感觉到其中的异常。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是故意的吗?”
“这是在逗蔡师兄玩?”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都是同门,蔡毫仕还是沐扶云的师兄,她怎能如此?”
第一轮对决,展瑶没有抽到,便在二号台排着队。徐怀岩等人和她一起站在二号台附近等着,目光则都落在三号台上的比试。
听到这些人的议论,俞岑按捺不住,开口反驳:“不是这样的,沐师妹不是那样的人。”
展瑶瞥一眼那个一出口,就是恶意揣测的太清峰弟子,也不顾忌他师兄的身份,冷冷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太清峰的人一样不干净。”
那名弟子被她这样直白的讽刺气得瞠目结舌,震惊地瞪着她。可不知是不是因为畏惧展瑶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势,他瞪了片刻,结结巴巴开口,却没能说清楚一句要反驳的话。
倒是其他峰的弟子们,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向那名弟子投去鄙夷的目光。
太清峰的恶名,整个天衍上下,没几个人不知道。
不过,好戏看完后,还是有人问了出来:“既然你们说她不是故意耍蔡师兄,那她这是在做什么呢?”
“她——”俞岑开口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忽然收住了。
他是知道的,沐扶云这样做,无非是为了防止一使大招,就导致体内的灵力流逝过快。
当初在外门考核中,她就是用与此相似的路数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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