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里by岑祈
岑祈  发于:2025年09月30日

关灯
护眼

苏祈安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她还有律所的事情要忙,“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砰—”
包厢里的灯光忽而就暗下,再亮起。
是谭斯京懒洋洋地揉了揉脖颈,十分随性地坐在了包厢高脚凳上,面前架了个话筒。
这架势,是他要唱歌。
旁边几个人在鼓掌:“妈的,他还真是你哥们儿,这感情,都帮你上去唱歌去了。”
“那是他手气不好,玩了一把就输。”
“输赢得看人愿不愿意,哈哈哈。”
几句话下来,苏祈安了解了。
阮晋伦玩了把牌,输了。赌注是要他上去唱首歌。
人哪里愿意,旱鸭子一个,张口难听死了,阮晋伦死都不愿意,要在徐清落面前丢脸,冒着被她录视频嘲笑的风险,还不如让他上去表演鸭子叫。
所以软磨硬泡,求谭斯京上去帮他。
大家铁定愿意,毕竟谁也没听过谭斯京唱歌啊。
谭斯京愿意吗?肯定不愿意。
他靠在沙发上,气定神闲,仿佛生死都跟他没关系,看上去心无旁骛。
等人都觉得等不到答案了,才慢条斯理地说上一句:“行啊。”
这样的等待,含着一丝被耍的感觉,偏偏谁又都不说,也没人敢说什么。
只有他能把那副松弛感极佳却又刻到骨子里的浑体现得洋洋洒洒。
谭斯京长指握着麦,轻试音,一声:“嗯。”
足够低沉而又好听的嗓音通过电流直达苏祈安的耳边。
酥酥麻麻,像羽毛撩耳,耳膜都要颤栗了。
然后,苏祈安就听见他唇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承蒙有人说我骗她,所以点了首《必杀技》—”
都说爱情没有技巧,真诚才是必杀技。
几个字落在脑海里,苏祈安顿了一下,当即失了神,没听清后半句谭斯京说的话。
“求你别要如从前纯熟地碰我,而我问我为何还能够碰伤我,不要让我一败涂地,输得更多。”
“我道行都低估了你,我以为撑得起,一句为什么不找找你。”
缱绻缠绵的粤语那样流利又散漫地钻入耳边,苏祈安整个人都在失神,回神中反复横跳。
大家都在说没听过谭斯京唱歌,没怎么注意谭斯京说的话。
阮晋伦也在和徐清落说他没听过自己这多年好哥们儿的歌声,只是赌一把罢了,哪儿知道会这么好听!
谁都没听过,但苏祈安听过。
几个月前,在亚城的夜晚,她缠着他给自己唱首歌,那样的柔和轻哄,好像还在昨天。
为了一首歌,还付了报酬。
这首歌叫《必杀技》。
那句“我道行都低估了你,我以为撑得起”
像是在说他谭斯京道行浅,玩不过苏祈安。
韵味太多了,不得不让人胡思乱想。
苏祈安恍若做了个梦,有人点了烟,她轻咳了两声,同正在和阮晋伦说话的徐清落说她去个洗手间。
洗手间是假的,透气才是真,一首歌唱到一半的时间,她就听不下去了。
包厢外的拐角处有条长廊,复古设计,远处高楼大厦,一小片芙城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
入冬寒风凛冽,碎发随风撩起,扑面而来的凉意叫人神志都清醒几分。
一个醉醺醺的老男人提着酒杯,从某个包厢摇摇晃晃出来,朦胧看见长廊上站着位眼熟的苗条女人,恻隐之心动了。
“是你?”老男人凑上前去,说着就要碰上苏祈安的肩膀。
苏祈安转过头,迎面而来的醉气味搅乱了空气中的清新,她吓了一跳,倒退一步,避开老男人的粗手。
她根本就没见过这老男人,陌生极了。
“待过谭斯京身边的女人?”老男人手没搭到她的肩,有些尴尬地收回,醉酒后的朦胧眼被风吹的也清明几分,目光上下打量苏祈安,带着戏谑。
苏祈安清冷冷的,就要走,不愿和他多说上半个字。
老男人左一步,就挡在了她面前,“走什么?这会所有头有脸,去我那个包厢玩玩?里面很多人。”
什么人?自然是三教九流,高门大户的人,纨绔公子哥大把大把的。
他继续贴近苏祈安,淡淡清香混着薰衣草,好闻得不得了。
闭眼静闻,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笑嘻嘻的,“很香啊,你长得也漂亮,和我当个朋友,我送你几瓶。”
苏祈安看着他,有一种碰上无赖的气,还有些无奈,就不应该出来,还不如去听谭斯京唱歌。
她转身扭头就要走,结果那老男人还真是厚脸皮,直接碰上苏祈安的肩。
刚刚没碰上,这下碰上了,老男人得意地笑,“你肩膀也很瘦啊。”
“你放开!”苏祈安冷声呵斥,甩开老男人的手,用力就是一巴掌。
“你有病!”苏祈安生气了,整张脸都透着薄薄的冷意,那张素净的脸依旧温婉,眼眸湿润沁着水,说着骂人的声线却如水凉。
那一巴掌的力不小,打到老男人脸上时火辣辣的,一下就印出了红。
被一小姑娘打,老男人笑了,捂着脸半偏着头,“啐”一声,“你还真是辣啊。”
“不过一个被谭斯京玩腻的了,还有脸打我。”老男人擦了擦脸,痛死了,“老子愿意跟你玩,那是你的福气,不然谁愿意玩一个二手。”
苏祈安整个人都静了下来,这样的话,绝不是谭斯京传出去的,只可能是他这样的人,天生就看不起女人,五花八门,花里胡哨的三教九流,自然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她气的手都在抖,当下又一巴掌就过去了,打得手都灼热的痛,再开口,那音都是凉透了的,“有没有人教过你。”
“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规定的诽谤罪,情节严重者,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剥夺政治权利。我想这里的监控齐全,需要我给你补习吗?”
右上角,明晃晃的监控拍下了这一切,老男人其实是不怕的,怕的是玩过火,再看苏祈安的脸,固执,倔强,好像真要跟他来个鱼死网破。
他没说话,秉着算了,玩了的话万一惹什么事就不好了,毕竟那天晚上他看到苏祈安去认识了几个律政先锋,一堆法,烦都烦死了,惹个屁。
老男人“啧”一声,两边脸都被打了,妈的,“你他妈的,你给老子等着。”
白挨两巴掌,一会儿不知道怎么被嘲笑,老男人转身就要走。
“站住。”苏祈安却叫住他,“忘了告诉你。”
“是我,主动,不要谭斯京了。”
“你—”老男人回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赶紧快步走了。
苏祈安却松了口气,一晚上,没遇到过什么臭流氓,这还是头一回,她处理起来没什么经验,完全就是秉着一口气,也耽误了好一会儿时间。
戳了戳手,把刚刚的晦气带去,低头时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站了个人,猝不及防地撞上去。
“不好—”
话还没来得及说,那悠悠的熟悉气息萦绕鼻尖,几乎不用想,是谭斯京。
然后,就听见他悠悠的音,裹挟着晦暗情绪。
“苏祈安,你挺厉害的。”
“被你玩了。”

是他在夸她对流氓的处理?还是说——
不管是哪一个,苏祈安都可以确定,他听见了,看见了,刚刚的一切。
所以,那又怎么样呢。
今晚,一直都是他处于上风。
苏祈安抬眸,对上谭斯京的目光,那样澄澈地回望他。
旁人都怕他,偏偏苏祈安才不管。
她硬气地回了过去,嗓音软糯有力,“我不是一直都挺厉害的吗。”
这要是换做从事,苏祈安和他说话时,必定得加一个‘谭斯京’,有名有姓地唤他。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又不是以前了。
谭斯京溢出一抹淡笑,似笑非笑。
说话的空隙里,苏祈安倒退一步,就这么在偌大的长廊里,目光交汇,互相对望。
在高铁站,苏祈安没有来得及打量谭斯京,包括在车里,她都没有好好看他。
现在,但是有机会了,他的轮廓变得更加锋利,深邃眼眸如同冰川下的深渊,往下是硬挺鼻梁,再往下,他的薄唇抿着。
没有人说话了,就那么对视着。
苏祈安继续倒退一步。
她从来都不是心狠的人,却也算不上非常心软。
情字缠绕,时间太短罢了。
苏祈安就那样平静地站在谭斯京面前,长廊开着窗子,风偷跑进室内,她的碎发凌乱,一缕一缕地往脸上跑。
而她的瞳仁愈发湿润,愈发柔软。
和那天街道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谭斯京没看错,那天她的眼眸,确实盛着两个字。
他没应,就那样看着苏祈安,一如刚才。
兴许是想到气氛有些许尴尬,没等到谭斯京的回答,苏祈安移开了目光。
离开了谭斯京的视线,转身回了包厢。
包厢里此刻氛围非常好,趁着她出去的时间,徐清落已经能和几个玩牌的打成一片,友好地加入里头。
苏祈安进来时,徐清落离开牌桌,揽上她的肩,问她:“宝贝,你去个洗手间去好久啊。”
然后她挤眉弄眼,对着包厢东北方向说:“刚刚阮晋伦拉开帘子我才发现,那居然有一个透气的地儿。”
苏祈安闻到徐清落身上明显的酒气味,她喝了好多酒,估计一会儿就醉得不行了。
再顺着徐清落的视线看去,包厢里有一个小阳台,方便得很,应当是让醉酒的人透气,醒酒。
也是,这么贵的包厢,有这些正常。
她让徐清落少喝点,徐清落嘴上说着知道了,又喝了两口酒,转眼又被人叫去玩牌了。
怕苏祈安被落下,徐清落问苏祈安,要不要一起?挺简单的玩法。
在包厢里看一圈,其实今晚人来得不多,一桌玩牌也就剩下两三个人落着,倘若她不去,估计等谭斯京进来,得干坐着。
还不如去。
苏祈安说好啊。
玩得很简单,比大小,跟那天在酒店里玩得一模一样。
但不同的是,有赌注,要不就是真心话,就是大冒险,或者喝酒。
阮晋伦的生日,不玩钱。
尤其是里头还有两个姑娘,谈钱太伤感情了。
玩到第二轮的时候,谭斯京就进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意兴阑珊地玩着手机,桌上放着杯已经被他喝了大半杯的
光线描绘着他的轮廓。
苏祈安被催着摸牌,这把她输了。
喝了两杯酒。
等下一把时,谭斯京就没在包厢里了,苏祈安没看见他。
第三把,第四把,五六七八,其中有个人输了,大冒险是亲旁边的人一口,男生亲男生。
“卧槽!”
气氛直接被拉到顶峰,一群人‘哇’一声,在男生唇瓣落在另一个男生脸上时,顶爆了。
啤酒被拉开,白气泡疯狂冒出,湿了大片的桌子。
徐清落眼冒八卦,鼓掌得厉害,说今天来得值。
她输了好几把,阮晋伦替她喝了很多酒。
苏祈安也输,十把赢两把。
到后面,阮晋伦输了,选了大冒险,几个人闹着说惩罚是对着喜欢的女生表白。
该来的都会来,徐清落醉了酒,懵懵的,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阮晋伦倒是个识事儿的,笑着踹了那人一脚,“你他妈的,搞什么啊。”
那人笑嘻嘻,这包厢里谁不知道阮晋伦喜欢徐清落?
“大不了喝酒呗。”
阮晋伦喜欢徐清落,根本就不是秘密,全世界都能看出来。
他对着徐清落说,“徐清落,我喜欢你。”
徐清落眨了眨眼,醉酒和气氛,其实到后面她玩牌的时候,就已经好半晌没反应过来,输了半晚上。
苏祈安拉了拉徐清落,没动静。
阮晋伦肉眼可见的紧张,又说,“这是大冒险啊,别紧张。”
表白的人是他,还劝上徐清落别紧张了。
谁知,徐清落张口就说,“神经啊,我知道你喜欢我。”
场上哗一声。
表白归表白,大冒险里头可太多意思了,又没说其他的,连句要不要谈恋爱,当女朋友都没说。
好像真的就是表达我喜欢你。这份喜欢没有其他的意思,别想多,没有给你增添任何负担,只是我告诉你一声,你很好。
以为会是下不来台的表白,没想到阮晋伦会以游戏的方式,轻轻松松,让两个人之间变得不那么尴尬,也没什么束缚,欢笑声带过。
这是苏祈安没有想到的,也是徐清落没想到的。
阮晋伦情绪下降,依旧没落下徐清落还想继续玩的心,伸手洗牌,“继续继续。”
徐清落表白被表白,但她没被受到影响,好像刚刚的人不是她一样,热情高涨地继续玩。
“快发牌,快发牌,下一把我也要整你们。”
看着和没事人一样。
相反是苏祈安,背脊传来一股热意,她停了手,去包厢的长廊外透气。
拉上落地窗,里头的喧闹声被隔绝开来,听不到一点声音,仿佛是两个世界。
隔音好得不得了。
转头,就看到谭斯京懒洋洋地坐在走廊摆放的小圆桌前,指节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淡淡烟草味。
而他神色晦暗,没开灯的走廊,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所在的位置,刚好属于里头看落地窗的隔绝处墙面,看不见的地方。
苏祈安没想到谭斯京会在这儿,兴许是喝了酒,声音比大脑还要先做出反应:“你怎么在这儿……”
“吵。”
清冷冷的一个音。
也是,他从前就喜静,不然怎么会住在郊外海景区。
他说完苏祈安下意识地就要再进去。
“坐这儿。”
坐?苏祈安思考了半秒钟,才反应过来。
他怎么会让她坐在这儿,就……不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不太对吗?
他谭斯京,向来如此,还真是坦荡。
隔着透明玻璃,可以看到里头的人已经开了啤酒,围着桌子干杯,几个人手里拿着烟。
气氛到这儿了,多少她其实都有些不太愿意进去了。
苏祈安转过身,没有看谭斯京,也没选择坐着,而是站在围栏前,瞧着远处和刚刚在长廊那儿看到的大差不差的城市一角。
没说话。
纯当两个人不认识。
实际上苏祈安已经把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面上端得平静,心里早乱了。
没忍住,再看了眼谭斯京。
他比她还要风轻云淡,极为自然。
谭斯京把苏祈安那点小动作落尽眼底。
那点胆子,和之前一样,有胆子用那样的眼神看他,没胆子和他共处。
挺不懂她的。
烟早就在看她来时就捻了,压根儿没抽,烦得不行。
当着苏祈安的面丢进垃圾桶里,在沉默时,那样淡倦地和她说话。
“脚还疼吗。”
嗯?什么?苏祈安愣愣的,风吹的她浑身都燥起来,酒没醒多少,倒是更朦胧了。
她的头已经偏过,手也松开了。
朝谭斯京的方向看去,面颊上呈粉色,眼眸澄澈,宛如一池春水。
四目相对,一晚上不知道对视了多少回。
忽而,谭斯京想起那天晚上阮晋伦和徐清落打电话说什么来着?
说她哭得厉害。
真有意思。
指腹摩挲,才想起那支烟被丢进垃圾桶里,那点烦躁徘徊着,怎么也没下去。
“在想什么。”
没有起伏,平平静静的,嗓音低沉,在夜风里好听极了。
听得苏祈安一瞬间就清醒不少。
他是怎么理所当然,又顺理成章地问出这句话?
她在想什么?苏祈安自己都想不明白,混混沌沌的。
想她怎么就来这走廊?这阵子的沉寂在这一刻似乎被打破,似乎又没有,毕竟这生日会散了,不就又回到之前了吗?
“没想什么。”苏祈安说。
这个答案没什么好意外的。
话音落地,苏祈安才看到原先夹在他手里的那支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谭斯京丢进垃圾桶里了。
她转回脸,目光瞥见包厢里头。
比刚刚还要热闹,一群人玩到后面,包厢的门被推开。
徐清落朝苏祈安的方向招手,猜想到什么的苏祈安转身就要进去。
这风也透了。
拉开落地窗前,苏祈安把目光放置在谭斯京身上一瞬间。
继而用力,扭开门把。
谭斯京没看她,与落地窗被拉开的同时。
宛若随口,“没骗你,戒了。”

玩到后面,蛋糕推了进来,切蛋糕,唱生日歌,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
唱生日歌时,徐清落唱得婉约悠悠,一首欢快生日歌,都快被她唱成什么古典乐曲。
苏祈安看她醉了,唱得挺开心的,没阻止。
几个人都混熟了。
蛋糕是徐清落递给苏祈安的,谭斯京没进来,阮晋伦也没喊他。
给他留了蛋糕。
到后面,几个人说要再玩一会儿,依旧是刚刚的比大小,其中有个男生带了他的朋友过来,是个女生。
那女生阮晋伦不熟悉,仅仅只是一面之缘,今天是他生日,朋友说带个人过来玩玩,只是想认识圈子里的朋友,阮晋伦同意了,举手之劳而已。
那女生玩游戏玩输了,这几个玩牌的都是玩得起的人。前不久是阮晋伦对喜欢的人表白,没得到反馈,估计是为了缓解氛围,惩罚也是对喜欢的人表白。
没想到那女生是想认识谭斯京,从苏祈安从落地窗进来,有人就看到谭斯京在走廊里。
那女生大大方方地拉开落地窗进去了,没关上,留了半扇窗。
苏祈安对那女生挺有印象的,进了包厢脱了外套,露出衬身材线条的贴身裙,头发也是刚做的,时不时地抚发,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情,走起步子来也是婀娜多姿。
很有妩媚感的一女人,也姓苏。
苏祈安想起之前谭斯京手机里看到的一条消息,“圈子里姓苏的排在第几个?”
排第几个她不知道,只知道肯定有好几个姓苏的。
和谭斯京表白,好几个人觉得这是今晚爆点,毕竟苏祈安还在这里啊。
一群人凑了脑袋,拉长了耳朵去听。
就听见那女人柔柔软软地说:“我喜欢你,谭斯京。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然后,女人转身,隔着玻璃对着大家露出笑容,伸手把落地窗拉上了。
苏祈安坐在沙发上吃蛋糕,忍不住也跟着看过去,刚刚的动静她都听到了,包括那句告白。
一旦拉上落地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没人敢贴在落地窗上看。
不到五分钟
,那女人就出来了,大家秉着一口气问她结果怎么样,牛得很。
那女人耸耸肩,两手一摊,神色淡然神秘,什么都不说,也看不出喜怒哀乐:“大冒险啊。”
苏祈安心一窒,手里的酒液浇到手上,浓醇酒香钻入鼻尖,叫她脑子都快晕了。
才回过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给自己倒了杯酒,还是包厢里度数最高的。
无意识地动作,她无声叹了口气。
阮晋伦圆滑死了,缓和场面:“还玩不玩,一游戏而已,还凑上热闹了?”
寿星发话,几个人撂手,“继续继续。”
阮晋伦这话是别当真的意思,也确实,圈子里的喜欢真真假假,有几个能说是真心的?
可游戏又怎么样,那女人不就在当场宣告表明,她看上的人是谭斯京了?
“宝贝,你要不要先回去?”徐清落过来问苏祈安,看了眼她手里的酒杯,没说什么,只默默拿走酒杯,抽了纸巾帮她擦手。
“嗯?”苏祈安任由徐清落的动作。
“等结束了,我想和阮晋伦再说说。”徐清落停了一下,没提有关于刚刚发生的事情,“我还没有晕得厉害。”
徐清落摸了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多。
“宝贝,你明天还要上班,不要等我。我让人送你回去,还来得及。”徐清落贴心得很,“你不用担心我,阮晋伦肯定会把我送回去。”
“虽然他不行,但是他人品可以。”
苏祈安总觉得徐清落哪里不对,说了一会儿,还是没拗得过她。
徐清落有一点说得没错,阮晋伦的人品,确实可以。
他挺爱护徐清落的,场场不落的表演,日日接送,赶也赶不走,没多少人能做到这份上。
苏祈安准备回去时把那胶卷送给了阮晋伦,然后再离开。
ektar100的胶卷,阮晋伦当即就爱死了,“谢谢,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他告诉你的?”
阮晋伦往走廊方向抛了个眼神。
苏祈安:“……”
“不是,是清落。”
阮晋伦沉默了一下,唇微弯,继续说那两个字,“谢谢。我很喜欢。”
后半个字,他说得比较慢。
傻子也听得出来他在说什么。
“你应该谢谢的是清落。”
阮晋伦收了胶卷,也收了那吊儿郎当的姿态,对着苏祈安说:“也要谢谢你,今晚陪她来。”
“没有大张旗鼓地表白,利用我的生日,你放心回去吧。我不会压力她,我不是那种人。”阮晋伦知道徐清落让苏祈安先回去,“等结束了,我会好好和她说,她不喜欢我,就算了,不会打扰她。”
阮晋伦是个好人,和苏祈安想得一样。
“好,我相信你。我手机和她绑了定位。”苏祈安依旧说了这么一句话。
阮晋伦:“……”不还是不相信他吗?
苏祈安回去了。
回去之前和徐清落千叮咛万嘱咐,有事儿一定和她说。
包厢里也凌乱得很,几个人玩嗨了。
收完苏祈安的礼物,阮晋伦就切了一份蛋糕放在走廊上的圆桌上。
走廊视角好极了。
能看到远处会所大门前,一辆白色轿车停着。
小姑娘步伐轻快地上了车。
谭斯京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在阮晋伦身上停住,“发你邮箱了,培训票。”
多年情分,阮晋伦自然知道谭斯京说的是什么。
那肯定是他最近一直想报名的摄影培训班,但是名额满了,一直没抢到来着。
谭斯京说的什么意思,想也不用想,横竖就是给他弄到了。
一晚上收了两件心仪的礼物,高兴地揽上谭斯京的肩,用拳头轻捶一下,“好哥们儿,真不愧是你。帮我唱歌,还送我票。”
谭斯京面不改色,“你挺多余。”
阮晋伦忍俊不禁地笑,和他说蛋糕放这儿了,“知道你不怎么吃奶油蛋糕,但是你是我亲哥们儿,多少意思下。一口也是吃。”
今晚的生日会折腾到十一点才结束。
徐清落醉了,醉得彻底。
阮晋伦负责散场,和徐清落到楼下才发现谭斯京的影子都没有。
走廊上的蛋糕他吃了一半,车都开走了。
阮晋伦和徐清落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叫了代驾,他找不到路。”
“快点啊。”徐清落眼花缭乱,太阳穴一抽一抽,走路摇摇晃晃的,阮晋伦让她坐在会所门口的椅子上,“别给我磨磨蹭蹭,不让我打断你的腿。”
“送我回家后,就别烦我了。”
阮晋伦看她,眼眸柔和,无奈笑,“知道了,大小姐。”
“但是后半句,不行。”
徐清落朝阮晋伦虚空挥了挥拳头。
代驾把车开过来,阮晋伦打了通电话给谭斯京,“你走了?”
“走了也不说一声。”
徐清落在门口坐着,见阮晋伦边打电话边过来,问他:“你在跟那谁打电话吗?”
阮晋伦可太知道徐清落口中的“那谁”说的是谁了,自从苏祈安离开谭斯京开始,她一直这么喊。
阻止过几回,没用,没办法,别给本人听到就行。
谁叫他喜欢徐清落。
徐清落挺气的,气也没用,一开始她就支持苏祈安的决定。
她气苏祈安伤心,气谭斯京,但是又没什么理由气他,毕竟他对苏祈安的好也是看在眼里。
但是这一口气得出吧?总不能找自家闺蜜出。
今晚她看到苏祈安在走廊时又失神了,很多细节都看在眼里,她是忘不了苏祈安那模样。徐清落后悔死了,后悔让苏祈安来,让她看到什么女人向谭斯京表白!
酒淋了一手。
她是不想苏祈安再留这儿,万一还有什么七七八八的场面,看了不得伤心死?
今晚就不应该来!
一想到这儿,徐清落起身,踮脚,伸手,三个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快得简直。
不知道是不是醉酒导致的肾上腺素升高,胆子比平常大了不少,行为也和往常不太一样。
她夺了手机张嘴就骂:“谭斯京,你是不是有病,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家宝贝伤心得厉害。”
“她也是脑子不清楚,暗恋你那么多年,神经病啊,从以前到现在,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爽死吧。”
“那天晚上,她哭得一晚上没睡,你个傻—唔。”
徐清落这一番操作,把阮晋伦看得一愣一愣的,左眼眼皮跳得厉害,说的话也是惊天地,泣鬼神。
吓死他了!在徐清落没继续骂出口的时候,迅速捂住她的嘴。
还好还好,后面那个字没说出来,还不算骂人,也就骂了句有病,还好还好,不算很差的粗口吧。
然后,再把手机从徐清落的手里拿走,对着那头的谭斯京尴尬笑笑,“好哥们,她喝醉了,你别当回事哈。”
妈的,怎么会有这种事儿。
哪知道,谭斯京沉默半晌,“把电话给她。”
“让她,继续骂。”
他的声线异常平静冷淡,从听筒那头传来,听得阮晋伦一颤一颤的,在想他的好哥们儿是不是生气了?
但是后半句?
阮晋伦:“……”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