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落摇摇晃晃,被椅子绊倒,成功摔跤了。
“妈妈,没关系的,我在这儿照顾清落几天。”
“放心,这次不会骗人,视频你也看见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给她买点东西补补。”
手机屏幕变黑,和周雨喆的电话挂了。
苏祈安转过身,看着脑袋上裹着纱布,一脸无畏的徐清落。
徐清落耸耸肩,“换了个国庆假期,不亏。”
那天徐清落摔跤,好死不死的脑袋磕在店门槛上,成功摔出血,还得了个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庆幸的是医疗技术先进,不会留疤。
舞团团长知道了,急得不行,紧急取消徐清落后几天的演出,一系列后续活动该取消取消,该调整调整。
甚至微博什么东西都要重新安排,发通告,找替补,有的想看徐清落表演,退票,延期,忙得不得了。
苏祈安站在病房门口,听着小助理拿着平板在徐清落面前念叨,说把她和人烧烤店老板都快吓死了,现在好了啦,改这个改那个。
那天是真的要吓死了,人老板还以为徐清落碰瓷耍酒疯。
后来知道她是芭蕾舞演员,可喜欢了,迷得她丢出一句你来吃烧烤我都不要钱。
徐清落也是体验了一把娱乐圈女演员的生活,通告,微博,统统改。
苏祈安环着手臂,从包里摸出手机和谭斯京说自己不回去了。
徐清落父母都在国外,实打实的科研人员,常年不在家,她也不想让他们担心。
虽说舞团会派人照顾她,但苏祈安也担心,打算留下来照顾她。
这一照顾就照顾了一周,期间阮晋伦还来了。
得知徐清落脑震荡,一个响指,医疗服务一条龙服务安排上。
叫苏祈安亲眼见证了小说里的霸总服务。
徐清落翻了个白眼,无语死了,“我是脑震荡不是脑瘫,谢谢。”
“出门左拐,赶紧滚出去,不送。”
这么大阵仗,是要隔壁觉得她是个大官人吗?
阮晋伦被赶出门外,和苏祈安面面相觑。
那几天,阮晋伦手把手照顾徐清落。
徐清落看着苏祈安也在这儿忙乎,怪心疼她,“宝贝,你不回去吗?不和他说一声?”
阮晋伦可太清楚谭斯京最近在做什么了,他正在替徐清落削苹果,“最近谭斯京忙得很。”
苏祈安应了声:“我晚上回去。”
她哪里不清楚谭斯京忙了,就算什么都不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缺口越来越大,现在连空气钻进去都觉得凉。
苏祈安订了晚上的票,没和谭斯京说,她打算晚上回自己家。
也不是回她已经租好的房子。
明明已经住过一阵子,可是还觉得空空荡荡的。
其实也是由于私心。
好几个月了,中途其实想和谭斯京住在一起,所以总是不愿意面对那点现实,总想和谭斯京再多待一阵子。
回去之前,苏祈安打算再和徐清落说一声。
电梯按下,左拐穿过走廊尽头就是徐清落的病房。
这层楼是VIP楼层,安静得很,阮晋伦在长廊拐角处打电话,即使声音分贝刻意放低,也能听清他说的话。
“谭斯京是谭家独子,他妈就生了他一个,这担子不落在他肩上落谁肩上?难不成落你身上?你可别做梦了。”
“这年头还讲什么联姻,您不也得看人愿不愿意?圈子里姓苏的好几个,哪个不是大企业?别硬塞,都有自己的想法。”
“得了吧,他一个招标,千军万马来相见,他的手段您不是没见过,谁还要那儿妹妹……”
苏祈安从来都不知道,圈子里有几个苏家。
步伐很轻的路过长廊,几乎是听不见声响,思绪胡乱翻涌。
终于,在走到长廊拐角处,苏祈安扭了脚。
猝不及防的重心不稳,不远处保洁阿姨拿着拖把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是谁倒了一地的水。
小姑娘提着的生活用品洒了一地,叮呤当啷的好大一声动静。
手里的手机也掉在地上,万幸
的是没有碎屏。
左脚传来的痛感剧烈,不知道有没有肿,苏祈安伸手扶着脚踝,与此同时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谭斯京发了条消息问她在做什么?最近这阵子忙得很,等过阵子他陪她去餐厅吃饭。
绿色的消息一条又一条地冒进来,苏祈安忽然就觉得脚踝越来越痛,一定是肿了。
痛得她鼻尖好酸,不然怎么就有点想哭。
她弯下腰,泪水朦胧糊过瞳孔。
苏祈安和谭斯京说。
想要去的餐厅打烊了,想吃的过期了。
苏祈安回家那天是十月七号晚上,她回了自己新租的家一趟,买了几朵花,装置了一下。
大概是第六感,所以苏祈安总会有意无意地往自己新租的房子放一些装饰品,尽量看起来不那么空荡,叫人觉得温馨。
房东是个阿姨,见苏祈安这小姑娘清清白白,性子也好,租房租给谁不是租,不如,租给她这小姑娘,所以之前才那么爽快答应了她的租房。
和房东聊了几句,再回到周雨喆那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进卧室洗澡换衣服,手机放在桌上就震动响了起来。
是谭斯京的一通视频。
电话那头,谭斯京眉目清冷,矜贵又散漫地靠在椅子上,背景是屏幕都装不下的透明落地窗,窗外高楼大厦,可以俯瞰大半片厦城繁华地段。
谭斯京是属于冷情又随性的那挂人,远看望而却步,近看又觉得松弛感极佳。
如清明明月,冬日雪松,夏日晚风。
用好多词语都很难形容。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祈安觉得属于谭斯京身上那份散漫少了些,多了几分数不清的游刃有余。
再看苏祈安,她穿着软乎乎的睡衣,趴在卧室的桌上,背后是一方小小的卧室,一个手机屏幕就可以装下。
小姑娘刚洗过澡,脸上素净,还有着从浴室里刚闷出的薄红,软绵绵的。
“怎么啦?”
她总是这样,叫人见了那点烦躁就消退了。
谭斯京上午听展,听起一个甲方介绍西伯利亚比卡尔湖区的宝石,觉得有点意思。
他似随口提起,没提合作,只说听人说起。
“明天让人送过去给你。”
说得好容易。
苏祈安不想要,听着就好奢华,好贵,好梦幻的样子。
她听着的时候顺带在网上搜了一下,那个宝石光看称呼都觉得难以置信,图片也是好珠光宝气。
这样在网上才可以见到的东西,送给她她都不敢要。
“不要这个吗?”
谭斯京说不要的时候苏祈安有些游离。
苏祈安低头,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难道她说要也可以吗?
这算是什么呢?情人之间的互相友好,代表彼此对对方的满意?
抛却掉那些杂乱的,苏祈安眨了眨眼,好俏皮地笑了一下:“我不要这个,我想要看你。”
谭斯京垂眸:“你应该问我,能给你什么。”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惹的苏祈安笑了,她笑得好温柔:“我要你,你给吗?”
谭斯京轻叹一声,好无奈的气息:“给。”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一群小孩的声音。
吵闹得很。
真真假假的字眼,不知道那瞬间,苏祈安听清了没,总而言之,她没答。
苏祈安下意识地拉开帘子想要把窗子关上。
却看到几个小孩从大楼里跑出。
那是怎样的光景,苏祈安快要形容不出来。
只知道欢乐极了。
“哇塞,是昙花,是有什么好运要发生吗?蹭蹭蹭蹭,好漂亮!”
“笨蛋!今天是我姐姐结婚!”
“你姐姐结婚怎么会有昙花出现?你家都不热闹,骗人。”
“我姐姐结婚一定要热闹吗?一定要给人知道吗?”
两个小孩在楼下闹着,中间有一盆昙花。
那声音起伏的音很明显,苏祈安也跟着柔和地笑了。
只是远远地,苏祈安看不清那昙花。
“谭斯京,你见过昙花吗?”苏祈安趴在窗前,伸出手,月光衬得她素白的脸亮堂堂的。
是那样鲜活,她这一刻好鲜活,好漂亮。
谭斯京神色淡然,很自然地看她,唇微弯,笑的极其缱绻,和往日那样懒声喊她名字,“苏祈安,你一句话,又想给你见一次昙花,色令智昏。”
“要怎么办呢?嗯?”
不得不说,这一刻苏祈安是开心的,之前那点不欢快的情绪都被压下,“什么怎么办呀?”
她又这样柔软地说话。
“最近下雨,烘干机里的衣服——”
周雨喆推门而进时手臂上还放着几件从烘干机里头拿出的衣服,看见的就是苏祈安脸颊上荡着浅浅的胭脂色,面上分明是羞赧。
“啪嗒”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
苏祈安表情来不及管理,极其不自然地从地上捡起手机,强硬变得平静如常。
手机掉在地上,再打开,电话已经挂了。
被她快速地挂了。
“妈。”苏祈安声平,“下次进来,可以敲门吗?”
周雨喆如今也会把苏祈安的话放在心上,只说:“那么多年的习惯了,哪能是说改就改的?”
“下回尽力吧。”
“衣服给你放在床上了,也不知道收。”周雨喆打量苏祈安,直截了当地把话挑明,“你刚刚和朋友在视频?”
“楼下有昙花开了,要不要去看?”
“昙花花开,也只是一瞬间,却吸引那么多人看,一下就没了。”
苏祈安没想过周雨喆会说这样的话。
“妈妈,我在和朋友视频,你突然进来……”
周雨喆皱了眉头,多日以来的母女关系产生隔阂她不是不知道。
也不知道如何说,她叹气:“我知道了。”
苏祈安没说话,沉默了。
不是第一次母女没了话说,周雨喆忽然有点难受:“有次我去律所,看到你捧着花,前台同事在打趣你。”
苏祈安怎么都没想到,周雨喆会看到律所里的花,但是也不意外。
但是事到如今,也没说什么好说的。
该不该知道,都会知道的。
周雨喆继续说:“不知道那个花是谁送给你的,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上回那一吵,你不怕我都怕了。”
年纪大了怕什么,怕孩子不着家,怕孩子不要妈。
小时候都是孩子怕妈不要,现在成了妈怕孩子不要。
知道苏祈安心里也是个有主意的,周雨喆也不多说什么,坐在她床边,把衣服折了,一边折一边说:“年纪大了,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你啊,从前不知道你是个心里有个主意的,现在知道了,什么都不担心你了。”
“就怕以后受委屈了,没人给你撑腰,给你兜底。”
越说,苏祈安忽然鼻尖一酸,偏过头去,眼眶溢满了泪水。
不想哭,所以她无法抑制地微微张嘴呼吸。
楼下的声音还在,只是变小了,变少了,转瞬即逝的璀璨。
有的美,所有的价值,不就是为了看到的那瞬间吗?
周雨喆该说完地说了,衣服放进衣柜,准备出去。
带上门的那一刻,苏祈安慢慢平了心,说:“妈妈,我知道了。”
“你放心。”她扯了个淡淡的笑,“以后就算没人给我撑腰,兜底,我还有我自己,还有你们。”
说到兜底,她不会和任何人说谭斯京,因为那些日子,只是在不见光的情况下,她偷来的。
那天晚上,苏祈安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她在谭斯京家的某天。
那天下午谭斯京闲得很,吃过午饭端了杯咖啡就在落地窗前看海。
手机放在床边,苏祈安瞧着,好有心机地放在她的口袋里。
然后跑到谭斯京身旁站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谭斯京在家闲时总穿着休闲服,长t配黑裤,怎么方便怎么来,偏生他落拓有型,墨黑影子投在白瓷上,清冷极了。
他看苏祈安,像能猜透什么。
只忽得手机就响起来了,在她身上好一阵响。
还没开始就败露,苏祈安抿唇,好机灵地说:“不给哦。”
咖啡放在一旁,谭斯京揽过人,手放在她腰上,轻点,她就不行了。
在他怀里笑得花枝招展。
谭斯京也没放过苏祈安,低头吻她。
舌尖交湿,有力又灵活地侵占她口腔里每一寸角落,无法呼吸又深入的探索,任他肆意妄为。
鼻尖是冷冽熟悉的气味,漫长的亲吻中逐渐成了后调的回甘。
那振动声响了半天,也没停下的吻。
STG。
江苻从意大利赶回,慢条斯理地坐在谭斯京办公室里,倒了杯顶顶好的茶。
捏着杯,缥缈虚无的白烟从茶盏里升起,江苻带笑:“始终要入商啊,不如去我那儿干,薪资你出。”
江苻想了四五年,每日每夜地想把谭斯京挖到自己公司,没想到最终还是没用。
谭斯京懒得理他:“多做事,少想些有的没的。”
江苻丢了份合同在办公桌上,细碎作响:“你既然开始了,我就把那块地给你。”
厦城市中心有块地,各大企业都在争,周边校区商业区都在附近,是块风水宝地,掌控权在江苻手中。
“你爹那儿怎么说?”
谭斯京上回回了趟谭家。
谭淑华不慎从楼上摔下,右脚脚踝骨折,年老骨骼钙化,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总之住了趟院。
也是那天,STG股票跌价,不少股东出票售卖手里股票,一时间不少外界人猜测STG,谣言四起。
七大姑八大姨的也来看望谭淑华,谭斯京也在。
几个女人巧舌如簧,舌灿莲花地在病房里对谭淑华表达关心,谭斯京压根儿听不进去,平日里连个影子都见不到的女人在这儿起个什么劲儿。
走出病房,谭斯京在吸烟区点了根烟,夹在指尖燃起,没想到碰到抽空来了趟医院的谭仲言。
父子两人沉默相对。
谭仲言和谭斯京说起了STG的事儿,从十七岁起就没少说这点事儿。
谭仲言说谭斯京不关心家族事业,倘若真没了,所有人都得跟着赔,房子车子,还有什么可以在厦城立足,如果他妈妈还在,兴许他还能多点心思在家。
谭斯京他妈早没了,还说这些干什么?空头话谁爱听。
指尖的烟燃着,烟灰不自觉地落了。
谭斯京冷嘲一笑,“把你那点心思收起来。”
立足之地?有没有人来问过他要不要这立足之地?
他谭斯京在哪儿没有立足之地了?说难听点,他还真不想要。
这点劲儿使哪儿不好?非使在他最讨厌的东西上?
商场上鱼龙混杂什么绊子没有,形形色色灯红酒绿,连钟表在哪儿都不知道,没个日夜。
越觉得复杂的东西,越让人想到简单的东西。
他身边倒有那简单的人,说简单,小心机也不是没有,只是太浅了,藏不住,算不上小心机。
日日夜夜环着他的腰,小声地喊他,什么都说得出来,就差驯了。
自古父子关系难说,谭仲言没那么了解谭斯京,但出身鼎食,薄凉与冷情浑然天成,他点烟吞云吐雾,模糊眉眼:“你想要那姑娘,就得接着担子。”
不接,就等着被安排。弱肉强食,这道理自古就有。
否则哪来的露水情人,多的是没名分的‘妾’。
谭斯京望向谭仲言,讥笑无声。
谭仲言这人,早有传言自私极了,想丢下烂摊子给他,自个儿买了巴黎的机票,一走了之。
没什么缘由,谭斯京他妈就葬在巴黎。
当了这么多年STG的掌权人,终于在遇到能绊倒谭斯京的姑娘时,有了机会脱手。
谭仲言吸了口烟:“就算我不走,你也没法和那姑娘在一起。谭茉说那小姑娘清正,家境一般,想入谭家,你就得有资本让她入谭家。想入谭家的姑娘多得很。”
“是妻是妾,有名分没名分,你自己决定。”
手里握有权势,才能决定一切,不被任由摆布。
“当初让你学法,是想给你几年自由。”谭仲言望向窗外,“现在也该收心了,我得去陪你妈。”
“别忘了,‘STG’的标牌,你要看着你妈起的名字,硬生生沦落至此吗?几代人的努力,把你托举到如今的地位,你让我们所有人,都要成为厦城的笑柄!”
STG,一家三口名字的公司。
“让你奶奶无处可住。”谭仲言一针见血,“让那,姓苏的姑娘,无法入谭家的门吗?”
“流言蜚语,心里清楚。”
烟被掐灭,丢进垃圾桶里。
话已至此,谭仲言走得潇洒。
谭斯京看着谭仲言。
谭仲言是对不起谭斯京,但他就没对不起他老婆过。
为了他老婆,把苦苦经营大半生的事业就这么撂挑子不干,丢给自己儿子。
这听起来像话吗?
这话要是给圈外人听了,恐怕只觉得浪漫得不得了,但只有内行人知道,他谭仲言是有多自私。
谭斯京眉眼晦暗,灭了烟,丢进垃圾桶里。
算了,这烟也不是非抽不可。
自从在律所里罗北和苏祈安说过那些话后,苏祈安就把谭茉过生日的事儿给强制性地忘了。
那天的事好像在做梦一样,被按了一键删除,什么都没发生。
苏祈安照常工作,做好自己的事儿,唯一的好处就是很早之前谭斯京给她送了花,没有异性再接触她,有也保持着有分寸的距离。
徐清落也出了院,只不过那天阮晋伦意外地不在。
苏祈安特意请了半天假去芙城陪徐清落出院。
徐清落觉得没什么的,只是神色有些憔悴。
苏祈安看着不对劲,怎么住了几天院人还变得憔悴。
徐清落摇摇头,只说最近在医院住多了,水土不服。
苏祈安没多问,倒是收到了阮晋伦的一连串轰炸,问出院怎么样了,徐清落还好吗一堆问题。
猜测两人应该是吵架了,不过这不是该管的问题,只陪了徐清落出院回家后,苏祈安才一一回复。
等帮着徐清落收拾好一切,替她关好门窗,在拉上客房的落地窗时,还有些恍惚。
好久之前,她来芙城找实习律所,那天晚上,就站在这儿和谭斯京视频。
她说可以视频吗?他说视频多没意思,见一面比视频更好。
他开了好久好久的车,来芙城见她。
仿若还发生在昨天,回忆起时才惊觉已经过去好久。
等夜晚八点出高铁站时,
有些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正要打车,还没打开打车软件,先弹出谭斯京的电话。
“谭斯京。”苏祈安慢吞吞地喊他。
“在哪儿?”
“我在高铁站,下午去找清落了。”苏祈安继续说,“我准备打车回去呢。”
“等我。”谭斯京言简意赅。
他这样说,苏祈安才反应过来谭斯京要过来找她。
还不到二十分钟,苏祈安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捕捉到的瞬间,不容置疑,一定是惊喜的。
苏祈安立即把视线定在谭斯京身上。
黑色的车前,谭斯京穿着黑色风衣,懒洋洋地倚靠,模样清风霁月,眉眼清俊,光线下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颀长身姿被勾勒的清冷有型。
苏祈安顿住,露出温柔的笑,从高铁站门口跑下楼。
“你真的过来了。”苏祈安好意外谭斯京出现在这儿。
“不是说等我。”谭斯京垂眸,墨黑深邃的眼眸倒映出苏祈安清丽的脸。
在苏祈安脸颊捏了把,柔顺发丝从掌心滑过,谭斯京稍稍颔首贴近她的脸,漫不经心地看她。
那股子又浑又痞的劲儿又犯了。
这样近的距离叫苏祈安心潮澎湃,无论多少次都会被他这样惹得失神一瞬。
苏祈安的神色落进谭斯京眼底,他弯唇,带着点蛊惑,“苏祈安,不想要我了啊。”
“几天没找我了?”
雨声残响,海风携着浪潮迭起,拍打礁石,冷风钻进屋子里。
往日里来谭斯京这儿从不觉得冷,今天倒叫苏祈安缩了缩肩。
其实有阵子没来谭斯京这儿了,里头的陈设依旧如常,她没多少东西,乍一看其实和没来过,也没留下痕迹一样。
再仔细一看,也真的没痕迹。
方才被谭斯京拍了几下的臀这会儿还觉得温热的触感还在,像被抵达燃点亮起的烛火烫过一样,无法消散。
苏祈安最近都没有主动联系谭斯京,一是她怕打扰到谭斯京,二是她又开始矛盾。
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该作何打算。
几分情,总该有快乐的时分。
那天晚上苏祈安异常的主动,主动到谭斯京惊讶,诧异。
她吻他,吻他的唇,吻他滚动的喉结,吻他情动时的胸膛。
湿润的唇交融,肆无忌惮的掠夺,一点一滴地漫过所有的口腔。
灯光昏暗,床头被打翻的手机掉落在地上,亮起的屏幕将交叠的影子投射在墙面上。
双手拥背,喘息沉重,黑发落在胸膛上,是无法控制暧昧缱绻的幻想。
灼热地烫过狭小空间,苏祈安的背颤动,像蝴蝶展翅。
喉结滚动,湿汗落下,指腹擦过锁骨。
他抱她去洗漱,亲吻她疲乏紧闭的眉目。
很久没有这样疲惫过,苏祈安一觉睡到了上午十二点,明明第二天是周末,还是在期间惊醒过来,看了眼时间,又沉沉睡过去。
再醒来是被谭斯京叫醒,叫她去吃早餐。
钟点阿姨来过,已经算不上是早餐,三菜一汤,丰盛得很。
苏祈安胃口不是很好,吃得少,谭斯京吃得比她更少,几道菜像是和品鉴美食一样夹了几筷子就放下。
谭斯京今天难得的闲下,陪着苏祈安看了部电影。
电影随意选的一部,片名叫什么苏祈安不记得了,只记得谭斯京问她那天电话为什么挂了。
电影里的女人站在树下,英俊的男主冒着大雨,头发湿漉漉的朝女人快步走过去,深情地向她表达爱意,说自己真的爱她。
昏暗的室内,那点光亮照在苏祈安的脸上,格外有氛围。
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但是苏祈安像是被刺激到什么,挺久没说谎的她,有些被哽住,喉间像是黏了麦芽糖,开口时有些结巴:“手机突然没电了。”
谭斯京轻声“嗯”了一下。
低头,看苏祈安,她眨了眨眼。
依旧是那净白温软的小脸,与刚认识那会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头发长了,最开始是落在锁骨之下,快要到胸前,这会已经能及腰了。
他总是喜欢用食指去圈她的头发,在手里把玩,也爱捏她的脸,亲昵又暧昧。
电影里的男主还在深情表白说自己被痛苦包围,说被出身地位烦恼迟疑,说自己抛却那些告诉她爱她,说是最真挚的爱。
这段是电影最经典的名场面,堪称杰作。
气氛到这儿,谭斯京瘦削指节捧着苏祈安的脸,唇与唇贴着,只剩下空气中湿漉漉的贴合声。
气氛上升。
动作间,苏祈安的家居鞋从脚边滑落掉在毛毯上,无声胜有声。
这样近的距离,心跳是震耳欲聋的。
分明一开始是平静的,那点星星之火却早已祸乱城池。
隔着衣服,苏祈安依旧能感觉到那触感。
她抬眸,那双意味深长却又似笑非笑的眼眸看着她时。
苏祈安温软又澄澈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才知他是故意的。
浑极了。
谭斯京的眉目带笑,瞧着她那薄红的脸忍俊不禁,指节从她温热的颊侧转到下颌,再到其余。
轻轻将她一提,人就到了他的身上。
空气的温度还在上升,“这么多次了,怎么还脸红?”
“谭斯京,都怪你不教我。”苏祈安抱着他的腰,抬眼看他,声线轻柔,细细软软。
谭斯京摸着她的脑袋,笑的暧昧,“教的不够,苏祈安笨死了。”
瞧瞧,除了谭斯京谁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苏祈安这会是矛盾的,这样缠绵悱恻的氛围之前是求也求不来的。
她靠在谭斯京的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倘若不是阮晋伦那通电话打来,苏祈安甚至快要失神。
他说:“徐清落晕倒了。”
猝不及防的晕倒,叫人如何也想不到。
谭斯京陪着苏祈安一路赶到芙城医院,下车时她没让陪着。
而是匆匆在车前和谭斯京说:“我先上去。”
作为苏祈安的朋友,谭斯京不便上去,在车里等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和我说。”
苏祈安进病房时阮晋伦还在门口等着。
那会儿徐清落已经醒了,在半路上和苏祈安还发着信息,说自己没事儿,不用来看她。
苏祈安走近他,阮晋伦坐在门口,和她说徐清落不让他进去。
平日里见到的阮晋伦总是一身的意气风发,二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懒懒散散,是不同于谭斯京的随性,是洒脱,没半点烦恼的模样。
这会儿在徐清落的病房门口,看着却是有点颓然。
认识这么久,苏祈安是有把他当朋友的,对徐清落说不上好,是极好的。
阮晋伦说当时徐清落正在和他通电话,听到砰的一声后,电话里没半点回应。
再然后阮晋伦当即去了她家,才知道徐清落晕倒了,医生说没事,如今就是这样。
简单地问过徐清落状况,苏祈安进了病房。
病房里,徐清落一脸烦躁。
苏祈安问徐清落怎么了,她是不相信医生说得没事,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只说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