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君杀身证道后,我重生了by云上浅酌
云上浅酌  发于:2025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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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这样的念头,陆鸢鸢拍板买下了这匹枣马。说来也是巧合,就在数日前,这匹枣马便生产了。今天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这匹小马驹。
它竟然不随母亲的颜色,皮毛是纯黑色的。
陆鸢鸢:“……”
在若干年后,重生的她第一次见到越鸿,他不就是骑着一匹黑马带她回营的吗?
难不成,少年越鸿骑的黑马,就是她现在送给他的这匹小马驹?
这是什么缘分!
那厢,越鸿已经跑到了小马驹跟前,他喘着气,兴奋得不得了,抱住小马驹的头,轻轻地抓了它的鬃毛两下。
小马驹仿佛有灵性一样,伸出热乎乎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掌心。
陆鸢鸢回过神来。看到这小子这么开心,她也很高兴,走上前去,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谢谢姑姑!”越鸿摸了又摸,眼睛都不舍得从小马驹身上挪开。半晌,他才依依不舍地将手收回,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姑姑,我还想去那边看看那匹枣马。”
陆鸢鸢含笑道:“去吧,这两匹马都是你的。”
越鸿雀跃地跳了一跳。
陆鸢鸢站在原地,目送着越鸿跑向林子。远处的进忠察觉到他的意图,满脸笑容地牵着枣马,走了过来,嘴里还说着什么。
就在这时,陆鸢鸢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懵了懵,马上打开系统面板,发现转生花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灿烂白光,犹如在水中被轻柔地涤荡,蓝色的花瓣正在慢慢变淡!
陆鸢鸢:“……!!!”
转生花变色了!
这代表她的任务进入倒计时,即将要离开文殊公主的身体了!
按照本来的设想,她应该会在这具身体里待到差不过嗝屁了才回去。但现在,一切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结束了,文殊公主的身体看起来还能苟一段日子。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魂魄一离开,真正的文殊公主本尊就会回来?
等那个爱挥鞭子打人的文殊公主回来,那只小怪物恐怕就逃不出她的魔掌了。
大事不妙,这真的是最后的机会了,她必须趁着自己还能控制这具身体,马上放走那只小怪物!
没时间和越鸿道别了,陆鸢鸢急忙拽住沈公公:“快,我们马上回去!”

陆鸢鸢跑得飞快,唯恐下一秒就会嗖一声被传送走。
好在,回到禅房门口时,转生花只有一片花瓣变白了,其它花瓣的变色尚在酝酿中。看来,剩余时间比她想象的要充裕一点儿。
门一打开,屋里的小怪物蓦然抬头,警觉地看了过来。
陆鸢鸢弯腰撑膝,喘着粗气:“快跟我走,我现在放你走。”
小怪物似乎愣了一下。
外面天寒地冻的,横竖还有时间,陆鸢鸢让沈公公从她随车携带的衣箱匣收拾一些御寒衣物,用毡布包起来,打结变成一个鼓囊囊的包袱。她则解下自己的披风,麻利地抖开,将小怪物裹住,一把抱了起来。
它很瘦,轻飘飘的,抱起来并不吃力。
披风残余着暖香,劈头盖脑地蒙住视线。小怪物隔衣挣扎了几下,似乎很排斥贴在她怀中。
陆鸢鸢紧了紧手臂:“别动了,会被发现的。”
事发紧急,没空调度士兵护送了。好在,宗庙周遭并非荒无人烟的山岭,又正值万物枯寂的寒冬,不可能再遇到蟒蛇、熊罴这种威胁了,不会出问题。
沿路遇到的宫人,全都停下手中的活儿,冲她下跪行礼,不敢偷看她一眼,更不敢过问她要去哪里。
陆鸢鸢抱着小怪物,一阵风似的掠过众人。肌肤沁起潮热的温度,从衣裳内烘出热意。
也许是明白了她要带自己去哪里,披风内的小怪物不再乱动。它面无表情,耳朵离她的胸口很近,可以清楚地听见底下那颗器官微弱而坚定的响声。
怦咚,怦咚。
从宗庙偏僻的侧门出去,是一片广阔的雪地。上午还一碧如洗的天空不知何时灰沉了下来,雪花飞舞。
涉过雪地,便是一座密密层层的树林,银霜白雪缀在枝梢上,雪中小径通向远方无垠的群山。
陆鸢鸢二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向树林,在雪上印下两串脚印,如同素白宣纸上不起眼的墨点。
来到树林外围,他们停了下来。从这儿回头看,恢弘的宗庙孤立在茫茫雪天里,显得那么地遥远和不真实。
陆鸢鸢将小怪物放到地上,接过沈公公怀里的包袱,塞到它手上:“你这次离开,就不要再回来找我了。好了,快走吧。”
说罢,她抬起手,往林子的方向推了它一下。
等小怪物走远了,她就摘下国师给的戒指。这样一来,镇妖圈便会失效,小怪物可以自行摘掉项圈,获得真正的自由。
谁知道,这时,一只黑瘦的手突然伸出来,抓住了她的袖子。
陆鸢鸢一顿,惊讶地看着它:“怎么了?”
“……”
小怪物没有松手,执拗地攥住她的袖子,它飞快地看了一眼后面的沈公公,又垂眼,欲言又止。
陆鸢鸢意识到什么,蹲下来,与它平视:“你是走之前,有话要单独和我说么?”
小怪物复又抬头,望着她。薄薄的雪花落在它眼球上,化开了,它却眼也没眨一下。片刻后,颔首。
陆鸢鸢心里一动。
这小怪物,和她在同一屋檐下待了快半年,从未开口说过一个字。现在马上要走了,她还真有点好奇,它最后想和她说什么。
反正镇妖圈还在,她并不担心小怪物会做对她不利的事。
沈公公拉起衣摆,为陆鸢鸢挡住飘在头上的雪花,劝道:“公主殿下,这雪是越下越大了,此地不宜久留呀!”
“没关系,我再送它一段吧。”陆鸢鸢将解下的披风披回身上,对沈公公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沈公公只得停步在林子外,跺着脚取暖,看着她往林中走去。
大雪纷纷扬扬,覆盖了一切。靴子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的。
一直走到树林深处,完全看不到其它人影了,陆鸢鸢伸手反拉住小怪物:“走到这里,应该不会有人听见我们说话了,你想和我说什么?”
小怪物的手指动了动。
“嗯?”陆鸢鸢不明所以,再度蹲下来,试探道:“是很难开口的事情吗?你说说看,我可以给你想办——”
下一瞬,她神情冻结,声息掐灭在喉中。
一只黑瘦的手,犹如尖刀利刃,穿皮破肉,探进她的胸膛,贯穿了心脏。
暗红的血珠,滴滴答答地落在雪上。
分不清剧痛和凉意哪个先到来,视野在颠倒,等意识过来时,她已经倒在雪地上。
伤口太深了。血像泉水一样,咕噜噜地涌出来,染红数层衣衫,浸湿披风,到最后,身下的雪地冒出了热烟。
妖怪反弑其主,镇妖圈瞬间发出强烈的白光,急速收紧,绞杀妖物。然而,下一秒,那只还沾着鲜血的手,竟直直地抓住了脖环。用力一扯,将其生生捏断,丢在地上。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它竟已悄然拥有了摆脱控制的力量。
所谓受制,所谓顺从,皆为假象。
小怪物覆在她身上,唇抵住她的伤口,开始无所顾忌地啜饮鲜血。
不,不是饮血这么简单。
陆鸢鸢十指插入雪地里,很快就感觉到,自己正在失血变冷的身体,逐渐热了起来。
有一股热流,从伤口涌入她的四肢百骸。严寒彻骨的雪地不存在了,她仿佛泡入了一汪温泉里,被虚幻的暖意缠绕着。但这股热流一直在升温,没有止境,很快,就成了酷刑一样的灼热。
与她的错愕、狼狈及痛苦相反,伏在她身上的小怪物正在往另一个方向变化。仿佛饮下琼丹玉露,它的身躯在舒展、变大,粗粝的外皮渐渐被有弹性的肌肤取代……
陆鸢鸢是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像一个容器,一个用来过渡的炉鼎。某些邪肆的东西,正从小怪物身上渡到了她体内。
残酷的折磨降临,她如同被大火包围,肌肉里的阴|精水液尽数烤干,筋脉骨节咔咔挛缩,最终一切汇聚到了丹田的位置。腹部绞痛得她面庞扭曲,想尖叫出声,声带却紧紧缩皱,想叫也叫不出声。
这熟悉的感觉……这熟悉的感觉!
她绝不会记错,自己曾经经历过一次!
那是三年多以前,白鹤舟在浮屠谷坠落。在那个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她被一只看不清模样的东西压住。她可以摸到它身上粗糙的鳞,有冰冷的舌头钻入她唇中。那之后,她的身体就开始发热,腹中绞痛,几乎想撞墙死去。
那种感觉和此刻一模一样。只除了一点——当时压着她的东西,体型比此刻的小怪物大多了。
她在浮屠谷的山洞里遇到的,是长大后的它吗?
视线一点点地变得朦胧,在五脏六腑的痉挛中,她突然感觉到脖子有点痒,好像被什么东西搔到了,微微撑开眼皮。
是黑色的头发。
如今伏压在她身上的,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人类。
他从她胸前慢慢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深邃秀美、雌雄莫辩的面容,唯独脖子上还残余着一些焦黑的皮肤。
这是一个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的少年。
诡艳瘦削得无可复加的脸庞,唇瓣还沾着猩红的血。
他仔仔细细地伸舌,舔干净嘴角的血,目光冷冷地扫过垂死的她,没有一丝动容或怜悯。
当这张脸映入目光里,陆鸢鸢的大脑轰然欲炸。十指嵌入雪下污泥里,纷乱的记忆画面井喷而出,在眼前交错着。
“公主殿下,您的八字阴盛阳衰,五行缺火,在命相中,犹如冥府神女入凡。”
“宿主,从逻辑上说,你夺舍了真正那位燕国公主的身体,这么阴的身体,在某些邪物眼中,是很滋补的美食。”
“公主殿下,命格之说,需要综合许多东西来看,不是光看八字就能确定的。臣当初判断公主的体质,不也是以灵力探索公主的丹田之位许久,才最终确认的吗?”
国师微笑欠身,消散成齑粉,风一吹,置身的禅房幻化成了蜀山的洞府。
“陆鸢鸢,这位是我们蜀山丹青峰的大师姐,殷霄竹。”
那个人取下斗笠,信步而来,将她半拥在怀里,与她十指相扣。
“莫怕,把手给我,我先给你诊脉。”
灵力流入她腹部,停留了异样漫长的时间。
陆鸢鸢浑身发抖,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她被大蛇卷走、遇到熊袭,已经自由的小怪物却自发回到了她身边。她以为是他单纯好哄的缘故,殊不知他从未想过救她,不过是图她的血,她的命。
在蜀山认识殷霄竹后,对方就待她很好。白鹤舟将要坠毁时,他分明早已离去,最后却独自杀回船舱,将她带走。
紧接着,在那一夜,那只看不见脸的怪物就出现在山洞里了。在那只怪物身下,她经历了和此刻一模一样的火烧一样的痛苦。
她一直以为,殷霄竹那时虽然猜忌她,但好歹也相处了一段日子,还是有点在意她的生死,所以才逆流回来救她。她以为在山洞里,自己是倒霉透顶了才会遇到那只怪物。醒来后见到殷霄竹,她还傻不愣登地提醒对方要小心……
像是一只已经被黄鼠狼架到火上烤了,差点活生生烧死,还担忧对方安危的鸡。
如今想来,那时,殷霄竹估计是想让她随着白鹤舟一起坠落,顺理成章地杀了她的。但很巧合,他突然间察觉到自己有了“需要”,而身边没有别的能帮他解决麻烦的人选——这麻烦一定与他的身世和形态有关。
正如此刻,饮下文殊公主的血的他,终于能从怪物形态中脱胎换骨,幻化出人形,如获新生。
如果她不是恰好有着和文殊公主相似的体质,如果她对他没有利用价值,恐怕早已稀里糊涂地成了浮屠谷下的亡魂。他绝不会改变主意,回来找她。
刀锋裹在蜜糖里,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继续往前倒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殷霄竹应该就已经筛选
出她是一个能用的工具人。
什么搬到他旁边去住、让她担任亲传弟子的仆役……都是因为,这样可以更方便地控制她这个工具人的动向,将她绑定在身边。
陆鸢鸢闭上眼,眼眶发热,牙关咬得咯咯响。
想取得一个人的信任,有示弱和示好两种方法。
要么是像小怪物一样,以弱者姿态祈求怜惜。
要么是像蜀山大师姐一样,是难以接近的强者,但只对某个人特殊。好比一只强大美丽的豹子,不搭理任何人的投喂,却允许你靠着它休息。时间一长,谁能控制住不飘飘然,不沾沾自喜。
而不管他用什么方式来获取她的信任,目的都是一样的。
如此大费周折,只是因为,她是个有利用价值的工具人。
同样的圈套,同一个人,她栽了两次。
这般想着,那漫长而灼烈的酷刑似乎终于走到了尽头。陆鸢鸢的身体冷了下来,心口那块尤其冷,空空地灌着风。模模糊糊中,她的意识开始被一股熟悉的力量抽离出这具身体。
“转生花盛开进度100%,越鸿气息已搜集完成。宿主意识传输中……”
雪地上的女人睁着眼,眼中已经没了神采。
从宗庙带出来的包袱散在脚边,衣衫、盘缠……都被冷雪浸湿了。
殷霄竹没什么表情,随意抽起一件衣衫,突然瞥见,在这一团凌乱的布料中,夹杂了一抹鲜亮明快的色彩。
是那盏小橘子灯。
应该是方才收拾得太匆忙了,不小心把它卷到了衣裳里,一起塞进了包袱中。
她倒下时,身体压在包袱上,也压扁了这盏小橘子灯。
细绳断裂,橘皮散开,已经不成型了。
一个送的人没认真、收的人也不在乎的小玩意儿,还烂掉了。但蹲下来,看了片刻,殷霄竹却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当他是小怪物时,要用细瘦的双手捧起它。而如今,他只要一只手就可以拢住它。
修长的食指和拇指成圈,收紧。小橘子灯勉强恢复了原来的形状。
只是,一松开手,它便再度散开了。
“……”
殷霄竹怔了一会儿,望着自己手指,仿佛也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何要这样做。
雪越下越大,掩盖了地上的血泊。他拢好衣裳,慢慢站起来,面色恢复了平静。
移开眼,他没有再看一眼地上的尸首,一步步地朝着风雪深处走去。

“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隐藏剧情【傀儡】。”
系统的提示音从上空传来,显得为不真实。陆鸢鸢哆嗦着,在朦胧中,感觉到有人靠近了自己,还伸臂将她抱了起来。
别人的气息一靠近,她虽然什么都没看见,已下意识地拼命惊恐地踢蹬、挣扎、推拒。对方闷哼一声,好像被她打到了哪里。但他并没有松手,还稳着声音,一遍遍地安抚她:“别怕,没事了,是我……”
陆鸢鸢撑开颤抖的眼皮,柔和的光芒泻入了黑暗的世界。
她正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左手放在腹上,右手还拽住了对方的衣服,掌心汗涔涔的。她吸了口气,惊魂未定,脑子尚没转过弯儿来,本能地抬起左手,摸向心口。
没有伤口,没有流血。
绵软的肉下,是一颗完好无埙、尚在跳动的心脏。
陆鸢鸢的意识渐渐回笼,才察觉到有点不对。她抬起眼,看见了一双绀青色的眼睛。
而低下眼,她还发现自己的左手原来一直死死捏着段阑生的手,指甲还在他白皙的手背上划出数道抓痕。
要死不死,她刚才不清醒,还将他的手也强行往上一带,叠罗汉一样,压到了自己的掌心和乳肉中间。
似乎也没料到她会突然拽着自己的手往胸上压,这只手微微僵硬。
修长的五指不自然地略微抬起,好像在尽可能地避免触碰她的身体。
懊悔、尴尬与难堪,排山倒海似的袭来,陆鸢鸢猛然醒悟,缩手退开。然而,她头还晕着,急着躲开,并没有稳住,差点滚到地上。
下一瞬,她被段阑生重新拉了回去。
陆鸢鸢知道自己不应该,可是,现在任何人与她亲密接触,她都会冒出大片鸡皮疙瘩,控制不住,一把推开了他:“你别碰我!”
还有谁像她一样,睁眼前刚被一个人杀死,睁眼后,就看见前世杀死自己的人?
段阑生终于顿住了,手停在半空,有些错愕地看着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鸢鸢心乱如麻,为了不被看出端倪,只能闭上眼,抱住脑袋:“我的意思是……我身上都是汗,你别碰我,我想沐浴。”
她能感觉到,段阑生的呼吸变得沉重,他的目光似乎也一直定在她头顶上。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出去唤了侍女进来。
用沐浴为借口,陆鸢鸢终于得到了独处空间。
她泡在浴桶中,热水没过了肩膀,皮肤烫得发红。但是,只有这样的温度,才能融化那片已经和她的皮肤冻结在一起的冰雪。
陆鸢鸢的睫毛沾着水蒸气,膝盖抵住心脏。
这段隐藏剧情实在太漫长,最终也太痛苦,但她并不后悔进入了它。
若非如此,她永远都会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货,是一个被卖了还在傻乎乎地帮别人数钱的蠢材。
从很早开始,她就隐隐感觉到殷霄竹对她有一种古怪强烈的独占欲。下蜀山之前,她发现殷霄竹的秘密后,他对她的态度更是愈发奇怪。而如今她已明白他的独占欲从何而来——他怎么能够容忍别人沾染他的所有物,抢走他的活命工具?
从相识开始全是谎言,对她的好,全都是血淋淋的欺骗、利用和计算。
熏着热蒸汽,陆鸢鸢的大脑近乎麻痹,指甲也不知不觉地嵌进掌心。
文殊公主是极致的阴命格,外放的鬼见愁,死了十年的骨灰都能镇妖辟邪。而她呢,就没有那么厉害了。只有皮肉深处的血液可辟邪。仿佛罐头食品,只看包装,邪祟会觉得她只是一个有点好吃的普通食物。唯有撕开盖子,才知道里面装着会伤害他们的东西。
在凡人界的时候,她没试过把血喷在妖怪身上。来到修仙界后,经常蹭段阑生的男主光环,每次任务都能有惊无险地完成。偶有受伤,也是隔空打牛式的魔法攻击内伤。种种因素加起来,导致了她现在才发现身体的秘密。
但这样的体质于她而言,只是鸡肋。毕竟,她总不能每次除妖任务都先自捅一刀用血喷妖怪。辟邪的持续效果又不长,这样下去,她得吃多少猪肝才治得好贫血?
但如果她和文殊公主的体质完全一样,或许就活不下来了。
陆鸢鸢死死咬着牙关,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她记得,殷霄竹杀文殊公主时,是穿心饮血,下手极其冷酷,用完就扔掉。而对她下手时,倒是温和一些,没有破开她的皮肉。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她和文殊公主的体质有差别,还是因为殷霄竹已经长大了,所以换了种没那么粗暴的手法,她忍过了剧痛,侥幸没死。
但她现在可以肯定,只要殷霄竹有需要,他一定会再利用
她一次,杀她一次。
这一次,她还能挺得过去吗?还能侥幸不死吗?
就算不死,她也不想再承受第三次了,那过程太痛苦了。
陆鸢鸢后颈的骨脊凸起,将脸埋进了双臂之间,唇瓣神经质地动了动。
没关系。
没有人会真心对炮灰,没有人愿意拉炮灰一把,也没关系。
只要她永远不放弃自己,只要她永远努力地拉自己出火海,一定会想到办法,天无绝人之路。
回到原时间线的这一天,陆鸢鸢泡在浴桶里,开始跟进自己落下的进度。
【食婴】的任务已告一段落,让她吃惊的是,雍国竟出现了一个和原著不符的情节转折——太子越歧因犯下不赦之罪被废,将在不日之内,被押到祖地受囚。
曾和太子形影不离的小若,则突然失踪了,没人看见她去了哪里。
这跳脱出原著的发展,更让陆鸢鸢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小若,很可能就是那个知道《魅仙缘》剧情的人。
她不清楚小若了解多少剧情,是原住民还是穿越女,总之,对方暂时从雍国消失了。
《魅仙缘》的凡人界大三角,一死一失踪一被废,就这样碎了个彻底。
任务一完成,他们就要回蜀山了。除了跟进剧情,陆鸢鸢利用在凡人界待着的最后一天,废寝忘食地制作傀儡人偶。
不错,系统承诺的傀儡材料包,已经送到了陆鸢鸢的面板背包里。
出发的前一天深夜,陆鸢鸢悄然离开皇宫,只身前往琅琊山深处,走入了某个隐蔽的山洞里。
制造傀儡的材料,是像橡皮泥一样的物质,可以随心所欲地捏出人偶的形状。
陆鸢鸢用剑挖了两个深坑,抖了抖储物戒,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偶并排放入坑底,说:“系统,给我转生花。”
话音刚落,散发着美丽白芒的转生花徐徐落入她手心。陆鸢鸢捏着花茎,鼓腮,朝着左边的人偶,往花蕊上吹了一口气。转生花飞快地转动起来,只听空气里响起了玻璃碎裂的声音,转生花化作一道白光,汇入了人偶的身体里。
随后,陆鸢鸢挪向右边,咬破指尖,往右侧人偶挤下三滴血。血液渗入人偶身体,蓦然发出诡异的红光,又迅速隐没。
埋好以后,陆鸢鸢开始按照挖坑顺序填土,撒上碎沙石,用脚踩得严严实实,直到看不出下面藏了东西。
左边的傀儡人偶,是她给越鸿重塑的身体。右边的傀儡人偶,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
这东西带到蜀山,她不放心,还是留在凡人界更好。
傀儡术有两种流派,一种夺舍活人的身体,另一种就是制造躯体。后者一听就更难,更高端。所以,系统严格控制了材料供应,根本不让她多做几个。
本来,按照计划,傀儡制作包的材料只能捏一个人偶。若干年后,越鸿在这具身体里苏醒,将会是少年人的模样。
但现在,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委屈一下越鸿,分一半材料给她用。
材料少一半,倒是不会影响越鸿的复活计划。只不过,他复活后,年纪和心智都会缩小一半,变成一个小孩。
傀儡术本来就是给活人用的,流程没有那么复杂。越鸿是因为死无全尸,需要借傀儡人偶复活,才成了特例。陆鸢鸢是活人,所以,她不需要什么额外道具。
别看这个人偶现在没有五官,做工也很粗糙。等她转移过来的那一天,这具人偶身体就会快速生长,变为血肉之躯,破土而出——唯一的要求是她一定要在活着的时候进行跳转。
这是她给自己留的后路。
是壁虎断尾,金蝉脱壳的机会。
陆鸢鸢吮了吮指腹的血珠。
本来,她想着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在段阑生即将飞升时,公平地一报还一报。但原来,她还是太乐观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强烈的危机感和紧迫感。
她极有可能根本等不到段阑生飞升那天,就会死在殷霄竹手里。
这两个人,欺骗她,伤害她,杀她。她凭什么宽恕?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段阑生她很熟悉,而殷霄竹……回想起来,小怪物被囚在文殊公主身边那段日子,段阑生已经是蜀山弟子了。要知道,《魅仙缘》明确写过,段阑生被收养时,蜀山宗主的女儿“殷霄竹”曾在众人面前替他说过好话。
也就是说,段阑生加入蜀山时,他见到的、他倾心的,应该是真正的蜀山大师姐,是尚未被掉包的原装货,真女人。
原装货被小怪物掉包,至少是文殊公主死后才发生的事情。
她也亲眼看到,小怪物吸了文殊公主的血后,获得自由,化成人形,其外表与现在的殷霄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另一边厢,堂堂蜀山宗主的女儿遭到掉包,蜀山上下却没有一个人发觉,这也说明,殷霄竹和原装大师姐的相貌,应该是一等一的相似,才会连亲生父亲都看不出来自己的女儿换了人。
那问题来了,殷霄竹是怎么知道原装大师姐长什么样子的?
这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殷霄竹在被文殊公主囚禁前,就已经见过原装大师姐,他专门照着对方的脸来变的。要么就是,他们二者有着兄妹、姐弟之类的亲缘关系。
蜀山宗主、宗主夫人都是人类,按理说,不可能生出一个怪物。但陆鸢鸢记得书里说过,蜀山宗主夫人怀孕时,曾被妖怪掳走,并死在了妖界。蜀山宗主只找回了一个女婴,就是后来的原装大师姐。
怪物,真假大师姐,一模一样的长相……秘密,很可能就藏在宗主夫人当年在妖界的经历里。
它或许永远都会是一个谜了。
但是,这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殷霄竹是男人,这一点绝对经不起推敲和验证。
她或许没有力量杀死他,但想报复他,让他身败名裂,并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只要将他的秘密曝光,所有人就会知道他是顶替了大师姐的妖人。
但是,她暂时不会曝光殷霄竹这个秘密。
因为在段阑生飞升前,她很可能随便哪天就会死在殷霄竹手里了。
所以,在毁掉殷霄竹之前,她要先将他物尽其用。
她要利用殷霄竹对她这个工具人的在意,让不受限制的他成为她这个受系统限制的穿书者的一把刀,成为她的嘴,她的手,她的足,去斩断段阑生飞升的青云路,让段阑生提前出局。
先解决一个,再解决下一个。
她不要再傻愣愣地对照前世,一报还一报了。
再卑鄙无耻、再不择手段的方法,她都愿意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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