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君杀身证道后,我重生了by云上浅酌
云上浅酌  发于:2025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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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再掐一掐,挤一挤,就会冒出更多水来。
不……他怎么能有这样的念头?
段阑生暗斥自己一句,收敛气息,才望着她的眼,用手指微微转动她的下颌,去检查她的睫毛去处。彼此的脸庞只有咫尺之遥。
陆鸢鸢拥着被子,抿住唇,微微有些不自在,偏生又无法挪开视线。伸手搭在他腕上,想推拒又忍住。
就在这时,他们后方,突兀地响起一道好似从幽冥中传来的冰冷声音:“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安静的夜色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陆鸢鸢微惊,转头看去。段阑生顿了一下,也收回放在她脸上的手,站起来,行了一礼:“大师姐。”
殷霄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看她的打扮,似乎早已就寝,只披了件水蓝色的外衣。她走入房间,淡淡道:“这么晚了,段师弟还在这里做什么?”
陆鸢鸢喉咙发紧。
在这里待了三年,她从来没见过对方这么难看的脸色——分明那么平静,眸底却似酝酿着一场风暴。
说得直白点,她那脸色,跟当场捉到自己老公在给自己戴绿帽也差不多了。
为什么看到这种场景,殷霄竹会这么生气?
难不成她一直都误会了,其实殷霄竹心里是喜欢段阑生的?
又或者说,在这之前,殷霄竹一直把段阑生当师弟,直到刚才看见段阑生疑似给她吹睫毛,才血脉觉醒,发现自己的心意?
如果是这样,她岂不是无意中坏心做了好事,推了他们一把?
就像是小说里那些很努力在使坏,却总是无法真正阻止男女主人公心意相通的炮灰,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可是,殷霄竹也不是女主啊。现在女主角小若还没出场,殷霄竹要是对段阑生产生了箭头,最后变成双箭头,剧情不就乱了么?
陆鸢鸢心乱如麻,手指收紧。可她还有些醉,没意识到自己还抓着段阑生的手腕。
在旁人看来,
倒像是她感到害怕,本能地拉着最亲近的少年在求助一样。
殷霄竹望着他们交握的手,眯起了眼。
察觉到了敌意,段阑生微微拧眉,侧过一步,挡在她面前,出言解释:“大师姐,我们——”
突然,他袖下的手,再度被后方那只小手拽了拽。
陆鸢鸢咬唇,抢先说:“元君,我们没什么的。我刚才喝醉了,阑生就好心送我回来。之后,我的睫毛不小心掉进了眼睛里,他给我吹睫毛……你千万别误会。”
她此刻唯一的想法是,她绝对不要做这两个人的媒人。如果殷霄竹真的喜欢段阑生,她也要破坏这段关系。
任何女子都不会希望心上人跟别的女人走得太近,牵扯不清,或者对另一个女人很好。尤其是,一定不会喜欢看到一个男人跟自己的好姐妹牵扯不清。
她现在就是要让大师姐觉得她和段阑生关系暧昧。如果殷霄竹看待这份姐妹情比看待一段刚萌芽的爱情更重要,就基本能断绝他们在一起的可能了。
所以,她故意回忆着那些经典绿茶的表现,把话说得含含糊糊,以起到火上浇油的效果。
殷霄竹定定地看着他们,重复道:“吹睫毛?”
段阑生岿然不动,站在两人中间,目光不闪不躲:“是。”

偌大的寝室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本就闷热的夏夜,在这一刻似乎连流通的空气也凝住了,一丝风也没有。褪下的酒意仿佛重新蒸熏上来,陆鸢鸢的呼吸变得迟重,眼皮很热,鬓发的汗水黏腻而灼人。
突然,墙垣边的烛火轻轻一闪烁,终于为此间渗入了一缕活气。
三人同时一动。殷霄竹微微一偏头,望向那盏烛台,淡淡道:“段师弟,这个时辰,我就不留客了,请回吧。”
下的是逐客令,但口吻却颇为平静,好似又变回了平时那个大师姐。
因头发遮挡,旁人也窥不见她的神情。
方才缭绕在屋中的那种僵硬怪异的气氛,也仿佛只是错觉。
陆鸢鸢的不安却未消失,如蝴蝶振翅,落下颤抖的阴影。只希望三人的场合尽快结束,她拥着被子,往前坐了坐,附和道:“我睡一觉就好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确实已经很晚了。放在平日,这个时间,他不会待在一个姑娘房里。
段阑生垂头,看她一眼,才轻轻一颔首:“有事明日再说。”
目送他告辞离开,两扇门关上,陆鸢鸢先是微微松了口气。可下一秒,看到还留在屋子里的人,陆鸢鸢眼皮就一跳。
不,有什么好不安的。虽说她刚才是故意在殷霄竹面前装了一把,可是,殷霄竹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为了区区一个男人就把她大卸八块的人……
一抬眼,瞧见殷霄竹不仅不走,还朝自己走来。陆鸢鸢的心脏又陡然高高地悬了起来。刚刚才在脑海里肯定了数次的念头,顿时溃散了。她化作鸵鸟,手脚并用地爬进被窝里:“元君,我休息了,晚安……唔!”
话未说完,她的被子即被掀开,人也被拎了出来。但不同于以往被摁坐在腿上,她这一次被摆成了趴姿。
风声掠过身后,随即,“啪”一声闷响击打落在她的臀上。
一下结束。紧接着,又是一下。
一共打了两下。
陆鸢鸢一震。
那落下的力气并不重,可因为太出乎意料了,有那么几秒,她整个人完全是懵的。怔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委屈混杂着羞愤冲上大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简直是羞愤欲死:“你、你怎么可以打我……打我那里!”
她说不出屁股两个字。
活了三辈子,她只有在自己原生的世界被爸妈打过屁股,而且是在小学的时候。而这具身体的原主,小时候在燕国犯了宫规,也只是被礼官轻轻打手心而已。
陆鸢鸢挣扎着想起来,可惜力气差了对方太多,压根翻不过身,袖子还因此卷起了一段,腕上两只手镯撞击着床沿。
殷霄竹看了那对手镯一眼,收回目光,只用一只手就轻轻松松地制住她,而刚才作恶的另外一只手,此刻也偃旗息鼓,放在她后腰处。那双茶色的眼珠子在跃动的烛火下,如深色的琉璃:“出门之前答应我子时回来,刚结丹出关就喝那么多酒。光说没用,要让你长长记性才行。”
一开口就数了她两宗罪,这就是她屁股挨两下的理由?
陆鸢鸢一咬唇,下意识感到一丝心虚。可一想到刚才的事,她又觉得对方好似不止为了这两件事生气。因为酒意,她有些控制不住身体的肌肉,哆哆嗦嗦,含了未干泪水的眼眶一下子变得更为湿润:“我……不对,你这是恃强凌弱,公报私仇……你欺负我。”
听见她的控诉,殷霄竹的唇角居然还略微一勾:“对,我只欺负你。”
“什么?”
眼前突然一暗,陆鸢鸢感觉下巴被手指摩挲了下,耳畔响起对方的声音:“况且,这就算欺负了?那是你没见过我真正欺负人的样子。”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警告?挑衅?玩笑?
陆鸢鸢手指一蜷,脑子嗡嗡作响,一时没明白过来。而对方也没给她理解的时间,便直起身来,似乎打算结束今晚这出闹剧了。
陆鸢鸢满心只想着自己屁股挨了两下,太过丢人,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情绪一时上头,一坐起来,她便恶向胆边生,蓦地扑到了殷霄竹身上,在最容易下口的地方——对方露在衣衫外的脖子上,埋头下去,用力地咬了一口,聊作报复。
殷霄竹动作一凝。
咬一下还不够公平。
这人刚才可是打了她屁股两下的。
好在,对方的脖子颇为修长,很容易就能找到第二个下口的位置。陆鸢鸢脑壳发热,拨开对方的秀发,迅速地埋头,又咬了一口,听见殷霄竹闷哼了一声。她松开唇时,便见对方颈侧已经印下了两圈清晰的牙印,连带着两团湿漉漉的口水痕。
仔细一看,第二圈牙印,虎牙印下的凹陷处,居然渗出了一缕红艳艳的血丝。
陆鸢鸢:“……”
她的喉咙咕咚一吞,手脚发僵。
怎么还出血了……不好,第二口她似乎咬得太用力了。
大概是破了皮,有些疼,殷霄竹微微一蹙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低头一看,发现指腹染了血,她的眼珠淡淡地瞟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陆鸢鸢膨胀至极的胆气立刻塌陷了,不敢与她对视,快速地爬回了床铺最里头,用被子裹住自己。
好在,殷霄竹最终没有与她计较。
在被子里心虚地躲了一阵,听见外面传来关门声,陆鸢鸢屏息,壮了壮胆,掀起了被子一角。
寝室里没人了。
闹了大半个晚上,危机总算过去。
陆鸢鸢擦了擦汗,匆匆去洗漱了一下,将自己摔在床上。
听说人太累了就容易做梦。这一夜,夜半时分,她迷迷糊糊间做了个梦。梦见有人给她盖被子,还把玩她的手,当面团一样捏了一会儿。慢慢地,对方似乎想把她腕上的镯子解下来。
这对三年前段阑生从雷火兽身上取下的镯子,因为护身作用奇佳,她一直戴到现在。吃饭睡觉洗澡都不摘,镶嵌在镯子上的灵石已经换过好几次了。
而即使结出了金丹,这对镯子也不用淘汰,可以继续当成护身法器来用。并且,今后也不再需要放灵石这种相当于电池的东西进镯子里了,她可以自己供能。
因睡得太沉,察觉到有人动她的镯子,她的意识也仿佛沉在水底,醒不过来。只是不乐意地抽回手。由于她不配合,镯子滑不出手腕,还在肌肤上磨出了浅浅的红印子。
见状,那只手最后还是停下了动作。
陆鸢鸢一觉睡到中午。苏醒时,太阳穴还带有微微的胀痛。她拥被坐在床上,黑发披散,揉捏了眉心数下。
昨天半夜,好像发
生了一些事。可四周并无异样,而且,一撸起袖子,镯子仍在她腕上。
看来,她只是做了一个逼真的被人偷东西的梦而已。
把昨天的事儿从头到尾梳理一遍,想起自己不仅演了一波绿茶,去离间段阑生和殷霄竹,最后居然发狂咬了后者的脖子两口,她就后悔又尴尬,面上火辣辣的,搓了搓头发。
现在想来,殷霄竹估计是担心她,和她闹着玩而已。她屁股好好的,连个印子也没留。她却把人家的脖子都咬出血了。
酒真不是好东西,喝多了容易冲动,容易没轻没重,容易变得不像自己。
以后,她再也不喝了。
霎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殷霄竹,陆鸢鸢叹了一声,起来洗漱换衣,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
别想那么多了,先把正事做了吧。
今天,她要去选一把自己的剑。

第47章
在蜀山,只有剑宗把剑术列为必修科目,其它宗的弟子并没有佩剑的硬性要求。但金丹修士基本都是人手一把剑。毕竟,身处在修仙世界里,剑不止是武器,也是重要的交通工具。修士没有剑,就跟魔法师没有扫帚一样,出行多有不便。
这方面,蜀山的福利还不错。只要结出金丹了,门生就可以去蜀山的问剑堂挑选一把合适的剑。
当然,问剑堂的剑,只能算是新手村统一装备。要把它改造成更适合自己的形状,就要精炼,要投入大量耗材。
至于那些一刀下去就能砍掉999万滴血的屠龙宝刀,基本只会在高难度任务里掉落。段阑生的剑,名唤断水,就是从这里来的。
这个时辰,去问剑堂的山路一个同行人也没有,路边青木亭亭如盖,蝉鸣不绝于耳。陆鸢鸢走到问剑堂的门外,恰好看到一个身形颀长、气度磊落的青年,正与剑堂的两个值守弟子交代着什么。
正是齐怅。
听见足音,齐怅转眸看来。
陆鸢鸢露出笑靥,说:“齐道君,好巧!”
齐怅凝睇着在阳光下走向自己的少女。自从发生了浮屠谷那件事,许是难得对凡人产生了愧疚,这三年来,他一直有关注着陆鸢鸢的课业。原本以为只是资质平平的凡女,孰料能这么快就结出金丹,并且,对方主修的方向也和自己一致,很可能要成为他的同门师妹,他心里不免也生出了几分惜才之意。见她走来,温和地一颔首:“你这是来选剑?”
陆鸢鸢眨了眨眼:“道君这都知道?”
齐怅笑了笑,挥手,示意两个当值弟子退下:“既然这么巧遇上了,可要我帮忙挑选?”
选剑就跟买衣服一样,找个有经验的人来帮帮眼肯定更好。陆鸢鸢忙不迭点头:“齐道君不嫌麻烦的话,当然好啊。”
“进去吧。”
问剑堂是个巨大的石洞,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没有一盏灯,却亮若白昼。抬头看,上空流光簇簇,悬浮着无数剑影,壮观华美。分明都是入鞘之剑,没有露刃,可冷兵器专有的肃杀寒气仍充斥在这片静默的空间里。
齐怅一弹指,最下方的那圈长剑就转动着朝两人流了过来,来到了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拔剑试一试。”
陆鸢鸢沉下心来,凭直觉选了一把剑,握住剑鞘,剑柄朝外。一缕灵力从指尖流入,蓦地,剑身一震,长剑脱壳,飞了出去。两人同时仰头,看它在洞中飞了一个来回,重新回到了她手中的剑鞘里。
入鞘的冲力太强,陆鸢鸢的虎口连带手肘,都被震得麻痹。若她还是个凡人,那手骨定然已经震成两截。
步子一退,她的后背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托住了。
齐怅显然已经看多了选剑的场面,等她站稳,收回手来,沉稳地说:“这把剑不适合你。继续试。”
陆鸢鸢抿唇,又拔出一剑。
在齐怅的协助下,陆鸢鸢选到了一把比较趁手的剑。事毕,两人一起走出问剑堂,陆鸢鸢将剑抱在怀中,眼珠亮亮的:“今天谢谢你了,道君。”
齐怅道:“小事而已,你无须再三道谢。”
陆鸢鸢与对方寒暄数句,目送对方消失在山道的尽头,才低头,摆弄了一下手中的新剑。转过身去,却突然见到远处站着一个人。
段阑生就站在问剑堂附近的一棵树下,望着她。
面上树影斑驳,他的眸底也敛着薄雾似的,晦暗不明。
事实上,段阑生不是刚刚来的。他很早就站在这里了,从她怀抱着一把新剑,和齐怅边说边笑地走出问剑堂开始。
陆鸢鸢一怔,将剑背在后方,快步过去,来到他面前:“阑生,你怎么在这里?”
段阑生睫毛很黑,衬得面庞越发雪白,直直地望着她,开口:“你要选剑,为什么找他不找我?”
他岁数和入宗时长都不如齐怅,可在修仙界,隔行如隔山。一个剑修,一个丹修,在选剑方面,没有可比性,毫无疑问,是每日与剑打交道的剑修更精通此道。
“我是在门口碰到他的。”陆鸢鸢曲起指节,敲了敲剑鞘:“齐道君虽然是丹修,其实也挺擅长这个。”
段阑生眉头一拧,声音硬邦邦的:“我比他更好。”
很少听到他说这种争强好胜的话,陆鸢鸢有些意外地抬目看他。
段阑生抿唇。
他也知自己有些失言。陆鸢鸢视他为好友,一定不会希望他是这个模样的。可是,发现自己不是陆鸢鸢的第一选择时,他就心烦意乱,胸廓里仿佛有股敌意与戾气在膨胀,让他控制不住,说出那句与齐怅相争的话。
不,他本意不是想和齐怅争,他也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是希望自己是陆鸢鸢最好的朋友,仅此而已。
“我昨夜去见师尊,今晨才出来,去了一趟丹青峰找你,那时候你还没醒。我再去时,你已经不在丹青峰,我就知道你来了这里。”段阑生转过脸,没有再接之前的话茬,轻声说:“我给你准备了一把剑,你其实不必用问剑宗的剑。”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管去到什么地方,他有好东西都想分享给陆鸢鸢。从她闭关开始,他就想着要给她选一把剑。
听了段阑生的话,陆鸢鸢好奇地跟他去了剑宗,来到他的居所里。段阑生从储物戒里取出了一把用绫罗缠住的剑,递给她。
这把剑的刃上散发着淡淡绿光,更轻薄更小巧,但一点也不影响它的锋利。剑柄刚好能让陆鸢鸢一手抓住。光看灵力流过剑刃时的光芒,就知道这不是凡物,比问剑宗的新手装备不知好了多少倍。
陆鸢鸢盯着,没有伸手。
见她反应犹豫,仿佛有些生分,段阑生将剑放至她手中,说:“你试试看。”
陆鸢鸢想了想,觉得还是没必要把好东西拒于门外:“先多谢了。”
见她收了,段阑生神色一缓。
陆鸢鸢拔剑试了一下,果然是好剑。段阑生不愧是专业人士,很快就眼尖地看出了一些不够合适她的地方。打铁趁热,两人一起来到了炼材室,当天就对剑身进行熔炼修改。
炼材室的温度比外头闷热些,跟个小蒸笼似的。等待剑成型的时间,两人干脆去了外面等待。陆鸢鸢拍了拍石阶的灰,坐下来,这才有时间问段阑生离宗做什么去了:“昨晚还没问呢,宗主这次让你办什么事?你居然连夜去找他禀报结果。”
段阑生望她,沉吟一瞬,开口:“是鬼界那边发生了异动。”
陆鸢鸢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听了段阑生所说,她才知道自己与世隔绝的两个多月,外界发生了何事——鬼界在多年前已经封印,这么多年都像一潭死水,毫无动静。可最近半年,它外圈的灵宝秘境却出现了动荡。一些原本在里头生活得好好的妖邪集体外窜,在离灵宝秘境数十里的地方,建起了妖窟。
这很不合常理。因为,三年前,众修士才去灵宝秘境杀了一大批地头蛇。按理说,那个地方会太平很长一段时间,新一批地头蛇也不会这么快就孕育起来,更不可能一反常理地集体出逃。就像里面有什么东西把它们吓跑了一样。
为此,蜀山宗主有了忧虑,派出一行弟子去探查情况。段阑生身为半妖,又是年轻一辈里
灵力高强的佼佼者,要进入妖窟,他是必不可少的人。
陆鸢鸢听完,虽然坐在盛夏阳光下,却觉得手脚都是冰凉的。
她之所以那么吃惊,是因为在原著里,鬼界异动,表面上看是鬼帝复苏出山的预兆,实际上,却是段阑生飞升的前兆。
换句话说,它可是在原著很后面才出现的!
那会儿,距离段阑生悟道飞升,也只剩下一两年的时间了。
而现在坐在她旁边的段阑生,只有二十岁,离飞升还早着呢。
鬼界异动这个标志性事件,怎么会这么快出现?这算什么,简直比坐火箭还快!
是巧合吗?抑或是,蜀山得到的消息是错的?
要是得到了错误消息还好。如果是真的,那事情就大条了。首先,她上辈子的经验,恐怕不能百分百用作参考。
其次,她也完全想不通事件节点提前的理由。
难不成,剧情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扭曲,在连锁反应下,导致时间线缩短了?
那造成这一切的变数,到底是什么?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陆鸢鸢着急起来,身子前仰,盯着段阑生:“消息确凿吗?”
“消息是真的,理由我们尚不得知。我已经把所见所得禀告给了师尊。”见她脸色不好看,段阑生顿了顿,轻声安抚她:“不要害怕,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见她眉头还拧着,忧心忡忡的模样,神差鬼使地,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眉心。
碰上去时,两人同时一怔。
过了一会,陆鸢鸢率先偏过脸。段阑生也才回过神来似的,收回手,指腹轻轻一摩挲,眸光微深。
气氛有些奇怪,陆鸢鸢咳了声,硬是没话找话,接上了之前的话题:“我不害怕,我只是担心这么多妖怪一起跑出来,会波及很多无辜的人。修仙界是,凡人界也是。哪怕一两只跑到凡人界,也够遭的了。”
系统:“很不幸,的确已经跑下去了。而且,去的还是一个你很熟悉的地方。”
陆鸢鸢的脑海里,久违地浮现出一张英武桀骜的少年脸庞:“……雍国?”
系统:“正解。确切来说,是雍国和燕国的交界。你应该知道这两个国家在打仗吧。”
陆鸢鸢当然知道了。
虽然已经跑路到修仙界好几年了,修仙界本来也不会特意去关注凡人界的纷争。不过,她还记得,自己这个凡人之所以会被带上蜀山,就是因为燕国不管她这个和亲人质的死活,单方面撕毁停战条约,突然对雍国发动进攻。
那时,是雍国三皇子越鸿放了她一条生路。
而雍国与燕国的这场战争,从她离开凡人界开始,一直打到今天都还没结束。
战场尸横遍野,如同人间炼狱,也是邪祟生存的温床。一旦有厉害的邪物下凡,绝对会像鬣狗嗅到腥味一样,先往两国开战的前线跑去。
雍国尚武,打仗的时候,皇子贵族都以当冲锋的勇士为荣,从不会躲在军士后面。越鸿虽贵为三皇子,此刻多半也身处战场前线……
鬼界异动,导致厉害的东西跑下去,实属意外。不知他能否避开这场无妄之灾。
不过,越鸿好歹也是备选男主,有作者发的免死金牌,应该不至于会有危险。她还是多担心自己的小命吧。
段阑生也不知道太多信息,为免一直追问惹他生疑,陆鸢鸢趴在膝上,不再吭声,闭目养神。
金阳斑斓,微风和畅,暖洋洋的。
陆鸢鸢趴在阳光中,真的睡了一小会儿。
醒来是因为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鸢鸢,你怎么坐在这里?啊,还有段师弟……”
陆鸢鸢眼皮一抖,睁开惺忪的睡眼,抬眸,瞧见前方站着几个熟悉的人,岑飞,周雀,傅新光……以及他们背后的殷霄竹。
这几个人怎么会凑在一起?陆鸢鸢揉揉眼:“傅新光,元君……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岑飞道:“我们几个过来炼东西呢,刚好路上碰见元君了。倒是你俩,怎会在这里午睡?”
陆鸢鸢正欲回答,发觉自己肩膀有些沉。转头一看,就看到了段阑生恬静的睡脸。
许是赶路回宗,又一夜未休息,在这样的午后,倦意回涌,他竟靠到了她肩上浅睡。像是两只蜷在一起午休的懒猫。
段阑生似乎对来人无知无觉。唯有仔细看,才不会错过,当陆鸢鸢说出了傅新光那几个人名时,他的喉结及不可察地滑动了下。
被这么多人盯着,陆鸢鸢自然睡不下去,坐直身体,抖了抖肩,想唤醒段阑生。
奇也怪哉,段阑生的耳力可比她好多了,怎么她都醒了,段阑生还不醒?
不仅耳力变差了,今天的他好像还格外难唤醒,抖了几下,才缓缓动了动眼皮,迷蒙地醒来。

可算醒了。陆鸢鸢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段阑生似乎没完全清醒。他眼眸半睁,睫羽颤了颤,好似有只蝴蝶在春睡的白玉海棠上略一停留,就倦懒地重新垂下眼皮,轻轻地“嗯”了一声。
由于从头至尾都没抬起头,他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台阶前方,离自己也才几步之遥的地方,正站着几个不速之客,还都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这一刻,陆鸢鸢感觉到,落在自己脑门上的视线,陡然变得扎人。如有实形,带着古怪的热度,切割她的体肤。
望着这一幕,傅新光的眸光微微一闪,抿了抿唇。
岑飞和周雀则是有些收不住面上的惊讶。虽然一直知道陆鸢鸢和段阑生是好友,不过,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亲眼见到两人底下的相处——主要是段阑生这模样,和平时不近人情的样子差别也太大了。
殷霄竹就站在这几个少年少女的后方,但因生得最高,视线并不受阻挡。神色平静,静流底下却似有暗涌,仿佛再明媚的日光也照不透那幽邃的角落。
陆鸢鸢被他们盯得有些不自在。不过,现在没功夫去揣测这些人的想法,匆匆一瞥,她就收回目光,再一次晃晃肩膀,小声出言提醒:“快起来,有人来了。”
段阑生肯定不是故意赖着不起来的。
他就是传说中那种在寒冷的冬天清晨也不赖床的狠人,人前从不失仪,人后亦不放纵自己。并且,此刻前方几位观众里,可还包括了他(目前还)朝思暮想的大师姐。
会出现这种状况,只有一个解释,就是真的睡懵了。
听见她的提醒,段阑生顿了下,终于有了反应,睁开眼睛,头从她肩上移开,坐直身体,绀青的眼珠转了转,慢慢转到了前方几人身上。
还坐在台阶上当拦路虎不合适,陆鸢鸢连忙从台阶上站起来,拍了拍臀上的灰。段阑生也随之起身,他坦然而沉静地向众人告罪:“抱歉,是我失礼了。”
“没关系没关系。”岑飞打圆场道:“今天阳光这么好,炼器还得等这么久,换了是我,也想睡觉了。”
从早上就躲着的人出现了,陆鸢鸢有点儿不敢看殷霄竹,顺势问道:“大家今天是来炼什么的呢?”
傅新光笑了笑,说:“我新得了几块灵石,打算熔进我的剑鞘里,修补一下上次任务的损伤。”
周雀点头:“我差不多。”
岑飞不好意思地说:“我来炼储物戒。前些年得到的东西,一直放着,今天找出来想用,结果发现套不进手指里了,就来把圈儿炼大一点。”
周雀叉着腰,取笑他:“宗里的伙食太好
吧,你长胖了。”
岑飞也不生气,把储物戒揣回衣兜里:“我这叫心宽体胖……”冷不丁地,他注意到什么,脱口而出:“咦,段师弟,你脸上有压印。”
陆鸢鸢顺着岑飞指向看去,还真是。
段阑生白皙的侧脸出现了几道凌乱的压痕,显然是枕在她肩上睡觉时,被她肩膀的衣服压出来的。因为压印浅,等他这边脸被阳光照到,大家才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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