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躺平开摆by桃梨不言
桃梨不言  发于:202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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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瑨一顿,“你留个地址罢,到时候我派人给你送信。”
有了盼头,许茹娘满怀期待地走了。
许茹娘离开之后,解瑨在花厅坐了很久,才回到正院。
汤婵正在看话本嗑瓜子,见解瑨回来还很惊讶,“嗯?怎么这么快就聊完了?”
“没有聊天。”解瑨看汤婵一副完全不受影响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汤婵奇怪,“这是你的事,我有什么可问的?”
解瑨略有不满,怎么能是他自己的事呢?
婵见他似乎实在烦心,想了想,合上话本,拍拍身旁的位置,“说吧,怎么了?”
解瑨抿唇,“她说想看一看几个孩子。”
汤婵了然,“你不想让她见?”
解瑨不语。
“可这世上哪有不让孩子见亲娘的道理?”汤婵摇头,“孝道为先,你不可能让孩子不认生母。
“许茹娘走的时候,徽音已经记事了吧?你若是瞒着不告诉她,孩子不会伤心失望吗?”
解瑨皱着眉,“你不知道,许家……”
似乎觉得背后说人是非不好,解瑨有些不知道怎么继续。
汤婵大概猜到他的意思,“你现在不让见,但你不可能永远把孩子永远关在家里,万一许家人偷偷找上他们呢?还不如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她玩笑般口吻道:“你和先生们教了这么多年的道理,若见一见面、被人哄一哄,就不分是非对错、亲疏远近,那这孩子也别要了。咱家几个孩子不至于吧?”
解瑨沉默片刻,无声叹气,“也只能这样想了。”
几日后,解桓旬休回家,解瑨提前给许茹娘送信请她过府。
之前许茹娘突然上门,汤婵摸不准解瑨的意思,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许茹娘,便直接将人丢给解瑨处理。
如今大概了解了解瑨的想法,便该看看许茹娘究竟是什么打算了。
解桓一回来,便被汤婵告知第二日要见客。
他好奇问道:“是什么客人呀?”
“是你的亲生母亲。”汤婵理了理他的衣领,“她最近回到了京城,这些年她一直非常想念你和你姐姐,回京之后第一时间就来看你们了。”
解桓一懵。
虽然知道生母另有其人,但对解桓来说,生母一直是个符号般的存在。
如今符号突然变成真人,解桓第一反应是茫然,“亲生母亲?”
汤婵就是因为怕他不知所措,才提前告诉解桓,让他有个准备。
她对他一笑,“让你姐姐同你说罢。”
比起解桓的懵懂,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徽音心情无比复杂。
许茹娘走后,徽音怨恨娘亲抛弃了自己,却又不由挂念娘亲过得好不好。最初她还会梦到娘亲回来,但随着时间推移,她逐渐放下了曾经的期待,偶尔想起娘亲,也早就没了之前激烈的情绪。
面对弟弟好奇的问“生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徽音心底五味杂陈,却还是柔声同弟弟道:“娘亲……娘亲很温柔,很善良,针线特别好,会做很好吃的点心,她会亲手给我们做衣裳吃食,对我们很是疼爱……”
解桓走后,徽音一夜未眠。
第二天,她顶着眼下青黑,跟佳音一同来到汤婵的院子。
汤婵带着穿戴一新的姐弟三个来到了待客的花厅。
许茹娘早早就翘首以盼,听到脚步声,许茹娘立即站起身,等见到那日思夜想的两个小小身影,她再也忍不住奔上前来,“桓哥儿!徽姐儿!”
见到许茹娘的一刹那,徽音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之前的种种想法通通都放下了,她心里只剩下了久别重逢的激动,“娘亲!”
许茹娘同样忍不住落了泪,她抱紧徽音,仔细打量着她,“好好好,徽姐儿长大了……”
等她转向解桓,同样想要抱一抱解桓时,解桓却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许茹娘见状,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桓哥儿……”
拉着解桓的徽音连忙道:“桓哥儿,这是娘亲呀,昨日跟你说过的。”
解桓这才有些别扭地喊道:“娘亲。”
许茹娘心中一酸,但还是笑着应道:“桓哥儿也长这么大了,我上次见你,你还是在襁褓里呢。”
经了这样一出,许茹娘冷静了不少,这才注意到在场的第三个孩子。
打量了一会儿,许茹娘惊讶道:“你是……佳音?”
在她的记忆中,佳音自从五六岁开始便身子病弱,后来在八岁那年,因为一场风寒高热夭折了。
没想到佳音至今还活着,而且面色红润,一看便很是康健。
许茹娘心中不解,但只能归结于重生带来的变化,“……佳音也长成大姑娘了啊。”
佳音虽然觉得许茹娘看向自己的眼神奇怪,但任她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这是因为自己“死而复生”。
她礼数周全态度恭敬的行礼,“许姨。”
听到这个称呼,许茹娘勉强笑了笑。
是啊,她已经不是佳音的母亲了。
如今能正大光明地站在他和孩子们身边的已经不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了。
许茹娘心头酸楚,抬眼打量汤婵。
对方比她年轻不少,通身贵气,但眉眼带笑,瞧着是个极疏朗开阔的人。
许茹娘记得前世这位汤氏嫁给了锦平侯,没想到这辈子因她与解瑨和离,对方居然成了解瑨的夫人。
她心里滋味无比复杂,行礼道:“多谢你这么多年的照料,桓哥儿和徽姐儿被照顾得很好。”
一旁的双巧听得不禁皱眉。
这样主人一般的姿态是什么意思?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汤婵,却只见汤婵没听出来似的笑笑,“分内之事而已。”
汤婵还是第一次见到解瑨的这位前妻。
三十出头的年纪,温柔漂亮,敦厚和善,和想象中差不多。
对许茹娘,汤婵没打听过太多,听解瑨和其他人三言两语勾勒出来的,是个性子贤惠温良,然而被娘家坑惨的可怜人形象。
生在那样的一个原生家庭是不幸,挣脱不出泥沼是可悲可怜,汤婵不会怜悯她或主动拯救她,却也不会跟她过不去。
“你同孩子们叙叙旧吧,我就不打扰了。”
汤婵带着佳音离开,把徽音和解桓留在屋里,主动给他们留出了空间。
初始的激动一过,母子三人的气氛反而有些生疏尴尬起来。
许茹娘连忙招呼身后的萱草,对姐弟俩道:“对了,娘给你们带了礼物,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这几年她偶然瞧见有趣的小物件,就买给两个孩子,到现在已经攒了不少。之前她没敢往京中送,如今趁这个机
会一股脑送给了姐弟俩。
得知许茹娘在外一直记挂自己,徽音心中被抛弃的怨念淡了许多,“多谢娘。”
解桓到底年纪小,面对礼物十分开心,对许茹娘也亲近不少,“谢谢。”
许茹娘心里一软,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她试探问道:“桓哥儿,你同姐姐到娘亲家里住几天好不好?”
解桓的脸色瞬间变了,想都没想就拒绝道:“不要!”
被儿子这样对待,许茹娘心碎不已。
徽音忍不住道:“娘……”
“没事。”许茹娘摇了摇头,勉强对女儿安抚一笑。
她没有办法怪桓哥儿,毕竟她离开的时候,桓哥儿才刚刚半岁,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又怎么会对她亲近呢?
她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慢慢来。
许茹娘不再问可能引起解桓反感的问题,转而随意聊起天来。
“你们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我们很好。”徽音知道许茹娘在担心什么,又补充道:“父亲和母亲待我们都很好。”
她顿了顿,“娘亲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女儿主动问起这句话,想来是原谅了自己,许茹娘不由鼻尖一酸,“娘亲都很好,只是想念你们……你外祖父外祖母也都好,只你舅舅不在了,留下一个小表弟宝哥儿,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见她提起外祖家,徽音抿了抿唇,心中泛起一丝失望。
但她没有打断,只静静道:“母亲节哀。”
许茹娘缓和了情绪,擦了擦泪,“对了,怎么不见余妈妈?”
余妈妈是当年许茹娘留下照顾姐弟俩的奶娘,徽音垂下眼睛,“余妈妈做了错事,被祖母罚到庙里,照顾清修的佳音生母去了。”
“什么?”许茹娘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徽音把当年的事情简单说了说,“段娘子违背母亲命令,私下请人给妹妹裹脚,导致妹妹重病,差点夭折,被父亲送到庙里清修;余妈妈暗下挑拨桓哥儿与母亲的关系,祖母发现后十分生气,换了新妈妈在弟弟身边伺候。”
许茹娘心底微沉,每件事听着都不像是汤氏的算计,可每件事都跟汤氏脱不了关系。
这些会是汤氏的手笔吗?
可惜她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不能深问……许茹娘心里生出一丝焦急,旁敲侧击地问起徽音的生活。
徽音如实道来,而且为安许茹娘的心,说得很细。
只是她越说汤婵的好,许茹娘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什么?你们不仅读书,还要习武?”
等提到功课,许茹娘忍不住愕然打断,“这……你们可是大家闺秀,学这样男人家才需要的东西……这成何体统?”
徽音连忙道:“娘放心,只是陶冶身心,强身健体而已,针黹女工、中馈庶务母亲也都有教导,不会落下的。”
许茹娘欲言又止,显然很是不认同汤婵的教育方式。
徽音看出这一点,便略过这些不再多提,专门挑许茹娘喜欢听的说。
她让丫鬟取来自己的针线给许茹娘看,果然,许茹娘眼前一亮,转忧为喜,“竟绣得这样好!”
徽音抿唇一笑。
其实这也托了徽音在学堂学书画的福。徽音在书画上很有几分天分,学了书画,连刺绣都灵动了不少,只是这个就不必跟娘亲说了。
她听着许茹娘的夸赞,心里不着边际地想,幸好自己不是佳音,不然就佳音那回回敷衍的绣品,还有对针线不以为意的态度,今日怕是没那么好过关了。
母女俩叙旧说了许久,直到双巧敲门进来,请示道:“到午膳的时辰了,许娘子要留下用膳吗?”
意识到汤婵给他们安排了宴席,许茹娘惊喜中带了复杂,“有劳姑娘了。”
“不敢。”双巧客气笑笑,下去安排了。
许茹娘不由想,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换位思考,自己做事会这般周全大度吗?
甩了甩头,许茹娘放下乱七八糟的思绪,专心同两个孩子用起膳来。
用完膳,解桓说要做功课,许茹娘虽然不舍,但也知道今天就只能到这里了。
她依依不舍地跟姐弟俩道别,回到了许家暂住的小院。
许正儒并不在家,回到京里以后,他就忙着走亲串友,特别当年许多罪行轻微的同党都遇赦回到了京城,许正儒每日在外呼朋引伴,很晚才回家。
孔氏早早就在家等着,一见许茹娘回来,她便立刻迎上去问道:“如何?”
许茹娘苦笑一声,“徽音还好,桓哥儿……慢慢来吧。”
“唉……”孔氏丝毫不意外,毕竟当年桓哥儿实在是太小了,她皱着眉,“这可不妙,有你这个亲娘在,桓哥儿怎么能不亲近你,反而更亲近一个外人呢?”
许家东山再起的希望可都在这个外孙身上,一定得让他亲近许家才行啊。
许茹娘苦笑更甚,“那是他正正经经的母亲,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什么母亲,这世上的后娘哪有好的?”孔氏不屑地嗤了一声,“不过是她还没有自己的孩子,需要拢着桓哥儿罢了。等她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就该撕破脸皮,露出真面目了!”
许茹娘下意识反驳道:“我听徽音说,汤氏对他们很好……”
“她们懂什么!”孔氏打断,“就算是真的好,那问题就更大了——茹娘,我问你,若现在让姐弟俩在你和汤氏中间做选择,他们会怎么选?”
许茹娘抿紧了唇,不用问,桓哥儿肯定是选汤婵,连徽音也不一定会选择自己。
她强自反驳,“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选……”
“茹娘。”孔氏拉过许茹娘,严肃问道,“我问你,如今咱们一家人回了京,你就没想过,跟姑爷再续前缘?”
许茹娘一僵,随即涨红了脸,“娘您在说什么!”
她羞愤欲死,“什么再续前缘……他早已再娶,我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念头?”
“再娶又如何?若论先来后到,你才是先,那个汤氏才是插足者!”孔氏不以为意,“你同姑爷情投意合,又有儿女,她怎么好意思挡在中间?”
“娘别说了!”许茹娘再也听不下去,她站起了身,“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孔氏看着许茹娘离去的背影,哼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
要不是戳中隐秘的心思,茹娘的反应会这么大?
孔氏眼中闪过一丝暗芒,茹娘还是脸皮太薄,也太天真。
即便有一些念头,茹娘也会第一时间压下,不敢细想。
然而这是大事,可由不得茹娘任性!

经过考虑,解瑨允许许茹娘每个月来探视徽音姐弟一次。
许茹娘十分珍惜这个机会,她数着日子,好不容易挨到了下次探视日,一清早便来到了解府。
依旧是双巧招待了她,二人走在抄手回廊,恰好撞见了一位十来岁的少年。
许茹娘一开始没有在意,然而瞥见少年的长相后,许茹娘的视线不由再次落在少年的脸上。
她脚步一顿,惊讶不已,“锦平侯世子?”
双巧没听清,“许娘子说什么?”
许茹娘看着越走越近的少年,疑惑道:“锦平侯世子来府上做甚?”
双巧这才明白许茹娘的话,“许娘子怕是认错人了,这位是程徵少爷,乃夫人旧友之子,如今借住在府上,与锦平侯府并无关系。”
说到这里,她也很是疑惑,“据奴婢所知,锦平侯府还未立世子,不知许娘子话中的锦平侯世子从何说起?”
“什么?”
许茹娘闻言一阵恍惚,锦平侯府还没有立世子?
可她分明记得,前世,锦平侯世子幼年流落在外,直到立太子这一年才被锦平侯府认了回去,后来更是因为天资极佳,哪怕生母身份低贱,依旧得了
宫中戚太妃青眼,被请立为了世子。
锦平侯世子姓戚名程徵,刚刚双巧也说,这位少年名叫程徵,许茹娘觉得自己没有认错人。
那么这辈子出了什么差错?
唯一的不同,就是汤氏不再是锦平侯夫人……
许茹娘心里一紧,难道这件事跟汤氏有关?
“许娘子?”双巧轻唤。
许茹娘回过神来,压下纷乱的心思,勉强笑道:“是我认错人了。”
说话间,程徵已经来到二人跟前。
“程少爷。”双巧笑着跟程徵介绍,“这位是许娘子。”
程徵知道解大人前妻上门看望孩子的事,原来这位就是徽音小姐和桓少爷的生母。
双方行礼问好,随即礼貌告别。
许茹娘跟着双巧离开,程徵眯眼望着许茹娘的背影,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徵哥儿?”汤婵疑惑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程徵刚刚来内院给汤婵请过安,没想到走了不一会儿,人又回来了。
程徵面色严肃往汤婵面前一跪,“婵姨,孩儿有话要说。”
汤婵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跟他娘一模一样,动不动便跪地吓人,她伸手将他扶起,“出什么事了?有话慢慢说。”
等汤婵屏退众人,程徵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了汤婵。
他低声道:“母亲病重时,将这块玉佩给了我,并交代我到锦平侯府认亲。”
汤婵接过玉佩的动作一顿,“你是说,你的生父是锦平侯?”
程徵抿唇,“我并无其他凭证。”
冯纨并没有跟程徵细讲过她早年的往事,只是拿出玉佩这个信物,让程徵去锦平侯府认亲。
程徵知道娘亲早年过得艰难,何况若与锦平侯这种人沾上边,必定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他不愿揭露娘亲的伤疤,从来没有细问,故而程徵自己也不知道他真的是锦平侯的孩子,还是娘亲得知自己时日无多,想给他寻一条最好的出路。
程徵对锦平侯府没有丝毫好感,并不想搏这个前程,幸而在山穷水尽之前,汤婵派去看望冯纨的人先到了,冯纨才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向汤婵求助。
汤婵仔细打量过玉佩,上等的羊脂白玉,确实不像一般人家能有的好东西。
她将玉佩还给程徵,“既然你当初没有照你娘亲的话去做,想必是不愿认祖归宗的,怎么今天突然跟我说起了你的身世?”
“我刚刚遇到了那位许娘子,”程徵微微皱起了眉,“却未想到她见我第一眼,便叫我‘锦平侯世子’。”
许茹娘说出“锦平侯”几个字的时候,耳聪目明的程徵将她的话听了个正着。
他看向汤婵,“我担忧我的身世已经被外人知晓,若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对付您便不好了。”
小少年担心自己的模样让汤婵心里一暖,她不由莞尔,“你的身世有什么可对付我……”
说话了半截,汤婵突然皱了下眉,下意识感觉到不对劲。
“等等,你说她像是认得你,第一眼见到你就叫你锦平侯世子?”
程徵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奇怪,“是,而且她像是十分笃定,可锦平侯还未立世子,说是认错人了又说不通……真是怪哉,总不会是她预见我日后做了锦平侯世子吧?”
最后一句程徵是随口说的,自己都未曾当真,汤婵却是心中一动。
她眯起眼睛细细思索。
锦平侯……怎么又是锦平侯?
上一个把她和锦平侯凑成一堆的人是谁?
是庞雅!
在庞雅的预知里,自己应当是嫁进了锦平侯府。
若没有解瑨提亲横插一脚,汤婵会嫁进锦平侯府,或是依旧在寻找琴师时认识了冯纨和程徵,或是在程徵找上侯府认亲的时候与程徵相识,总之二人达成协议,汤婵认程徵为子,并且让程徵继承了锦平侯府……听起来十分顺理成章。
然而自己因为许茹娘同解瑨和离,最后嫁进了解家。
那么变数在哪里?
——换句话说,在庞雅的预知里,许茹娘有没有和离?
汤婵抿起唇,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猜测。
……不是吧?又来一个天选之女?
当初她还在想,庞家姐妹里有穿越的有预知梦的,只差一个重生的,难不成这重生的没有应在庞家,而是应在了这里?
汤婵越想越觉得不妙,她不会是穿成什么破镜重圆文里的女配吧?
……也许是自己想太多,汤婵吐出一口气,对一直没敢打扰她思考的程徵露出一个安抚的笑,“这事我知晓了,不必太过担心,也许真的只是认错了也说不定。”
程徵见她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说,恭敬告退了。
等解瑨回来,汤婵找到书房,向他问起了许茹娘,“当初你们是怎么分开的?”
解瑨一怔,这还是汤婵第一次问起当年的事。
他自然不会隐瞒,将往事简单说了一遍。
“所以你们当初分开,只是因为她娘家的事情起了争执,她选择帮扶娘家,而不是感情生变?”汤婵问。
解瑨沉默片刻,“当初我尚且年轻,许多地方都处理得不够好。”
汤婵听罢,轻轻叹了口气。
“解晦之,”她说道,“和离吧。”
“什……”解瑨一脸错愕,“你要和离?”
少年时的解瑨怕是永远也想不到,他两次娶亲,结果两次都被妻子提出和离。
“为什么?”他眉头紧锁,“你是担心许氏?我不可能再与她发生什么……”
许家这个矛盾点不可调和,只要许茹娘不放弃许家,二人情分磨光是迟早的事。
从答应许茹娘和离的那一刻起,解瑨就彻彻底底地放下了与许茹娘的过去。
“你如今官拜尚书,不会连一个许家都搞不定吧?”汤婵道,“当年你娶我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许茹娘回来,我也功成身退,该退位让贤了。”
“什么退位让贤……”
汤婵平日里胡说八道惯了,解瑨每次听着都觉得无奈好笑,只有今天,解瑨半点笑意都生不出来。
他突然想起汤婵平日里总玩笑说要“早日退休”,解瑨后知后觉意识到,汤婵是想要借着许茹娘回来这个机会,认真想要离开。
他袖中的手不由攥紧,“你就这样迫不及待,一点情分都不顾吗?”
“我们有什么情分?”汤婵却是反问,“当初成亲时,你要我照顾老人子女,除此之外做一个合格的摆设,我做到了,这还不够吗?”
解瑨一僵。
他罕见地词穷,好一会儿才道:“当初确实是这样,可后来是你主动……”
他抿紧唇,后面的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汤婵听出了他的未尽之言,有些尴尬。
两人的第一回 ,确实是她醉酒之后在美色面前没把持住……可那不是看解瑨平时还算洁身自好,也没想到许茹娘比想象中还麻烦么!
她装作没听懂,“对徽音和桓哥儿来说,总归是生母在身边更好,解大人好好考虑下吧。”
回到院里,双巧终于忍不住问:“夫人,您要和离?”
“憋了一路,总算憋不住了?”汤婵笑道,却没解释太多,“天气冷了,咱们正好去温泉庄子住一段时间。”
从古到今,女人想离婚都不容易。汤婵递了和离书给解瑨,解瑨自然不认,她也不过多纠结,先按析产分居走。
好在徽音和佳音已经开始接触庶务,再把紫苏留下帮忙,汤婵毫无后顾之忧。
收拾好东西出发的那天,京城正好下起了今年的初雪。
汤婵披着狐裘,握着紫铜小手炉,正要上马车,背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汤婵回头,果真是解瑨。
知道他有话要说,汤婵支开身边丫鬟们道,“都先下去吧,我跟二爷说两句话。”
等丫鬟们站远,汤婵才转向解瑨,“您考虑得如何了?”
不知什么时候恢复的敬称,听在解瑨耳朵里刺耳极了。
但他什么都没说,第
一句话反而是道歉,“当初,是我太过傲慢,我不该说那样一番高高在上的话。”
解瑨一眨不眨地看着汤婵,“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低人一等看待……你应该感觉得到,不然你绝不会像正常夫妻一样跟我相处。”
“我确实是喜欢你的。”汤婵爽快承认,“我喜欢和你相处,也喜欢跟你做快活事,但我更喜欢我自己。
“若是早知道许茹娘打算回来,我是绝对不会跟你搅合在一处的。”
解瑨皱起眉想说什么,汤婵却没给他这个机会,“若是你们当初是相看两厌,和平分手,各自生活,如今为了孩子时不时见面,我半个字都不会说。
“可许茹娘对你分明旧情难忘,她已经帮着娘家度过了危机,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你和她的两个孩子。她的心思,你能防一日两日,还防一辈子不成?”
汤婵不是在乎解瑨那点子过去。她不是十几岁的怀春少女,相反,两辈子加在一起,汤婵已经是三十尾巴的年纪,她自己也有非常美好的感情经历,有不想忘记的、值得她怀念的人。
解瑨和许茹娘少年夫妻,结璃十年的情分,当初分开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仇,若解瑨弃前妻如敝屣,那她倒要担心自己这个现任了。
也正是信任解瑨的品性,汤婵现在才敢提出和离,甚至在解瑨不愿的情况下离开解府。
可问题是许茹娘不满足于现状,后头拖着一家子都不死心的许家,就算许茹娘不出什么幺蛾子,许家怎么可能会放手?
更别说许茹娘还像是个开了金手指的。
“我不愿同别人争来抢去,实在没什么意思。”汤婵道,“你同许茹娘夫妻缘尽,我同你的夫妻缘也就到这里了。”
解瑨抿紧了唇,“我会同她说清……”
“你心里知道,光说清楚是没用的。”汤婵轻声打断,“她是你两个孩子的生母,这辈子都绕不开。就算你不让许家人进门,若他们不要面皮,直接坐在门口号丧,你又能怎么办?徽音姐弟俩又怎么面对流言蜚语?”
解瑨的神情几乎有点委屈了,“你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惩罚我……”
汤婵实话实话,“可我也不愿委屈自己成就你。”
解瑨哑然。
“我天性如此自私,只会最爱我自己。”汤婵认真道,“解大人,好聚好散吧。”
雪下得愈发大了,汤婵叫上丫鬟们,赶在路况变得太差前出发。
马车的背影逐渐变小,解瑨伫立在雪中,久久不语。
直到解瑨肩头落满了雪,捧砚才小心翼翼上前提醒,“二爷,回去吧。”

解桓回家之后兴冲冲去见汤婵,却得知了一个让他大惊失色的消息。
“什么?”解桓腾地站起了身,“母亲要和离?”
他急忙忙奔到两个姐姐的院里,见面就问道:“母亲为什么要和离?”
徽音听他问起这个,眼神一黯,不知道要怎么答话。
佳音看到姐姐的表情,暗自叹了口气。
虽然无人明说,但姐妹俩心里都能猜到,汤婵如此选择,跟许茹娘脱不开关系。
汤婵离开已经有几日了,从得知这个消息起,徽音便一直心神不定,情绪恍惚,连气色都差了不少。
夹在生母和继母之间,姐姐也是为难。
佳音再次暗叹,含糊回答解桓道:“我也不知晓,许是父亲惹了母亲不快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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