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躺平开摆by桃梨不言
桃梨不言  发于:202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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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解三叔同样拒绝,那这事倒没什么,但汤婵却不由联想到解大嫂见惯富贵的模样……解三叔接待过多少这种想要攀附的人家?收过多少礼?甚至……有没有帮人家办什么不该办的事?
而解三婶在得知常家给汤婵送礼时,突然反应不对,是不是因为害怕东窗事发,心急失态,想要打探详情?
等解瑨回来,汤婵就把事情同他仔细说了一遍。
解瑨皱起了眉头,与汤婵对视了一眼。
汤婵委婉道:“这事儿是我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据。许是我小人心肠,还是私下查一查,别是真有误会,白白冤枉了三叔一家。”
解瑨点了点头,他知道轻重,“嗯,这事我来办。”
比起汤婵的虾兵蟹将,解瑨手底下的人就专业多了,没过几天就有了结果。
这天解瑨面沉如水地回来,汤婵就有了预感。
“你是说,解三叔暗中用着你的招牌,收受盐商贿赂?”
“是。”解瑨看到汤婵,轻轻吐出一口气,接过她递来的一盏茶,慢慢冷静了下来,跟汤婵说起事情始末。“我朝的开中法,你知道吧?”
汤婵点头,“知道,太-祖想出来的法子。北方边镇储粮,路远费烦,太-祖便允许商人用粮食马匹等军需换取盐引,鼓励商人向边塞输送物资。”
解瑨颔首,“太-祖至太宗年间,开中法卓有成效,甚至吸引了大批商人雇佣民力迁居边镇开垦田地,生产粮食,边地也由此日渐繁荣。”
汤婵再次点头,大名鼎鼎的晋商就是因此而起家兴盛的。
解瑨接着道:“然而多年过去,天下承平日久,勋贵官僚甚至皇子宗室见持有盐引有利可图,便打通上下关节,随意用些军需甚至空手讨来盐引,再转卖给盐商,如此贱买贵卖,从中牟利。如此一来,边地商人便无盐引可换,或者换了盐引,到了盐场却无盐可领,只得苦苦等候支盐,有的甚至要等上多年。”
汤婵听明白了,她张了张口,“山西就设有两个边镇,所以解三叔他……”
解瑨叹了口气,“如今盐商里都流传着一则消息,说是只要搭上解三老爷,得了解家的名号,就能在府衙领到特殊的盐引,拿着这种盐引,不必在盐场空等,直接便可支取食盐。”
果然如此,汤婵不由咋舌。
她想了想又问:“可是没有你出面,换发盐引的官员竟也认?再说解三叔就不怕被戳穿吗?”
解瑨道:“大笔银子进了解家,这便是把柄,日后若是事发,必定会惹来大麻烦,三叔觉得我为了自己和解家,定然会将事情掩盖过去。其实也不只是他如此想,外人眼里,一笔写不出两个解字,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必要把我同三叔分开看。再说那些官员也都被喂饱了,即便疑心事情有异,也不愿追根究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已。”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解瑨常年在京城,不会过多关注老家的情况,故而只要做的小心,再在人前伪装好简朴的样子,不要有闲话传到解瑨耳朵里,那就基本不会露馅。
这样瞒天过海的事,还真让解三叔做成了。
想起解三叔夫妻朴实的样子,汤婵难免觉得不可思议。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汤婵问:“那你打算如何?”
解瑨很干脆:“自然是上折请罪,治家不严,是我之过。”
他选择大义灭亲,汤婵一点都不意外,她不禁摇摇头,“也不知道解三叔怎么会觉得你是会把丑事用一床被子掩过去的性子……”
讲究家丑不外扬,但未免太看不起解瑨。
解瑨看着她,“折子一上,议论不会太好听,我或许会延迟起复,或许起复后会贬官。”
汤婵挑了挑眉,“要真是这样,咱们就和离,我再寻去个官大的老头嫁了。”
她冲他眨了眨眼,“放心,我偷他的钱养你。”
解瑨:“…………”
他又气又好笑,最后只得咳了一声,无奈道:“胡言乱语。”
不过被她这么一打岔,心情到底好了一些。
笑闹过后,汤婵道:“说来这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开中法,你要上折,不若在在折子上一同陈述此法积弊,若能想出解决办法便最好了。”
解瑨颔首,“你便是不提,我也要如此行事的。”
二人自去写折子不提。
折子很快便递了上去,因为还不知道事情最后会如何,汤婵只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在解三婶面前也表现如常,没有泄露半点风声。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院外树木的叶子逐渐由绿转黄。这日汤婵领了几个孩子出门捡落叶,打算带他们一起做书签,回院的路上,她笑着问几个娃:“中午想吃什么?今儿该徽音点菜了。”
徽音想了想道:“吃暖锅好不好?”
她不好意思地小声解释,“天气凉了,想吃点热乎的呢。”
虽说在汤婵的要求下,徽音如今也敢提要求了,但她还是习惯性寻求其他人的意见,说完之后她便转头去看佳音和桓哥儿。
佳音只抿唇笑点了点头,桓哥儿却不矜持,只差吸溜口水,欢呼道:“火锅!”
也不知道汤婵哪天说了这个词被他听了去。
汤婵笑道:“成,今天便吃暖锅。解桓小朋友最近表现不错,今天可以吃辣。”
而且这小子也不知随了谁,自从尝试过辣味之后便再也离不得,小小年纪便无辣不欢,因着汤婵不许他吃得太辛辣或是吃辣太频繁,还跟汤婵抗争过不少次。
果然,桓哥儿更开心了,小鬼头心情一好就开始撒娇,“母亲对我最好啦~~”
“那你打算怎么孝敬我?”汤婵逗他,“过年时的压岁钱给我好不好?”
桓哥儿的笑容就眼见的慢慢变僵硬了,最后定格成一个
要哭不哭的表情,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破釜沉舟般道:“给……给母亲……”
说完他自己心疼得不得了,汤婵乐不可支。
正想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他,却突然听一片嘈杂声传来。
“出什么事了?”
不过不必丫鬟回答,汤婵就知晓了,竟是有人闯了进来。
“侄媳!”
来人远远就喊出了声,汤婵眯起眼睛一看,只见解三婶形容狼狈地冲了进来,也不看孩子也在,不管不顾就跪倒在汤婵身前,“侄媳,快请侄子救救你三叔把!婶娘在这里求你了!”

解瑨的折子掀开了边镇军政贪腐的一角,皇帝沉着脸看完折子,当即下了密旨委派钦差到边地巡查整顿盐政,打算好好治一治这些只知道扒在朝政身上吸血的蠹虫。
钦差四十多岁年纪,姓徐,是新上任的左都御史,以刚正不阿闻名,做事却很有手段,胆识更是过人。以防打草惊蛇,他接旨之后,婉拒了皇帝遣禁卫军护送的好意,表面上称病在家,实则带了几人悄悄出城,低调微服到了边镇。
他一路暗访,直到把情况摸得差不多了,才用皇帝的密令调来边军,不由分说地开始抓人。
被调来的边军是皇后娘家忠国公的旧部,铁杆的保皇党,与当地势力并无任何暗中来往。徐大人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雷霆万钧之势,犯官根本没什么销毁证据四处串联的机会,案子进展很是顺利。
审问轰轰烈烈地持续了两三个月,徐大人抓了一批,杀了一批,风气总算为之一清,想来日后边镇的官员总该有所收敛了。
此案牵扯了不少小鱼小虾,比如假借解瑨之名牟利的解三叔,他本人判了仗八十,流放,并家产充公,家中其余人一同被判流放。
解三婶突然找上门求救,便是因着解三叔被抓进牢里,想求解瑨出面疏通关系。
汤婵不动声色,怕她吓到孩子,让丫鬟把姐弟三个都带下去之后,才跟解三婶打起太极,搪塞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需要打听打听,将之敷衍了回去。
看着她真诚的表情,解三婶满怀希望地回去了。总归是一家人,哪有不伸手帮忙的道理?
然而等她再次上门时,汤婵却一改之前的热心,怨叹道:“三婶,不是我不想帮忙,可夫君被三叔牵连,已经自身难保,连起复都要无望了!”
解三婶一愣,这才发现冬日萧索,似乎连汤婵院里的下人都带着些愁云惨淡之色。
“陛下已经传了旨意,罢了夫君的官职,还将夫君好一顿训斥,让他好好闭门思过……”汤婵语气幽幽,眼神里尽是埋怨,“三叔也真是的,怎么能做出这样害了一家一族的事?”
话里话外兴师问罪,怪解三叔一家连累了自家夫君,解三婶哑口无言,得知确实有圣旨,解瑨怕是真的无能为力,才咽下那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话术,灰溜溜地离开了。
等解三婶走了,汤婵才收起表情。
解瑨确实受了牵连,他本在丁忧,保留了编制跟俸禄,此事一出,便被皇帝撸了官职。
不过解瑨对此有所预料,接旨时很是平静,汤婵看他的反应,便猜到没什么大事。
本来丁忧跟闭门思过也没太大区别。
只不过在解三婶面前,她故意把解瑨的处境说得凄惨无比,因为实在是不想帮忙。
若不是直接将人拒之门外对解瑨的名声不好,汤婵都不想让人进门。
双巧对着解三婶的背影“呸”了一声,“还说什么‘都是姓解的’、‘为官者有犯过事的亲族终究名声不好’,怎么当初贪钱的时候不知道为二爷想想?”
“不过是心里只有自己而已。”汤婵不想多提,“不说他们了,太夫人周年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东西都买置备齐了?”
一旁的紫苏立刻上前道:“您放心,都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只是家里刚出这样的事,周年祭怕是不好办得太过张扬。”
“嗯,无碍,回头我跟二爷商量一下,把宾客名单改一改。想来老人家也不会在意这些小节,自家人在一起就好。”汤婵道,“等周年祭过去,小辈们出孝,倒是能让他们热闹热闹。”
等太夫人周年祭过去,解府的孩子们出了孝。借着桓哥儿过生辰的机会,姐弟三个换上了颜色鲜艳的新衣裳,吃了一顿汤婵特意做的炸鸡薯条,孩子轻快活泼的笑声让汤婵弯起嘴角。
解桓上个生辰正逢太夫人去世,唯一的庆祝就是只吃了一碗长寿面。这个生辰,汤婵准备起来就用心了不少,提前大半年就寻了手艺高超的匠人,给他做了一套积木玩具作为礼物。
积木是一座斗拱建筑,用了榫卯结构,拼起来之后又精致又漂亮。徽音佳音看到指示图册上最后成品会有的样子,只觉得自己今年生辰时得到的那套过家家玩具都不新鲜了。
汤婵看出她们的心动,对姐妹俩笑道:“这东西费时费力,刚开始的时候光研究就花了不少时间,紧赶慢赶只得了这一套,只好先给小寿星。给你们的已经在做了,过些日子就能送过来。”
徽音红了脸,佳音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多谢母亲费心啦!”
解桓抱着礼物不撒手,简直喜欢得不了,回去之后就开始搭,甚至到了晚上都不停下。
“小少爷,”姜妈妈轻声唤他,“已经到就寝的时辰了,咱们明天再继续好不好?”
解桓正是上头的时候,跟姜妈妈软语相求道:“妈妈让我再搭一会儿吧……”
姜妈妈心一软,一时不忍拒绝,便等候了片刻。
一刻钟之后,姜妈妈再次请解桓洗漱,然而解桓软硬兼施,依旧闹着不肯睡觉。
姜妈妈无奈,只好遣人请汤婵过来。
汤婵听了禀告挑了挑眉,披了衣裳来到解桓屋里。
小子是要翻天啊。
“你如果现在不睡,那今晚就不要睡了,玩一整个晚上,你选哪个?”汤婵看着他问道。
解桓见她来了,本来还有些惴惴,结果听说能尽兴玩一整晚,眼睛立刻就亮了,“母亲,我想搭积木,让我搭积木吧。”
汤婵点点头,“好,我陪你。”
说完就真坐在一旁看着桓哥儿拼积木。
见她不像生气的样子,解桓心里最后的不安也飞了,高高兴兴地继续搭了起来。
过了片刻,解瑨来了。
汤婵冲他抛了个疑惑的眼神,无言问着“你来干啥”。
如今正在守孝,二人需得分房睡,解瑨一直歇在汤婵隔间,没必要等她回去睡。
解瑨坐到她对面,“下不下棋?”
他回正房之后见汤婵不在,听说了前因后果,便知道汤婵要治治解桓的毛病,自然要来陪陪她。
汤婵看了他一会儿,长眉微挑,唇边也多了一点弧度,“好啊,你不嫌弃我臭棋篓子就行。”
夫妻二人在榻上开始对弈。
解桓见父亲也没有管他的意思,更加得意,又继续投入到积木大业里去了。
他精神抖擞地奋斗了半个多时辰,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解桓渐渐感觉到了疲累,眼皮子开始打架。
“桓哥儿,醒醒。”
就在这时,一个魔鬼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是要玩一整晚吗?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谁说我不行!”解桓一个激灵,他可不愿意被轻视,立刻清醒了过来。
可好景不长,没过一会儿,解桓的脑袋又开始一点一点。
但他只要一打盹,汤婵就会把他叫醒,还让他站起来继续拼。
刚开始面对汤婵的嘲讽和激将,解桓还梗着脖子不服输,然而到三更的时候,解桓实在是熬不住了。
他紧紧握着一块积木,眼睛一瞥一瞥地看向施施然跟解瑨悔棋的汤婵,殷切地问道:“母亲,你困不困的啊?”
解瑨没忍住唇角一弯,汤婵也差点笑出声。
但她面上没显出来,只摇了摇头,“我还不困,怎么,你困了?”
解桓吭吭哧哧,悄悄看了解瑨一眼,突然灵光一闪,“我不困,但父亲困了。”
汤婵忍住没有喷笑出声,但实在没忍住唇角上扬,她赶紧扭头瞥开视线,装作询问解瑨。
被亲儿子甩了个锅在头上的解瑨深深看了解桓一眼,“我也不困。”
解瑨蔫了。
又困又倦却不能睡觉的滋味难受极了,解桓憋了半天,看汤婵就坐在一旁盯着他却不帮他,不由越想越委屈。
解桓憋出两包泪,最后到底服了软,带着哭腔小声道:“母亲,我想睡觉。”
汤婵语气凉凉,“嗯?不是不想睡觉,要玩一整晚吗?”
解桓忍着泪,“不玩了……母亲,我错了……”
汤婵双手抱胸看着他,“错哪儿了?”
解桓可怜巴巴地
跟汤婵认错,“不该不睡觉……”
汤婵:“以后还敢不敢了?”
解桓赶紧拨浪鼓似的摇头,“再也不敢了!”
汤婵打量了他一会儿,“行吧,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再闹着不睡觉,不到天亮你别想闭眼。”
解桓一下就哭出来了,他扑过去哭哭啼啼地跟汤婵撒娇,“母亲~呜呜呜……”
汤婵轻轻摸摸他的脑壳。
看桓哥儿眼睛熬得通红,她也不是不心疼。情分都是处出来的,照顾着孩子这么久,哪能一点感情没有?
她放柔了语气,“好了,赶紧睡吧,允许你多睡半个上午再起来。”
解桓揪着她的衣襟小声道:“想跟母亲睡……”
“行。”汤婵对他伸出手,“走吧,洗漱去。”
看着一大一小手拉手去洗漱的背影,解瑨眼中一片温软。
老宅的生活平和又安宁,一眨眼,冬天过去,又是一年春日到了。
刚下过一场春雨,天气渐暖,鸟鸣声声,鹅黄嫩粉悄然绽放在枝头。
双巧手中拿着一封信,小心翼翼避过路上的水坑,快步进了正院。
只是进了屋,却没见到汤婵,她问守门的小丫鬟道:“夫人呢?”
小丫鬟忙答道:“夫人去小花园的菜地了。”
双巧得了消息,连忙往小花园去。
果然,远远便见汤婵在忙活,屁股后头还跟着一身小菜农打扮、手里拿着小锄头的解桓,徽音同佳音则在不远处一起荡秋千。
汤婵住的南院挨着小花园,前些日子她心血来潮,就在小花园划出一片地,将花都移到了大花园里,把空出来的地方收拾成了菜地,打算种上不同节令的蔬菜。本来她还想在旁边移栽几棵果树,但据果农说怕一二年间结不了果,这才作罢。
看着菜园一片郁郁葱葱,汤婵不禁莞尔,如今的乡野田园不愁吃穿的日子,倒有些接近梦想中的退休生活了。
“夫人,”双巧晃了晃手里的信,“大兴来信了。”
“是母亲的信?”汤婵站起身,把特意做的手套跟围裙摘了下来,“走,回去。”
汤婵成亲之后不久,汤母就回到了汤父祖籍居住。虽然没有汤婵在身边,但汤母收养了族里的小孤女春分,日子过得并不孤寂。
来到老宅,汤婵依旧与汤母时常通信,算算日子,是该有新信到了。
她对身后的解桓道:“去找姐姐们玩吧。”
解桓功课做完没事的时候,汤婵就会把他抓来当小苦力——虽说捣乱的时候比帮忙的时候多,但汤婵看他乐在其中,便也由着他去。
见汤婵有事,解桓乖乖点了点头,那边徽音和佳音也都过来行礼告退,“儿子/女儿告退。”
回到院里换了衣裳,汤婵伸手将信接了过来。
信上问候了汤婵与解瑨以及三个孩子,又说自己一切都好,春分也是,过年之后又长高了……汤婵露出笑意,不过随即,她突然蹙了下眉。
双巧见汤婵神情有变,赶紧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汤婵回过神来,“倒不是大事,只是母亲突然说起了过继的事,说正在考虑将父亲亲生弟弟的小儿子过继为嗣。”
汤父当年是被过继给后来的父母的,如今他嗣父母这边已经没有亲戚,亲生父母那头倒有不少亲侄儿。
双巧长大了嘴巴,“这……老太太怎么突然想到要过继?”
“倒也不是突然就有的想法,”汤婵摇了摇头,“母亲觉得没能给父亲留个儿子,一直觉得愧对父亲,只是父亲并不在意,还一直劝慰母亲,母亲这才作罢。后来母亲虽然不再提了,可心里还是认为得有个男丁继承香火才行。”
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我不意外母亲放不下这个念头,只是好奇为什么选定了这个人。”
若按血缘关系,亲侄儿当然是最亲近的,可过继不能光看血缘,还要看合不合适。
若她没有记错,汤父这个血缘上的小侄儿至少七八岁了,早就是记事的年纪,并且父母双全,很得家中宠爱。这样的孩子过继来干嘛?又不是像汤父当年爹不疼娘不爱,家中贫困养不起才送出去。
“这事不太对劲。”汤婵起身让双巧伺候笔墨,“得让母亲先等等,咱们大概还有一年多就出孝了,等我回了京城之后去亲自看看再说。”
双巧连忙应是。
等写完回信让双巧送出去,外头便传来一声孩子稚嫩的大呼小叫,“母亲!”
随着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解桓冲了进来,一进门就跑到汤婵跟前,拉起汤婵的手就要往外走,“母亲快跟我来!”
“出什么事了?”汤婵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不是跟着两个姐姐出去玩了吗?”
解桓边走边跟汤婵解释,“有小鸟受伤!二姐姐说请母亲去帮忙!”
一路跟着解桓,走了一会儿,便远远看见徽音跟佳音并一群丫鬟围在一块,像是守着什么东西。
“夫人。”
“母亲。”
见汤婵过来,众人连忙问好。
汤婵点了点头,走上前一看,原来被众人围着的,竟是一只跌落在地的小雏鸟。
看品种,小雏鸟应该就是普通的麻雀,羽毛还没有长齐,被地上残留的雨水打湿,看着有点狼狈,想来是几个孩子路过发现的。
“母亲,咱们能救救小鸟吗?”
徽音满脸心疼地看着小雏鸟,佳音站在一旁也好奇地看着,不过神情却没太大所谓,更像是单纯瞧热闹。
汤婵对徽音笑了笑,“好,你别急。”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很快心里便有了数,“徽音,你看,这只小鸟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有点懵头懵脑,很可能是正在练习飞行的小鸟,不慎跌落下来,但没有受伤。我们可以把它捡回去养起来,也可以找到它的鸟窝把它放回去,让它跟父母团聚,你怎么想?”
徽音听到小鸟没有受伤先是一喜,随即听到自己可以养它,更是眼睛发亮。
可等最后听到把小鸟送回与父母团聚,徽音神色一变,咬起了嘴唇。
片刻后,徽音忍着不舍,抬头对汤婵道:“母亲,我们把它送回去吧。”
汤婵问:“想好了?”
徽音点点头,“嗯,想好了。”
“好。”汤婵摸摸她的头顶,看了看周围,只见两步之外就是一棵大树,抬头仔细一寻,果真看到一个鸟窝隐在枝桠间。
她转头吩咐双巧,“去看看林师傅有没有空,有空的话请他来一趟。”
去年解瑨给桓哥儿加上了武艺课,林师傅便是桓哥儿的武艺老师,如今客居在解府。这棵树算得上挺拔高大,为防止丫鬟婆子攀爬出现意外,还是请专业人士来比较好。
不一会儿,一个壮年男子随着双巧而来,后头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满面英气的姑娘。
汤婵见到那位姑娘不由好奇,“这位是?”
林师傅双手抱拳,示意跟在他身后的姑娘向汤婵行礼,“见过夫人,这是小女丁香,刚好来府上看望小的,得了夫人相召,便带她向您来请个安。”
汤婵笑着点了点头,“你有心了。”
她摸了摸身上,因在孝中,身上没什么合适的首饰,便让双巧去挑两匹适合年轻姑娘用的料子,送给丁香作为见面礼。
丁香道谢之后,汤婵便跟林师傅说起了请他来的原因,“……想请您上树看一看,若确实是雏鸟巢穴,便将鸟儿送回到巢里,不知您可方便?”
林师傅点点头,“夫人慈悲。不过小事一桩,夫人不必这样客气。”
只是他说完却没有动作,而是示意丁香上去。
汤婵一愣,“这树可不矮……”
林师傅笑道:“夫人不必担忧,小女自小跟随小的习武,身手还算利落,这点事儿还难不倒她,甚至论起爬树,她倒要比小的灵活呢。”
汤婵看向丁香,只见丁香羞涩一笑,随即上前,三下五除二就蹿上了树。
看着她的动作,众人都是一阵惊呼。解桓仰着头,看人家在树上潇洒腾挪,更是眼馋不已。
“母亲……”他抬手拉了拉汤婵的衣襟,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他也想上去。
“你个大宝贝蛋可省省吧,”汤婵一看这小子撅屁股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毫不留情地道,“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解桓被残忍拒绝,扭脸哼了一声,不理汤婵了。
丁香爬到鸟巢跟前伸头看了一眼,随即下来禀告道:“夫人,鸟窝里还有几只雏雀儿,想来确实就是这只鸟儿的家了。”
汤婵点点头,“那就有劳你了。”
“不敢。”
丁香便将小雏鸟踹到衣襟里,再次爬了上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雏鸟放回了鸟窝。
众人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过了不久,两只成年的麻雀陆续飞回了巢穴。解桓见了
不由欢呼出声,徽音也抿起唇,脸上露出高兴的笑。
汤婵也不禁微笑了一下,“好了,咱们回吧。”
注意到徽音一步三回头,总是不舍地看向那个鸟巢的位置,汤婵沉吟片刻,回房后找来福婶,交代了一件事。
福婶虽是惊讶,但立刻点了头,“这是小事,夫人等几日便好。”
汤婵笑道:“有劳了。”
福婶赶紧摆手,“夫人言重了。”
却没想到福婶刚走,佳音后脚便来了。
“母亲,”她鼓起勇气问道,“我能不能也习武?”

“嗯?你想习武?”汤婵很是惊讶,随即想明白了什么,不由笑了,“是因为今儿看到了那位丁香姑娘?”
佳音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感觉丁香姐姐好生潇洒……”
汤婵笑道:“你想习武,当然可以。”还没等佳音高兴,她便接着又道:“不过习武是很辛苦的,我希望你如果决定了,就要做好准备,不能轻易放弃。”
佳音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她懵然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想了想问道:“那如果我辛苦练习,以后能像丁香姐姐那样吗?”
“唔……”汤婵没有立刻答话,沉吟片刻后,她说道,“我没有习过武,所以不知道答案,要不这样,我问问丁香姑娘愿不愿意来给你们做教习,你先亲自感受一下习武需要付出什么,自己究竟喜不喜欢,了解了再做决定。”
佳音虚岁已经快要九岁,又因儿时经过生死,性子早熟理智,汤婵觉得比起“一定可以”这种一味鼓励孩子的话,倒可以跟佳音一起寻找答案。
而这样务实的回答,显然很合佳音的心意,她立即应了下来。
不过没想到此行居然如此顺利,佳音觉得心里有点没底,再次向汤婵试探着确认道:“母亲对我习武是怎么看的呢?还有父亲……”
“你父亲我不知道,不过我嘛,非常鼓励你习武。”汤婵认真地看着佳音,“倒不是为了你能像丁香姑娘一样厉害,而是希望你们强健体魄。身强体健,不容易生病,以后过怀孕生子这道鬼门关的几率也多上一分。”
佳音听着听着,小脸也严肃起来,到了最后,她郑重点了点头,“我记下了,母亲。”
汤婵对她眨了眨眼,“放心,你父亲那里我去说。”
佳音笑了出来,再次点了点头。母亲出马,父亲必不会反对的。
晚上跟解瑨吃饭的时候,汤婵就把这事跟解瑨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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