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躺平开摆by桃梨不言
桃梨不言  发于:202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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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娘亲分明说过他后院干干净净,没有纳过妾室!
这个丫鬟又是怎么回事!?
好脏……
原来他根本就不干净!这完全就是骗婚!
像是饭里吃出了苍蝇,又像是水果里吃出了半截虫子,曾经的甜蜜此时都化作浓酸,腐蚀着她的胃部,庞妍吐得昏天黑地。
等终于停下呕吐,庞妍已经满脸是泪。她不等自己缓过来,直接跑回了娘家。
“娘,我要和离!”

看到庞妍这副狼狈模样,侯夫人大惊失色,还以为女儿受了委屈。
等弄明白庞妍是因为一个连通房都算不上的丫鬟想和离,侯夫人不禁皱起了眉,斥道:“胡闹!”
“丫鬟通房算是什么东西,你跟这样的下等人一般见识做什么?”侯夫人语重心长,“若是惹了你不喜,按规矩处置了便是,因着这点小事就要闹和离,传出去了可要让人笑话!”
庞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可丫鬟也是人啊!
再说她厌恶的也不是丫鬟通房,而是随随便便的欧阳淳!
一想到自己认定的爱侣曾经跟别人在床榻上翻云覆雨……庞妍胃部抽搐,又转头开始干呕起来。
侯夫人被吓了一跳,“哪里不舒服?”
说着扭头喊道:“潘妈妈!快去请大夫!”
潘妈妈立刻应下,侯夫人紧张不已,弯腰给庞妍拍着背,希望她好受一些。
突然,侯夫人想到什么,脸色微妙地一变,再看向庞妍的眼神里,担忧中夹杂着一点期待。
庞妍没注意到侯夫人的变化,直到大夫望闻问切,拱手道了一句恭喜,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庞妍呆立当场,手下意识捂住小腹。
她怀孕了!
猜想得到确认,侯夫人简直喜不自胜,笑意止都止不住。
刚成婚就有身孕,这是多大的福气,真是老天保佑!
“好了,不要闹别扭了,还不快回去禀告世子这个好消息!”
侯夫人不住地对庞妍叮嘱,“有了身孕,可不能再任性了!我这就再寻两个经验足的嬷嬷给你……对了,你是打算给身边的丫鬟开脸,还是再准备别的通房?”
庞妍还没能够从怀孕的无措中回神,闻言脸色骤变,下意识反驳:“什么丫鬟通房?我都不要!”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侯夫人嗔她一眼,“怀孕生产要将近一年呢,这么长时间,爷们能忍得住就怪了!与其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狐媚子勾过去,不如挑一个好拿捏的抬举,能省去无数麻烦……”
庞妍哪里听得来这种封建糟粕,她连连摇头,提高声音喊道:“他许过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侯夫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戳了戳庞妍的脑门,恨不得把女儿戳清醒,“你这傻孩子,男人贪花好色是本能,什么一世一双人,这话哪里是能信的?”
庞妍抿唇闭眼,扭过头去拒绝交流。侯夫人没有办法,担心庞妍怀着身孕情绪不稳,只能不再和她争吵,心里想着自己先把人准备好再说。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回去吧。”侯夫人亲自把庞妍送回丰王府,“幸好有了你怀上身孕的好消息,不然这么突然跑回来,可不好跟世子解释……”
被怀孕的事实冲击,庞妍心乱如麻,浑浑噩噩地被送回了丰王府。
等欧阳淳得知妻子怀孕的消息,自然是大喜过望,“真的?我要当爹爹了!”
若是这个场景发生在一日以前,庞妍觉得自己一定会依偎在欧阳淳怀里,和他一起享受这份喜悦。
可如今,看着欧阳淳眼中的神采,庞妍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撕扯一般,最后还是扭开了脸。
不行,她真的接受不了……
庞妍对他的抗拒和鄙夷藏不住,欧阳淳很快就发觉了不对,“怎么了?”
“……你以前那个叫雪青的丫鬟,是怎么回事?”庞妍忍不住质问。
欧阳淳初时还未反应过来,“谁?”
还是经下人提醒,欧阳淳才想起来,那是一个很久之前服侍过自己的丫鬟。
见庞妍因此而不满,欧阳淳一时无措。
当初庞妍才华名动京城,欧阳淳读过她的诗作,只觉得惊为天人。
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面对他的求亲,庞妍却丝毫未有受宠若惊。
她对他说,她只愿与未来的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然她宁可不嫁。
欧阳淳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她与世间其他庸俗女子都这样不同,能娶她为妻是他的福气,他愿意与她做一对神仙眷侣。
可他没有想到,妻子会为了他的一点过去心生芥蒂……
欧阳淳心情很是复杂,意外和愧疚之余,也有隐约的不满。
他出身皇家,成人后被丫鬟教导人事是规矩。除了皇家,许多勋贵高官等高门大户也都是如此行事,他在这些高门子弟中已经算是非常洁身自好,经了一两回明白人事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
若不是被这件事情提醒,欧阳淳都快忘了这个人。
如今他却因为这个被妻子嫌弃……
“……那时我尚年少,不知情爱,也不知道会遇见你,只是依规矩行事而已。”欧阳淳道,“我没想到你会如此介意,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法改变,但我同你保证,我未来只会有你一个人。”
庞妍紧紧抿着唇,没应下,也没拒绝,只再次扭过脸避开他的视线道:“我不舒服,要先休息了。”
欧阳淳迟疑片刻,起身离开,“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恰在此时,好友邀请他出门赴宴。宴上会有不少已经崭露头角的年轻文人出席,欧阳淳犹豫片刻,应下了宴请。
一群风流才子聚会,自然少不了美人助兴,欧阳淳身边也坐了一位。
对方样貌秀美,气质柔媚,恭敬地上前为他倒酒。
欧阳淳抬手推拒,“不必。”
美人依言退后,静静侍跪在一旁。
酒过三巡,席间已经有人开始与美妓调笑狎昵,放浪形骸,欧阳淳不喜这般场景,自顾自铺纸研墨。
借着酒意,欧阳淳挥墨泼毫,作诗抒发心中郁气。
“世子爷心情不好?”
欧阳淳身边的美人静静看着他笔走龙蛇,等他写完,美人才开口问候,又点头赞道:“好诗!”
欧阳淳愣了一下,视线转向她,“你看得懂诗?”
美人摇了摇头,“奴婢愚笨,懂得不多。”
欧阳淳闻言不由兴起,与她聊了起来。
“你叫什么?”
“奴婢清霜。”
不过一会儿,欧阳淳就惊喜地发现,清霜自称懂得不多,只是谦逊之词,若要他评价,分明是才华过人才对!
欧阳淳与她越聊越投机,恨不得将她引为知己,直说到口干舌燥,才总算不舍地停下。
待酒阑人散,欧阳淳乘兴而归,回
到家下了马车,酒意渐消,才发现身后跟着一辆马车。
好友见他与清霜聊得投缘,竟将人送了过来!
欧阳淳头疼,他揉了揉眉心,“今日太晚,先住下吧,明日我派人将你送回去。”
世子从酒席里带回来一个女人,消息很快经下人传到了庞妍的耳朵里。
她情绪正是敏感的时候,哪里受得住这种刺激?当即就提着裙子找来,跟欧阳淳吵了起来。
欧阳淳担心她跟肚子里的孩子,想要拉住她的手试图解释,“你听我说……”
“不要碰我!”庞妍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你简直脏死了!”
欧阳淳一僵。
毕竟是天潢贵胄,欧阳淳活了十八年,从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再是温和的脾气,此时也不由脸色铁青。
庞妍忍不住委屈,边哭边恨恨道:“……若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当初绝不会嫁给你!”
欧阳淳脑袋中的弦霎时间崩断,积攒多日的情绪爆发出来。
“若知道你是这般心胸狭窄之人,我也不会生出求娶的心思!”
他面色发黑,“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你的才女之名,全都是假的吧?”
庞妍一噎,眼神游离了一瞬,但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你爱信不信!”
这时跪在地上的清霜抬起头出言劝道:“两位贵人息怒,不要为奴婢一个卑贱之人伤了和气,奴婢很快就会离开……”
“你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庞妍看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想冷笑,她依旧在对清霜说话,视线却转向欧阳淳,“不用你走,我走就是!”
经过这一桩事,庞妍反而坚定了信心。欧阳淳根本不值得,她一定要和离!
欧阳淳下意识开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背着手扭过头,未发一言。
庞妍大步奔出了门,但她脚步匆匆,情绪激动之下,下台阶时不慎狠狠摔了一跤,滚落在地。
好痛……
庞妍摔在地上,只觉得浑身都痛,连小腹都疼了起来。
随着丫鬟的惊叫,她的裙摆逐渐染上一片血红……
“小产之后,她不顾小月子,转天就跑回了侯府住下不走,寻死觅活一定要和离。”郑宝珠摇头,“可和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婆婆又怎么会允?侯府跟丰王府都要闹僵了。家里鸡飞狗跳,她还来找我,让我出手帮她……我实在呆不下去,出来躲躲清净。”
汤婵听完,半晌没说话。
“真的不能和离吗?”
好一会儿,汤婵才道:“对方虽是王府,但没有实权在身,和离之后,再嫁得远些就是……”
“你以为这话我没说过?”
郑宝珠毫无仪态地翻了个白眼,“我说帮她可以,但她和离之后必须远嫁——哪怕没有实权,可再怎么说丰王府也姓欧阳,若咱们连这点退让都不做,天家的面子哪里过得去?可她却不同意,说京城之外哪有什么上等人家……”她止不住地摇头,“我听她的意思,似乎还想着要嫁哪个皇子龙孙呢!”
汤婵哑然。
说曹操,曹操到,二人正说着,当事人庞妍居然找上了门。
“表姐,你跟嫂嫂一起帮我个忙!”
一进门,庞妍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我要跟欧阳淳和离!”
表姐夫是皇帝心腹,侯府很看重解家,解家跟忠国公府加起来,丰王府肯定不敢得罪!
汤婵看着庞妍,她有些憔悴,面色苍白,但眼睛里满是亮光。
她穿越之前,年纪应该还很小吧,大概率还在读书,从未出过象牙塔,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美好的想象和期待。
这样天真、鲜活的灵魂,与这个充斥着陈腐教条的地方格格不入,多行一步,就会撞得头破血流。
对爱情满是憧憬的她还不明白,不平等的两人之间没有平等的爱情可言,在这样男尊女卑的地方,对高位之人生出感情和期盼,只会落得一地鸡毛,甚至遍体鳞伤。
好一会儿,汤婵才开了口,“我们可以出面,帮你同丰王府和离,但我跟你二嫂嫂一个意思,你若想再嫁,怕是不好留在京城。”
庞妍一听,脸上就带了失望之色,“可不留在京城,我还怎么再寻亲事?”
汤婵:“京城之外也有不错的人家……”
庞妍皱眉,“那些人怎么配得上我?”
郑宝珠没忍住不屑道:“和离再嫁之身,还想嫁进什么好人家不成?”
“为何不能?”庞妍不忿道,“你们自己身为女子,怎么都这样看轻女子?”
女人和离之后就变得一文不值,再不能嫁到好人家……这些女人,怎么都这样愚昧?
汉代还有生过孩子才进宫的皇后呢,她怎么就不能高嫁,只能认命嫁给一个普通人?
这几日她已经想得清清楚楚,欧阳淳只是渣男炮灰,她只要跟渣男分手,正牌男主肯定正在前面等着她!
而且她的正牌男主,定然要比欧阳淳这个渣男更俊美、更尊贵,哪怕丰王府这等小人记恨,也无可奈何……比丰王世子地位还高的人,只会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呀!
郑宝珠听了庞妍的质问,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汤婵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
若是知道庞妍的腹诽,汤婵怕是更要叹气了——汉代确实有二婚的皇后,可一千多年之后的明清,程朱理学之风愈刮愈烈,“烈女不更二夫”,“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
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她可以理解庞妍年纪还小,但若是庞妍一直这般不肯睁眼看看如今的世情,汤婵对她再是同情,也不可能牺牲自己去帮她什么。
这时外头突然又有人来报,“庆祥侯夫人来了!”
庞妍脸色一变,她娘来得好快!
得知庞妍偷偷溜出了门,侯夫人立马就追了上来,跟庞妍前后脚到了解府。
“我来带妍姐儿回去,”侯夫人面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对汤婵挤出一点笑意,“给你添麻烦了,你们继续忙罢。”
说着她不顾汤婵挽留,让跟来的婆子强行把庞妍带回了家。
庞妍挣扎了一路,侯夫人不为所动,只让人把她押回房里,斥道:“你还没有闹够吗!?”
前两年女儿钻牛角尖要嫁给解瑨,后来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想明白后不仅主动放弃,而且变得孝顺懂事,侯夫人本以为她的性子已经扳过来了,怎么如今突然又开始犯倔?
庞妍梗着脖子,“我要和离!”
“不可能!”侯夫人语气坚决。
若是丰王世子真的为人不堪,或者宠妾灭妻,那侯夫人拼着命也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可“不干净”、“出轨”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京城一众勋贵子弟中,丰王世子已经是难得的好夫婿,可庞妍非但不珍惜,还非要跟一个下贱的娼妓过不去,导致自己滑了胎……侯夫人简直想把庞妍的脑子打开看看,女儿都在想些什么?
庞妍又气又急,“您是我娘,我是您的亲女儿,您怎么都不向着我,反而向着外人!”
不知道这话里哪一句击中了侯夫人的心弦,她突然沉默下来,吐出一句让庞妍差点大惊失色的话。
“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吗?”
深夜里潘妈妈的话又在耳畔响起,“夫人,您说二小姐会不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
“怎么会。”她先是下意识地摇头,可很快,脑海中却不自觉回忆起这一年多的种种……
这个自称没了记忆,会作诗、会经商、会做新鲜吃食、满脑子不可理喻念头的,真的是她的妍姐儿吗?
侯夫人目光沉沉地看向庞妍,语气虽轻,却让庞妍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
“娘您在说什么啊,”停了一会儿,庞妍才委屈般道,“我怎么会不是您的女儿呢?”
侯夫人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应这句话,而是起身说道:“你先好好休息罢。”
她的态度不太对劲,庞妍不敢再说什么,怀着忐忑的心情,看着侯夫人离开。
等侯夫人再来的时候,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捧着一只药碗的丫鬟。
庞妍暗自咽了咽口水,她拼命压下心中不断浮现的不安,面上若无其事地问:“这是什么?”
“一点治病的药。”侯夫人摸摸她的头,“快点喝吧,喝下去你的病就好了。”
庞妍下意识地道:“我没有病……”
她余光看向药碗,心里的恐慌再也抑制不住。
发黑的水里飘洒着如同香灰一样的大片尘状物,这分明是一碗驱邪用的符水!
娘亲这是什么意思?
她碰都不想碰这个碗,古代人封建愚昧,谁知道这里头都加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可侯夫人是不是已经起了疑心,才用这个试探?
万一她暴露了身份来历……
想到其中后果,庞妍心里一颤,在侯夫人的催促下,强忍着恶心凑近了药碗。
碗中的脏水浑浊不堪,似乎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冲入鼻尖,庞妍胃部一阵抽搐。
“呕——”
她刚逼着自己喝下小半碗,转头就吐了出来。
完了……
庞妍心中一阵绝望,余光看见侯夫人脸色一变,她再顾不得其他,伸出手拉着侯夫人的衣摆,“娘,我真的是您女儿啊!”
侯夫人却站起了身,看向庞妍的眼神完全变了,喃喃自语道:“果然不对劲……”
女儿自小到大喝过许多次符水,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反应……果真是有脏东西作怪!
那是不是只要把邪祟祛除,她乖巧的女儿就能回来?
侯夫人的神情让庞妍心中发凉,她终于忍不住害怕,崩溃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不让她跟渣男分手?
为什么要怀疑她的身份?
她不想再在这个破地方待下去了!
庞妍忽然就想念起那个曾经她无比嫌弃的、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她想回家……
“你说什么?”
汤婵瞳孔一缩,动作一个不慎,一根筝弦倏然崩断,“三表妹撞柱了?”
“是,一直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双巧点了点头,低声道,“似乎是侯夫人怀疑女儿中了邪祟,请了好几位尼姑道婆,什么吃香灰、洒黑狗血、喝童子尿等等各种驱邪的法子轮番着来,世子妃受不住折磨,趁人不备撞了柱。”
她停了一下,凑近汤婵耳边道:“听说世子妃撞柱的时候,还哭喊着什么‘妈妈我要回家’之类的话……”
不知不觉间,汤婵紧握义甲的手指已经泛白。
她果断站起身道:“走,去侯府!”

记忆逐渐回笼,与母亲摊牌想嫁进解家、母亲大怒掌掴将她禁足、她愤而悬梁……
所以她这是被救了下来,没有死?
庞妍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怎么感觉自己脖子没有伤,反而额头这么痛?
床边打瞌睡的侯夫人听到动静,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见庞妍醒来,侯夫人却没有立刻激动地扑上来,而是先打量着庞妍,目光中藏着怀疑和审视。
庞妍脑中还全是不久之前落在脸上的一巴掌,并没有注意到侯夫人的异常。
她抿起嘴巴,扭过头不去看侯夫人,没好气地道:“娘还当我是您女儿吗,直接打死我算了,还来看我做什么?”
侯夫人这才像是确定了什么,眼中露出狂喜,抱着她大哭起来。
“娘的妍姐儿,你总算回来了!”侯夫人激动不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之前有什么不对劲,老天保佑,你终于恢复正常了!”
天知道之前女……不对,那个东西——那个东西疯魔一般喊着“爸爸”“妈妈”的时候,她有多么脊背发凉、心惊胆战!
庞妍被吓了一跳,“您在说什么?”
她初时还不明所以,结果突然之间,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庞妍脑中一疼,过去一年多的种种记忆霎时间涌入脑海……
这都是什么?
怎么可能,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期间居然有人用着她的身体!
庞妍呆坐当场,情绪一瞬间陷入空白。
涌现的画面又多又杂,但庞妍很快就被两件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他已然别娶,甚至她也另嫁他人……
庞妍脑中乱成一团浆糊,她怎么也想象不到,只是一场昏迷的功夫,生活已经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巨变。
赶来的大夫抚着胡须,诊断庞妍没有大碍;侯夫人抱着庞妍抹泪,诉说着她有多担心;下人因为主子醒来高兴不已,双手合十直念“菩萨保佑”
………庞妍却像是被什么同外界分隔开来,始终怔然不语。
她好一会儿才扭过头,看向周围的人。
她们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没能在庞妍心里激起丝毫波澜。
真是挺好笑的,这么长时间,母亲也好,下人也罢,居然都没有发现那是个冒牌货。
是因为冒牌货比她厉害吧?
又会做吃的,又会作诗,还特别懂事乖巧,比起她来可不是强多了!
正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通报,“表姑奶奶来探病了!”
——表姑奶奶?是姓汤的?
庞妍捕捉到关键词,瞬间抬起头,直勾勾地盯向了门口。
汤婵一迈进门,就感受到了一股快要化为实质的视线。
若是目光能带刀子,汤婵怕是已经被戳出洞来。
只这一眼,她心里就有了猜测。
只她面上只作不觉,惊喜状道:“听闻二表妹从我那儿回去之后不慎受了伤,如今看表妹神完气足,没有大碍,真是太好了。”
她让秋月送上准备好的探病礼物,侯夫人让丫鬟接过,客气笑道:“难得你还亲自跑一趟,有心了。”
庞妍看着汤婵梳起的妇人发髻,上面戴着的金累丝嵌珠镶玉观音挑心簪微微折射着阳光,落在她眼中,只觉得无比刺眼。
“你来做什么?”庞妍眼里不自觉带上愤恨,凭什么她成了他的妻子,可以光明正大同他站在一处?
汤婵:……嗯,是原来的庞妍没跑了。
那穿越来的庞妍哪里去了?
侯夫人见庞妍这样失礼,不由脸色一变,暗中瞪了庞妍一眼,让她赶紧收敛,随即对汤婵赔笑道:“她受了伤,情绪不佳,你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没关系的。”汤婵想知道的事情已经得到了确认,她对侯夫人笑了笑,“那表妹好生休息,我就先走了。”
怕庞妍再说什么不该说的,侯夫人没有挽留,亲自将汤婵送出了门。
等侯夫人回来,庞妍叫了膳食,正在用饭。
侯夫人看着庞妍,激动的心情过去之后,心里又开始发愁。
——事情还没完呢,丰王府那边该怎么办?
之前那个……不管什么东西,做的唯一好事,大概就
是得了与丰王府的亲事了。
这样一桩好姻缘,侯夫人自然不想放弃。
这样想着,侯夫人坐到庞妍身边,边帮她夹菜,边试探着道:“……等你养好了身体,就该回丰王府了。”
庞妍喝汤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淡淡道:“我知道了。”
侯夫人一喜。
她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那么不懂事!
庞妍放下筷子,“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侯夫人连连点头,亲自照顾着庞妍洗漱躺下,给她掖了掖被角,“你好好歇息,晚点我再来看你。”
庞妍随意地点了点头,自顾自地闭上眼睛。
等侯夫人走了,庞妍翻了个身朝里,过了一会儿,一滴泪水自她的眼角滑落,洇湿了软枕。
如今他已经另娶,她已经不能嫁给他,那她嫁给谁都是一样……
额头伤愈后,庞妍回到丰王府,见到了她如今的丈夫。
个子不如他高挑,相貌不如他英挺,气质更是生嫩得跟他差了何止千里万里。
庞妍扯了扯嘴角,之前占了她身体那个玩意儿,到底看上这个人什么?
欧阳淳则是怔怔地看着庞妍。
之前庞妍把自己折腾小产,闹起和离,还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跑回了庆祥侯府,欧阳淳对此气恼不已,但他心底还是存着半分不忍,在侯夫人亲自给他送信之后,欧阳淳就默认庞妍在娘家休养,但这期间,他从未上门看望,这还是出事之后,欧阳淳第一次再见到她。
她清瘦了许多,气质更是大变,原来她身上那股吸引他的鲜活的精神气不见了,换上了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随心所欲,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不由自主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庞妍扯起一个笑,“只是明白过来,自己之前太不懂事,让世子担忧了。”
欧阳淳觉得更不对劲了。
庞妍突然问道:“之前那个清霜,现在还在吗?”
说到这个,欧阳淳立刻忘了其他,脸上带了些不太明显的犹豫与心虚。
当时的庞妍闹得太过不可理喻,欧阳淳恼怒之下,就没将清霜送走。
他没想到庞妍会这么快认错服软,清霜到现在还一直住在府里。
虽然欧阳淳未说话,但答案已经很十分明了。庞妍眼中划过不屑,差点嗤笑出声。
果然,母亲有句话说得没错,男人说的话,十句里头九句半都不能信,也就只有之前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蠢货才会当真。
她心下讥讽,面上却是丝毫没有表露,反而主动道:“若是世子喜欢,就让她留在府里罢。”
欧阳淳怔住了,下意识拒绝道:“不必……”
“难得您遇到一个这般合心意的人,”庞妍劝道,“还是留下罢,为您解闷儿也是好的。”
庞妍面上温和,心里却在冷笑,她早已经打听得清楚,这段时间,那个叫清霜的可没少跟欧阳淳一起吟诗作对。
她可没心思陪欧阳淳附庸风雅,这种事,还是交给这些邀宠的小玩意儿去做吧。
两人之前针尖对麦芒,欧阳淳对庞妍很是不满,如今庞妍这样善解人意,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放心,”欧阳淳犹豫片刻,拉过她的手认真保证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庞妍忍着恶心,敷衍地对他笑了笑,“我都知道的。”
庞妍与欧阳淳和好,在丰王府安顿下来不提,且说汤婵从庆祥侯府回家之后,就多了个经常出神的毛病。
贴身伺候的秋月很快就发现了汤婵的异样,怎么主子这两日总爱盯着小剪子发呆?
直到汤婵有一天突然问了她一句话。
“秋月啊。”
月色正好,汤婵难得有点睡不着,翻了个身问床边值夜的秋月道,“你说有没有什么完全感觉不到痛苦的死法?”
秋月愣了一下,随即一瞬间脸色大变,立刻就跪倒在汤婵面前。
“夫人!您可不能做傻事啊!”
“欸,好端端的,你跪什么。”汤婵坐起身把秋月拽了起来,“我没想不开,就是随便问问。”
秋月依旧狐疑地看着汤婵,汤婵赶紧道:“我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你别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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