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躺平开摆by桃梨不言
桃梨不言  发于:202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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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瑨看了一会儿,默默吃了。
桓哥儿很快就把自己那点吃完了,但他根本没吃够,不由眼珠一转,盯上了一旁的姐姐徽音。
他伸出小手拉了拉徽音的衣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碗里的炸鸡,“姐姐……”
徽音看到桓哥儿湿漉漉的眼神,习惯性地就要把碗里的鸡肉夹给弟弟。
汤婵却开口阻止,“等等,那是你的,不能给他。”
徽音连忙道:“没事……”
汤婵问:“你是不喜欢吃吗?”
怎么会不喜欢呢,徽音犹疑片刻,还是没有说谎。
汤婵说:“该是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不用让着你弟弟。”
徽音一愣。
自有记忆以来,徽音听得最多的话就是“你多让让弟弟”、“你要照顾弟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不用让。
不知怎地,她心里骤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滋味。
汤婵转头对桓哥儿道:“那是你姐姐的份,你还想吃,怎么不问我要?”
桓哥儿刚被汤婵逗过,但这个年纪的孩子哪里会长记性,闻言就赶紧重复:“要!”
“不行。”汤婵直接残忍地拒绝了他,“你还太小,不能吃那么多,这次的份已经吃完了,等下回再吃。”
桓哥儿一听,这还得了,他熊孩子脾气一上来,当即就要摔勺子,给他盛的普通饭菜也不要了。
一旁姜妈妈赶紧要哄,汤婵却直接打断,“你不吃?”
桓哥儿还挺有骨气,小脸一扭,“不吃!”
“那就别吃了。”
汤婵把他的小碗端过来,放到解瑨跟前。
解瑨:……?
汤婵示意你是孩子爹,总不该嫌弃自己亲儿子的剩饭,接着对傻眼的桓哥儿道:“你不愿意吃就饿着,正好你是个小胖墩,少吃一顿不会怎么样。”
桓哥儿气得小脸通红,哇哇大叫,汤婵看了姜妈妈一眼,“把他抱下去吧,也不用哄,他要哭就让他哭。”
姜妈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应下,“是。”
桓哥儿被赶下桌后哭了一路,姜妈妈把他放到小床上,也不敢说话,只能陪着他生闷气。
看他哭着哭着睡了过去,姜妈妈才算松了一口气。
她不由叹气,二夫人怎么……唉,可真是……
跟恶毒继母斗智斗勇,桓哥儿这一觉睡了很久才醒过来。
一醒过来,他的肚子就饿得开始咕咕叫。
桓哥儿捂着肚子扁起嘴,心里委屈极了。
突然一阵香甜的食物香气窜入鼻尖,桓哥儿口水不自觉分泌,肚子响得更厉害了。
他赶紧转头望去,原来是姜妈妈端着一个小小的食盒进了房门。
她笑着招呼桓哥儿,“小少爷,要不要吃点东西?”
眼见桓哥儿被抱下去,徽音急得不行,直到听见汤婵吩咐给桓哥儿备着吃食,才放下了心,用过饭后偷偷看过弟弟,跟佳音回房做功课了。
汤婵转过头,笑眯眯地对解瑨道:“你儿子还挺有意思的。”
解瑨动作一顿,“也是你的儿子。”
“别,打住,”汤婵抬手,“我只不过是拿钱办事而已。”
解瑨皱了皱眉,心里不太舒服,“不要乱说。”
汤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哪里乱说了?
用完膳,时候还早,二人各自消遣,汤婵拿了话本子解闷,解瑨研究棋谱自己对弈,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等到了晚上,汤婵得到下人禀告,“二夫人,小少爷刚刚醒了,吃了一根烤红薯,喝了一碗牛奶,洗漱后又睡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汤婵听了这话,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准备就寝。
她洗澡时间比解瑨长,等她收拾好出来,解瑨已经躺好了。
汤婵小跑钻进了被窝。
天气还没暖和起来,汤婵手脚容易凉,夏天里惨遭汤婵嫌弃的解瑨在这个时候有了大用处。她不怎么客气地钻进解瑨怀里,把他当成人形火炉。
她的长发扫过解瑨鼻尖,皂角的清新香气隐隐传来,解瑨呼吸一顿,耳根有些发烧。
他犹豫了许久,试探着轻轻伸出了手。
汤婵感觉到什么,有些惊讶地抬眼望向解瑨。
什么情况,铁树开花了?
屋中昏暗,解瑨却像是感觉到了汤婵的视线,他面色不变,耳朵却一阵发热。
等一声轻笑入耳,解瑨耳朵尖都红了。
还好什么都看不到……
解瑨动作微顿,神色始终正经,却没有停下。
汤婵嘴角上扬,呼吸稍稍急促几分,轻轻闭上了眼。
两人挺久没做,她也有些想了……
然而想到什么,汤婵突然睁开眼,稍稍挣脱了一下,“等会儿……”
她掐指一算,面露遗憾。
可恶,今天是危险期……
虽说不止一个大夫说过她不易有孕,但经过于氏的事,汤婵一点儿风险也不想冒。
开荤以后不久正逢于氏去世,再加上解瑨公务素来繁忙,两人之间没有特别频繁,之前都是汤婵主动,而她都特意挑在安全期。
汤婵的动作让解瑨一愣,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这几日不方便。”汤婵感觉到了解瑨的蓄势待发,这个时间段特有的生理冲动让她喉咙滚了滚,但她还是坚定了自己拒绝的心思。
解瑨不解,“我记得你的小日子不在这几天……”
“确实不在,”汤婵说,“但这几天正好是两次来红中间。”
这事没啥可瞒的,她跟解瑨解释了危险期,解瑨听着听着,突然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道:“我去书房。”
汤婵摸摸鼻子,觉得解瑨似乎不太高兴,没有多想就顺口问他,“要不要我帮你?或者叫哪位姨娘来伺候?”
结果不知道这句话捅了什么马蜂窝,解瑨似乎突然恼火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语调冷冷道:“不必了。”
说着解瑨翻身下床,披了衣裳往外走。
汤婵简直莫名其妙。
这是在发什么神经?
她之前就说解瑨最近一直怪怪的,素来精神状态稳定的人发起神经来都是这么不可捉摸吗?
值夜的双巧恰好听到了汤婵后半截话,赶紧问汤婵道:“夫人,您怎么赶着二爷去姨娘那儿啊?”
“不然呢?”汤婵无语,“难不成他还非得看几个女的为他争来争去、要死要活才行?”
双巧犹豫片刻,“夫人,我曾经听素心姐姐隐约提过,当年前头那一位夫人要抬通房的时候,二爷就很不愿意……”
汤婵不以为然,“再不愿意,最后不还是愿意了?”
双巧低声道:“似乎是因为那位嫁进来前几年一直没开怀,听了不少闲话,便总要给二爷纳妾,只是二爷一直没允。后来那位总算有了身孕,结果却不是儿子,那位担忧二爷子嗣,也怕得个善妒的名声,便一定要抬举通房,夫妻似乎闹得挺僵。她忧心之下,月子里修养不好,身体越来越差,二爷这才允的。”
结果后来段姨娘也生了一个女儿,那位顿时战战兢兢,又做主抬了陈姨娘。
汤婵:“……”
她听完只有一个感受,做男的可真好……
可她又没让解瑨一定怎么样,只是提一嘴而已,谁想到解瑨反应这么大。
不想包容他这莫名其妙来的脾气,汤婵撇了撇嘴,翻了个身,自顾自睡了。

汤婵酣然入梦,离开的解瑨却是一夜未眠。
月明星稀,解瑨站在窗前,眉目间带着一点几不可查的懊恼。
刚刚是他失仪了……
为官多年,解瑨自诩心如止水,安如磐石,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样患得患失,被一个人轻易搅乱心绪。
就像在汤婵醉酒,二人亲密那夜之前,他从未想过,他们会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生来复当归,死当长相思——解瑨以为不会再有这样一个人。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解瑨逐渐发现,她的想法……似乎跟他的不一样。
一想到二人最初的开始,解瑨更是直觉出几分不安。
这股情绪逐渐堆积,当引线被点燃时,解瑨难得的失了态。
——汤婵不愿为他生子,除了几分难以避免的失落之外,解瑨理解并且尊重她的想法,毕竟从一开始,这是解瑨选择汤婵的部分理由。可听到汤婵轻飘飘地把他推给别人过夜,解瑨没能控制住情绪,一下子就冷了脸。
她究竟把他当成什么?
然而迈出房门之后,夜晚的微风拂过面颊,解瑨冷静下来,就知道自己的脾气来得毫无道理。
他能怪谁呢?
记忆退回到最初,一切的开始,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对方从未向他承诺过什么。
想到这里,解瑨不免有些泄气,甚至罕见地茫然起来。
解瑨曲折离奇的心路历程,汤婵丝毫不知,她一夜好眠,没心没肺地直接睡到天亮。
起床之后,汤婵打扮美美出门,向庆祥侯府而去。
庆祥侯府近来喜事不断,刚刚过去的冬日里,世子庞逸与忠国公府的郑九小姐喜结连理,今日则是二姑娘庞妍嫁入丰王府的好日子。
庞妍是侯爷亲女,嫁的又是王府世子,出嫁的场面比起当初汤婵来自然要大上不少。正逢初春,各处林木的枝丫上鼓着花苞,侯府大红灯笼高挂,各处张灯结彩,门前更是车水马龙,宾客如云。
庞妍的闺房里,作为新娘子的庞妍坐在镜前,全福夫人正为她梳妆,庞家其他姑娘跟不少女性亲眷们都在,下人进进出出,一片忙碌景象。
女儿出嫁,侯夫人春风得意,正喜气洋洋地跟庞妍说着什么。新嫁的世子夫人郑宝珠则是在一旁,帮着侯夫人打下手。
“婵娘回来了?”
见到汤婵,侯夫人笑容满面地跟她寒暄,只是没说两句就要起身去忙,“都是自家人,我就不招待了
,你自便就是,随意坐啊。”
汤婵可是很久都没在侯夫人这里感受到这样真心实意的和悦亲近了,看来对庞妍这桩亲事,侯夫人再是满意不过,对着汤婵,心情都依旧是不受影响的好。
“您快去吧。”
汤婵笑着应下,又跟郑宝珠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问候,“表姐!”
汤婵认出声音,是庞盈。
“三表妹。”
两人笑着寒暄几句,汤婵顺口问道:“怎么不去跟二表妹说说话?今日她出阁之后,你们再想见面聊天,可就不如现在方便了。”
“可别提了,还同她说话,”庞盈一听这话就没好气,止不住地抱怨起来,“表姐,你是不知道,二姐姐那张嘴到底多会说。”
汤婵被她冲天的怨气弄得一愣,不由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
庞盈可算是抓到人倾诉了,她刚想说话,但意识到现在在哪,就暂时把话咽了回去,伸头看了看庞妍那边,随后拉着汤婵道:“看起来还早着呢,表姐饿不饿?咱们用些点心去。”
汤婵心里更好奇了,顺着她起身,被拉到一边供人休息的侧间里坐下。
等四下无人,庞盈立即就打开了话匣子。
“表姐知道我母亲正在给我议亲吧?”
提起亲事,她脸上泛起一点霞色。汤婵随手抓起几颗花生,见状不由笑道:“是同你外祖家营国公府的表哥议亲吧?听说就快下定了,我还未来得及恭喜你呢!”
庞盈咳了一声,虽红了脸,但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就是我外祖家。”
她接着道:“正常姐妹听闻这个消息,都该像表姐一样,道一句喜吧。可二姐姐倒好,别说恭喜,居然张口就说我不能嫁给表哥,会生出傻子和畸儿!”
说到这里,庞盈面上已经带上了气愤的表情,“之前我与二姐姐是有些不愉快,可我以为那都是姐妹间小打小闹,我竟从不知道,她原来这样记恨我,开口就是诅咒我未来的孩子!”
“表姐,你来评评理,世间哪有这么过分的姐妹,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呃……汤婵没敢应声。
血缘关系太近,孩子确实有几率会出问题,庞妍话说得不好听,却是事实,她还真不能跟庞盈站在一起同仇敌忾。
汤婵觑了庞盈一眼,试探说道:“二表妹再是鲁莽,也不至于是这种人,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比如她确实是这样想的,只是说出她认为的事实,而不是咒你?”
庞盈顿了一下,眼神狐疑,“她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汤婵斟酌着语言,旁敲侧击道:“说起来二表妹似乎懂得很多东西呢,还能琢磨出那么多新鲜玩意儿,万一她说的……有可能是真的呢?”
随着汤婵这些话出口,庞盈脸上的气愤逐渐消失,转而带上了几分犹豫。
还别说,自从二姐姐病过一场再醒来之后,确实有些蹊跷在身上……
“我之前想过,若是我无法生育,那就给表哥抬个姨娘,等生下儿子之后抱过来便是。”
思考了一会儿,庞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若我不能有健康的孩子,也是一个道理。”
汤婵听完,心下暗自松了口气,“你有准备便好。”
庞盈撇了撇嘴,虽然她话是这么说了,但实际上并不是很在意,“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只说咱们周围,就有不知多少表亲结成的夫妻,更别说全天下了,这些人的孩子不都是好好的么?”
汤婵没有反驳,只顺着她的话点头,将剥好的花生递了一点过去,“你说的是,许是我多想也说不定。”
庞盈伸手接过,边摇头边道:“若只是我,倒也罢了,新嫂嫂一进门,就也被二姐姐得罪了去!”
“二嫂嫂前几个月嫁进来,人家出身国公府,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吃穿用度比咱们府上要讲究不少。结果二姐姐口无遮拦,跟下人说什么‘一个庶女,竟能这般奢靡’,还不慎被旁人听去,传到二嫂嫂耳朵里去了……”
她露出一脸不忍卒视的表情,“真是……我听了都替二姐姐尴尬!”
汤婵也不禁沉默起来。
嗯,看来小老乡跟她年少无知时一样,吃了不少嫡庶神教的洗脑包呢……
“那你二嫂嫂怎么说?”
“这般没谱的话,二嫂嫂自然不高兴啦!”庞盈说,“她毕竟刚嫁进来,不好不给婆家面子,不跟二姐姐一般见识就是了。”
汤婵眨了眨眼,看来郑宝珠跟庞逸处得很不错,不然依那小祖宗的脾气,可不会不计较。
庞盈憋了一肚子话,如今可算是都倒了出去,她喝了口茶润润喉咙,再次摇头感慨道:“二姐姐如今嫁出去,家里是消停了,可若二姐姐依旧是这个性子,以后丰王府怕是有的热闹瞧喽!”
汤婵也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呛着。
她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最后无奈道:“你这张嘴……也是有够促狭的!”
庞盈嘟囔,“那也没有二姐姐能得罪人就是了……”
两人说了这一会儿话,正屋传来了动静,“新娘子妆成,可以去观礼了!”
汤婵跟庞盈听了,一同回到正屋不提。
很快到了吉时,迎亲的队伍到了。
汤婵还是第一次见到丰王世子,他十七八岁的年纪,还是少年身量,白皙俊秀,文质彬彬之外带着矜贵之气,此时在拦亲的队伍为难之下颇有些狼狈,却不损风姿。
满足了好奇心,汤婵收回视线回到席上,正好瞧见二夫人、大少奶奶钱氏和庞盈,被招呼着坐下一起说话。
汤婵入座,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庞雅不在,“大表妹今日不来吗?”
钱氏答道:“三皇子妃病重,大姑奶奶身为侧妃,要为三皇子妃侍疾,不方便过来。”
汤婵还真没听说这个消息,不由眉头一动。
“说起来,大姑奶奶当年是不是跟宋家有过婚约?”钱氏有些遗憾地开口,“这事怎么就没成呢?”
见汤婵不明所以,钱氏解释道:“前几日会试放榜,宋家少爷高中会元,大家都说他有三甲之相呢!”
汤婵有点惊讶,原来当初那位宋羲和这样出息?
那当初庞雅想方设法都要摆脱这桩亲事……
想到刚刚钱氏说如今三皇子妃病重,汤婵心里啧了一声。
“啊!”庞盈听了却瞪大了眼,很是扼腕道,“那当初大姐姐若是嫁了他,以后便是正经的诰命夫人……”
比起现在伺候正妃的侧室,可不是要强得多了!
也很是可惜,“许是命里差了些福分罢……”
“话可不能这样说,”二夫人总算开了口,她扔掉瓜子皮,拿起绣帕按了按嘴角,意味深长地对女儿跟儿媳妇道,“世事难料,若是她当初嫁了宋家,日后未必会一帆风水,如今嫁了三皇子,也未必不会有大造化。”
汤婵一直没有说话,听到这里抬了抬眉。
大造化吗?
桓哥儿打着瞌睡被带到太夫人面前请安,一见到祖母,小家伙就精神起来了。
“祖母!”
太夫人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绽开,就见小孙子眼泪汪汪地跟她告状,“她不给饭吃,坏!”
从昨天开始,桓哥儿的小脑袋瓜里就只有这一件事,一见到太夫人,就急不可耐地找人做主了。
虽然这话前言不搭后语,太夫人还是很快理解了桓哥儿的意思。
她不由一怔,眼带询问地看向姜妈妈。
姜妈妈就赶紧将汤婵吓唬桓哥儿、罚他不吃饭的事一一说了。
自然,姜妈妈说全了前因后果,桓哥儿任性在先、汤婵暗里准备吃食,并不是真的不管这些事都没落下。
太夫人先是皱眉,全部听完之后,便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真是……
跟姜妈妈一样,想了半天,太夫人也没想出来该怎么评价。
要说赞同汤婵这种做法,她还是有些犹豫,但要说特别不满,似乎倒也没有……
想了一会儿,太夫人决定看看再说。
她没注意自己压不下来的嘴角,看向委屈得不得了的桓哥儿,哄道:“咱们也自己吃,不叫她。”
桓哥儿一听这话就高兴了,“嗯!”
太夫人带着桓哥儿用早膳,亲自给他夹了一点韭菜到碗里,“多吃点菜。”
姜妈妈把装着韭菜的勺子递到桓哥儿跟前,桓哥儿脑袋一扭躲开,指着咸鸭蛋说:“要黄!”
在疼爱他的祖母这里,桓哥儿自然放得很开,不自觉挑挑拣拣。
绿叶菜哪有咸蛋黄好吃?
哄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吃饭一直都是老大难,太夫人早已习惯,她刚想开口讲道理,却突然灵机一动。
她叹气道:“桓哥儿,你不听话,我就只能把你送到你母亲那儿了。”
桓哥儿:……
姜妈妈:……
太夫人,您怎么也……
面对姜妈妈一言难尽的表情,太夫人咳了一声,神情不变,眼看着桓哥儿小脸一僵,要哭不哭,最后扁起嘴巴,委屈巴巴地吃起韭菜。
还真就这样听话了!
太夫人心中诧异,简直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桓哥儿性子她最是知道,养他这样久,哪里见过他这么乖巧的模样?
原来还能这样么……
太夫人若有所思。
祖母是个大骗子!
他已经很听话了,祖母怎么还把他送给坏女人!
春深日暖,花园里,桓哥儿愤怒地板着小脸,瞪着悠闲靠在躺椅上的汤婵。
汤婵懒洋洋地摇着团扇,“还差一个来回,你去摘朵花给我,今日的运动完了,这些就都归你了。”
顺着她的手指,桓哥儿的视线落在了一小箱子玩具上。
刀、剑、长枪……木头制成的十八般兵器,做工精细,个头很小,正适合两三岁孩子玩。
桓哥儿咽了咽口水,又瞪了汤婵一眼,化悲愤为动力,迈起小短腿走向不远处的花圃。
汤婵唇角勾了起来。
一旁的秋月无奈地看着自家主子,也不知道夫人怎么就这么想要一朵威逼利诱来的花?
桓哥儿好不容易走到花圃,他还是个矮墩墩,踮脚也摘不到,便指挥着护在他身边的姜妈妈帮忙。
拿到花后,他立刻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到汤婵面前伸出手,“拿!”
“谢谢桓哥儿。”汤婵笑着接过,她说到做到,把箱子递给跟在一旁的姜妈妈,“太沉了,你拿不动,叫姜妈妈替你收着。”
姜妈妈是自己人,不会昧他的东西,桓哥儿放心了。
汤婵让人给他倒水,桓哥儿坐到她旁边的躺椅上,晃着小短腿,咕嘟咕嘟把喂给他的水喝完了。
“姐姐呢?”桓哥儿想到什么问什么。
汤婵给他擦了擦脑门上的一点儿汗,“两个姐姐都上学去了。”
“上学?”桓哥儿疑惑。
“嗯,”汤婵给他擦完汗,顺手就把他捞过来搓了搓小胖脸蛋,“就是读书。”
她跟撸小狗似的,好一会儿也没放手,桓哥儿到后来被她搓出了火气,恼火地用脑壳撞了一下她的胸口作为抗议。
“我也上学!”
汤婵随口敷衍,“好,等你长大一点就去。”
桓哥儿不干,“现在去!”
汤婵把解瑨拉出来当挡箭牌,“那等我问问你爹。”
桓哥儿就问:“爹呢?”
汤婵告诉他,“你爹出门给你挣奶粉钱了。”
上次解瑨莫名其妙发火,汤婵没去哄他,自己该干嘛干嘛。
解瑨也没解释什么,整日早出晚归,汤婵看出他好像有点想暂时避开的意思,耸了耸肩,配合地给他留出了空间。
后来解瑨领了皇命,到外头办差去了,这次去的地方比较远,至今已经一个多月,还没回来。
桓哥儿没听懂汤婵什么意思,但知道出门就是不在家,不由扁了扁嘴。
“夫人。”正在这时,外头有人来报,“庆祥侯世子夫人来了。”
郑宝珠一进门,就看见汤婵身边的桓哥儿。
三头身的人类幼崽正是最可爱的时候,桓哥儿又白又胖,五官也漂亮,郑宝珠一看就喜欢上了。
“这就是你儿子?”
郑宝珠稀罕地不得了,“给我抱抱呗。”
汤婵转头笑着问桓哥儿,“行不行?”
她的笑在桓哥儿眼里最是邪恶不过,桓哥儿看了她一眼,敢怒不敢言,哼了一声,向郑宝珠伸出了两条胳膊。
“哎呀,怎么这么乖?”
郑宝珠止不住笑,她小心地抱起他,“乖乖,说起来我还是你表嫂呢,给你表嫂借点福气。”
福气自然指的是早日有孕,汤婵让人给她倒了茶,听了这话不由道:“你这才嫁多久,急什么。”
“唉,你不知道,”郑宝珠神色一黯,“我本来都没想这么早嫁人的,可去年我爹病了一场……”
她顿了顿,故作洒脱道:“老头子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蹬腿,我寻思着,也该早点让他抱上外孙。”
汤婵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消息,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冬天里我去你娘家赴宴,有幸见过老爷子一面,我瞧着老爷子精神头挺好,身体看着还硬朗得很,肯定能长命百岁,你也别太着急。”
没人不爱听这样熨帖的好话,郑宝珠不由一笑,“借你吉言。”
等郑宝珠稀罕够桓哥儿,汤婵让人把桓哥儿带了下去,这才问起郑宝珠道:“你今儿怎么突然想来我这儿?”
“我来你这躲一躲。”郑宝珠说着摇起了头,“你是不知道,家里头现在乱的……”
汤婵一愣,“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我那个小姑子!”郑宝珠压低声音,“出大事了!”
庞妍十里红妆,风光出嫁,最开始的日子过得舒心极了。
丰王世子欧阳淳出身尊贵,年轻俊朗,性格体贴,对庞妍更是少有的爱护,二人婚后感情和睦,称得上蜜里调油。
不仅丈夫本人拿得出手,庞妍婆家的环境也很不错。丰王府人口简单,丰王没有王妃,只有一众美姬,欧阳淳只有几个庶出的弟弟妹妹,故而庞妍没有正经婆婆,身为世子妃,府里地位最高的女眷就是她,丰王的妾室也好,郡主也罢,对她都很是客气。
幸福的新婚生活中,唯一称得上烦恼的,大概就是欧阳淳总拉着她吟诗作赋了。
庞妍自小被父母管着,背了不少唐诗宋词,早先参加诗社的活动时,一般的即景诗,从
库存里找一找,基本就能应付过去。
可她自己并不喜欢这些,等以诗词成名,定下与丰王府的婚事之后,庞妍就被侯夫人关在家里备嫁,不怎么再参与诗社。
然而嫁入王府以后,庞妍与欧阳淳朝夕相处,就很难避开他的请求。
除了作诗,欧阳淳还会拉着她鉴赏各种诗词骈文,庞妍哪里耐烦这些?
再说若是遇上她不熟悉的东西,不小心露馅了怎么办?
她用各种理由推脱了几回,后来实在推拒不得,便拉着欧阳淳的手跟他撒娇道:“作诗有什么意思?陪我去试衣裳嘛,我新做了几件裙子,明日姐妹摆宴,我要穿得好看些,你帮我挑一件好不好?”
欧阳淳显然有些怔愣,但依了她的意思,之后品诗作文,也不再叫她一起。
就这样,庞妍每天吃喝玩乐谈恋爱,日子过得很是甜蜜快活。
直到有一日,替庞妍打理院中事务的妈妈向她禀告道:“世子妃,伺候过世子的雪青到了年纪,您看是放她出府,还是要把她留下?”
庞妍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道:“伺候过谁?”
妈妈重复了一遍。
她不解庞妍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多说了几句解释道:“世子成人后就是雪青姑娘按着规矩伺候的,不过她不怎么得世子喜爱,一两回之后就再也没进过世子房里,故而之前就没特意来拜见您。”
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庞妍耳朵一阵嗡鸣。
片刻后,她突然弯腰,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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