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躺平开摆by桃梨不言
桃梨不言  发于:202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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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这般信任我,我再乐意不过,只是我也有些情况,需要夫人知晓。”
冯纨没有急着应下,而是想提前把话说清楚。
“我是行院出身,后自赎自身,成婚生子,不过外子如今已经去世,如今是我独自带着儿子徵哥儿过活。”
汤婵听得一愣,原来冯纨的丈夫已经去世了。
“娘子节哀。”汤婵道,“府上客院空着许多,若是娘子愿意,可以带着徵哥儿客居于解府。”
虽是听了宛姨娘说过二夫人与常人不同,但被如此对待,冯纨还是没能抑制住惊讶,随即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她身上争议太多,若是她选择留下,万一她的出身再被泄露,留住她的解家也会遭到非议。
二夫人对她如此包容,她更不能给二夫人带来麻烦。
“多谢夫人盛情。”冯纨笑着客气婉拒,“我素日喜拨弦吹箫,很是吵闹,客居于此多有不便,便不留了。”
“也好。”
汤婵并不强求,跟冯纨约定好上课的时辰,又送上了束脩,教学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娘子与宛娘也许久未见了吧?”汤婵笑道,“想必你们定然有许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汤婵让双巧将冯纨领到花园一处小亭,宛姨娘得了她送的消息,已经等在那儿了。
等冯纨离开,秋月忍不住跟汤婵感慨道:“真是红颜薄命,冯娘子好不容易挣脱泥沼,嫁得一位真心人,丈夫却又早早去世……”
“出身不干净,怎么能往家里领”这样的话,现在的秋月已经不会再说了,她叹了口气,“唉,您说这世上怎么就这样多的苦命人。”
汤婵也不由默然。
要珍惜现在拥有的东西啊,汤婵告诉自己,活着的每一天,都要为了自己好好过。
另一边,领路的双巧带着冯纨来到了花园亭中,四周开阔无人,风景甚佳,是个叙旧的好地方。
宛姨娘看到来人,不自觉站起身,双巧带冯纨到后就退到远处,给二人留出空间说话。
经年未见,两人都觉得有无数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最后化为相视一笑。
“姐姐说得不错,二夫人果真是个再好不过的人。”冯纨笑道,“能有这样的主母,我真心为姐姐高兴。”
“谁说不是呢?”宛姨娘点了点头,她的命不好,自小就不得不沦落风尘,但她也算幸运,遇见二夫人这样的主母。
然而对比她,冯妹妹的运道似乎就差了些,宛姨娘担忧道:“我之前还不知,你的夫君……”
冯纨笑着摇了摇头,平静地对宛姨娘道:“最起码我还活着。”
宛姨娘听了这话,怔忪了一瞬后,也豁然开朗。
“是啊,起码我们都还活着。”
昔年住在一个院里的那些姐妹,全都已经没了联系,或是跟随夫主,散落至天涯海角,或是几经转手,颠沛流离,更多的已经香消玉殒,不在人世。
宛姨娘莞然而笑道:“哪怕是天生贱命,咱们也得好好活着。”

三伏天的日头最是毒辣,外头热得像蒸笼。秋月端着食盒从厨房回到院里,不过短短一小段路,额头已经见汗,背襟更是被汗水打湿了一片。
离院子越来越近,一阵清越筝声传入秋月耳畔。
秋月抿唇一笑,夫人又在练琴了。她加快了脚步,抬手打了帘子进屋。
冰盆散发的凉爽之气扑面而来,秋月舒了一口气。
天气越来越热,汤婵愈发离不得冰,甚至解府本来给她的份例都不太够。还好汤婵小金库丰厚,她自己掏钱补贴了购冰费用,将冰摆了满屋,夏天总算不那么难熬。
之前秋月听到的乐声,果然是汤婵正在拨弄琴弦。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她如今会认谱,还能弹两首非常简单的小曲子。
成年人学乐器与小孩子不同,汤婵不求成为演奏大家,只为愉己,故而冯纨教汤婵时,就没有让她一味练习枯燥的指法,而是穿插着教授一些成曲。
这一招很好用,汤婵人菜瘾大,即便最简单的曲子都弹得磕磕绊绊,她也乐得不得了。
秋月问:“夫人,冰碗取回来了,您现在要用吗?”
汤婵卸下义甲,从筝前起身,坐到榻上,“拿过来吧。”
冰碗是消暑用的时令小吃,碗底铺上荷叶,荷叶上铺着小块碎冰,新鲜的莲蓬子去芯,果藕切片,再跟菱角同芡实混在一起装入碗中,加入糖汁或蜂蜜调味,再根据口味,撒上核桃仁、杏仁、甜瓜丁、蜜桃丁等零碎,最是甜凉爽口不过。
汤婵拿起勺子挖了一口送进嘴里,只觉五内清凉,不由舒适地眯起了眼睛。
她正吃着,解瑨回来了。
一看见汤婵的打扮,解瑨就是动作一顿。
他板着脸移开视线,皱眉严肃道:“怎能如此不庄重?”
汤婵低头瞅了瞅,她穿着一件小背心,外头罩着纱衣,纱衣比较透,看得到裸露的胳膊和胸口,但该遮的地方都遮着。
她理直气壮抬起头:“全都捂起来是庄重了,我也要热死了。”
解瑨无奈。
汤婵瞅着解瑨,他倒是捂得严实,忍不住问道:“你不热?”
解瑨接过秋月递来的凉茶喝了一口,闻言瞥了她一眼,“心静自然凉。”
“嘁。”汤婵自顾自继续吃东西了。
解瑨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今日广府进的贡品送到了京城,是一种叫杧果的当地特产,皇上赏了一筐下来,我带回来了,你要不要尝尝?”
杧果,也就是后世的芒果,这时候在北方还是个新奇的玩意儿。
汤婵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等芒果送上来一瞧,汤婵只能说不愧是贡品,这些挑出来的应该都是最好的,每个个头都很大,还很均匀。它们估计是在颜色青绿时被采摘下来,送来的路上熟透,如今颜色鲜黄,散发着浓郁的果香。
汤婵把一筐芒果分成三份,自己留了一份,吩咐秋月道:“剩下的给太夫人和大房送去。”
说完她又想起什么,叮嘱道:“告诉她们要吃的话先切一小块尝尝,身体没什么不适再吃。”
有些人对芒果过敏,还是要以防万一。
秋月应下后就去了。
解瑨让人把芒果切成块,拿牙签慢条斯理地叉着吃。
相比之下,汤婵就豪迈多了,确保自个儿不过敏后,她用刀把芒果切成两半,用刀横竖划下数道后略一翻折,在解瑨稍显复杂的眼光中,百无禁忌地直接上手啃。
芒果果肉肥厚,口感顺滑,又甜又多汁。汤婵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无数种吃法,吃到一半,她抬起头问双巧,“去问问厨房,乳酪还有没有
夏天炎热,牛奶羊奶不易保存,会被制成乳酪,也就是酸奶。汤婵很爱吃这个,厨房就经常备着。
双巧帮她跑腿,很快就拿回来一些用冰镇着的乳酪。
汤婵把另一半的芒果切成粒,倒进乳酪里一拌,酸酸甜甜,味道特别好。
她把做法说给厨房,“回头做一点儿给徽音佳音她们送去。”
一碗乳酪下肚,汤婵心满意足,懒懒瘫回到榻上。
剩下的芒果估计放不了太久,回头可以榨芒果汁喝,还可以做芒果冰酪……
正天马行空地想着,突然见大房来人,面色焦急地禀报,“二夫人,大少奶奶发动了!”
汤婵大惊,什么想法立刻全都被抛到脑后。
“不是还有段时间吗,怎么就突然要生了?”
她赶紧站起了身,还好她们早早就找好了稳婆,“快去将稳婆请来!”
汤婵说着,换了件外衣就往大房走。
解瑨正想跟着去看看,叫汤婵给拦了,“您一个大男人去干嘛?又不是孩子爹,那边用不上您。再说这才刚发动,离孩子落地还久着呢,您先去忙吧。”
解瑨:“……”
又不是孩子爹……解瑨扶额,默默停下脚步,目送汤婵匆匆离去。
等汤婵赶到大房的院子,于氏已经被搀扶进了产房。
她捂着肚子,又是担忧又是害怕,看见汤婵,立刻就带着哭腔道:“小婶婶,我这才八个多月……怎么办,孩子不会有事吧?”
验的汤婵心里也慌,但她面上很是镇定,“想来是孩子等不及见娘亲了,你别急,平平安安把他生下来就是。”
于氏还是很紧张,汤婵让她做深呼吸,“不要慌,你慌了,孩子又能指望谁?”
孩子可以赐予母亲无穷的力量,于氏跟着汤婵的节奏深呼吸,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
汤婵指挥着下人烧热水,准备生产用的各种东西,又让厨房煮鸡蛋、煲鸡汤,对于氏道:“趁着这个机会,赶快吃点东西,有力气才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于氏赶紧点头。
午觉刚起的太夫人得知消息也到了,见汤婵把一切安排得都好,便暂时放下心来,等在一旁。
厨房送了饭进来,于氏尽力往下咽。
但还没吃几口,于氏紧紧握着勺子,面色逐渐发白,闭着眼睛不时呻吟起来,“好疼……”
宫缩开始了。
实在难受,于氏再也吃不下去,最后只好多喝了一点鸡汤。
又过了一会儿,稳婆终于到了。
稳婆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打扮很是干练。她用烈酒洗净双手,伸手一探,心中就有了数,“还要一会儿,不急。”
专业人士来了,汤婵跟太夫人就挪到了厢房等候。
下人进进出出,端出带着血色的水,再送新的热水进去。产房不时传来让人揪心的呻吟痛呼声,最后这个声音慢慢弱了下去,汤婵心里一紧,不过随即她想到,应该是稳婆让于氏保存体力。
太阳落下,夜幕升起,然而依旧还没有好消息。快到半夜,太夫人有些撑不住了,汤婵就让她先去休息。
然而就在这时,稳婆从产房出来了。
她面色沉肃,“太夫人,二夫人,情况不是太好,孩子卡在产道出不来,大少奶奶没了力气,大人和孩子怕是只能保住一个。”
汤婵心里一沉,太夫人也是脑袋一晕。
保大就是用诸如剪刀、铁钩这些锐利的工具,将孩子分解成小块取出,保小的话,或是不顾母体生拉硬拽,或是直接剖腹取子。
无论哪个选择,都很是残忍,但情势迫人,必须要做出取舍。
太夫人没有思考就做了决定,“保大人!”
稳婆点头应下,转身进了产房。
结果不过片刻,里头就传来了于氏嘶哑的哭喊声。
“我不同意!”
于氏得知自己的孩子要遭受何种对待,已经力竭的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根本不配合稳婆的动作。
汤婵和太夫人听着传出来的动静,不禁对视一眼,俱是担忧。
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很快,稳婆让于氏使力的声音再度传来,后面跟着于氏惨烈的叫喊。
汤婵简直听得心惊肉跳,对生育这件事的心里阴影不由再度上了一个台阶。
过了不知多久,突然一声细弱的婴儿啼哭传入汤婵的耳畔。
汤婵一愣,唯恐自己听错,赶紧看向太夫人以求确认。
太夫人显然也听到了,总算不再那么紧绷,对着汤婵点了点头。
生下来了……
汤婵这才如释重负般长长舒了一口气。
片刻后,稳婆出来,沉稳的脸上有些疲色,但带着笑意。
“恭贺府上弄璋之喜。”
她这才跟太夫人解释刚刚发生了什么。
原来刚刚于氏得知孩子就要保不住,绝境之中再次爆发了力量,稳婆当机立断,使了一个稍微冒险的法子——当时胎儿是肩膀卡在产道,她将胎儿的锁骨折断,减小了体积,再按压于氏的肚子,二人配合使力,总算是成功让孩子生了下来。
“小少爷的伤势,您不必太过担心,过些日子,骨头便能自己愈合,不会留下后遗症。只是小少爷是早产,身子孱弱,还要好好将养。”稳婆道,“当时情况紧急,我自作主张,还请太夫人勿要怪罪。”
太夫人道:“您这是哪里话,今日能母子平安,还要多亏了您。”
她将给稳婆的红封直接翻了三番,稳婆也未曾推拒,稳稳当当收了。
稳婆拿得并不亏心,今日若是换了一个稍微经验欠缺的稳婆,不说一尸两命,也必然是母子只能活一个的下场。
几人说着话,产房里已经收拾好了,太夫人跟汤婵进去看望于氏跟刚出生的小婴儿。
结果刚进门,却见伺候的下人们围在于氏身边,表情都是慌慌张张。
太夫人一惊,“这是怎么了?”
只听于氏的陪嫁戴妈妈惊慌回话道:“太夫人,大少奶奶娩出胎盘后就一直在出血,到现在还未止住!”

听了戴妈妈的话,稳婆面色一变,赶紧上前查看,一边仔细询问着情况。
“对,”戴妈妈焦心地看着稳婆动作,连忙补充,“因着流得并不多,故而一开始我们都没有在意,但到现在还没能停下……”
于氏在看了一眼婴儿之后,就精疲力竭地昏睡过去。稳婆查验过后,转身要了些包括药材在内的各种东西,给于氏试了一个止血的土方。
可惜两刻钟过去,情况并没有好转,稳婆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她对太夫人道:“老身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贵府怕是需要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也是瞧着解家人不像泥古不化之辈,稳婆才敢提出这样的建议。换了一个看重男女之别的长辈,为了女儿家的贞洁,是绝不会让男大夫来看病的。
人命关天,太夫人没有半点犹豫,“何妈妈,拿了我的帖子,去请尹大夫来。”
尹大夫家学渊源,太医院里最善妇科的圣手,就是尹大夫的父亲尹老太医。只是尹老太医有规矩,他从不出急诊,一是怕耽误了宫里的差事,宫里若有急召,他必须得第一时间赶到;二来,尹老太医名声在外,但年事已高,不可能应下每一个上门的紧急请求,与其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出诊,却被认为是故意为之而得罪贵人,他索性就决定一律不接。
尹大夫子承父业,倒没有这样的规矩,何妈妈应下,派了个腿脚利索的婆子去请人。
如今还是宵禁,但大夫救命的时候,一般都可以通融,很快,尹大夫匆匆赶了过来。
他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形容沉稳,并不多话,甫一进门,查看过于氏情况后便开始施针。
情况反反复复,折腾到天亮,于氏的血总算被止住了。
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尹大夫却不甚乐观。
他甚至提前把丑话说在前头,“大少奶奶身子亏损得有些多了,且看之后如何吧。”
汤婵的心又悬了起来,太夫人闻言,得了曾孙的喜意也淡去不少。
同尹大夫道谢过后,太夫人跟尹大夫商议好了再次上门问诊的时间。
汤婵看着元气大伤的于氏跟小猫一样的小婴儿,给已经离府去大朝会的解瑨和在国子监读书的解桢报了信,母子平安,但只是“暂时”。
一夜未合眼,太夫人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她抱了抱孩子,就准备回去休息,还让汤婵也赶紧回去。
“折腾了一晚,辛苦你了,快回去歇一歇吧。”
汤婵点头应下。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变
得阴沉起来,一声闷雷响起,快要下雨了。
汤婵回了房间,却是丝毫没有睡意,她合上眼睛,闹钟思绪繁杂,躺了许久,才总算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天色已经昏沉,汤婵一问,于氏已经醒了。
汤婵便来看望于氏。
于氏正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小婴儿,没什么血色的脸上除了满足的笑意,还有几分隐忧。
汤婵坐到于氏床边,“你感觉怎么样?”
“小婶婶,”于氏回过神,“我都还好,就是他……”
于氏看向自己怀里的孩子,叹口气道:“都是我不好,没能把他健健康康地生下来……”
“这又不是你的错。”
小婴儿在母亲怀里睡得正香,汤婵只看了一眼,就将目光放回到了于氏身上。
她对于氏道:“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将养身体,这才是为了孩子好。你自己有了精力,才能好照顾他不是?”
“嗯,”于氏对汤婵点了点头,露出一点笑意,“小婶婶为我好,我都知道的。”
话虽如此,可于氏哪里彻底放得下心?
她产后的状况本就不算太好,又顾不上自己,时刻操心着孩子,后来竟然开始连日低烧。
小婴儿一天比一天健康,于氏的身体却一日差过一日。
等尹大夫再来复诊的时候,他的父亲尹老太医也一起跟着来了。
比起沉默寡言的尹大夫,尹老太医胡子花白,慈祥温和,是为令人如沐春风的老者。
二人诊完脉,就互相对视一眼,在心里有了答案。
在于氏面前,他们什么都没说,只给于氏开了固本培元的方子,叮嘱于氏好好将养。
背地里,两位大夫却跟太夫人和汤婵说了实话。
“大少奶奶的情况,并不是太好。”尹大夫说得直接,“有名贵药材将养着,许是能多熬一段日子。”
汤婵听得一愣,不敢置信,什么叫多熬一段日子?
太夫人沉声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也许能有奇迹发生,”尹老太医很是委婉道,“我们尽力而为。”
这等于给于氏判了死刑,汤婵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想到与于氏相处的种种,汤婵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事情会到这个地步。
那样年轻、温婉、活生生的一个姑娘……她就只是生了个孩子而已啊!
再次见到于氏的时候,汤婵不慎泄露了一些情绪,叫于氏捕捉到了异常。
“我的情况不太好,是不是?”
“瞎说什么呢,”汤婵勉强笑道,“你好好休息,好好养病,都会好的。”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有感觉,”于氏安静地笑了笑,满眼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小婶婶,你不要难过,生子本就是鬼门关,但生下垚哥儿,是我永远不会后悔的事情。”
“用我的命换来他的,我甘之如饴。”
汤婵不忍地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她给解桢送信,让解桢赶紧请长假回家陪妻子。
解桢接到消息,当天就赶了回来。
“婶婶,出什么事情了?”
汤婵把大夫的话都跟解桢说了。
这些话如同晴天霹雳,解桢脸色瞬间变了,初为人父的喜悦已经半点不剩。
他半晌回不过神来,比汤婵还要难以接受,“怎么会这样……”
过了好一会儿,汤婵才轻声开口。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汤婵说,“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她。”
解瑨一进房门,就闻到一股酒味。
是汤婵在坐在桌前喝酒。
听见门口的动静,汤婵转过头。
她已经有些醉了,昏黄烛光下,汤婵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眼睛湿漉漉地看向他。
解瑨突然有些失神。
他别开视线,坐到汤婵身边,努力忽视着对方身上那股果子酒的甜香,严肃问道:“你怎么了?”
“今日尹家父子来了。”汤婵说,“两位大夫都说,你侄媳的情况不太好。”
解瑨愣住了。
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后,他不由心下一沉,皱了皱眉。
“民间同样有不少杏林圣手,”解瑨看向汤婵,安慰道,“我明日去打听打听,可以多找几个大夫来看看,说不定其他人会有办法。”
汤婵也同样看着他,片刻后,她突然笑了起来。
“解晦之。”汤婵说,“我们做吧。”
“嗯?”解瑨不解,“做什么?”
随后解瑨便知晓了。
那股甜香忽然凑得越来越近,随后印到了他的唇上。
汤婵双手搂过解瑨的脖颈,抬头吻了上去。
心跳突然失序,解瑨只觉得四周霎时变得灼热,如同烈火焚烧。
他的心不静了。
“等等……”解瑨的理智在挣扎。
可醉鬼哪有道理可讲,汤婵粘着解瑨不放。
渐渐地,解瑨发觉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圣人君子,他居然想要任由事情失控。
“我先去洗……”
汤婵不耐烦,“你早上不是刚洗过?”
解瑨保持着晨练的习惯,每日出门前都会沐浴。
“去也成,你抱我一起去。”
汤婵理直气壮地伸出手,解瑨下意识抱起汤婵。
但想了半天,一起沐浴……实在太超过,最后解瑨还是抱着她到了床榻上。
纱帐落下,汤婵醉醺醺地闭上眼睛。
人生苦短,生命无常,她只愿放纵不醒。
直到一股难忍的疼痛传来,汤婵傻了。
她睁开眼睛起身直接推开他,“你怎么回事,会不会啊?”
md好疼啊,不会出血了吧?
解瑨:“……”
男人气息粗重,眼眸沉沉,一粒汗珠顺着他挺拔的鼻梁滑落,轮廓英俊冷厉,深邃的眼睛里像燃着熊熊烈火。
但此时多了几分被嫌弃的懵逼。
汤婵看到他这张脸,片刻后“唉”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原谅了他。
“算了,我来教你。”
她开始不客气地指挥,让解瑨做这做那。
解瑨:“……”
看着她熟稔的样子,解瑨不由沉默,好一会儿才问:“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酒精让汤婵反应有点迟钝。
前世的经历是不能说的,过了一会儿,汤婵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嗯,梦里。”
“……”解瑨皱紧眉头,“不庄重。”
不过随即,解瑨就想起了她那些“壮汉与寡妇”的书。
解瑨:“……”
“反正没给你带绿帽子,”汤婵露出一个完美假笑,“怎么,你要退货吗?”
男人嘛,都是下半身动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解瑨没说话,深深看她一眼,继续闷头干活了。
汤婵想笑,到嘴边却变成咬唇屏息。
她闭上眼睛,嗯,还成,孺子可教……

她不自觉扭头看向一边。
昨晚做完之后,汤婵疲累的同时心情舒爽,在解瑨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直接睡了过去。
但现在……汤婵躺在解瑨身边,跟解瑨隔了老远,想来是一直抱着太热,她睡着睡着就从解瑨怀里挣出来了。
解瑨还在睡,躺得板板正正,只穿了一件中裤,露出结实健硕的胸膛和劲瘦的腰腹。
汤婵的视线停留在他的宽肩窄腰,嗯,怎么说呢,她不亏就是……
许是汤婵的目光太过肆无忌惮,被她这么看了一会儿,解瑨也醒了。
他清醒地很快,看到汤婵的一瞬,整个人变得非常不自在。
“你怎么样?”
解瑨看着汤婵身上各种痕迹,不由懊恼。
昨日那般失控,真是太不应该了……
汤婵伸出手戳了戳解瑨的腹肌,“你是文官,这副好身板是怎么练出来的?”
解瑨捉住她作怪的手,“我幼时顽劣,父亲嫌我调皮好动,不肯静下心来读书,便干脆送我去学武。”
汤婵十分意外,“你幼时顽劣?”
只看解瑨如今这副严肃正经的样子,汤婵本以为他小时候就是合格的小老干部,她根本想象不出解瑨淘气会是什么样子。
解瑨唇角弯起一点弧度,“当年父亲跟杨首辅在内阁做同僚的时候,我还跟杨首辅的儿子打过架。当时他正好在换牙,我一不小心给他打掉了一颗,事情闹大,父亲得知以后气得顾不得斯文,抬手揍了我一顿,还不得不拎着我上门给杨老道歉。”
听得忍不住笑起来。
曾经调皮捣蛋的小男孩竟然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那些年,对他来说也很难吧。
山岳一般的父兄接连轰然倒塌,只剩母亲和还不懂事的侄子侄女,整个解家压在了他的肩膀上,而那年,他也不过只有十一岁。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去年你儿子抓周,抓了长枪,太夫人似乎心情很复杂,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解瑨顿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气道:“我原本是要从军的。”
他儿时好武,本来是打算入伍的。只是战场刀枪无眼,解大哥和解父相继去世后,解瑨一夜之间长大,为了不让母亲担忧,解瑨自此绝了从军的念头,转而开始认真读书。
幸好他还算有些天赋,又有父亲大哥惠泽于他,短短十年,还真让他蟾宫折桂,考上了进士。
“解大人原来还文武双全,”汤婵笑眯眯地调侃,“之前我都不知道。”
解瑨被她说得愈发拘束,他板了板脸,表情严肃起来,“好了,我该起了。”
汤婵:“你今儿不是休沐嘛,起那么早做什么?”
“强身健体,贵在坚持,不能懈……”
解瑨还未说完,突然就脸色一变,声音也变得又沉又哑,“等等,你干什么……”
“你这里不要处理一下吗?”
汤婵眼神无辜地看着他,似乎完全不懂这是男人晨起的正常生理现象。
解瑨耳根的红色迅速扩散到了整个耳廓,他按住汤婵的手,还想说什么,却清楚地看到汤婵藏在眼底的促狭笑意。
解瑨青筋一蹦,不再忍了。
半个多时辰后,天色大亮,这一轮完事,汤婵算是一点力气都不剩了。
她被解瑨抱着去净房洗了个澡,回来一沾床就又睡了过去。
解瑨静静看着她的睡颜,片刻后,他脚步无声地取来一把小剪子,在汤婵身前弯下腰,伸手轻轻捏起一缕她的长发剪下。
随后他又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将两缕青丝缠绕在一起,郑重放进了一个荷包,贴身放好。
昨夜……是他们迟来的洞房花烛。
做完这些,他才恢复了惯常的表情,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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