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藏不住,假千金炸翻全京圈by程不言
程不言  发于:2025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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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了解她了,她总是这样,明明心里压着事,却偏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或许以前的安小然是真的云淡风轻,有着天塌下来都临危不乱的镇定。
因为她情感淡漠,能让她真正在乎的东西并不多,通透的可以将所有会失去的东西舍弃。
可是现在她变了,在渐渐懂得“爱”的道路上,反而比以前承受了更多的压力和苦楚。
一时之间,秦沐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他的安小然变得更有“人情味”了。
“安小然。”他忽然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在我面前,你不用逞强。”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淡淡的海盐柠檬香,令她舒适又安心。
梦安然睫羽微颤,鼻头一酸,泪便不受控地掉落。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犯了错的自己。

秦沐把女孩拥进怀里,轻轻拍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她。
在温暖的怀抱中,听着有力的心跳,梦安然彻底崩溃,发声大哭起来。
像是要将这十几年憋在心底的所有情绪一下子尽数宣泄。
柯奈暗暗咬紧牙关,悄无声息地退出病房。
哭出来就好了,这也是梦安然必须经历的成长。
只有放下了过往,才能重生。
梦安然的哭声在病房里回荡,压抑了十几年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她攥着秦沐的衣襟,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滚烫的温度透过布料灼烧着他的皮肤。
秦沐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拥进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她的哭声从最初的撕心裂肺,渐渐变成低低的呜咽,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
秦沐抬手,指腹轻轻擦过她湿漉漉的脸颊,嗓音低沉而温柔:“哭够了?”
梦安然吸了吸鼻子,眼睛红肿,却莫名觉得胸口那股沉甸甸的窒息感减轻了许多。
她抬头看他,声音还带着鼻音:“……我是不是很丢人?”
秦沐低笑一声,拇指蹭过她泛红的眼尾:“笨蛋,安小然是世上最勇敢的女孩。”
梦安然抹了把泪,深呼吸一口气,情绪在短短几秒内平复下来。
思维恢复理智,她问道:“放狗的人抓到了吗?”
“嗯。”秦沐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温和:“调了监控,是有人伪装成司徒花间骗过安保,混进来了。之后又伪装成仓库的工作人员,接收了运狗的车。最后假借你的名义,将狗带到休息室。”
梦安然眸色骤冷,“所以,我当时在酒会上看到的身影根本就不是司徒花间?”
“嗯,人已经送公安了,声称是受人指使。”
梦安然眼眸微动,忽然想起当时休息室打开时,那抹引人注目的银白色,“陆逸呢?”
“不清楚,封锁酒店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了。”
提及此事秦沐也是一脸沉重,不只是当天晚上让陆逸溜了,这两天派人全城搜寻陆逸的身影,依旧找不到行踪。
好不容易现身的人,又消失了。
“我或许知道他在哪里。”柯奈推门进来,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带着询问投向梦安然。
就像是在说:你确定你想见他吗?
梦安然垂下眼眸沉思半晌,掀开被子下床,“带我去找他。”
虽然陆逸很疯,不少次险些要了她的命。但她总有一种直觉——这次的事情与他无关。
秦沐去给梦安然办理了出院,而后三人一同前去寻找陆逸。
沃尔沃最终停在了陆氏制药的旧址门前。
梦安然看着面前荒废多年的建筑,不由得晃了神。
陆逸那种骄傲张狂的贵公子,怎么会躲在这种地方?
“还记得林仁诚为什么会去A国吗?”柯奈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藏着几分落寞。
梦安然扭头看他,“地下室?”
“嗯。”柯奈点头,继续道:“陆逸消失了一段时间突然现身,而后再次没了踪影。我猜他之前是被绑架了,出现在酒会上是为了确认你的安全。以防自己再次被利用,他一定会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整个京市里,没有比这的地下室更好的藏身之处了。”
梦安然抬头望着破败的大楼,柯奈的声音丝丝缕缕钻入耳膜:“记得我跟你说的吗?他们只是不懂得表达爱,不代表他们不爱你。陆衡的自我牺牲,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当然记得,暴雨那夜,柯奈劝她将陆逸拉出深渊,认为她会在拯救陆逸的过程中明白爱的道理。
恨了陆衡这么多年,是因为亲眼见过他的暴戾,也导致自己得了病。
那陆逸呢?并非因为心理疾病影响而产生的恨意,她该原谅他曾经施加在她身上的伤害吗?
“既然都来了,进去看看吧。”秦沐握住她的手,似乎在给她传递无形的力量。
她点头,揣着沉重的心情,迈动了步子。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潮湿的霉味夹杂着消毒水残留的气息扑面而来。
梦安然踩着碎裂的地砖往里走,每一步都激起细微的尘埃,在从破窗透进来的光线中漂浮。
秦沐紧握着她的手,掌心温热干燥,无声地给予支撑。
“地下室的入口在那边。”柯奈指向走廊尽头的一扇铁门,门上的锁早已锈蚀断裂。
越靠近那扇门,梦安然的心跳就越快。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铁门。
地下室的灯光早已损坏,只有几束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扫射。
角落里,一个修长的身影蜷缩在破旧的沙发上,银白的发丝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听到动静,那人猛地抬头——
陆逸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右眼下方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已经结痂。
他看清来人后,瞳孔骤缩,随即扯出一个惯常的、带着讥诮的笑:“哟,这是组团来参观动物园?”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像是很久没喝水了。
梦安然站在原地,胸口发紧。
眼前人褪去所有张扬与傲慢,像只受伤的野兽独自舔舐伤口。
“酒会上的狗,是你安排的吗?”她直接问道。
陆逸嗤笑一声,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你觉得是就是吧,反正你心底已经这么认定了。”
“我不觉得是你。”梦安然淡淡开口,令陆逸讥讽的表情僵在脸上。
那双桃花眼像要将他洞穿,他别开视线,轻蔑地笑了笑:“凭什么不会是我?这世上最想把你拉进地狱的人,就是我了。”
“就凭……”
梦安然突然上前,不由分说地抓住陆逸的手腕。陆逸条件反射地要甩开,却因为虚弱而没能成功。
“你那天的眼神不像发病。”她垂眸看着他手臂上的针孔,“明璟也说,在你手上看到了新鲜的针孔,我猜你打了镇静剂。”
空气突然凝固。
陆逸漫不经心地抽回手,目光扫过梦安然红肿的眼睛,嘴角笑意淡了几分:“英雄救美的人又不是我,何必管我死活。”

梦安然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扔给陆逸。
他接住,拧开瓶盖时手指微微发抖,却还是故作优雅地小口喝着。
“我才不管你死活。”梦安然不顾环境的脏乱,在他身旁坐下,“我只想知道,计划这一切的人是谁。”
陆逸神色淡淡,似乎已经没力气跟她周旋了,“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来问我。”
“是陆衡吗?”梦安然问道。
陆逸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她对上他的目光,继续道:“你身体里的激素,来自他给你用的镇静剂吧?”
陆逸眼神凝滞了几秒,忽然笑了,“你套话的方式还挺特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所以……”梦安然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和陆衡早就知道白郁金给你下药了?”
“知道。”陆逸懒懒地靠在墙壁上,承认得很爽快。
“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小时候本来是不挑食的,某天突然变得胃口很差,陆衡去厨房检查卫生和食材的时候,看见了厨师往饭菜里加东西。他就干脆,把负责你餐食的厨师全部换掉了。”
陆逸揉了揉自己满头银丝,讥讽一笑,“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病从何而来。”
梦安然眼眶发热,紧咬着后槽牙不让自己的情绪再度崩溃。
难怪在实验体那一栏写着她的名字,她却没出现任何异常症状,原来是陆衡又在暗地里保护了她一次。
“你前段时间,是被白郁金绑了,还是自己跑的?”她问。
“我跑什么?”陆逸散漫地笑了笑,带了几分扭曲,“陆衡要把我送去精神病院,那地方多好啊,24小时有人值守,围栏全是电网。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如果当时陆逸进了精神病院,就不会被绑架,或许也不用遭受一些非人的折磨。
梦安然忽然懂了,陆衡看似残忍的对待,实则是在保护弟弟。
就像这次,他宁愿背负骂名也要保护她。
心脏猛地揪成一团,梦安然几近喘不上气来,她对陆衡的误解实在是太深了……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
良久,梦安然起身,扭头朝他伸出手:“跟我走吧。”
陆逸愣住了,银白的睫毛轻轻颤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她平静地说,却连秦沐和柯奈都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呵!”陆逸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地下室回荡,“飙车、跳河、还有数不清的‘小玩笑’……妹妹,你不长记性啊。”
“我记得。”梦安然没有退缩,伸出去的手递得离他更近些:“你想一直待在深渊里自生自灭吗?一辈子靠镇静剂生活?”
陆逸的表情凝固了,他盯着那只白皙细腻的手,是自己多少次想要触碰却不敢触碰的存在。
如今,竟然主动朝他伸来。
梦安然继续道:“你出现在酒会上是因为知道白郁金的计划,想来提醒我。躲在这里,是怕再次被利用变成刺向我的刀。你救我一次,我拉你一把。”
陆逸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他低下头,银发遮住了表情,“……滚。”
声音已经没了往日的狠厉。
梦安然决定了的事情,从来没人能改变。她不顾陆逸的拒绝,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拽起。
语气比她的动作更强硬:“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你该怎么活,由我说了算。”
陆逸跟着梦安然的步子离开地下室,昏暗的光线中,没人注意到他目光一直落在那只玉手上,妖冶的眉眼里藏着罕见的柔软。
就像是心智未定的小孩,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绒毛娃娃。
路上没出现特殊状况,柯奈将几人送到了梨华苑。
梦安然输入密码,进门后开了灯。
陆逸紧跟着她,迈入这栋想要窥探许久的房子,当几束暖黄色的光充盈了整个空间时,他明显愣了一下。
下意识看了梦安然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细节地照顾他的眼睛。
而梦安然没有给他眼神,只是低头在鞋柜里取出一双新的拖鞋丢在地上,“换鞋。”
陆逸不敢吱声,沉默地换了鞋,然后就一直跟在她身后,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梦安然进了一楼客房,拉开衣柜翻了套秦沐的衣服丢在床上,又取了干净的毛巾和牙刷,指了指浴室的位置:“洗个澡,先穿秦沐的衣服,我等会儿差人送新的衣服过来。”
“安然。”陆衡忽然拉住了要离开的梦安然,银发在橙色灯光下泛起金色涟漪,“你可以送我去精神病院的。”
没必要逼迫自己忘记曾经受过的伤害,压下心底的恨意,将他留在这里。
梦安然轻轻拨开他的手,眉心微蹙,“陆逸,你煽情起来很恶心。稍微正常点,我不是在怜悯你。”
陆逸忽地一笑,像是松了口气,抄起衣服和毛巾进了浴室,只落下一句:“妹妹长良心了。”
梦安然轻哼一声,关上客房的门,回客厅坐下。
“安小然,你真打算让陆逸住在这里?”秦沐给她倒了杯热茶,让她捂一捂发凉的手。
“嗯。”梦安然垂头抿着热茶,说实话她自己也有点害怕。
毕竟陆逸被白郁金绑架,回来就立刻打了镇静剂,肯定是被绑期间白郁金又对他用药了。
镇静剂的作用能持续多久尚不清楚,万一陆逸突然发病,根本没人能控制得住。
从梦安然的微表情中,柯奈分析出了她此刻的担忧,适时开口道:“既然陆衡和陆逸早就知晓白郁金一直在给陆逸下药,那陆逸身上应该也有镇静剂。”
陆衡清楚陆逸的情况,飞往A国前不可能不提前给陆逸准备备用的药剂。
柯奈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那辆他们无比熟悉的墨绿色宾利,缓缓驶入了院门,横在了别墅门前。
驾驶座车门被推开,从车上下来的男人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微卷的及肩短发扎起小辫子——是项复。

第270章 他能送给您最后的礼物
“你怎么来了?”梦安然去给项复开门,不禁往他身后的车子看了几眼,似乎在期待陆衡会出现。
项复明白她的期待,开口说道:“大小姐不用看了,陆总已经出国了,而且决定再也不回来了。”
梦安然瞳孔一颤,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下来,她仍然礼貌地弯起一抹微笑:“你来找我有事?”
项复恭敬地将铁盒子双手递上:“查到您将陆二少带回来了,这是新研发的镇静剂,抑制效果比前一款好些。”
梦安然盯着对方手里的盒子,想什么来什么,不得不说这世上除了秦沐外,陆衡大概是最了解她的人了。
她伸手接过,不禁问道:“陆逸用的镇静剂,一直是陆衡派人研发的?”
“是。”项复肯定道,迟疑片刻后,又说道:“其实……不只是研发,这些年生产出来的镇静剂,陆总都会亲自试药,确认过不会出现副作用再给陆二少使用。”
梦安然的手指微微收紧,铁盒的边缘硌得掌心发疼。
“他……亲自试药?”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项复沉默片刻,终于点头,“从陆二少发病开始,陆总就一直在试。有些药效太强的会让他昏睡好几天,有些则会引起剧烈头疼。”
梦安然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从她九岁发生了那件事开始,陆衡就搬出了陆家别墅独自居住。
他的那些付出与痛苦,她竟从未听说过。
“为什么?”她艰难地问出口,“明明可以找专业的试药员……”
项复苦笑:“因为陆二少对某些成分过敏,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休克。陆总说……只有同父同母的血亲,反应才会最接近。陆总亲自试药的事,连陆二少都不知情。”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梦安然眼前浮现出陆衡独自坐在实验室里的样子——挽起袖口,针尖刺入血管,面无表情地记录每一分每一秒的身体反应。
那支针,仿佛穿越时空扎在了她的心头。
“还有件事。”项复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陆总让我转交给您。”
梦安然接过,发现是衡逸集团的股权转让书。陆衡名下所有股份,全部转给了她。
“他说,这是他能送给您最后的礼物。”项复深深鞠躬,这是他第一次对除了陆衡以外的人如此尊重。
文件从梦安然手中滑落,纸张散了一地。
股权转让……梦安然思绪恍惚了一瞬,此刻清晰地意识到,陆衡是真的不打算再回来了。
梦安然蹲下身子一张张拾起文件,声音激不起一点波澜:“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项复若有所思地看了梦安然一眼,某些请求卡在喉咙里半天,到底没有说出口。
最后深深一鞠躬,恭敬道:“那我先告辞了,大小姐保重身体。”
“等一下。”梦安然将文件摞好,站起身深呼吸一口气,平稳心情,“问你个事,陆逸失踪后回来找过陆衡吗?”
“是,大前天陆二少来找陆总的时候浑身是血,意识迷离不清。他被白郁金下了药,发病期间会丧失理智,他怕自己做出些荒唐事,于是用自残的方式保持清醒,直到找到陆总,注射了镇静剂。”
梦安然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脑门疼得厉害,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这十几年来恨的到底是什么。
她阖眸挥挥手,项复垂眸颔首,默默离开了。
车子的引擎声渐渐远去,秦沐走出来,搂住了梦安然的肩。
方才的话他都听见了,想必安小然现在思绪很复杂。
不可否认陆逸曾经发病伤害过她许多次,但尚有意识的情况下宁愿自残也不愿伤她,这种情况或许也不止这一次。
“你说,我是不是错得很离谱?”她低声发问,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
秦沐手臂一收,将她拥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你没错。或许他们曾经的所有行为都有苦衷,但你在此过程中感受到的伤害和难过是真的,你不必因为他们的苦衷而强迫自己忘记那些伤痛。”
他低头,贴近她的耳廓,声音极致温柔:“安小然,你不需要原谅他们,你应该跟自己和解。”
梦安然心尖一颤,抱住秦沐的腰肢,窝进他怀里。
好像只有闻见他身上的海盐柠檬香,她混乱的思绪、紧绷的神经才能够得到片刻安宁。
陆逸洗澡很慢,大概是因为身上有伤,加上身体虚弱,从客房出来时,脸色比刚才更差了,连以往妖冶的红唇都有些发白。
“喝杯热水。”梦安然递过去一杯温热的纯净水,在他接过时注意到了他衣袖处微微露出了腕上的血痕。
她垂眸时神色暗了暗,很快又恢复如常,声音听起来还是那样冰冷:“原以为陆二少发疯时只会拉人陪葬,没想到还有自残的兴致。”
陆逸的手微微一僵。
“项复都告诉我了。”她继续说,“我不问他的话,你打算一直瞒着我?”
“呵……”陆逸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告诉你了又能怎样?不这么做的话,前天在酒会上放狗的人或许就会是我了。我不认为你会因为我身上的伤,而选择原谅我曾经的行为。”
梦安然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不会原谅你的。帮你,只是为了让我自己日后能过得平安。”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我去配药,秦沐留在这陪你。”
柯奈也该回诊所了,顺便送梦安然去福寿堂。
两人离开后,客厅里只剩下秦沐和陆逸各自坐着沙发一头,陷入无尽的沉默。
陆逸双手握住水杯似乎贪恋杯壁上的温度,秦沐扫过去一眼,默默地将室内暖气温度调高了一点。
“将我送去精神病院吧。”陆逸冷不丁地开口,“你应该也不放心让我留在安然身边。”
“安小然已经给你安排了保镖,她也会搬到江畔九号住。”
“你就不怕我伤到她吗?明明将我送去精神病院关起来,才是最稳妥的。”陆逸突然急躁起来,连他自己都很害怕万一哪天发病了……
“怕。”秦沐给出了肯定答案,深邃的眸子对上了陆逸不解的目光,“或许安小然自己也很害怕。但她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我尊重她的一切决定,我的任务仅仅是保护她。”

陆逸轻蔑地笑了笑,又像自嘲。
这么多年,他自我感动地以为自己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为妹妹付出了不少,是这个小没良心地看不到他的好,只顾着往秦沐身边跑。
可如今简单的两句话对比下来,他既没能力保护她,又没尊重过她的想法,甚至他的存在对她而言本身就是极大的危险。
妹妹恨他,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陆衡那家伙说得对,像妹妹这种感情淡漠的人,能被她恨也算一件好事。
梦安然很快就回来了,在她的跑车驶入车库的时候,院外还停了两辆黑色的保姆车。
十几个身穿黑西装训练有序的保镖陆续下来,在院子里列队,将别墅护得严严实实。
秦沐去给梦安然开门,她手里拎着一袋药材,另一手还提着两个保温壶。
“先吃点粥,等会儿把药喝了。”梦安然进厨房,将打包回来的膳食粥盛进碗里,抬眼看向坐在沙发上愣神的陆逸,后者秒懂地起身走了过来。
“多吃点好得快。”梦安然把粥碗放在餐桌上,陆逸就在那个位置落座了。
粥煮得绵密,里面只加了淮山和瘦肉,味道很清淡,却是陆逸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想想就觉得可笑,他都忘记自己多少年没吃过“不掺料”的东西了。
本以为离开了陆家,白郁金就没法差人在他饭菜里下药。
可是他还是时不时就发病,身体状况不曾好过,这就说明他的身边一直埋伏着白郁金的暗子。
每一口食物都有可能是取他性命的毒药,这碗清淡的粥竟然是他唯一能够放心吃下的东西——因为这是妹妹给他带的。
妹妹很恨他,妹妹想让他死,但妹妹不会。
妹妹是世上唯一不可能杀他的人。
“请了保姆负责打扫卫生、给你做饭,等会儿她会把你换洗的衣服一并带过来。”梦安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台崭新的手机,放在桌上,“给你的,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
陆逸抬头看她,红唇勾起妖冶玩味的笑:“谢谢妹妹。”
梦安然白了他一眼,不理他了,转身进了厨房开始捣鼓药材。
药材的香味很快弥漫在整栋别墅里,秦沐处理完工作电话,进厨房看了一眼。
“宝宝,你在弄什么?”他低声问道,大手亲昵又自然地攀上她的腰。
“治外伤的草药,止血化瘀的。”梦安然轻声回复,把熬好的草药放进药臼里捣碎。
“宝宝好厉害,什么都懂。”秦沐由衷地夸赞着,在情绪价值这一块,他永远给安小然拉满。
梦安然好笑地瞥他一眼,“工作处理完了?”
“嗯。卓诚能力很强,需要我过手的事情不多。”
“那你帮我个忙吧。”
“你说。”秦沐撸起袖子,很乐意帮她干活。
梦安然轻笑一声,将他的袖子拽下来,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帮我物色一个能接任锐铭CEO的人选。”
厨房里,药臼捣碎的草药散发出苦涩的清香。梦安然垂眸专注地研磨药粉,瓷白的药杵与石臼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秦沐站在她身后,手臂环着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
“这么突然?”他低声问:“因为陆衡?”
梦安然摇头,将捣碎的药材倒进纱布包,“柯奈不是一直都说我的病不能拖吗?接下来,我想专心养病了。”
秦沐沉默片刻,突然转过她的身子,直视她的眼睛:“安小然,你又说谎了。”
从她学习经商时起她就一直想要往上爬,想要坐在京市商界的金字塔顶端。
柯奈说了她的心理情况有所好转,她不可能会选择在这时候放弃事业退居幕后专心养病。
梦安然避开他的目光,“这是最合理的安排。”
“合理?”秦沐轻笑一声,拇指抚过她微蹙的眉心,“你什么时候开始用‘合理’来规划人生了?安小然,你可以多依赖我一点的。”
指骨敲击桌面的声音打断两人的对峙,陆逸倚在料理台边,银白的发丝垂在眼前,手里端着空碗:“妹妹是为了专心应对白郁金吧?”
梦安然没接话,转过身继续处理药草。
陆逸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要不这样,我帮你解决了她?”
梦安然警觉地扭头盯着他,生怕他一个冲动跑去跟白郁金同归于尽了。
她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你待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迈出大门半步。外面的保镖是用来保护你的,也是用来监视你的。别给我生事。”
陆逸垂眸笑了,微长的银发遮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温软,“好啊,那就听妹妹的。”
等这对前兄妹掰扯完了,秦沐轻拍梦安然的肩:“你身体还没恢复,这几天先休个假。我帮你物色人选,等选好人了,你再回去交接工作。”
“嗯。”梦安然点头,这件事交给秦沐她还是很放心的。
盯着陆逸将调理身子的中药喝完,梦安然又将他拉进客房给外伤上药。
顺便把项复带过来的那盒镇静剂转交给他。
“发病克制不住了自己扎针,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叮嘱完这一句,梦安然觉得自己有点太好心了,又补了一句:“要是敢把我别墅里的东西砸坏了,我亲手刀了你!”
陆逸噗呲一声笑了,不论过了多少年,妹妹在他眼里还是那只毫无威胁力的小猫。
又或许,仅仅是因为对他还有一点情感吧。
哪怕是恨。
保姆阿姨来的时候拖了个大箱子,全是给陆逸带的衣服。
梦安然又给保姆叮嘱了几句陆逸的忌口,随后便离开了梨华苑。
陆逸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直到那辆银色跑车从视线中消失,红唇才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他送的跑车,她开了这么多年都没换啊……
如果能送她一份更好的礼物……
思绪到这,陆逸忽然感觉肺里有些什么往上涌。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米白色的沙发上染出一朵艳丽的海棠。

第272章 听起来像舔狗
“陆二少!您没事吧?”保姆着急地跑过来,扯了几张纸巾递过去,又掏出手机:“安总应该还没走远,我给她打电话送您去医院。”
“不用。”陆逸按住她的手机,抹掉了唇上的血珠,“我没事,别告诉她。”
保姆皱着眉心神色担忧地盯着陆逸,“陆二少,要不您还是去医院瞧瞧吧?万一出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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