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去年北境大旱,粮价飞涨,他还提出由朝廷设‘常平仓’,丰年收粮储之,荒年平价放粮,并严惩囤积民奇的奸商。此策一出,市井百姓无不称颂。百官也都纷纷赞誉有加。
还有在军备和军队方面,也都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建议。
一时间,秦宣风头无两,甚至高调的向秦皇立下军令状,说解决了这几大难题,就让秦皇册封自己为太子。
当时,满朝哗然。只当他在痴人说梦。
可谁能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今日,便是秦皇兑现承诺之时,要当场册立秦宣为太子。
这时候,礼官已经展开手中的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二子秦宣,德才兼备,深肖朕躬,着册立为——”
“且慢!”
关键时刻,一道冷厉的嗓音破空而来。
满朝文武回首,就见秦渊披着一件玄黑色大氅,风尘仆仆的踏入大殿,他的衣角上还沾染着些许泥沙。
百官们皆是一怔!
皇长孙竟然在这个时候赶回来了?
众臣齐齐在心里咽了一口唾沫。
完了,二龙争储,这下有好戏看了。
“皇祖父,孙儿有本要奏!”
秦皇看着他匆匆而来,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册封老二为太子,是他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不得不兑现承诺。
如今,秦渊像是有备而来,这可就太好了。
不过此刻面对秦渊,他还是莫名的有几分心虚。
“哈哈哈……你回来了?这次的大楚之行,可还顺利?”
秦渊点了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婚书,递给一旁的内官:“大楚的陛下已经同意,答应儿臣与大楚昭阳公主的联姻,这是婚书,请皇祖父过目。”
楚皇闻言,眼睛猛地一亮。
“当真?”
哈哈哈,听闻这大楚的公主不仅秀外慧中,德才兼备,从小被当做大楚皇室的接班人培养,若能嫁来大秦,身后有着大楚,定能成为秦渊的得力助手。
很快,内官将婚书呈上,秦皇看着婚书上加盖的大楚玺印,顿时心花怒放。
“哈哈哈!好!好!”
他捋须大笑几声,“不愧是朕的好皇孙,此番出使大楚,不仅带回婚约,更为我大秦添一贤内助,昭阳公主素有贤名,若能入我大秦,实乃天作之合!”
话落,朝臣们也纷纷附和,一片恭维之声。
就在这时,秦宣却忽然轻笑出声,慢悠悠的出列,“皇侄果真好本事,出使一趟,不仅抱得美人归,还顺带送出去了三座边城,就是不知道,这大楚的昭阳公主,嫁妆可丰厚?”
殿内霎时一静,落针可闻。
秦渊神色未变,嘴角微扬,不紧不慢的从怀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托在掌心。
“皇叔说笑了,公主的嫁妆,在此。”
那令牌正面刻着‘昭阳’二字。背面则是大楚的凤纹徽记。此刻正被秦渊举在手中,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冷冽的光芒。
“这是……”有几个站得近的老臣惊呼。
“昭阳公主的私印。”
秦渊嘴角微扬,视线扫过秦宣,带着几分炫耀:“凭此印,可以调动大楚边境十万边军。”
话落,金銮殿上顿时哗然,犹如热油锅里滴进了沸水。
“十万边军?这大楚的皇帝竟给出如此重礼?”
“这岂不相当于大楚边境将近半数兵力?”
“呵呵呵,看来咱们的皇长孙殿下果真深得昭阳公主喜爱啊……”
满朝文武顿时被这波狗粮噎得不轻,几位年轻的臣子甚至忍不住露出艳羡之色。
秦宣站在一旁,忽然觉得嘴里泛酸。
像生吞了一颗青梅。
“咳……那个,父皇,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既然皇侄已经回来了,舟车劳顿,按理该先下去歇息才是,方才的圣旨不是还没读完?要不,让曹公公继续吧。”秦宣建议道。
曹公公有些不知所措,转头去看秦皇的脸色。
秦皇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抬眼看向秦渊。
却见秦渊上前一步,拱手道:“皇祖父,孙儿方才要说的话,还没说完。”
他扫了秦宣一眼,继续道:“孙儿要弹劾二叔,以权谋私,中饱私囊!”
果然,话音一落,全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第242章 有没有高人,二叔心里最清楚
“秦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无凭无据,你休要在此含血喷人!”
秦宣脸都绿了。
这特么的都什么事,明明只差一点点,圣旨宣读完,他就是大秦的太子了啊!
可这该死的秦渊,非要在这个时候回来,坏他的好事!
秦宣像是胸口堵了一团郁气,下不去,也上不来,别提多难受了。
这时,只见秦渊直起身,目光犀利的看着他。
“二叔提议裁撤旧漕军,改由商贾承包漕运,声称可以省下百万军饷,可有此事?”
秦宣挺了挺背脊,高声道:“正是,此前的漕运制度,不仅耗时耗力,更是耗银子,有诸多的货物在运输途中被损毁,或者变质……”
“可侄儿却查证,二叔寻找的这些商队背后,全都被江南豪族所把控,一旦漕运落入私人之手,朝廷粮道将必受钳制。”
此言一出,一些大臣纷纷皱紧了眉头,议论不止。
秦宣脸色一变,心底狂跳不止。
他府上的‘军师’确实曾提到过这个弊端,可他着急要表现,自动忽略了。
而这件事情的背后,真正的隐患也并非商贾垄断,而是秦渊的人,似乎早已渗透其中。
若是此事被揭穿,不仅他提出的新政会失败,甚至极有可能会被扣上‘勾结商贾,动摇国本’的罪名!
秦皇目光阴沉,看着秦宣:“老二,你作何解释?”
秦宣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却有一位老臣已经站出来替他说话。
“陛下!”是户部尚书文大人,“长孙殿下虽言之有理,但漕军糜烂已久,若不革新,每年耗费国库巨资却仍延误粮运,二殿下之策,虽有些风险,却也是破局之法啊。”
秦渊冷笑一声,反问道:“究竟是破局之法?还是养虎为患?”
“若是这些商贾之中混入了他国细作,文大人可设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他目光看向秦宣,“这分明就是在自掘坟墓。”
话落,金銮殿陷入死寂,众臣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
的确,这风险太大了。
秦宣背脊发寒,“你这分明就是混淆视听,这些商贾既然要担此重任,肯定事先得经过层层选拔,调查清楚其身家底细,方能入选。朝廷亦会对他们实行监管。”
他转身朝着秦皇拱手道:“父皇,儿臣早已拟定好相关条例,设立漕运史衙门,但凡那些商贾有异,立斩不赦。”
秦渊睨了他一眼,并未戳破,而是又道:“就算此事二叔处理得当,那北境军粮掺沙的事,又如何解释?”
话落,朝堂上又炸开了锅。
大家都用一种质疑,不解的目光看着秦宣。
要知道,军粮掺沙,等于是要了前线将士们的命啊!
朝臣们议论纷纷,秦宣则面如土色,震惊不已。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的天衣无缝,可没想到,秦渊刚一回来就抓住了自己的把柄。
最后,这场早朝在秦皇的申饬声中结束的,申饬的对象,自然就是秦宣。
最终,他不仅没能如愿获得储君之位,还被罚俸三月,收回了好几项权利。
下朝的时候,他特意走到秦渊面前站定,语气不善。
“今日是我没有准备,才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哼,你别以为有了和大楚的联姻,就可以稳坐钓鱼台。”
他靠近秦渊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在没有正式成亲之前,一切都还有变数,不是么?”
这话的意思,等于赤裸裸的宣告,他要搞破坏。
秦宣之所以这么有底气,是因为他发现一个秘密。
那就是府上的那位幕僚‘云先生’,上次在收到一封飞鸽传书之后,当场就捏碎了手里的茶盏,浑身霎时间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那是发怒前的征兆。
手里的信纸也被他捏成一团,扔进了火盆里。
当时秦宣刚好有事找他,余光瞥了那火盆一眼,刚好有几行字露出来,什么‘同意’、‘联姻’的字眼,刚好被秦宣捕捉到。
因此,秦宣猜想,这位‘云先生’,应该和自己一样,不希望促成这场两国之间的联姻。
果不其然,云先生当场就给他施压。
时隔这么久,他依旧记得‘云先生’当时的表情和语气。
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他说:“我要你,在十日之内,务必夺得这储君之位。”
当时秦宣一听,心中顿时被狂喜所淹没,自然也就忽略了‘云先生’后面又说了些什么。
他只知道,这段时间正是因为有了‘云先生’的‘辅佐’,自己才得以在朝堂上发光发热,大展拳脚。
从他出生到现在,二十几年了,秦宣还是头一次从那帮老臣的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赞誉,和肯定。
这种舒爽感,比上女人还过瘾。
因此,这段时间以来,秦宣对府上的这位新任幕僚‘云先生’,可谓言听计从,指哪儿打哪儿。
至于像什么在漕运的商贾中安插自己人,中饱私囊,还有军粮掺沙子之类的,则都是他私下的行为,侥幸行为。
‘云先生’并不知情。
秦渊又何尝不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当即冷笑一声,道:
“数日不见,二叔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只是这些精妙绝伦的策论,当真是二叔自己想出来的吗?还是说……背后有什么高人指点?”
秦宣脸色霎时一白,仍强自镇定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你眼里,本殿就整你是个一事无成的草包?”
“这些,自然是我冥思苦想的结果,哪儿来的什么高人?”
秦渊懒得计较他话里的真假,只幽幽的道了句。
“有没有高人,二叔心里最清楚,替我给你背后那人带句话。”
“今晚亥时,望春楼天字包间,我会在那儿等他。”
秦宣眼睛倏地的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渊。
“胡言乱语,哪儿有什么背后之人?我都说了,这些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根本就没有人指点。”
该死的秦渊,难不成想挖自己的墙角?
那怎么可以?
秦宣瞪着他,一双眸子似要喷出火来。
秦渊也不戳破,语气讥诮:“那二叔可要当心了,这般劳心劳力,当心……会折寿。”
“你……”
“我劝二叔最好还是如实转告,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去府上相请。”
秦宣僵在了原地。
第243章 故人见面,谁吃亏还不一定。
等秦渊走远后,心腹侍卫凑上来,“二殿下,这长孙殿下远在大楚,又如何得知咱们府上多了位‘云先生’?莫非……”
“莫非什么?”秦宣想也不想的问道。
心腹满脸疑惑,而后猜测道:“莫非他俩先前就认识?”
此话一出,秦宣也愣住了。
别说,还真有可能。
这位‘云先生’的底细,他找人调查过,查无此人,就像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一开始,秦宣也是将信将疑的,觉得此人来历不明,定是不安好心。
可对方转身就打算走,说要去投靠老三,出谋划策。
秦宣一听,哪里还能坐得住?当即就提出了几条朝中积压已久的弊政,听取‘云先生’的建议。
结果,对方不仅从善如流地答了上来,还非常巧妙的,全面的分析了利弊。
就拿漕运新政来说,对方是连后续问题都有考虑到的,并且还给出了建议。
只不过秦宣好大喜功,只听取了前面部分,就急吼吼在朝堂上邀功了,哪里还管得了后续的事。
这一个月来,这位‘云先生’一直深居简出,从不在人前露面,可秦渊怎么就知道了呢?
秦宣百思不得其解。
“若他俩真认识,咱们还要带话吗?”秦宣纠结。
心腹侍卫思索了一会儿,建议道:“不如,咱们一会儿回去试探试探‘云先生’吧。”
一刻钟后,秦宣府邸。
谢云祁正在院子里下棋,秦宣推门走了进来,目光有些躲闪。
“那个……哈哈,先生怎么一个人搁这下棋呀,那什么,本殿刚好有空,不如陪先生手谈两局?”
谢云祁手上动作没停,也没像寻常人一样起身迎接他。
而是抬眸淡淡的瞥了秦宣一眼,淡淡的道:“册封失败了?”
秦宣一听,顿时泄了气。尴尬的能在原地抠脚指头。
“先生真是料事如神,那个……的确出了一点小状况。”
真是见了鬼了,对方明明就是个幕僚,可为何他总有一种莫名想要臣服的感觉?
而且这位‘云先生’的身上,总有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觉。
对方时常给他一种,早已在朝堂上屹立了数年,并且对一切都运筹帷幄的样子。
秦宣不禁疑惑他的身份。
这时,谢云祁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来,带着一股直透心底般的审视。
“秦渊回来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
这下,秦宣彻底破防了。
这尼玛,还是人吗?
他什么都还没说,对方就猜到了事情的全貌。
秦宣愣了半晌,挠头,试探道:“先生怎么好像对我那侄儿了如指掌?你们二人认识?”
谢云祁执棋的手顿了顿,黑子在手里转了半圈,最后落在棋盘上。
当然认识,不仅认识,还是情敌。
他抬眸,语气平淡,却莫名的让秦宣感到一阵压迫。
“他跟你说了什么?”
秦宣暗自在心底吐槽,到底谁是主人?谁才是幕僚?
面上却恭敬的回答:“他说……今晚亥时,邀先生在望春楼一聚。”
说完又忍不住试探:“先生可要去?”
谢云祁又落下一子,发出一声轻响,抬眸看着秦宣,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
“殿下觉得呢?”
秦宣被看的心头一跳,干笑道:“哈、哈哈,先生见多识广,认识几个皇亲国戚也正常……”
“不过我那侄儿诡计多端,我怕先生一人前去会吃亏,不如我派……”
“不必。”谢云祁打断他,“故人见面而已,谁会吃亏,还不一定。”
秦宣彻底愣住。
这墙角怕是得被撬了!
晚些时候,谢云祁果真如约出现在望春楼。
秦渊早已等候在此,见谢云祁推门进来,没有丝毫意外。
二人在包间相对而坐,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故友。
可只有当事人清楚,从谢云祁进门的那一刻,空气里的火药味就没停过。
“谢相远道而来。”秦渊抬手为谢云祁斟了一杯茶,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本该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谢相,怎奈要忙着筹备与公主的婚事,实在分身乏术。”
“哦对了,忘了告诉谢相,陛下已经同意了本殿与公主的婚事,待北境安定些,就会前往大楚正式下聘,到时候还望谢相赏光,来喝杯喜酒才是。”
谢云祁听闻,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他当然知道秦渊这是拿话在刺激他,可当听到说陛下和公主都已经同意,他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
他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回去后要怎么惩罚她。
胆敢对他阳奉阴违,口是心非。
然谢云祁面上却纹丝未动,甚至勾起一抹冷笑来:“你倒是心急,只是不知,陛下同意联姻,附加条件又是什么?”
他目光直视秦渊,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秦渊,你瞒得了你的皇祖父,瞒得了你大秦的朝臣,以为能瞒得过本相?”
他缓缓逼近,目光如刀:“还是说?这场联姻,其实根本就是个幌子?”
“你敢不敢将陛下的真实意图,拿到大秦的金銮殿上,说给你们的文武百官们听?”
他一字一句,看似在询问,其实也是在试探。
秦渊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握着茶杯的手稍微用力,语气却丝毫不让。
“谢相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两国联姻,若没有她的许可,你觉得能成?”
这话,成功让谢云祁变了脸色。
的确,谢云祁可以不在乎楚皇的态度,毕竟他是皇帝,一切都是为了江山和利益考量。
可楚青鸾不同,事关终身大事,若没得到她的首肯,即便是楚皇,也不会为难她。
所以,她当真是心甘情愿的?
她真的已经爱上了秦渊?
一时间,他心底涌上一股戾气,想要毁灭这一切。
这时,秦渊光刺激他还不够,甚至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块令牌,拿在手上把玩。
谢云祁的目光在触及到那令牌的第一眼,漆黑的眸子瞬间酿起巨大的风暴。
秦渊见状,满意的勾唇,好心‘解释’道。
“殿下听说有人在大秦捣乱,担心我被欺负,特意送的,说是能调动边关十万大军。谢相可识得此物?”
谢云祁当然认得此物。
这是楚青鸾贴身令牌,他怎会不知?
正因如此,他才气冲头顶,心中升起一股狂怒,很想伸出拳头,将眼前这张碍眼的脸给揍成猪头。
事实上,谢云祁也真的这么做了。
他冷笑一声,突然起身,拽着秦渊的衣领,目光如刀。
而秦渊的身手也不低,明明可以躲开的,却在最后一刻突然想到什么,任由谢云祁揪着自己,甚至挣扎间还故意将衣襟弄散了几分。
下一秒,他肩头的一排牙印,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谢云祁眼前。
谢云祁:“……”
下一秒,一股毁天灭地的愤怒直冲脑海。
“秦渊!你该死!”
意识到什么,谢云祁的拳头瞬间就落了下来。
“砰!”
他蓄起全身的力量,朝着秦渊狠狠一掌拍了过去,大有要将对方揍趴下的架势。
秦渊借着角度,避开了正面攻击,却又故意留下破绽,让一部分力道打在自己身上。
“哗啦!”
厢房里顿时响起桌椅倒地的声音。
隔壁,正在竖起耳朵偷听的秦宣不禁大为震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下一秒,他立马推开门,前往隔壁包间。
‘云先生’只是个弱不禁风的文臣,可禁不住这么打。
然而就在包间门推开的一瞬间,秦宣傻眼了。
眼前的画面,跟他想象的怎么完全不一样?
印象里那个素来运筹帷幄,云淡风轻,大厦将倾也面不改色的‘云先生’,此刻却一脸狠厉,面容堪称扭曲,正骑在秦渊身上,朝他挥动着手里的拳头。
秦宣准备好的一肚子的救火台词,瞬间悉数卡在了喉咙里。
这画面怎么?
下一秒,秦宣倏地睁大了眼睛,恍然大悟。
他急忙用最快的速度捂住眼睛,然后转身,嘴里还不忘道歉:
“抱歉,我、我不知你们二人在……在……那个,哈哈,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砰!”
房门又被秦宣重新给关上,隔绝了一切视线。
屋内,两人同时僵住。
谢云祁的拳头还悬在半空中,秦渊趁机一把将他推开,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尴尬。
“呵!”
谢云祁慢条斯理的起身,目光不善:“你倒是演得一手好戏,竟连这种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
方才也是他太过激进,才不慎中了圈套,发了火。
一枚牙印而已,能说明什么?
谢云祁不断的在心里说服自己。
而秦渊也懂得适可而止,真怕把这人给逼疯了,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来。
“谢相来大秦做客,按理说,本殿该表示欢迎才对,只可惜,大秦庙小,容不下谢相这尊大佛。”
秦渊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语气冷淡地发出逐客令,“还请谢相早日回大楚,免得在这儿水土不服,坏了身子。”
谢云祁挑眉;“你这是在下逐客令?怕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可惜,这大秦的风景,本相还没看够呢。”
秦渊挑眉:“你真以为凭着秦宣那个草包,就能改变局势?你是铁了心要阻止这场联姻?”
谢云祁不甘示弱,“若本相说是呢,你当如何?”
秦渊冷冷的注视着他。
良久,他才低笑一声,突然转移了话题:“我出发回大秦的时候,你猜大楚宫里发生了什么?”
谢云祁皱眉。
秦渊继续道:“有人跟你一样,也试图煽动四方馆的文人墨客,与我大秦将军发生冲突,试图阻止这场联姻。可你猜最后的结果怎么着?”
他故意说一半,让谢云祁去猜。
然后紧接着又道:“你一直拿我当敌人,可却忽略了一个最为重要,也最关键的人。”
“你说,你我在这里斗得你死我活,对方却一直在她身边,近水楼台,十日一长,难免会逮着机会,不是吗?”
谢云祁猛地反应过来。
是了,还有楚泓!
先前在西域的时候,他就接到暗卫的传信,说楚泓也对楚青鸾……
这阵子光顾着对付秦渊,却把楚泓给忽略了。
谢云祁眼底一阵变换,最终抬头:“所以,你以为本相就会立刻打马回大楚?”
“呵,秦渊,你胆敢动我的人,不把你这大秦搅得天翻地覆,你觉得此事能善了?”
秦渊闻言,不急不怒,反而慢吞吞的拉扯着自己被弄皱的衣襟:
“谢相莫不是忘了,待我与青鸾成婚,这大秦和大楚,都是一家人,到时候,她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她的。”
“你在大秦这般折腾,搅得鸡犬不宁,说到底,不就是想打她的主意,不想让她嫁给我?可你想过没有,她如今贵为大楚公主,将来的嫁妆定然丰厚无比,这大秦的安稳、两国的邦交,都可能是她嫁妆的一部分。”
“你蓄意破坏她的嫁妆,等于是在破坏她最为在意的东西,你觉得还有机会靠近她吗?”
果然,谢云祁成功变了脸色。
那张素来云淡风轻的脸上,此刻出现了裂痕。
秦渊知道,他唯一的软肋,唯有楚青鸾。
一刻钟后,秦渊从望春楼出来,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看上去心情颇好。
暗处的秦宣见状,心里顿时把秦渊骂了一遍又一遍,暗恨他的无耻。
谁能想到啊,这秦渊表面看上去道貌岸然,是个风光霁月的君子,可实际上却男女通吃啊!
前脚才跟那大楚的公主定了婚事,后脚就跟他府上的幕僚搞在了一起。
秦宣都在心里默默的同情了楚青鸾一把,想着该不该派个人去告诉那大楚的公主,秦渊的真实面目,要不把联姻对象换成他自己得了。
听说那大楚的公主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这要嫁给了秦渊,日后还不得守活寡?
秦宣在心里暗搓搓的计划着。
殊不知,现实很快就给他迎来了当头一击。
不是?刚才还在这儿呢?
望春楼,秦宣本想着上前去将谢云祁接回府,好好表现一番关心和问候,想让他继续在自己身边效力。
毕竟他都和秦渊有那样一层关系了,这么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万一被秦渊挖走了怎么办?
可没想到,秦渊前脚刚走,他后脚走进门,就得知‘云先生’已经走了,不知去向。
“不可能,长孙殿下才刚刚离开,先前他明明和云先生在此有约。”侍从忙朝着掌柜的说道。
“呃、这,二殿下,真不是小的有意要隐瞒您,实在是贵人他真的一早就走了。”
掌柜解释道,“哦对了,就在您刚出门不久,对方就从后门坐马车走了呀。”
秦宣在心底有些疑惑,想了想,随即吩咐随从:“回府去看看,‘云先生’会不会已经回去了?”
侍从很快拔腿就跑。
没多久,人回来了。
“报、报告殿下,云先生没有回府,看门的守卫也问过了,说没见着人。”
秦宣的脸色‘唰’地难看起来。
难不成,真被秦渊给撬走了?
与此同时,城门外。
福安回头看了眼大秦的皇城,忍不住在感慨道:
“主子,咱真就……就这么回去了?”
来大秦的这一个月,福安亲眼见到自家主子,愣是把秦宣那个草包给扶持上台,和秦渊殿下分庭抗礼。
可没想到秦渊殿下刚一回来,两人不过在望春楼见了一面,主子就着急忙慌地说要走,要立马回大楚。
福安心里好奇极了。
秦渊究竟对主子说了什么?
还有,大家所传的,陛下已经同意了昭阳公主和秦渊殿下的婚事,是真的吗?
谢云祁坐在马车上,手指轻轻把玩着扇柄,忽然吩咐车夫:“加快速度,务必要在十日内赶回大楚。”
福安一听,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十、十日?”
这也太赶了吧?
那这一路上岂不是都要在外面休息了?
福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选择了装死,闭嘴。
主子做出的决定,什么时候改变过。
而谢云祁闭目靠在车厢里,心底却是一整团化不开的阴郁,焦躁。
他在盘算,抵达京城后,要怎么惩罚楚青鸾。
惩罚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另一头,秦渊在皇宫,情况也不遑多让。
“你说什么!?”
秦皇‘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哦,那大楚的公主,压根就没打算嫁来大秦,反倒要他的嫡亲乖孙前去大楚入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