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钗之下by石阿措
石阿措  发于:2025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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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冬抬头看了眼,觉得自己小姐好像突然间钻进钱眼里了,脑子里就只有银子银子。
苏清妤欣赏了会儿那幅字画,便将它放到一旁,继续去清点别的东西,最后她只留了几样喜欢的古玩字画,其余的打算能卖则卖。至于傅清玄的画作,她打算先留下来,倒不是因为不舍,就是有些担心若拿去卖掉被傅清玄发现会引起他的不满。
第三箱是珠宝首饰,苏清妤刚嫁那会儿就已经拿了一些喜欢的出来用,剩余的她不喜欢,就一直存在嫁妆箱里。她拿出几只已经失去光泽显得陈旧的珠花,不由心生感慨,这些就算拿出去卖估计也不值几个钱,真是白白浪费了银子,还不如用真金白银当陪嫁品。
苏清妤挑了几样好的留着,又让元冬和阿瑾挑了几样,剩余的同样拿去变卖,免得放在屋里占地,一不小心还照贼呢,当然,这贼不是什么外来的贼,专指陆老太太院里的。
第四箱还是一些金玉瓷铜,古玩器物,有些十分值钱,苏清妤曾经想将它们摆在屋中,但陆文旻嫌太过奢华,苏清妤就将他们放了回去。如今想想,心中隐隐有些不快,就算当时陆文旻唠叨个没完,她也没必要听他的。
苏清妤很喜欢里面的一些东西,不舍变卖,决定拿出摆放在屋中,正好先前她也想将这屋子翻新一遍。到时那位萧郡主再来,估计就没话可说了。
苏清妤正把玩着凤鸟玉饰,忽然想起一事来。她还欠着傅清玄一万两银子,虽说傅清玄利用了她,但银子确确实实落在了她的手上,而今这银子估计成了库银,傅清玄应当也拿不回去。
这一万两银子,她应当还给他的,不止如此,她还要给他利息呢,不然岂不是成了他在施舍她?
这么想着便与元冬道:“元冬,我打算还那一万两银子给傅大人,再挑几样好物倒是算作利息送给傅大人。”
元冬问言叹气,她家小姐本就是个极其大方的人,这阵子只因过得拮据,才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如今一有银子,又忍不住大手大脚起来了,还赏了她和阿瑾那么多东西,她都替她肉疼。
“小姐,要不咱们省着点银子吧,往后还有很多花银子的地方呢。”元冬提醒道。
苏清妤何尝不知晓这一点,不过她实在不愿意欠傅清玄的,那会让她在与他的相处之中矮他一头,“该花则花,该省则省。”
元冬问言便不再说什么,继续清点嫁妆。
苏清妤在一匣子里找到了她的地契,这么重要之物被她放在嫁妆箱里,又锁到陆家的库房中,她真想骂过去那个完全不看重银钱财产的自己一顿。
苏清妤将那几张地契仔细看了一遍,一共三处房屋,还有一处田庄,这几处地契都划在她的名下,不过却由她母亲那边安排人打理,如今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她打算找个时间去看看这房屋与田庄。

第44章
苏清妤的嫁妆太多,哪怕只是变卖一部分,几日时间也根本不够,凑足一万两后,她便打算将兑换好的银票还给傅清玄,不过陆老太太那边她必须得应付过去。
陆文旻根本没有寄信回来,苏清妤为了拿回嫁妆才欺骗了陆老太太,这几日陆老太太担心她违背先前的承诺,不论她到哪里都派人盯着,苏清妤早已发现,只是当做不知晓。
这日傍晚时分,陆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带着张嬷嬷来到她的院子,询问她有没有凑足一万两银子。
苏清妤早就准备好了说词:“母亲请放心吧,我已经兑换了一万两银票,等明日我便去亲自去一趟驿站,请驿使帮忙送到扬州。”
陆老太太放心不下,“那里的人可不可信?一万两银票可不是小数目。”
苏清妤早已料到她会说这个,便笑道:“母亲不必担忧,里面的驿使是定西侯夫人认识的,您信不过我,总信得过定西侯夫人吧?”
陆老太太这才放下心来。
元冬将陆老太太送走后返回屋中,忍不住有些担心,“小姐,以后姑爷回来了,陆老太太迟早会发现咱们是骗她的,到时咱们该如何是好?”
苏清妤此时离了榻,站在了墙壁旁,看着挂在墙上的字画,听到元冬的话,满不在乎地道:“知道便知道吧,她还能拿我如何?”
陆文旻若想飞黄腾达定要向傅清玄投诚,而这其中少不了她的协助,到了那时,陆文旻能拿她如何?况且她不过使些小手段拿回自己的嫁妆而已,又没有做损人的事情。只要陆文旻不说话,陆老太太就没办法对她怎样。
苏清妤将傅清玄的画作挂到了墙上最显目的地方,不为别的,只因它配得上这个位置,不得不承认,傅清玄的画极具气韵,比一些所谓的大师画得还要好,怪不得有人出千金要买他的画作。
苏清妤伸手抚向画上的墨竹,眸中不由得露出欣赏之色,而今他日理万机,估计没时间作画了,就算有,俗务缠身,他估计也画不出来如此有神韵的作品了,所以这副字画会更加值钱……想到此处,苏清妤唇角不由得上扬。
次日一早用了早膳后,苏清妤就带着元冬出了府,乘着轿子往驿站而去。
她知晓陆老太太派人跟踪她,自然要做做样子。到了驿站,找到先前帮她送信的那名驿使,送了一些礼物答谢他的帮忙,出来之后,看到躲在不远处大树底下鬼鬼祟祟的人影,苏清妤不觉冷笑了声。
离开驿站,苏清妤就带着元冬去街上逛逛,打算买点礼物作为利息送给傅清玄。原本她打算从嫁妆里挑选礼物,但事后想想,总觉得有几分不妥。
“小姐,跟踪我们的人应该回去复命了。”
元冬站在胭脂铺的门口环顾街上各处,没看到一路跟踪他们的人,便回身向苏清妤禀报。
苏清妤点点头,随后带着她离开了胭脂铺,进了一家玉器店。
苏清妤看中了一块玉扳指,质地温润光洁,这让她想到了傅清玄的手,修长优美,指甲齐整干净。看着这玉扳指,脑海中不觉闪过他一边专注地处理政务,一边用指腹轻轻摩挲玉扳指的画面。
看守店面的是一名少女,面目机灵,长相清秀,从苏清妤进门便一直热情地跟随着她,见她对那玉扳指爱不释手,立刻道:“夫人,您真是慧眼识珠,这玉扳指乃是用上好和田玉制作而成,还有上面的蟠螭乃是由著名玉石雕刻大师王崇雕刻而成,夫人您看蟠螭这可是栩栩如生?”
苏清妤点点头,“就买它吧,多少钱?”
少女道:“夫人,这玉扳指需要一百两银子。”
一旁的元冬惊讶地瞪大双眸,不由凑过去与苏清妤耳语:“小姐,这玉扳指太昂贵了,不如奴婢来杀一下价?”
“不必。”苏清妤阻止,她不管这玉扳指真正值多少,她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下它,那么它就值这个价,若低于一百两她却有些拿不出手了。
苏清妤将玉扳指递给少女,少女喜滋滋地拿着玉扳指回到柜台前,将玉扳指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
元冬着急道:“小姐,您先前还说过该省则省的。”
苏清妤微微一笑,“元冬,我们将来的荣华富贵都系在他身上,为他花一点银子不算什么。”
元冬内心有所质疑,小姐当真只是为了将来的荣华富贵,而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少女将玉扳指装进一精致小巧的匣子里,又用锦缎包裹上,交给苏清妤。
苏清妤接过,随后带着元冬出了玉器店,坐上轿子,直接回了陆家。苏清妤低头看了眼手中之物。除了这玉扳指,她没买任何东西,这难道还不算节省?苏清妤想。
苏清妤刚回到陆家,椅子还没坐热,陆老太太便带着张嬷嬷赶过来询问她有没有把银票寄出去。虽然派去跟踪苏清妤的人已经回来复命,但她仍旧不放心。苏清妤忍着不耐烦,和她虚与委蛇一番后将她打发走了。
苏清妤打算太阳落山后再去相府把银票还给傅清玄,此时刚到正午而已,趁着阳光很好,苏清妤带着元冬阿瑾等人将嫁妆里的一些藏书字画、绸缎绣垫等于拿到庭院里晒一晒,又将那些古玩器物擦拭干净。
做完这些,索性又叫人将房屋里里外外全部洒扫一遍,虽说底下的人每日都会打扫屋子,只是时间久了,她们总会禁不住想要偷懒,一些看不到的角落里落满了灰尘与蜘蛛网,还有一些死去的虫子尸体以及它们的排泄物。
“小姐,还是奴婢等人来吧。”元冬看着苏清妤拿着鸡毛掸子在拍打博古阁上的灰尘,不由走上前道。和底下人一起打扫屋子,这与她身份着实不符。
“无妨。”苏清妤脸上蒙着一块轻纱,头上也罩着花布,穿的是半旧的衣裙。看着她们忙忙碌碌,她却闲坐不住,她以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无时无刻都保持着大家闺秀的端庄体面,但那并没有令她心情愉悦,如今与她们一起干点活,反倒是让她感到了轻松愉快,既如此,为何不能做呢?还有,她们二人一定不知晓她在山林里的时候都做了什么,这点小活根本不算什么。
忙完一切后,太阳已经偏西,苏清妤坐在庭院的凉亭中歇息,身体虽然疲惫,却让她感到一股从未有过松快感,她端起茶,抿了一口,眉眼不觉舒展。
元冬从外面走进亭中,“小姐,咱们不是要去相府么?太阳已经落山了。”
苏清妤问言蓦然放下茶杯,她竟然把此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看了眼天色,她皱了下眉头,让元冬备马车,自己则快步回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两人出门时,太阳已经没入山头,不过夏日昼长,到了相府,天色还没暗下。
苏清妤想到之前一直吃闭门羹的事,加上先前醉酒跑来吵闹的丢人事件,她无脸面对傅清玄,就没打算进府,只停在大门口,让守门的小厮去请吴峰出来。
没多久,吴峰出来了。
“陆夫人?”吴峰越来越觉得苏清妤像变了个人似的,这次她来相府,找的不是他家大人,竟然是他,他心里有些发毛。
苏清妤将银票和给傅清玄的礼物交到手中,客气有礼地道:“麻烦你帮我将这银票与东西交给傅大人。银票是还他的,东西是答谢他的礼物。”
原来只是让他转交东西,吴峰心底松了一口气,他犹豫了下才接过,“陆夫人为何不亲自将东西交给大人?”
苏清妤意味深长地一笑,“你们大人不是公事繁忙么?我就不打扰他了。”
吴峰面色微僵,随后住了嘴。
目送苏清妤上马车,吴峰将苏清妤给的东西拿到了书房,交给傅清玄。
傅清玄受的伤很重,没几个月时间根本不可能痊愈,但他依然每日上早朝,处理政务,接见大臣,若没有张御医一直照料着,他的伤势只怕会加重。
张御医每每见到他,都会忍不住埋怨他一通,恼他不爱惜自己的命,不好好休息,整日折腾。
而此刻傅清玄仍旧与往常一样,在书房里处理事情,苏清妤来那时,户部尚书刚走没多久。
前些日子南边几个州府遭遇地动,后又遭遇暴雨袭击,无数房屋倒塌,百姓流离失所,伤亡惨重。
那几个州府的长官纷纷上书,请求朝廷给予援助。
今日在朝中官员们已经就此事讨论过一番,户部尚书求见傅清玄是为了商议赈灾所需银子以及官员这个月的俸银问题。
自傅清玄执掌朝政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从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不知他面临地是一座摇摇欲坠的江山,它像一个巨大的烂摊子,等着他一点一点地修补。
谁能想到一个偌大的皇朝,国库里只有区区二十万两银子?再想想,连孙三娘那种小喽啰都敢向苏清妤要一万两银子的贿赂,由此可见官员贪污受贿到了多么严重的地步。
所以付清玄执政后第一件事便是整顿吏治,虽有外力阻碍,但凭着城府手段,他的政策卓有成效,只是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光给小皇帝办经筵就用去了将近十万两银子,如今又出了灾情,听说需要拨款二十万银子,户部尚书头都大了,不得已只能求见傅清玄,与他商议此事。
户部尚书一直向傅清玄诉苦,说拨了赈灾款就发不出官员的俸禄了,请求降低赈灾银子数目,奈何傅清玄分文不肯降。最终,傅清玄与他商议,暂时用粮票、布匹以及柴火等实物代替俸银,发放给官员们,户部尚书对此有些担忧,要知道自先帝即位后,朝廷便不再以实物折俸,若突然实施此举,定然引起官员的不满,届时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只是傅清玄心意已决,户部尚书也无可奈何,只能忧心忡忡地离去。
傅清玄接过吴峰替苏清妤转交的一万两银票,想到官员俸银之事,不由长叹一口气,“她呢?”
吴峰禀报道:“陆夫人已经走了。”
走了?傅清玄拿着银票的手微滞。
吴峰看到他似乎有些出神,便又补了句:“陆夫人知晓大人政务繁忙,不愿意打扰您,将东西交给属下后,便坐马车离去了。”
傅清玄很快便恢复如常,他微颔首,好像并不在意似的,随口一问:“她哪里来的一万两银票?”
吴峰一怔,“属下并不知晓,陆夫人并未说明。”他顿了下,又试探性地问:“可要属下去查一查?”
傅清玄点点头,“查吧。”
吴峰问言心中诧异,他其实就只是问一问,他以为大人会说不必,毕竟他对苏清妤私下发生的事情一向不怎么在意,而这次他连想都不曾想,就点头得如此干脆。难不成是觉得这银票来路不明从而有些担忧?
傅清玄抬眸看了吴峰一眼,见他呆立不动,“还有事?”
吴峰回过神,见他眉眼间浮起疲惫之色,忙道:“无了。”言罢退出书房。
傅清玄打开了匣子,从里面拿出玉扳指看了眼,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轻叹了口气,他并不喜欢收人礼物,而且这玉扳指一看就知颇为贵重,还是等下次见面之时还给她吧。
傅清玄心系国事,放回玉扳指便不再多想,继续处理手头上的事。
秦王的寿宴到了,沈姚华和萧嫣然同来陆家接苏清妤去庄园。一见到她们二人,苏清妤就不禁想到那日醉酒之事,心中有些尴尬,又担心萧嫣然想起她醉酒之言。
“些许日子没来,你这屋子竟焕然一新了,本郡主喜欢……”萧嫣然话音一顿,只因发现了墙壁上的字画,她细细地观摩了片刻,回头与苏清妤道:“这傅子衿……可是傅大人?”
苏清妤坐在椅子上正与沈姚华说话,问言脸上掠过抹不自然之色,心中有些后悔将那幅字画挂在墙上。
“原来那幅字画是傅大人的作品?我之前却未曾注意到,只是让元冬随意从我的嫁妆箱里找了一幅画挂上去,免得那里空荡荡的不好看。”
沈姚华从苏清妤的微妙表情中已然看穿一切,她唇角微扬,却不戳破她的谎话。
萧嫣然不疑有他,她直勾勾地盯着那幅画,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一些关于傅清玄的事情,可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是什么事,只能作罢。
她转身回到二人身边坐下,看着苏清妤的脸,脑海中忽然蓦然闪过一些画面,而后杏眼圆瞪,一脸震惊地看着苏清妤,“我想起来了,你……你喜欢傅大人!”
苏清妤呼吸一滞,脑子也顿时一片空白,萧嫣然是十分确定的口吻,而不是疑惑,看来她已经想起来那夜发生的所有事情,这让苏清妤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幸好沈姚华在一旁替她解围:“嫣然,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萧嫣然皱了皱眉头,看向沈姚华:“你也知道此事?”
沈姚华点点头。
萧嫣然当即拍桌而起,小嘴一撅,“敢情就只有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清楚。”她盛气凌人,一副被人背叛的愤怒模样。
苏清妤愕然,而后有些难为情地望了眼沈姚华。沈姚华对苏清妤当年喜欢傅清玄的事也稍有了解,得到苏清妤的点头同意后,她便将当年的事告诉了萧嫣然。
“我听说你妹妹与傅大人有点瓜葛,不想你与他也有瓜葛。比起你妹妹,我更希望你与傅大人有瓜葛。”萧嫣皱着眉头听完后,对着苏清妤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苏清妤额角一抽,无奈地道:“郡主,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已是有夫之妇,怎能与傅大人有任何瓜葛?”
萧嫣然眯着眼睛定定地打量着苏清妤秀丽的面庞。
苏清妤被她盯着有些不自在,微微别开目光,端起茶抿了一口,借此掩饰心中的窘迫。
萧嫣然忽然冷笑一声,“你既知自己是有夫之妇,为何还对他念念不忘?”
苏清妤耳根一热,头不觉往下低去,心虚地辩解:“我何时对他念念不忘了。”
“本郡主又不是傻子。”萧嫣然蓦然伸出双手,捧起苏清妤埋低的脸,逼迫她面对自己。
“郡主……”苏清妤对上她愤怒的双眸,内心一惊,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想要掰开她,萧嫣然却死死地捏着她的脸蛋。
沈姚华看不过去,伸手过去她手扯掉。
“说话便说话,别动手动脚。”沈姚华轻斥道。
苏清妤抚了抚被她掐红的脸颊,无奈地叹气。
“谁叫她撒谎?那夜她哭成那副鬼样子,还说不是念念不忘?”萧嫣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又接着道:“要本郡主说,你干脆和你夫君和离算了,这样你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傅大人了?好过成天在那瞎想。”
和离?追求?苏清妤身体一震,只觉得听到了很荒唐的言论,可当她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不是那么荒唐……更荒唐的事她都做过了不是么?
萧嫣然见她眉头紧蹙,双眸有着惊色,不由伸出一根手指往她额头上一推,瞬间把苏清妤戳醒神。
“郡主……”傅清妤无奈地伸手揉了揉额头。
对萧嫣然而言,她想要的东西必须要得到,不喜欢的东西根本不会去忍受,所以她不明白苏清妤为何总是那样约束自己,这不能做,那也不做,这样活着多么无趣。
“你在犹豫什么?这种事情还需犹豫?你夫君,傅大人这两人不用对比都知晓哪个好了。”萧嫣然说着扭头看向沈姚华,寻求赞同,“华姐姐,你觉得呢?”
沈姚华头疼,将难题又甩给了苏清妤,“我觉得谁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妤儿的想法。”
苏清妤沉默,她不想回答,然而心里的答案早已无比清楚,正如萧嫣然所说,连想都不必去想。
“嫣然,傅大人喜欢的是我妹妹。”苏清妤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于是转移了话题。
萧嫣然一抚额头,甚是无语,“他喜欢你妹妹又如何?你妹妹如今不是死了丈夫么?也没见他求娶她啊,只要他没娶妻,你便有机会让他喜欢上你。你照本郡主说的准没错,先与你夫君和离,和离之后再想办法让傅大人钟情于你,你若觉得自己办不到,本郡主帮你,就算下药本郡主也要把他送到你的床上不可。”
苏清妤听着萧嫣然惊世骇俗的话,头皮发麻,面红耳赤,额角不由浸出细细密密的汗。
而萧嫣然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仍旧自顾自地说:“下药不行的话就叫华姐姐动武力把人绑了,你先将他强了再说……”
沈姚华听得额角一抽一抽地,“嫣然,你这……有些过了。你不是一向很敬畏傅大人么?”
萧嫣然双手一摊,无可奈何道:“我是敬畏傅大人,不过为了某人的幸福,本郡主也只能赴汤蹈火了。”
倒也不必。苏清妤暗忖,伸手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汗,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把傅清玄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的画面。不过,萧嫣然的这些话倒是让她开始考虑与陆文旻和离的可能性。
她先前是希望陆文旻能够飞黄腾达,加官进爵,而她作为他的妻子能够与有荣焉,身份地位上可以恢复往日的尊荣,可这真的能够让她幸福么?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她突然对此产生了很大的怀疑。而且她如今已经拿回了嫁妆,她还有三处房屋,还有田庄,她完全没必要再待在陆家,受陆老太太的气,还得管她叫母亲。作为一个女人,当真就不可以独自生存?以前她是认为不可以,可如今她却觉得是过去自己所学的那些纲常伦理束缚了她。
萧嫣然一直等着苏清妤说话,岂料她一直在发呆,便有些生气,“你说话,哑巴了,你到底和不和离?”
沈姚华出口斥责:“嫣然,你别逼妤儿。”
萧嫣然皱眉不悦,“怎么,你不同意她和离?”
沈姚华看了眼苏清妤,见她神色纠结,不由叹了口气,虽说劝和不劝离,不过对沈姚华而言,苏清妤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是希望她和离的。
“这种事还是得妤儿自己拿主意吧。”沈姚华此刻也不想让她为难,便道。
萧嫣然问言冷哼一声,“好么,敢情就本郡主一个恶人了,罢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本郡主不管了。”言罢起身离去。
沈姚华无奈地看着萧嫣然怒气冲冲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随后扭头看向苏清妤,本想说点安慰的话,却见她冲着自己温婉一笑,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但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走吧,不是要去庄园么?”苏清妤面前平常道。
沈姚华点点头,二人起身去找萧嫣然。

苏清妤、沈姚华和萧嫣然坐上马车,来到了庄园。
这座庄园山水绿树萦绕,虽是夏日,却十分清凉,是一个避暑胜地。
萧嫣然嫌太阳毒辣,让车夫直接赶着马车进了庄园。一路上,她与苏清妤都没有说一句话,她在生她的气。
对此,苏清妤有些无奈,和离毕竟不是小事,这位郡主想一出是一出,仿佛这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
“庄园已经到了,你们二人还要这样互不搭理么?”沈姚华再次当起和事佬。
萧嫣然瞟了苏清妤一眼,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本郡主说了那么多话,都说累了,要说也是她说。”
苏清妤明白萧嫣然这是需要她递给她台阶下了,于是唇边浮起淡淡笑容,“郡主,我上次来的时候看到这里一片很大的湖,里面种了很多荷花,这会儿该开花了吧。”
萧嫣然轻哼一声,“瞧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苏清妤唇边笑容微滞。
萧嫣然见状懊恼,又下意识地找补:“是开了,你想看的话,我们现在就去看吧。反正我爹爹的寿宴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苏清妤重绽笑靥,微微点头。
三人来到湖畔,却看到前面的水榭已经有一帮人在那里赏荷,衣冠华贵,鬓影衣香,应当是应邀前来参加秦王寿宴的宾客。
往湖中看去,只见荷叶田田,荷花烂漫如锦,荷香馥郁,还有小舟荡桨穿梭在荷花间,舟上坐着容貌姣好的少女,如银铃般好听的歌声悠悠地传来。
“被人占据了好位置。”萧嫣然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下了马车,三人同走向水榭。
苏清妤看到了苏迎雪,她独自一人倚在栏杆处赏荷,也不与同行的姐妹们说话。
自从上次与苏迎雪在庄园里分别后,苏清妤就没再与苏迎雪相见过,想到赵慧与自己说的那些话,她沉了沉眸子。
苏清妤思索了下,扭头与她们二人道:“我想去找迎雪说几句话,她与我母亲皆在临猗坊,我有东西托她转交母亲。”她找了个借口,免得萧嫣然不高兴。
萧嫣然看了眼水榭里的苏迎雪。当即不屑地高扬下巴,“去吧,最好帮本郡主告诫一下她,叫她莫要再接近我兄长,不然有她好果子吃。”
这郡主真当自己是流氓了。苏清妤心里无奈,却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姐姐,今日乃是秦王的寿辰,你怎么也过来了?”
苏清妤与苏迎雪二人远离了人群,来到石舫旁边。
苏清妤看了眼远处的萧嫣然与沈姚华,二人正在赏荷花,不曾看他们这边,便收回目光:“是郡主邀请我来的。”
“郡主如今是拿姐姐当闺友了啊。”苏迎雪手执团扇轻摇着,目光落在苏清妤的身上,只见她淡妆素抹,一袭雪色薄纱裙,虽挽着已婚女子的发饰,但发髻却只戴了几只珠花,这令她整个人显得清丽脱俗,又年轻不少。
她这位姐姐突然间好似变了个人,不止神情举止,连衣着打扮都不似以往那般保守持重。
苏清妤无视她语气里的讥讽,淡淡道:“郡主叫我告诫你,莫要再接近她的兄长。”
苏迎雪面色微变,随后冷笑:“姐姐叫我前来,原来只是为了帮郡主带话儿?你是把自己当做郡主的下人么?”
她尖酸刻薄的话语并未令苏清妤生气,她面不改色道:“你可还记得张兰兰?”
苏迎雪脸上神色有微妙的变化,被苏清妤捕捉到,“她与我说了一些事。”
苏迎雪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常,只是目光不敢与苏清妤直视:“姐姐,我根本不知道张兰兰是谁,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苏清妤微微一笑,缓缓地说道:“是么?可是她说,她与你很熟,当年她将我打算送傅大人香囊的事告诉给了你,你就编造了一个谣言,说我和人打赌要用香囊戏弄傅大人,又故意将这谣言散布出去,让傅大人听到,就有了后面他丢掉香囊的事情。”
苏清妤铿锵有力的语气令苏迎雪慌乱起来,加上感觉被人出卖,她不禁反驳:“她胡说八道,明明就是她嫉妒你,不想让你称心如意,才想出来的主意。姐姐,你被她挑拨离间了!”
苏清妤胸中涌起一股愤懑的情绪,很明显,不论苏迎雪是不是主谋,她都参与其中,“迎雪,我真没想到出卖我的人竟然是你,而你先前还口口声声说我们是亲姐妹,要携手共进,枉我还信了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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