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认得她,之前在周教授的办公室里见过……”
高丽月身体一抖,忍不住抬眼看过去。
只见一群学生聚集在一起,正对着她吐着口水,脸上满是厌恶和愤怒。
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高丽月早就被碎尸万段了。
高丽月微微低着脑袋,不敢让学生们看到自己的脸。
曾经精心打理的卷发凌乱地垂在脸上,遮住了她苍白如纸的面庞,她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心中满是恐惧。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抹凶狠的精光,踩着鞋子,大步流星地往校外走去。
办公室内。
喧闹声渐渐平息,只剩下风扇转动时发出的轻微嗡鸣声。
院长缓缓走到穆晴萱身旁。
他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搭在穆晴萱颤抖的肩膀上,白胡子随着叹息微微颤动:“孩子,让你受苦了。”
老人的声音里满是愧疚与心疼,浑浊的眼中泛起一丝泪光。
他转身从红木书柜里取出一个古朴的瓷盒,小心翼翼地泡了一杯枸杞菊花茶,递到穆晴萱面前。
“来,喝口热茶,压压惊。”
“谢谢院长。”
穆晴萱莞尔一笑,接过茶杯,小口地啄饮着。
阳光落在她卷翘的睫毛上,在脸上投射出一道道细密的影子。
霍长风站在她身后,心疼地看着她瘦削的背影。
“院长,我会登报澄清这次的谣言,还请学校多多配合。”
院长郑重地点点头:“您放心,这也是我们该做的。”
他又转头看向穆晴萱,语气温和而坚定:“小穆同志,今天委屈你了。”
“学校给你放三天假,回家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这里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妥当,你就安心休养。”
穆晴萱抬起头,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感受着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驱散了些许寒意:“谢谢院长,我没事。”
直到离开了学校,喧嚣渐渐褪去。
穆晴萱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口袋里还放着那份已经被捏的皱皱巴巴的报纸。
看着上面荒谬的谣言和刺眼的文字,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目光与霍长风炽热的视线相撞。
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坚定地站在她身边,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此刻他眼底翻涌的情愫,更是让她的脸颊泛起阵阵红晕。
穆晴萱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脚步虚浮却又急切地快步上前,扑进霍长风的怀里。
她的双手紧紧环抱
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隔着衣料,清晰地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仿佛也在敲打着她的胸膛。
“老公,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穆晴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眼眶再次湿润,呼出的热气轻轻拂过霍长风的脖颈。
“今天要不是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溃不成声。
说话时微微颤动的睫毛,不经意间扫过霍长风的皮肤,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霍长风喉结滚动,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顶,喷洒在她发间的呼吸都变得灼热。
“傻瓜,跟我还说什么谢。你是我的媳妇儿,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
霍长风的手臂将穆晴萱搂得更紧,两人的身体几乎没有一丝缝隙,仿佛要将彼此揉进骨血。
穆晴萱抬起头,仰望着霍长风的眼睛,眼中满是疑惑和好奇,水光潋滟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身影。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微张的嘴唇泛着诱人的色泽。
“对了,警察同志和陈姨是不是你找来的?”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撒娇般的尾音。
霍长风嘴角微微上扬,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轻轻点了点头:“嗯,是我安排的。”
他的拇指轻轻擦去穆晴萱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珍贵的宝物。
指腹不经意间摩挲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阵滚烫的触感。
穆晴萱微微皱眉,眼神中满是不解。
她微微踮起脚尖,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可是荷花村距离首都起码需要坐三天的火车,你怎么会未卜先知,把陈姨叫过来的?”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圆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霍长风,和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说话时呼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引得霍长风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的唇瓣上,眸色微深。
第59章
霍长风叹了口气,将穆晴萱搂得更紧了些:“你应聘首都大学那天,高丽月就一直在闹事儿,我留了个心眼,一直派人监视她。”
“没想到,还真发现了她和穆浅浅的阴谋。所以,就立刻派人去把陈姨接了过来。”
“只是没想到,她们这么等不及,陈姨紧赶慢赶,都差点没赶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贴着穆晴萱的嘴唇说出来的。
穆晴萱听着霍长风的讲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再次将头埋进霍长风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老公,有你真好……”
霍长风唇角微微上扬,眸中满是温柔的神色。
两人贴了一会儿,接了陈姨一起回到霍家。
崔丽蓉对陈红霞的到来相当热情,权当她是亲家母一样招待,听说陈红霞明天就要回荷花村,还很是失望。
“怎么不多待几天,我们也有机会带你好好在城里逛逛。”
“不用了,我这次就是来办个事儿,办完事儿还得回去做农活呢。”陈红霞摆了摆手,谢过崔丽蓉的好意。
说到这,崔丽蓉也已经听说了白天的事情。
她一拍沙发,义愤填膺地说:“那些报纸真是太胡闹了,什么都不证实就随便刊登出来,这要不是红霞你正好来了,那我们晴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红霞瞥了一眼霍长风,意外他竟然没告诉崔丽蓉自己的计划。
“这也是我该做的,晴萱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丫头,和我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没差了。”
崔丽蓉听着这话,顿时笑开了花。
她朝着霍长风的方向投了一眼。
只见霍长风正一本正经地看着报纸,头也不抬,仿佛根本没注意她们在聊什么的样子。
崔丽蓉眼珠子一转,拐了拐陈红霞的胳膊肘,用霍长风能够听到的音量轻声问道:“红霞,既然你是看着晴萱丫头长大的,那能不能和我说说,晴萱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应该也很漂亮听话吧?”
崔丽蓉摸了摸下巴,很遗憾自己没有一个女儿。
生了个儿子,又是个闷葫芦,从来不会说好听话哄着她。
崔丽蓉遗憾地摇了摇头。
陈红霞一愣,面色有些古怪:“晴萱丫头……她小时候可一点都不文静听话。”
“啊?”崔丽蓉呆住了。
“那时候,晴萱丫头跟个男孩子似的,成天上树掏蛋、下河摸鱼,就没消停过,可把她爷爷气坏了。”
陈红霞说着,突然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也是好事儿,我记得晴萱丫头十四五岁那年,去村子后山玩的时候,还意外救下来一个人呢。”
霍长风目光一凝,捏着报纸的手指不由得紧了紧。
他抿了抿唇,心思彻底不在报纸上了。
崔丽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陈红霞回答:“好像是当时有人重伤,昏倒在村子后山。后山那儿平时人迹罕至的,如果不是晴萱丫头从那玩儿,正好发现了,恐怕那人真的就凶多吉少了……”
“晴萱丫头发现人之后,急忙去叫了她爷爷。她爷爷可是远近闻名的老中医了,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最后好像是把那小子救活了吧。”
陈红霞摇了摇头。
她那时候也没太关注,毕竟那人好像也就在村子里待了半天。
人被救醒了之后,就被一架飞机接走了。
当时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都在讨论那人是什么身份。
可是讨论来讨论去,也没个结果。
最后就慢慢淡忘了。
如果不是今天突然聊到这儿,陈红霞也想不起来。
崔丽蓉拧了拧眉,总觉得这事儿有些熟悉。
她冥思苦想大半天,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不正是长风……”
崔丽蓉下意识地看向霍长风,眼神中眸色闪动。
霍长风淡淡地坐在沙发上,一副根本没听她们在说什么的样子。
不为所动。
正说着,穆晴萱从楼上慢慢走下来,好奇地问:“妈,陈姨,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陈姨笑着:“正说到你15岁那年,从后山救回来一个人的事儿。”
崔丽蓉眸光闪了闪,试探着问:“晴萱,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穆晴萱愣了半天,才想起来陈红霞指的是哪件事情。
她歪了歪脑袋,回忆了半天,只摇了摇头:“我遇到那个人的时候,他伤的很重,脸上全是血和土,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样子。”
“没过多久又被人接走了,也没机会看。”
“不过听爷爷说,来接他的是战机,我猜那人应该是有军方的背景吧,希望最后伤能够痊愈。”
听到穆晴萱说不记得,崔丽蓉蹙了蹙眉心,下意识地又往霍长风的方向看去。
却见霍长风看似一脸平静,嘴角却紧绷了起来。
崔丽蓉心里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她耸了耸肩,干脆不再问。
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穆晴萱坐过来:“王妈新切的水果,来尝尝。”
穆晴萱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妈。”
“叮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忽然响起。
众人下意识地看过去,正疑惑这时候是谁来找。
霍长风却径直站起身,理了理并不存在褶皱的袖口,走到桌边,接通了电话。
他应了几声,很快又挂断。
随后看向穆晴萱:“常莹莹呢?”
“在楼上。”
穆晴萱指了指二楼,她刚给常莹莹扎完针,才下楼来的。
常莹莹之前受的苦太多,身体亏空的厉害,即便每天用药膳滋补着,也没法在短时间内调养好。
而且她的身体里还有很多残余的病症,穆晴萱只好每日都为她施针治疗。
“你找她有事儿?”
霍长风点了点头,也没过多解释,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穆晴萱蹙了蹙眉心。
她敏锐地感知到,霍长风现在似乎有些不高兴。
可他为什么不高兴?
穆晴萱想破了脑袋,也百思不得其解。
崔丽蓉冷哼了一声,轻轻拍了拍穆晴萱的手:“不用管他,这臭小子就是像他爹,觉得所有人都得惯着他的臭脾气。”
一旁自己跟自己下棋的霍建业:?
陈红霞第二天就离开了。
学校给穆晴萱放了三天的假,她便也没有急着回去上班,而是安心地在家里养胎。
无聊的时候,就去和陈婉一起
聊聊天,交流一下养胎心得。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顺遂如意。
唯一的不满大概就是,霍长风突如其来的坏脾气一直持续了很久,也没有消失。
穆晴萱问了他,他也只说没事儿。
直到第三天晚上,穆晴萱躺在床上,等了一会儿,霍长风赤裸着上半身,从浴室中走出来。
蒸腾的水汽裹挟着雪松沐浴露的气息扑面而来。
霍长风赤着脚踩在打蜡的实木地板上,水珠顺着他流畅的肩线滑过,在沟壑分明的背部肌肉间蜿蜒,最终坠入腰间那条深灰色浴巾里。
暖光勾勒出他倒三角的轮廓,手臂上青筋随着动作微微隆起,紧实的腹肌在呼吸间起伏。
穆晴萱的手指骤然收紧,目光不受控制地被吸引过去。
霍长风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锁骨凹陷处,沿着胸膛滑向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他随意地用毛巾擦着头发,露出脖颈处清晰的喉结,睫毛低垂时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怎么了?”霍长风的声音带着水汽的湿润,浴巾松垮地挂在腰间,露出紧实的侧腰。
穆晴萱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扑进那片温热的胸膛,鼻尖撞在他微凉的皮肤上。
她下意识地摸着霍长风优越的腹肌,满意地喟叹着。
这手感真是绝了!
“这几天到底为什么生气?”
穆晴萱仰起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后背凸起的蝴蝶骨。
霍长风喉结滚动,欲言又止,沉默良久才闷声道:“研究所的工作太累了。”
他避开穆晴萱探究的目光。
霍长风轻轻吸了吸气,把穆晴萱作乱的手拿了下来。
他随手抓起床上的睡衣,动作潇洒利落地套在身上。
“你撒谎!”
穆晴萱杏眼圆睁:“上个月通宵做实验都没见你这样。”
她哼了一声,不满地翻身背对着他,丝绸睡裙扬起细小的弧度。
“现在不说,以后都别开口了。”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只听见两人轻浅的呼吸声。
霍长风的呼吸明显乱了节奏。
他一把将穆晴萱拽进怀里,手臂像铁箍般圈住她的腰,下巴重重抵在她发顶。
“之前听你说,你不记得五年前救过的人了?”
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穆晴萱被箍得生疼,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霍长风指的是后山的那个。
她挣扎着扭过头:“早就忘了,不就是个不重要的陌生人?”
“忘了就忘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不是陈红霞提起,穆晴萱根本想不起来这一回事儿。
毕竟对于穆晴萱来说,那已经不是5年前的回忆。
中间已经隔了前世几十年的风霜。
别说是个只见了一面,连脸都没看清的陌生人了,就连前几天,刚见到陈红霞的时候,
穆晴萱都晃了晃神。
她眼神古怪地看向霍长风:“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
霍长风突然松开手,在床上躺平,声音很淡:“没什么,就是好奇,突然问问。”
穆晴萱坐起身,奇怪地看着他。
霍长风这状态,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傻子才看不出来。
可是无论穆晴萱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霍长风是因为什么不高兴。
她眨巴眨巴眼睛,思索了半天,才疑惑道:“老公,你是不是吃醋了?”
霍长风拧了拧眉,不解地看过来。
穆晴萱再次主动扑进霍长风的怀里,双手双手环住他的脖颈。
她仰起脸,睫毛在暖黄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水润的眼眸眨动着,带着几分狡黠与无辜。
“老公,你该不会是在吃那个患者的醋吧?”
“”是不是觉得我在救人的时候,看到了他的身体?”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紧绷的胸膛,感受着下方剧烈的心跳。
霍长风喉结滚动,默不作声,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发间。
穆晴萱将脸颊贴在他心口,声音软糯:“你误会啦,当时真正救人处理伤口的是爷爷。”
“我只是在路边发现了昏迷的他,连手指头都没碰过呢。”
她认真解释着,却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臂愈发收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
霍长风的脸色不仅没缓和,反而更黑了。
他沉默了许久,突然发出一声气笑,胸腔震动着抵在穆晴萱耳侧。
下一秒,他长臂一揽,翻身将她压在柔软的床褥上。
穆晴萱陷进蓬松的鹅绒被里,头顶是霍长风炽热的目光。
霍长风更的手掌托住她的后脑,拇指摩挲着穆晴萱泛红的耳垂,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对,我就是吃醋了。”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都说了只是个陌生人,我都不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你就别吃醋……”
穆晴萱的话音未落,霍长风的唇已经狠狠覆了上来,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
她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只能攥紧他睡衣的下摆。
霍长风的吻炽热而霸道,像是要将这几日的委屈、醋意与莫名其妙的情绪,全都倾注其中。
自从穆晴萱检查出怀孕后,两人许久没有亲热。
这一亲起来,就差点没把控住。
良久后,霍长风才喑哑着嗓子,恋恋不舍地从穆晴萱的身上起来。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胸膛因急促的呼吸而深深起伏,豆大的汗珠顺着肌肉线条滑落。
霍长风喘着粗气,道:“我再去洗个澡,你先睡吧。”
穆晴萱看他忍得辛苦,动了动嘴,刚想说什么。
可霍长风已经大步离开,飞快地走进了浴室。
仿佛再慢一秒,他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一般。
穆晴萱哑然失笑,她刚经历了一场欢愉,身体和精神正是最疲倦的时候。
还没等到霍长风回来,就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穆晴萱早早地起床,回学校上课。
在路过报亭时,她看到好几个学生正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天大新闻。
穆晴萱好奇地走上前。
薄雾还未散尽,梧桐叶在晨风中沙沙作响。
穆晴萱踩着青砖路走进首都大学,远远就看见报亭被挤得水泄不通。
学生们踮着脚、伸长脖子,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像煮沸的水般炸开。
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生攥着报纸边缘,指节泛白。
穿蓝布衫的男生们围在一起,拳头捏得“咔咔”响。
穆晴萱拧了拧眉,吃了上次没关注报纸,被周丽月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亏,她现在格外关注报纸的信息。
一看学生们的表情和反应,就知道又出了大事儿。
她心里一惊,大步流星上前,买了一份报纸。
油墨未干的报纸展开的瞬间,醒目的标题刺入眼帘。
——《惊天黑幕!周氏集团暗中买卖未成年少女》。
配图上,昏暗的仓库里,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后,隐约可见蜷缩的纤细身影。
即便是黑白的照片,也能清晰看到不少人高高隆起的肚子。
以及漆黑地砖上深红的血迹。
“天杀的周家!”
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气得直跺脚,眼眶通红。
她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骂道:“平日里西装革履人模狗样,背地里竟是吃人的豺狼!这跟旧社会的人贩子有什么两样?”
她身旁的另一个女生猛地把报纸摔在地上,用皮鞋狠狠碾过,喉结上下滚动着怒吼:“枪毙都便宜他们!就该把周家那群畜生丢进猪笼,让他们也尝尝被囚禁的滋味!”
“一想到前段时间周家还假惺惺地来学校捐款,我就恶心,谁知道那些钱是怎么来的?”
人群中突然冒出个大嗓门,是个留着板寸的男生,他气得脖子上青筋暴起。
“合着拿昧良心的脏钱,给自己脸上贴金呢!呸!”
话音刚落,周围此起彼伏的唾弃声响起。
“我忽然想到,上次诬陷穆老师的那个女医生,好像是叫周丽月吧,她就是周家的女儿?”
“还是周家的独生女呢,听说以前出国深造过,之前还感慨周家真有钱,没想到这些钱都是这么来的。”
“拿无辜女孩的命换
来的钱,周家人用着也不觉得亏心?”
“周家全家都应该拉出去枪毙!社会的败类!”
众人咬牙切齿,忽然,从人群中传来一阵弱弱地提问:
“那周素岸教授……”
学生们猛然回过神来,周素岸也姓周,而且和周家的关系匪浅。
说不定周素岸背地里也参与了这一桩丧尽天良的事情。
不少听过周素岸讲课的学生面面相觑,顿时不寒而栗。
“早就觉得有时候周教授看我的眼神不太正常,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去年刚入学的时候,周教授经常让我下课了单独去他的办公室,幸好我没去……”
“这也太可怕了,能不能赶紧报警把他抓起来啊,一想到我还听过他的课,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议论纷纷中,穆晴萱的手指紧紧攥着报纸,指甲几乎要把纸张戳破。
报上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着她的心脏。
她的眼前浮现出常莹莹苍白的脸。
原来常莹莹曾经经历了这样的黑暗。
难怪被带回霍家这么久,常莹莹依旧总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除了穆晴萱,几乎从来不和外人接触。
就连有时候穆晴萱为了施针治疗她,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的肌肤,常莹莹的身体都一阵止不住地颤抖。
穆晴萱想到这里,心里燃起了一股无名火。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办公室,拿起公用电话的听筒,手指冰凉。
拨号盘转动的“咔嗒”声里,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喂?”
霍长风沉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穆晴萱深吸一口气:“报纸上的事,是你做的?”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后,传来一声轻笑,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瞒不住你。”
常莹莹刚被带回家的当天,他就和霍建业达成了共识,要查出幕后真相。
出乎霍长风意外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在首都脚底下犯罪的,居然是周家。
他原本还没打算这么快揭露真相,可是……
“周丽月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霍长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穆晴萱靠在斑驳的墙面上,听筒贴着脸颊发烫。
电话线在她指尖缠绕,她的呼吸都加快了不少。
“这种事情应该还很危险的吧,下次你也可以提前和我商量一下。”
她小声说道,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意味。
电话那头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霍长风慵懒地靠向椅背,轻声应道:“好,以后不管什么事儿,我都不瞒你了。”
穆晴萱抿了抿唇,瞳孔中泛着水润的光泽。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穆晴萱的肩头,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静静地听着霍长风沉稳的呼吸声,耳尖一红,猛地挂断电话:“我马上要上课了,回家再说。”
“嗯。”
直到电话挂断很久,穆晴萱的耳边好似都还响着霍长风满含笑意的气音。
声音低沉,好听到有些犯规。
穆晴萱站在窗口,深深呼吸了好几口空气,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秋日的阳光斜斜地透过教学楼的玻璃窗,在走廊的水磨石地面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格子。
穆晴萱抱着教案刚踏出教室,就听见身后传来“哒哒”的高跟鞋声。
转头望去,隔壁班的李老师正拎着印着向日葵图案的搪瓷杯,快步追上来。
“小穆老师!”
李老师抹了把额角的薄汗,胸前的校牌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你听说了吗?周素岸教授今天居然没来学校!”
她刻意压低声音,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吸着冷气凑近。
“该不会是被周家的事情连累了吧?”
穆晴萱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教案边缘,想起报纸上触目惊心的报道,轻轻摇了摇头:“不清楚。”
她瞥见李老师嘴角扬起的弧度,知道对方根本不需要回答。
果不其然,李老师已经开始滔滔不绝。
“啧啧,这周家可真是塌了天了!”
第62章
李老师捧着搪瓷杯喝了口热茶:“我看呐,周素岸教授就算没直接掺和,名声也彻底毁了。”
“以后还能不能回学校教书,都得打个问号!”
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用手肘撞了撞穆晴萱,又说。
“不过这样一来,下个月副院长的位置肯定是庄平春教授的囊中之物了!”
两人踩着满地金黄的梧桐叶往办公室走去,李老师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听说空出来的教授名额,要从讲师里选拔。”
“你说,咱们系谁最有希望?王老师?还是......”
李老师没提穆晴萱的名字,似乎是认定了她一个刚入职不到一个月的新老师,不可能会升职成教授。
穆晴萱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礼貌地点点头。
推开办公室的木门,油墨味混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扑面而来。
一阵熟悉的轻笑传来。
“姐姐,你下课啦。”
是穆浅浅。
她穿着月白色的确良衬衫,倚在门框上,胸前别着朵新鲜的白玉兰。
指甲涂着鲜艳的红,正慢条斯理地转动着钢笔。
“我这次来,是想为之前的事情向你赔罪。”
她忽然凑近,穆晴萱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北湖公园的桂花都开了,一起去散散步?就当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李老师扶了扶脸上的眼镜,打量了穆浅浅一会儿后,惊喜道:“你们是亲姐妹吗,长得还真有些相似呢。”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也都抬头看过来。
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老师摇头:“李老师,你这眼镜是不是度数不合适,需要重新配一副了?”
李老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我上星期刚配的,看东西清楚的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位穆同志,和我们小穆老师哪里相似了?小穆老师明明漂亮的多!”
中年男老师也没多少弯弯绕绕的心思,毫不吝啬对于穆晴萱的夸奖。
他又转头看向身边的年轻男老师,努了努嘴,问:“小王,你也这么觉得吧?”
小王老师瞥了一眼穆晴萱过分娇艳的脸蛋,还算白净的脸顿时红得跟煮熟的虾仁似的。
他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怕自己说话了会冒犯到穆晴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