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假清冷by玉子兰
玉子兰  发于:2025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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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翌日一早,范大娘子就直奔郑府,见到徐氏,先是关心了一番知夏的病况,而后才委婉问及两家的亲事。
徐氏也很委婉地表示:“我听人说,夫人家的五郎,似是已经有了中意的人?”
范大娘子心里一颤,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们五郎一直在家安静读书呢。”
徐氏心里鄙夷,在家读书就能读出个外室来,真是能耐啊,不过面上却正色道:“夫人既亲自来,可见是看重我家,我便也据实相告,前几日府上有人出去办事,说是碰巧看到您家五郎……和一位女子不清不楚,那办事的下人见多识广,还瞧出那女子,似乎和教坊司有关……”
徐氏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范大娘子听得心里直冒冷汗,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一面又暗骂儿子不谨慎,竟然这关口被未来岳家给知道了。
可这时候生气也无用,范大娘子当家多年,很快便镇定下来,事已至此,那这门亲事就非结不可了,等两家坐在一条船上,倘或五郎的事情传扬出去,双方都得跟着丢脸,不过眼下她家是理亏的一方,因此觍着脸对徐氏说了许多好话。
“我们五郎这孩子平日最是心软,遇上个可怜的,这心里头就怜惜人家的遭遇,但也只是有些怜惜罢了,其实说句心里话,男人家心软才好过日子,等贵府小娘子过了府,必然会和和气气的待她好……再者,男子纳妾也不算稀奇,不过是个会喘气的物件儿罢了,若为此伤了咱们两府的缘分,那可真是不值当。”
徐氏心道自然是不值当,但还是矜持着口吻有些为难地说:“夫人此话有理,不过您也晓得,知夏不是我肚里出来的,夫君平日里又最是看重,生怕她受委屈,是以一听说令郎的事,就着急上火的不行。”
范大娘子赶忙致了一歉,顺坡下驴道:“不满您说,我也是才知道这孽障做得好事,狠狠训了他一顿,不过到底年纪尚小,还不够稳重,阖家都盼着能有位贤惠的娘子来治他,听说知夏那孩子一直在您膝下教养,性格规矩都极好,我们自然是十分看重的,若是有那个缘分,伯府上下定然不会亏待于她。”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要结亲的意思很明显,但那个外室究竟怎么处置始终没说,不过徐氏并不在意,她自己就吃过妾侍的苦头,女儿素问院里也有那么几个莺莺燕燕,所以心里觉得那个外室进府也不错,这样还能牵制住知夏,提醒她不要攀了高枝就忘本。
于是二人又你来我往的拉扯了一番,最后一致说定过几日就会来府上提亲。
范大娘子解决了麻烦,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她是大户人家出身,高傲了一辈子,结果为了儿女事,竟然要跟徐氏这个小门户低声下气,这心里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难受。
索性赶紧定了亲,再找个借口把人快些娶回来,这样方能安心。
只可惜……
“母亲,不好了!”杨五郎的妹妹六娘忽然急匆匆地向屋里跑来。
范大娘子心里本来就烦躁,见闺女慌慌张张的不成体统,愈发不称意了,斥道:“你慌什么?给我好好走路,不是说去赴宴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六娘着急道:“母亲,五兄养外室的事儿是真的吗?”
范大娘子心里一哆嗦,一下站起来,又惊又急道:“你怎么知道?”
杨六娘心里顿时一个咯噔,看娘这反应,十成九是真的了,于是哭丧着脸道:“还说呢,我好好的去参加赏花宴,结果大家都问我,说五兄养外室的事儿是不是真的,说有人亲眼看见的,还说他那个外室以前是教坊司的,我哪里又知道这些,赶紧找了个借口就回来了。”
范大娘子一听这些,心凉如水,完了。
消息传到郑修文夫妇耳中,徐氏还试图说服丈夫继续结这门亲,却被郑修文怒斥:“你懂什么?这事儿如果是谣言也就罢了,偏偏确有其事,倘或咱们执意结下这门亲,外人只会说咱们家是贪图权势,卖女求荣。”
这是个脸面名声比命都重要的世道,身为文官,他实在冒不起这样的风险。
徐氏是内宅妇人,没念过书,也不识得几个大字,只知道煮熟的鸭子飞了,心里老大的不高兴。
郑修文懒得再同徐氏掰扯,命人把知夏叫来,说明了原委,又道日后定会亲自为她寻觅良人,知夏听闻后,很是自责了一番,“都是女儿不孝,连累父亲母亲操心了。”
她听了经过,先是有些失落这么好的婚事丢了,又表现出一副懂事孝顺的模样,愈发让郑修文心里愧疚,原本他听说杨五郎有外室就觉得是个祸患,心里不称意。
偏偏徐氏非说这门亲结下来有天大的好处,他一时痰迷心窍,这才左了心思,好在这亲事没定成,要是等两家定了亲再传出这种丑事,到时候他家若是退亲,势必会得罪忠毅伯府,不退亲,又要被同僚耻笑,简直得怄死。
这会儿范大娘子心里也怄个半死,她家五郎只怕是很难再说合到心仪的妻子人选了,疼爱女儿的人家绝不会挑一位婚前就闹出外室丑闻的女婿,门第略低的人家,纵算她瞧的上,人家也未必愿意蹚这趟浑水。
范大娘子心里越想越气,命人把杨五郎叫来好一通骂:“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闹得人尽皆知,以后还有哪家的贵女愿意要你。”
杨五郎不服气,就嘴硬道:“原本我也不稀罕她们,我看干脆就让我娶了文鸳好了。”
范大娘子闻言瞪直了眼睛,脸色难看至极,指着杨五郎的鼻子骂道:“你休想,让她做妾都是抬举了,正妻……你想都不要想。”
杨五郎不明白:“文鸳也是贵女出身,怎么就不行了?”
范大娘子只觉一口老血哽在喉头,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蠢儿子,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她是贵女出身不假,可她现在是什么身份?我的儿,你醒醒吧,现在有我和你爹护着你,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一旦我和你爹走了,你就要自己支撑起门户,你有这样一位妻子,日后谁还会和你来往啊。”
范大娘子越说越心痛,见儿子还一脸执迷不悟的样子,就忽然蹙眉道:“好端端的,怎么就传出去了,先是郑家知道了,再是外头传开了……你说,是不是你……故意让人说出去,好逼迫我同意你娶韩文鸳?啊?是不是?”
杨五郎忙说不是,可范大娘子却起了疑心,越像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于是骂道:“不是你,那就是韩文鸳?我呸,她一个进过教坊司的低贱/货,还想做我杨家的儿媳,做梦!”
“娘,文鸳她不是这样的人!”
杨五郎最听不得有人侮辱他的心上人,和范大娘子又是一番争执。
且不再赘言忠毅伯府诸事。
皇子府内,青岑已经收到知夏传来的消息,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说起来,此番元慎功劳不小,青岑心中感激,傍晚元慎下值回来,就在饭桌上真心实意的同他道谢:“这回的事,多亏殿下帮忙了,”一面殷勤的给他布菜添饭。
元慎见她了却一桩心事,眉宇间尽是喜色,心里自然也高兴,不过他老毛病犯了,淡淡来了句:“娘子光嘴上谢谢啊?”
有时候夫妻间的那些事,一个眼神足矣,青岑知道这人打得什么坏主意,抿唇瞪了他一眼,也懒得再害羞了,牵起袖子盛汤,一面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叔父叔母今日能为了权势将知夏许给这样的郎子,焉知来日不会有张五郎,李五郎……说起来,女孩子嫁人,就如同瞎眼鸡叼虫子,全凭运气。”
元慎听了便道:“其实也不然,实在没法子,那就自己拿主意好了。”
青岑讶然:“自己拿主意?殿下的意思是?”
元慎笑道:“我在开封府有几位同僚,人品样貌都不错,你若实在担心堂妹日后的境况,那为夫就勉为其难的当一回媒婆吧。”

第48章 花宴
其实徐氏有句话说的不错, 知夏的确是个腼腆性子,庶女的日子不好过,父亲不管内事, 生母早逝,嫡母对她只有面子活儿,她也想像嫡姐那样纵情任意, 但很明白只有乖巧懂事才能平安存活。
像这回的事, 她心里再不情愿也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知道表现出来了也无用, 高门深宅里长大的孩子,没有依仗,就只能任人搓圆捏扁, 嫁鸡嫁狗都是别人一句话的事。
不过她是幸运的, 有一位真心待她的堂姐,能在困境中为她周旋,这样的情谊,愈发显得弥足珍贵。
知夏举起酒杯, 望向对面坐着的青岑,神色真挚地同她致谢:“这杯酒, 我敬姐姐, 姐姐对我的大恩, 千言万语难以言表, 惟愿姐姐此生, 平安喜乐, 无忧无虑, 他日若有能用到知夏的地方, 我一定赴汤蹈火……”
青岑忙笑着打断她:“你既是祝我无忧无虑, 又何须再要你赴汤蹈火,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明白你的意思,如今事情能圆满解决,也是你自己的福气。”
知夏笑道:“我最大的福气便是姐姐你了,倘或没有你,日后果真嫁去杨家,跟一个心里住着别人的郎子过一辈子……想想就叫人害怕。”
青岑说都过去了,又笑言:“我哪里就是你最大的福气了,你可想过以后要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知夏轻喃:“什么样的夫婿?”
青岑“嗯”了声,“温柔的?稳重的?风趣的?”
知夏认真想了会儿后才道:“依我自己的意思,夫婿人品最是重要,不拘是温柔的还是风趣的,一定要性子正直,绝不要拈花惹草的,至于相貌上,清秀端正就很好了,家里人口最好也简单些,太复杂的话,我怕自己应付不来,不过……”
青岑见她半晌不言语,就问不过什么?
知夏惨淡地笑了笑:“说这些也无用,反正婚事上也轮不到我做主。”
青岑接话说:“既然家里安排的不满意,何妨自己做一回主呢?”
知夏不大明白她的意思:“我自己做主?姐姐的意思是?”
青岑神色郑重地道:“你若信得过,我便替你好好留意着,就按你的要求来找。”
知夏听了惊诧,心里却很意动,踌躇着问:“这样……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
青岑来她身边坐下,笑容满面道:“反正我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人保媒沾沾喜气,且我如今行事也方便,哪里都去得,远的不讲,就拿你姐夫来说,眼下他在开封府历练,身边就有好几个同僚还未婚,你若有兴趣,大可先见上一见,多少也是个出路,又不费什么功夫。”
是啊,堂姐是真心待自己好的人,她的眼光必然错不了,知夏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今日躲过了杨五郎,明日还会有张五郎,眼见父母是没有指望了,与其等着他们拿自己做筹码,不如放手搏一搏,于是抬眸冲青岑道好,“我都听姐姐的。”
青岑见知夏点头,从班楼回去后便将她的择婿要求悉数说予元慎听,问他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样的要求其实并不算高,元慎沉吟片刻道:“照堂妹的眼光来看,合适地人选到是有几个,不过有忠毅伯府在前,若是门第太低,恐入不了叔父的眼,我思来想去,有一个人最合适,这人名叫周词安,进士出身,如今在府衙任推官,今年二十有三,平日待人大方爽朗,既不媚上,也不欺下,做事也很公允,我让人私下打听过,他家里是洛州有名的富户,经营着饭店、医馆、布庄之类的生意,十分富有,目下他兄长在家帮着打理,也问过他如今的四邻,都说他性子和善,从不沾染酒色,一个人独居,养了几只猫狗陪伴着。”
青岑知道推官属从六品官职,掌刑狱诉讼,乃是要职,周词安才二十三岁,可见能力出众,是个有前程的,不过……
“这岁数还未定下亲事,殿下可打听着什么内情没?”青岑如是问,但总觉得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元慎道:“说是之前定过一门娃娃亲,是他母亲娘家妹妹的孩子,但二人快要成婚时,那位小娘子却不幸染了疾病过世了,这才耽搁了。”
青岑蹙眉:“莫不是心里还记挂着那位未婚妻,所以迟迟未婚?”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杨五郎呢,毕竟活人哪敌得过死人。
元慎摇摇头说不是,“据他自己讲,和这位表妹只在年幼时见过一面,所以谈不上记挂,只是那会儿他才上任,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后来稳定下来,也有人帮着说合,但却一直未遇到合心意的,好在家下父母都很开明,且兄长已经有了子嗣,是以并不怎么催他。”
如此听来,似乎很不错,郎子身上有官职,家里又富足,等日后成了婚,也不用天天在公婆面前服侍,尽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青岑觉得很不错,又兴冲冲问:“对了,说了这么多,殿下还没告诉我这人什么长相呢?”虽然知夏说端正即可,但试问哪个女孩子不想有一个英俊的夫婿?
元慎看着青岑,想了想道:“还行吧,没我好看就是了。”
青岑:“……啧……”真是不害臊!
元慎挑眉:“怎么了?”
青岑干笑了两声道:“没怎么,就是在想要让知夏和这位周郎子怎么相看的好,若是单独把知夏请来,有些过于刻意了,而且我怕叔父还有忠毅伯府会怀疑到咱们头上来。”
“要不办一场赏花宴如何?咱们府上园子里的花儿目下都开的很好,请一些夫人小姐,还有公子们都来坐坐,再捎带上我衙门里几位相熟的同僚,这样大家都在场,后面果真成了,提亲的时候也好有个由头,”元慎提议道。
青岑觉得这法子可行,如此一来,一切就都是顺理成章,她心里欢喜,一把捧起元慎的脸,眉开眼笑的凑上去,吧唧就是一口,甜笑道:“这事儿若是办成了也是功德一件,我先谢过夫君了。”
说完就起身出去吩咐人开始筹备宴饮事宜,留下元慎坐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有些害臊的摸着脸皮,这还是青岑头一回在白日里主动和他亲热,真是让人心花怒放,心里一时竟巴不得青岑能多出几个姐姐妹妹来好让他有用武之地。
做戏要做全套,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办一场赏花宴,那么该有的礼节一样也不能少,青岑出嫁前一应所学,如今终于要派上用场。
先是日子如何定,得打发人去钦天监问一声,看未来十日内,哪天晴,哪天雨,总不能刮着大风,下着大雨,叫客人们躲在廊檐下去看哪朵花开的最坚毅。
再说要请哪些人来,一律按两人大婚时的来客名单去请,倘或人没来却送了礼的,也要以示尊重给人家下一份帖子。
最后是宴客当日的一应流程事项,这些权可以交由专任宴饮的四司六局来承办,甭管是吉宴还是凶席,只消雇佣了他们,必定是面面俱到,宾主尽欢。
这样一番规划下,花宴便定在七日后,那天华光正好,天空格外的晴朗,园子里的那些花儿,似乎知道今日是自己主场,开了的就使劲儿香,没开的就先放出几片花瓣来,各种颜色凑在一起,勾画出一个鲜艳的世界。
知夏穿一身桃红折枝妆花缎褙子配杏色长裙,浅粉色的丝帛系在腰间,显出玲珑的身姿,站在那棵盛开的桃树下,日光透过枝桠洒在她耳垂下挂着的白玉坠子上,柔和的光泽映照着花一般的面孔,清新而艳丽。
青岑拉着她的手由衷称赞道:“你从前的装扮大多都很素雅,今儿这样一捯饬,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知夏闻言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她明白青岑的用意,今日这场赏花宴至多是个幌子,为的只是能让她和那位周公子便于相看,她心里实在感激,望着青岑的双眼里写满了感动,有些颤声道:“姐姐,你为我费这么多心思,我……”
青岑连忙止住她的话头,笑道:“你想说什么我都懂,此番的事,换作其他女子,我若知晓内情,也是不能袖手旁观的,咱俩是亲姐妹,血浓于水,又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若你有了难处叫我干看着不管,真是枉担你一声姐姐了。”
重活一世不易,老天爷给自己机会,也是在给别人机会,青岑相信,倘或重生的人是知夏,碰上她有难处,也一样不会坐视不理。
拍了拍知夏的手,青岑又笑着来了句:“你若实在感激我,以后有了儿女就认我做干娘,叫他们把我当亲娘来孝敬,也不枉我费这一番心思了。”
婚事还没着落就被人打趣儿女,知夏红着脸点点头,双目诚恳的望住青岑:“姐姐对我的好,我一定铭记于心。”
青岑笑了笑,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余光瞥见有两道人影正往这里来,就拉着知夏上了回廊,一面低语道:“殿下旁边那位就是周公子,待会儿你仔细瞧瞧。”
知夏点头应了,攥了攥手指,心里蛮有些紧张。
那道青色的身影慢慢走近,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挡,知夏偷偷抬眸去瞧……

第49章 变故
那是一张很清俊的面孔, 眉眼透出温和的气质,唇角牵起的笑容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知夏心里泛起一丝喜意,听老一辈的人说过, 嘴唇薄的男子大都薄情,虽然没什么根据,她也不曾深信, 但眼前这人的两片唇瓣, 看起来似乎有一点丰盈, 不笑的时候也像是在笑, 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见周词安似乎有看过来的迹象,知夏连忙垂眸,不敢再看。
元慎悄悄和青岑对视一眼, 然后若无其事地向周词安介绍说:“这位是皇子妃娘家堂妹。”
眼前的小娘子容颜清丽, 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周词安只是守礼的望了眼,很快低下头去,冲着知夏拱手道:“小娘子有礼了。”
他的声音很清润, 并不是那种很温柔的嗓音,有点说不出的味道, 就像是玉石碰撞发出的脆响, 清新悦耳, 知夏的心颤了颤, 微微颔首, 轻声说:“见过大人。”
这场刻意的偶遇进行的很顺利, 等元慎和周词安离开后, 青岑连忙转头去问知夏:“你觉得怎么样?可还满意?”
知夏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青岑见状高兴地一抚掌, 笑道:“既然如此, 等赏花宴过后,我便叫殿下去和他提,倘或人家有那个意思,那就是皆大欢喜了。”
知夏内心也是一阵欢喜,果真如此,自己后半生也就有了着落,不用再担心会被许给哪家的纨绔葬送了青春,可人心里还是有些忧虑。
“只是不知人家瞧不瞧得上我?”
青岑闻言打趣说:“我妹妹这么漂亮,那位周公子又无眼疾,怎会瞧不上?”
知夏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不过话说回来,凡事无绝对,青岑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说周词安一定有那个意思,毕竟知夏是自己妹妹,在她眼里,自然是哪儿都好,可旁人却未必这样想,于是劝慰道:“你不必多想,若是能成自然再好不过,可若不成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四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周公子不行,还会有王公子,你这么好看,还这么懂事,不愁找不着好人家。”
顿了顿,青岑拉住知夏的手正色道:“都说女孩子一生有两次投胎的机会,一次是出生,一次是嫁人,出生咱们没得选,所以婚姻大事,千万马虎不得,你不要嫌麻烦,更不要怕会给我添麻烦,咱们只需费这一次功夫,只要选对了人,有一个愿意把你捧在手心里的夫婿,这往后的日子就都能舒坦快活。”
知夏定定望住青岑,半晌才道:“其实我心里一直觉得,不嫁人也可以有舒坦快活的好日子,但是那样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我……没有那样的勇气,也没有那样的能力……如果能有做选择的机会,我希望自己能是自由的,万事都能自己做主。”
青岑笑了笑,抬眸去望天上飞过的大雁,“人只要活在世上,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顾虑和牵绊,我以前还想过下辈子投胎做男人呢,不过仔细想想,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做人,就都会有烦恼,所以凡事……还是得往前看,往前看就会有希望,这样日子才会有盼头。”
知夏静了会儿,抬眸的瞬间,瞥见不远处的屋顶上,元宵和青团正依偎在一起,一黄一白,日光洒在它们毛绒绒的身体上,显得美好而安宁,于是默默问:“要是做猫呢?”
青岑:……
她才不要吃老鼠!
宴席散后,热闹了一天的皇子府终于安静下来,青岑和元慎一起回到内室,夫妻俩坐在一处,青岑一面沏茶,一面和元慎说:“殿下明日上衙时找机会问问周大人吧。”
这意思便是知夏看上了,元慎接过茶杯,点点头道好。
青岑抿了口热茶,支起手臂撑着脑袋,和元慎闲聊起来,笑道:“早先我问殿下人家长什么模样,你说还行,今儿我瞧了,分明是上好的样貌,个头也高,他和知夏站在一块儿,真是越看越般配,哎,听说喜欢小动物的人心肠大都柔软,想必知夏嫁了他,日子一定很美满,殿下你说……”
“是不是呀”四个字还没说出口,青岑就被人一下扑倒在了软榻上,她惊呼一声,对上男人深沉的目光。
元慎眯着眼睛打量青岑,青岑觉得莫名:“殿下你……”
忽听“啪”地一声响,只见是元慎竟然屈起手指弹了青岑一个脑瓜崩。
青岑:……
青岑摸着额头愣了好一会儿,虽然并不怎么疼,但她纳闷极了,不明白元慎突然发什么疯,于是有些不大高兴地问:“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干嘛打我?”
元慎闻言则是冷哼一声,淡淡道:“做什么?你竟然在本殿下面前夸别的男人好看。”
青岑:……
“咳咳,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这人醋兴可真大。
元慎表示很不满:“那也不可以,”说着还挑起青岑的下巴,凑过来重重亲了口,居高临下地说:“此风不可长,本殿下要好好罚你。”
至于罚什么,瞧他这样子,还用说吗?
青岑被元慎一本正经地语气逗笑,伸手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撒娇道:“好啦,殿下别说笑了,今儿忙了一天你不累吗?”有时候她真的很佩服他的体力。
元慎一把握住那根纤细的手指,唇角勾起一抹暧昧的笑容,凑在青岑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青岑大囧。
次日一早,元慎神清气爽的去衙门当差,见到周词安,也懒得和他卖关子了,就直言道:“我这里有一桩极好的姻缘匹配周兄,不知周兄可愿意?”
周词安:……
他早上有些起迟了,手忙脚乱的劲儿还没缓过去,乍一下又听元慎要给他说媒,脑子里就嗡嗡响,好一会儿才问:“殿下的意思是要给我介绍亲事?”
元慎说不错。
周词安深深看了元慎一眼,心道没看出来啊,堂堂皇子也有给人做媒的雅兴,便客气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
元慎:“是郑左谏家的小娘子。”
周词安:“不知那位小娘子……”
元慎:“就是皇子妃的堂妹,昨日你们见过的。”
周词安微微惊讶:“是她?”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清丽的面孔,昨日寥寥一面,长期只和男子打交道的人,甫一见到那样美丽温婉的小娘子,心头是有几分波动,只是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缘分。
元慎瞅他神色似乎有些惊喜的意味,但见他半晌不语,就故意问说:“怎么?周兄不喜欢?”
周词安连忙摇头:“不是,郑娘子貌若天仙,我怎么会……”说着又赶紧止住话头,盯着元慎踌躇道:“只是我家境普通,也不知人家里能否瞧得上我?”
这小子在京里住的那间大宅子价值千金,你管这叫家境普通?
元慎脸上没什么表情,听他说知夏貌若天仙,可见心里是乐意的,便道:“你不试试怎知?也是皇子妃昨日见你举止言谈不俗,又想着你我是同僚,也算知根知底,她素来关心家人,觉着你和堂妹还算登对,这才托我来问你。”
顿了顿又问:“如何?周兄若是不愿的话?我……”
周词安忙说愿意,又追问元慎:“只是不知那位郑娘子是什么性格?”他知道有些姑娘看着柔顺,暗地里却是个炮仗性子,一点就燃,好比他老娘。
元慎说你放心,“她性子极好,人很娴静,平日无事就爱侍弄些花草,做做针线活,你若不放心,也可以自己托人去打听。”
周词安心下生喜,侍弄花草好啊,到时候他在院子里逗猫,她在一旁浇花……
傍晚元慎下值回来,忙不迭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青岑。
事情已经有了向好的眉目,自己头一回做媒就有这样的功绩,青岑心中得意,目下只需叔父点头便可,周词安的家世其实刚刚好,况且还和元慎是同僚,比起侄女的夫婿这层关系,女婿自己结下的情分更为亲密,青岑有把握,叔父至少有七/八成可能会同意,如若不然,届时她再推波助澜。
可惜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周词安唯恐自己贸然上门有所唐突,便预备万事齐全后再托媒人登门,中间也就三四日的功夫,不曾想就是这一耽搁,让锦乡侯府捷足先登了。
青岑听到消息时,人都傻眼了,和元慎干瞪着眼睛对视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的喃喃道:“锦乡侯府?还是世子……”
锦乡侯世子,身份上配知夏可以说是很不错了,至于相貌,青岑也见过,比周词安还要俊美许多,只是这人……
元慎便问这人怎么了?
青岑蹙眉:“这个林槐序是成过亲的,当时娶的是观文殿大学士家的嫡女陈丝柔,只是陈丝柔自小体弱,过门没两年就病逝了。”
元慎心道是个鳏夫啊,难怪青岑脸色不太好看。
虽然是侯府世子,身份尊贵,可叫青岑来说,那也是个实打实地鳏夫,知夏虽是庶出,可姑娘家嫁人,谁会凭白愿意嫁个二婚男,而且这个锦乡侯世子林槐序今年都二十六了,比知夏足足大了十岁,不仅成过婚,年纪还大,青岑真是哪哪儿都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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