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假清冷by玉子兰
玉子兰  发于:2025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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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绿竹说:“好像三花在猫的眼里是最漂亮的。”
果然那只煤炭猫在见到三花后也来黏它,弄得元宵一直尖叫,险些将人吵死。
元慎下衙回来后看到这近乎复杂的场面仍是觉得好笑。
用膳的时候元慎告诉青岑:“听四哥说父皇病了,似乎是染了风寒,等后日休沐咱们一起进宫去看看吧。”
青岑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点了点头说好,偏头去看窗外的景色,树枝梢头上的叶子已经所剩无多了。
等到大雪覆盖京城的那一晚,从皇城方向传来一阵阵悠长的钟声。
帝王驾崩,鸣钟九响。
青岑事先知道结果,所以并没有太过惊讶或者伤心,命人备了车便独自一人往皇宫赶去。
昨夜元慎留宿宫中,想必自己待会儿见到他便要改口行礼了吧,其实青岑心里很奇怪元慎是怎么当上皇帝的,平日也不见他和哪位大臣来往密切,也从不和她谈论朝政……
青岑沉默了一路,心情也说不上好坏,然而等入宫后才发现,皇位竟然传给了四皇子!
怎么会是四皇子呢?
青岑百思不得其解,一时心乱如麻,理不出任何头绪,待冷静下来,心中就又是欢喜又是忧愁。
欢喜元慎不做皇帝,便仍能像从前一样安稳度日,忧愁该不会是因为她重生回来后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扰乱了天道,所以元慎才没能当上皇帝。
然而事已至此,一切都是枉然。
先帝的丧礼持续了整整一个月,适逢新年,元慎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青岑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身为皇子皇妃要服丧,所以这个年过的颇为冷清。
年初一的晌午,元慎陪着青岑回娘家,和岁云一起闲聊的时候听她悄悄道:“说出来你肯定不信,当日先帝驾崩,母亲房里的女使来传话,说是将皇位传给了十皇子,结果后来父亲回府,说是四皇子登基为帝了。”
青岑睁大了眼睛,只听岁云又说:“你猜怎么着,原来母亲房里的那个女使是巴蜀来得,说起话来,四十不分。”
青岑:……
青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无比荒谬,前世果真如此的话,敢情这场重生只是她自己吓自己?
这场团圆饭,青岑味同嚼蜡,元慎看出她的古怪,思来想去,只以为她是羡慕岁云和舒意都有了孩子,于是回去的路上就借机安慰说:“咱们还年轻,不急要孩子的。”
青岑半晌才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越看越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心底甚至在想,现在和离还来得及吗?
然而下一刻她就犯起了恶心,捂着嘴干呕起来,元慎吓了一大跳,忙让车夫去最近的医馆。
谁知到了医馆大夫一瞧,竟说是青岑有喜了。
元慎还没反应过来,傻傻的问:“大夫,什么是有喜了?”
大夫:……
青岑:……
青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就是我怀孕了的意思,你要当爹了,”笨蛋!
元慎怔愣过后就是狂喜,一把抱起青岑在原地转圈,口里还念叨着:“我要当爹了。”
吓得一旁头发花白的老大夫大喊快停下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羞。
永安元年,永安帝先后册封了一众皇室宗亲,元慎被封为景王,封地金陵。
听闻南地多雨,但幸好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古言《嫁给假千金的未婚夫》*先婚后爱
忍冬是国公府的真千金,然而她的国公父亲和公主母亲为了不让假千金受到伤害,只是让她以义女的身份归家。
身为假千金的白降丹非但不感恩,还觉得是忍冬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人前和善,人后狠毒,甚至还怂恿未婚夫替她出气。
某日忍冬外出,被假千金的未婚夫沈逸拦住去路,沈逸警告她:“你休想抢走属于降丹妹妹的一切。”
忍冬心中好笑:“抢?不错,我就是要抢走属于她的一切,嗯……还包括你。”
沈逸气红了脸,大骂忍冬不知羞耻,然而等白降丹死后,他却提出要娶忍冬,还说:“哼,等你嫁到沈家,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我会狠狠地折磨你,为降丹妹妹报仇。”
可婚后某日忍冬喝醉了酒,沈逸却拉住她的手,温柔又羞涩的说:“我不讨厌你,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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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四十不分之前在文案里面写过,后来觉得有些剧透了,就删掉了,最早收藏文章的宝子们你们还记得吗?
番外应该在三万字左右,会提到很多人,本来想写在正文里,但后来觉得放在番外比较合适,提前预祝大家新年快乐喽!

“小娘子, 醒醒,小娘子……”
绿竹的叫声将青岑从梦中唤醒,她霍的一下从贵妃榻上坐起来, 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绿竹见状,连忙从怀里掏出手帕给她擦汗,一面奇怪道:“小娘子是做噩梦了吗,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青岑失神的坐在那儿没动, 回忆起梦里面的场景, 元慎竟然要纳她为美人?
虽然只是一个梦, 可它却那么的真实,青岑心里一阵后怕,害怕梦境成真, 从此再无自由和尊严, 一辈子困在那高高的城墙里……
青岑就这样一直忐忑到了傍晚,虞氏那边来人请她过去用晚膳,还说晋国公已经回府了。
听到父亲已经回来了,青岑心里就突突的跳, 半晌才磨蹭着去了,一路上心情都很沉重, 生怕待会儿一见到父亲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然而并没有, 晋国公只是安静的拿着碗吃饭, 偶尔还贴心的为虞氏夹菜。
青岑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但她想了想, 还是忍不住问道:“父亲, 先帝为何会将皇位传给十皇子啊?”
这里头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谁知晋国公听了蹙眉道:“谁告诉你皇位传给十皇子了?”
青岑:“呃?”什么意思?
虞氏从旁笑道:“是四皇子, 媆媆莫要乱说, 当心祸从口出。”
什么?四皇子?
青岑大为不解:“可是早上阿娘的女使来传话,分明说是传给了十皇子啊?”
虞氏嗔怪的看了女儿一眼,忽然想起些什么,就笑道:“给你们院里传话的人是三金吧,这丫头老家是巴蜀的,说起话来四十不分,你不常见她,难怪会听错了。”
青岑:……
竟然是这样么?那个讨厌鬼没当上皇帝,青岑悬着的心终于踏踏实实的放回原处,既然登基的是四皇子,那自己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然而一个月后国丧结束,新帝在册封皇室宗亲的同时,还为景王元慎赐下了一桩婚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晋国公嫡女郑青岑秀毓名门,品貌端庄,朕闻之甚悦,特赐婚于景王元慎为正妃,择吉日完婚,钦哉。"
青岑:……
她整个人都傻眼了。
宣旨的内官见青岑愣愣地,以为她是高兴傻了,就笑眯眯地拱手道:“小娘子大喜啊。”
青岑难得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喜个屁啊!她一点都不愿意嫁给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自己只不过是拒绝了他的示爱,姑娘家矜持有错吗?他倒好,打那之后见了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甚至还曾故意取笑她。
青岑想起来有回她去别人府里参加寿宴,坐席的时候,有个小女使不小心把酒水洒在她的领口下面了,这个位置很有些尴尬,青岑就着急要去更衣,谁知走到半路元慎忽然冒出来,一身酒味儿看着醉醺醺的,青岑下意识捂住胸口,本意只是不想在人前失礼,谁知元慎瞅见她的动作就嗤笑道:“光天化日,小娘子莫不是担心本殿下会非礼你不成?”
青岑:……
想起往事,青岑内心抓狂,只要一想到以后要和这个讨厌的家伙一起过日子……她就怄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青岑才顶着两只困倦的眼睛勉强醒来,她刚下床,绿竹就急冲冲的跑进屋子里道:“小娘子,景王来了,夫人叫你赶紧过去呢。”
他来做什么?
青岑表示不想见他,就让紫竹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过会儿紫竹回来却道:“王爷说他有话要对小娘子讲,还请小娘子赏脸一见。”
青岑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气,半晌才磨蹭着去了,见到元慎,不咸不淡的行了礼后就静静地坐在那儿。
朝思暮想的小娘子眼下就坐在自己对面,不过几步的距离,元慎自是心花怒放。
那日永安帝问元慎可还惦记着郑家那个小娘子,他就点了点头,谁知永安帝听了立马就说要赐婚。
元慎却是踌躇道:“可是早先人家已经拒绝了我,皇兄忽然赐婚,只怕……”
永安帝截住傻弟弟的话头,笑道:“哎,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人家不愿意,未必现在也不愿意,再说了,感情这种事,无非是一见钟情或者日久生情,趁着现在郑娘子还未许配人家,朕做主为你们赐婚,等成了婚,你们再好好培养感情也不迟嘛。”
元慎听后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又听永安帝说:“你也别老板着一张脸了,见了人家小娘子,态度一定要放软和些,得说些漂亮话,顺着人家的意思来。”
元慎深以为然,于是踌躇了片刻便冲青岑道:“郑娘子,其实这桩婚事并非是我向皇兄求来的。”
元慎的本意是想告诉青岑,不是他强求官家赐婚,然而听在青岑耳朵里就成了他也嫌弃这桩婚事,不过是官家非要赐婚罢了。
青岑心中大怒,这家伙得了便宜卖乖,当即忍不住出言讽刺道:“王爷说笑了,您既然不情愿这桩婚事,又何必委屈自己呢?”
元慎一听这话就知道青岑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小娘子误会了,虽然赐婚是官家提出来的,但我倾慕小娘子之心……并不曾改。”
他说到最后,脸都红了。
青岑:……
这倒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了,话说从前她就好奇,这家伙到底看上自己哪儿了啊?还有,如他所说,倾慕之心从不曾改,那他之前为何总是那样阴阳怪气的对她?恼羞成怒?因爱生恨?
青岑想不太明白,忍了半天,还是气呼呼的问了:“王爷说喜欢臣女,可先前为何又那样对待臣女?”
元慎脸还红着,眼睛却直勾勾的盯住青岑说:“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可那也是小娘子出尔反尔在先。”
青岑闻言瞪大了眼睛:“我出尔反尔?”
元慎重重点头。
青岑觉得不可思议:“我何时出尔反尔了?”
元慎被她不错眼地盯着,脸颊滚烫,不过还是一字一句道:“小娘子从前曾说过喜欢我,以后要嫁给我。”
青岑:……
她几时说过这样的话,她怎么不记得了。
冬去春来,御花园风景如画,群芳争艳。
海棠树下的草地上躺着一个小男孩儿,瞧着大概十岁出头,他正闭着眼睛,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
路过的小女孩儿见树下躺着一个人,就好奇的问道:“哥哥,你怎么睡在这里呀?”
小男孩儿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躺在这里晒太阳,适才他也听到了脚步声,不过是懒得睁眼罢了,这会儿听见小女孩儿和他说话,就慢吞吞的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啧,原来是个小胖墩,小男孩儿在心里笑了笑,然后又重新合上了眼睛。
小女孩儿见这个哥哥不理自己,咬了咬唇,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轻轻朝着海棠树走过去,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戳了戳小男孩儿的手臂:“哥哥,你不冷吗?”
小男孩儿闻言又懒懒的睁开了眼睛,只听眼前穿着粉嫩的小女孩儿用软糯稚嫩的口吻和他道:“嬷嬷和我说过,在除了床榻以外的地方睡觉是会着凉的,着凉了就会生病,生病了就要吃药,那些药可难喝了。”
小男孩儿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小女孩儿见他不理自己,心中愈发好奇,嘟着嘴问:“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吗?”
小男孩儿:……
小女孩儿又用那只胖嘟嘟的爪子拍了拍他,笑眯眯地说:“哥哥你别难过,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哑巴了。”
小男孩儿:……
第二天小女孩儿又去了御花园,这回她在牡丹花从里发现了昨天的小男孩儿,小女孩儿有些兴奋地朝他走了过去。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哦,我忘了你不能说话了。”
“我叫青岑,青色的青,岑,嗯……上面是一个山,下面是今天的今。”
小男孩儿没有像昨天一样拍拍屁股就走人,而是抽出枕在脑袋下的手,从怀里摸出一包饴糖扔给了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得了糖果,就也不说话了,乖乖坐在一旁吃糖。
后来小女孩儿日日都来御花园,小男孩儿每次都会给她带糖果。
直到有一日,小女孩儿说她就要走了,临走前还有些担心的和小男孩儿说:“哥哥,我走了你怎么办呀?你不会说话,也没有其他朋友,我走了,就没人和你玩儿了。”
看着小女孩儿有些担忧的神色,小男孩儿抿了抿唇,心里忽然冒出几分感动。
谁知下一刻小女孩儿就说了句:“嗯……哥哥你不会说话,以后也不容易娶到娘子吧。”
她说着,还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
小男孩儿:……
见他盯着自己,小女孩儿就笑笑说:“哥哥,看在你给我吃了那么多糖果的份儿上,要是你以后实在娶不到娘子,我就嫁给你好喽。”
嘿嘿,这样她就天天有糖吃了。
小男孩儿眯着眼睛看了她半晌,忽然扬起唇笑了笑,说:“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元慎:本殿下的糖可不是白吃的。

第57章 番外二
青岑在繁华的汴京城里长到十七岁, 十七岁之前,她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城外十几里地。
金陵对她来说是遥远的、陌生的, 但是有元慎陪着,有他在,所有的未知都不足为虑, 她是一个通透的人, 有离家的愁绪, 但更多的是对新生活的期许。
听岁云说江南之地的气候很养人, 一年四季都有翠绿的风景,青砖白墙,小桥流水, 能有机会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从汴京去往金陵,其实距离并不算很遥远,青岑和元慎都想走水路,听说坐船的风景, 如在画中,山明水秀, 别有洞天。
出发的那天清晨, 亲友们都来相送, 唯独虞氏和晋国公没来, 原本家里最小的孩子就嫁在离家不远处, 回趟娘家也就一句话的事, 如今忽然要远行, 虽说能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可为人父母, 哪有不牵肠挂肚的,早先嘱咐的话已经说了一遍又一遍,老两口怕此时来了心里愈发不舍,索性躲在家里让几个孩子来相送。
家里的几个姐妹都很羡慕青岑能出去走一走,知夏的神情带着浓浓地憧憬,别说是数百里之远的金陵,未出阁时,她连府门都极少踏出,一旁的林槐序见妻子如此向往,便温柔的笑道:“等什么时候有空闲了,咱们也去一趟。”
新婚的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惹得大伙都来哄笑,知夏羞红了脸,整个人仿佛跌进了蜜罐子里。
元月站在一旁看他们都成双入对,自己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心里说不艳羡那是假的,可自己和那个人,注定是没有可能的。
青岑知道她的难处,早先说起时就已经诚心劝过,人生在世,总会有难以抉择的那一刻,凡事都要想清楚了再做,拿得起,也要放得下,这样才不会留下遗憾。
“如今你走了,我以后有了心事,都不知该找谁诉说了。”
元月的不舍全都写在脸上,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有了什么秘密,就想畅快的讲出来,那样心里才不会有负累,家下虽有父母兄长,是至亲血脉,可有很多事情却无法同他们推心置腹。
青岑笑了笑,拉住她的手,凑近了悄悄道:“我家王爷同我讲,说是官家发了话,如今让我们去封地不过是顺着形势,等过几年就会召回来,届时咱们还能一块儿煮茶听雪,焚香插花。”
元月当即露出欣喜的神色:“果真吗?那真是太好了,说起来,我父亲也是在封地上待了几年就回京的。”
青岑点点头,又笑道:“你若想我了,就给我写信好了。”
鸿雁千里,纵使相隔再远,也能诉衷肠。
临别前总有说不完的话,将要登船时,舒意忽的想起一桩事来,忙将青岑拉到一旁悄声道:“我有件要紧事要说予你知晓,那个裴世尧回来了,听说还和人定了亲,妹妹,你说我要不要去告诉那个小娘子真相,这两日思来想去,怕一旦说了,结下仇怨给家里招来灾祸,可若不说,我这心里又不得踏实。”
所以真是两难的境地,只消她张了口,这门亲事必定告吹,可裴家却未必猜不透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这种事到也不怕他们找上门来对峙,就怕裴家心存怨念在背后使些绊子。
虽说同那位小娘子素不相识,犯不着多管闲事,可就这么装聋作哑的袖手旁观,让一个大好年华的小娘子葬送青春……舒意心中大为纠结,自己是有了孩子的人,如今一言一行愈该稳重,既然自己裁决不定,索性说出来问一问青岑的意思。
青岑呢,听罢只是微微一笑:“阿姐宽心,此事已经妥善解决了。”
说来也巧,杨楼有道八糙鸭一直都是青岑的最爱,旁的酒店也有,却不如他家的够味儿,青岑惦记着走之前再去吃上一顿,那日夫妻俩酒足饭饱后从杨楼出来,青岑一时兴起,就想去绾青丝逛一逛。
开春后他家出了新品,有支蝴蝶翡翠花簪做得格外精致,很合青岑的眼,不巧有位小娘子与她同时相中,好在对方大度,知道那支簪子是孤品后便让给了她。
青岑心中感激,交谈中,知道这位小娘子姓苏,乃是陕州巡抚之女,近来为了亲事才回京,说起与她定亲的人家,正是南阳郡公府的世子。
青岑心中霎时一个咯噔,早先为舒意出头时,她就打量着日后若裴世尧再去祸害别家小娘子,自己定要在暗中推波助澜,眼下正巧遇上了,瞧着又是一位蕙质兰心似的人物,青岑也不及多想,总归自己如今有王妃的诰命在,就是裴家知道是她也无妨,所以就斟酌着开了口,很是委婉地透露出裴世尧有龙阳之癖。
不想那位苏娘子听后似乎并不很惊讶,英气的眉眼里没有什么波澜,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知音难觅,真心难求,可一旦遇上了,又何妨是男是女呢,世上许多人,许多事,有人偏好与男子风花雪月,亦有人真心同女子谈天论地。”
这样一番言论,颇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青岑听后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心说自己未来的夫婿喜欢男的,你就这样的态度,半点不为自己的将来担心。
可后来脑子转了个弯儿,一番思索后,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敢情他们俩是半斤换八两,谁也不吃亏,这样两个人的结合,也称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既安了父母的心、保全了名声,私底下也能照着自己的心意过活。
所以人生真是千奇百怪,各人都有各人的活法,就说自己一开始心里并不很待见元慎,可如今呢,似乎离了他,一切就都不完整了。

第58章 番外三
十二岁那年, 村里闹饥荒,一开始还能抓些老鼠用来填饱肚子,后来就只能啃树皮, 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树皮的味道,又苦又涩, 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
不过那时为了活命, 根本顾不上讲究, 心中最大的期望就是能好好活下去, 能有口饭吃。
我后来和人说起过这段遭遇,不过他们没有经历过这种绝望,问我家里的大人为什么不去河里捞鱼吃, 或者是去山林里打猎。
我不知道说什么, 阿爹当时就是想去河里捞鱼吃,结果鱼没抓到,反被水淹死了,连尸/体都没捞到。
阿爹走后没多久, 阿娘也去了,她的身子原本就不好, 染病又挨饿, 很快就没了, 家里连买口棺材的钱都拿不出来, 只能随便找个地方草草埋了, 从此就只剩下我和年幼的小妹相依为命。
我不想死, 就带着小妹一路乞讨, 哪里有吃的就去哪里, 结果半道上我们却走散了。
后来我稀里糊涂的去了汴京, 又稀里糊涂的进宫做了宫女。
原本以为进了宫就能吃饱饭,可那个管事嬷嬷不知怎的,似乎很讨厌我,总是找各种借口处罚我,让我做种种粗活,还不许吃饭。
没饭吃还要干活,我经常饿得头晕眼花,仿佛又回到了啃树皮的那段日子。
万幸有个叫玉梅的宫女心地善良,见嬷嬷有事没事总罚我,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偷偷给我留吃的。
我心中实在感激,当时要是没有她,说不定哪天我就饿死了。
玉梅和我说:“你不知道,这位苏嬷嬷最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了,你这么年轻漂亮,自然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原来如此,可苏嬷嬷为什么讨厌长得好看的人呢?我心里好奇却不敢问,进宫这些日子,我渐渐明白一个道理,知道的越多,就死的越快。
玉梅还和我说:“你且先忍忍,你这么好看,不愁没出路,指不定哪天就飞上枝头做娘娘了呢。”
我咬着馒头没出声,娘娘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当上的,再说我进宫这么久了,连官家是高是矮都不知道。
我心道做梦也不是这么个做法,谁料还真叫玉梅给说中了,不久之后我就因为长相被选做教引宫女了,虽然还是宫女,但有前头那两个字在,我就再也没有饿过肚子了,也没有人再来欺负我。
皇后娘娘还赐了我一个新的名字,叫作念欢。
念欢,当我知道自己被赐给了那位十殿下后,心中的确很欢喜。
我见过这位十殿下,他的容貌非常英俊,个子高高的,人也白白的,不过听宫人们说,这位殿下性子很冷淡,不多笑,偶尔还有些凶。
玉梅懂一些面相,她和我说:“十殿下只是看着冷,但一定很会疼人,你呀,有福气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混个侧妃当当,哎,苟富贵,勿相忘啊。”
玉梅再一次说中了,十殿下的确很会疼人,可惜并不是对我。
那是在一个晌午,皇后娘娘将我和另一位叫作锦冉的教引宫女赐给十殿下。
锦冉是个面容温婉的美人,不过脸蛋没我好看,胸没我大,腰也没我的细,我心中暗暗得意,觉得自己比她更有机会得到十殿下的宠爱。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十殿下竟然拒绝了,他用年龄和学业做借口,说是并不需要教引宫女,不过后来还是拗不过皇后应承了。
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虽然如愿进了十皇子府,可自打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殿下了。
皇子府的规矩很严,轻易不得走动,这一等,就是几年光阴,我心中幽怨,年轻美貌的时光哪经得起这般虚耗啊。
就在我觉得人生毫无指望的时候,官家突然给殿下赐婚了,这也就意味着,我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我心中狂喜,觉得殿下一定会先召我侍寝,但一直到皇子妃嫁进来,殿下都没有要见我的意思,他的眼里始终只有皇子妃一人。
后来新帝即位,殿下获封亲王,要带着王妃一起前往封地金陵,我老家原就是金陵的,便也跟着一同去了。
王妃这个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了,我心里的那点念头就又重新浮了上来,可惜天不遂人愿,我晕船了。
即便已经事先服下了治晕船的药丸也不顶用,对于晕船的人来说,就连沿途的风景都是罪恶的,我就像离了水就会断气的鱼,根本离不开木桶,整个人吐得天昏地暗,那种生不如死,仿佛以往的岁月都白活了的无力感我是再也不想体会了。
我觉得这是老天爷在点化我,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穷惦记,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要紧事,于是我下定决心好好攒钱,然后挑个老实人嫁了,继续踏踏实实过日子。
总算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在金陵住了小半年后,有一次上街闲逛时,迎面走来一个年轻妇人,和我一道的小姐妹就说我和人家长得像。
我心中奇怪,就盯着那妇人不错眼地看,心里渐渐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又见她耳垂那里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点,和当年走失的小妹一模一样,一时心情难以抑制,就试探着叫了声:“春禾?”
年轻妇人听后瞬时留下眼泪,激动的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叫我“阿姐。”
时隔多年与幼时走散的亲人重逢,原本平淡的日子似乎一下就有了新的期盼。
听妹妹说,当年她和我走散后,就快要饿死时遇到了一位好心的妇人,那位妇人见她实在可怜,就给了不少吃的,又听说也是金陵人氏,就将妹妹带回了家中,后来还做主嫁给了妇人的小儿子,如今成了婚,有家有孩子。
我替妹妹感到高兴,她能活着,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
王妃听说了我的事以后,就给我放了良,让我和家人团聚,她为人心善,还另外给了我五十两银子叫我出府以后好好嫁人过日子。
妹妹嫁的不错,虽然不是多富贵的人家,但家里有房有地,妹夫对她也很好。
她过的好,就想我也过的好,知道我是王府里出来的,过惯了好日子,怕我吃不得苦,就一心挑好的郎子给我。
但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记得有一次无意间听到两个女使闲聊,说是王妃肚子大了行动不方便,王爷就亲自给她洗脚,我心道怎么可能呢,王爷身份何等尊贵,怎么会屈尊去做洗脚那样的事,我反正是不信的,只当那个女使故意夸张了口吻和人乱讲罢了。
直到一次在花园里,王妃的鞋子不小心沾了泥土,我亲眼看见王爷蹲下身子抬起王妃的脚为她擦拭,那认真的眉眼至今都让我无法忘记,我开始相信那个女使说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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