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仙君追妻火葬场了by守惜
守惜  发于:2025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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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天兵天将应声带走姜冉,她一声未吭,那张清丽的脸上已麻木到封冻,竟看不出一点表情。
芙照放不下心,随着一同前往霄云峰小院。
在经过文昀侧身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压着声音在他耳畔道了句:“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别再伤害姜冉了!”
文昀没有回答,唯有那只掩藏于宽袖下的手不自觉地紧握。
过了许久,直到喧闹的北海因姜冉离去彻底安静下来,他才悄悄呼出一口浊气,沉声问道:“找到敖华了吗?”
一名天兵上前回禀:“未曾,他好像根本没在阵法之中。”
“那便去找!翻遍三界也得把他找出来!”
霄云峰小院屋内的烛光一直亮到深夜都未熄灭。
池子中的鲤鱼都化成了小童的模样,五个梳着双丫髻女娃娃端着饭菜茶点一趟趟往来于主屋与小厨房之间。
九重天上下了好几日的大雪忽然停了,在院子里铺上一层厚厚的积雪。
姜冉自回了t屋就再也没出来过,芙照坐在小屋门口的台阶上,百无聊赖地在雪地上画圈。
她看着身旁堆满早已凉透了的饭菜,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小鲤鱼,把门口的饭菜都撤了吧。”
“可是……”文昀仙君说一定要让姜姑娘好好吃饭。
只是这番话,文昀仙君不让她们同任何人说。
所以,女娃娃们站成一排,“可是”了好一会儿,也没再说出下一句话来。
霄云峰小院是文昀的,那院中鲤鱼精听命于谁亦可想而知。
见她们支支吾吾的样子,芙照本就压不住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宽大的袖袍兜了风似的从眼前划过,五个女娃娃在眨眼间便被打回了原型,逐一落回到池塘里。
“烦人!”
“咻咻——”
数只羽箭混着飞溅的水珠破空而至。
芙照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抬手筑起灵力屏障挡在姜冉屋前。
十余道黑影如夜魅般跃过院墙,不,更确切地说,他们是飞入高墙的。
来人身后都有一双漆黑的羽翼,手持弯弓,箭尖寒光闪闪,齐刷刷地瞄准了屋内那抹透过窗纸映出的剪影。
“你们是鸟族之人?”芙照一眼便认出了刺客的身份,起身护在门前,怒道:“你们可是授天后之意而来?”
为首之人并不刻意隐藏身份:“不错!姜冉害天帝殒命,天后娘娘悲痛欲绝,特命我等来替天帝报仇!此事与阁主无关,还请行个方便。”
芙照一步未退:“我要是不呢?”
“那就别怪刀剑无眼了。”
屋内的烛火在灵力冲击下猛烈一闪,而后又迅速恢复平静。
姜冉坐在窗前,自晨光熹微至夜幕低垂,不言不语,不饮不食,就连一步都未曾挪动过。
一双眼熬得通红,像深不见底的血海,就连洒入眼底的烛光也被尽数吞灭,失去温度。
人回来了,三魂六魄却好似都留在了北海。
她没听到芙照与鲤鱼精的对话,亦没意识到鸟族刺客靠近。
直到一支羽箭破窗而入,烛光随之熄灭。
屋内突然陷入一片昏暗,那双空洞无神的桃花眼却在顷刻间重新聚起光来。
出事了!
姜冉在雀翎宫见过类似的羽针,她一下便想到了岚衣,魔族要取她性命。
月辉之下,羽箭如雨,破空疾至,却在屋前接二连三坠落。
屋外灵力涌动。
芙照修为大不如前,应对得很吃力,可在听到姜冉欲开门的动静时,仍身形一闪,死死挡在门前,扬声道:“阿冉别出来,躲好!”
姜冉置若罔闻,抬手便去推门。
门被封了,推不动分毫。
透过门缝,她看到落了满地的羽箭忽然腾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汇聚,最终凝合成一支巨大的箭矢,锋芒直指芙照的命门。
那道孤军奋战的背影显得格外单薄,甚至还有些力不从心。
箭矢破开芙照的防守灵力,一寸寸接近她的胸口。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开门啊芙照!不要——”
姜冉从未像此刻这般慌乱无助过,她用力拍着门,一声接一声嘶吼,直到嗓子干哑,掌心伤口开裂,也不曾停下。
这可是芙照啊!
是那个她说什么都会信,说要在仙族地界一直罩着她的芙照啊!
她怎么可以出事?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
可箭矢终究还是抵住了芙照胸口。
这一瞬,姜冉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冻住了。
金兰之交,生死与共。
她拔下发髻上的簪子,若芙照因她出了意外,她便与这些鸟族刺客拼个你死我活,绝不独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耀眼的金光划破长空,将那汇聚而成的巨箭拦腰斩断,随后化为屏障挡在芙照身前。
耳畔传来兵器激烈碰撞的铿锵之声,以及一道清朗而坚定的少年之声——
“金鸟族将士何在?”
“在!”
“随我守护霄云峰小院,歼灭刺客,护姜姑娘安全!”
“是!”
是金原!
房门上的封印消失了,姜冉猛地推开门,瞧见少年背着身,一身金甲,手持金羽枪,傲然立于月光之下。
刹那间,一股热潮自心底升起,融化了她封冻的身躯,浸润了她干涩无光的眼眸。
芙照也并无大碍。
姜冉飞扑到她怀中,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时,一颗高悬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芙照拍了拍怀中少女的后背,而后起身随手捡了把弓箭,纵身一跃到了屋顶。
姜冉独自站在屋檐下,庭院中金鸟族士兵与刺客激战成一团。
金原这才转过身来,关切道:“姜姑娘可有受伤?”
那双眼中,昔日的稚气与青涩被深沉替代,才不过几日,就好似历了经风霜,沉淀了岁月的沧桑。
姜冉恍惚了一瞬,突然意识到她与金原之间似乎也不一样了,隔着金牧,一人之死,如鸿沟横亘于他们之间。
阿原,应是恨她的吧?
再开口时,已没有了方才的惊喜:“我没事,多谢金原族长相助。”
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金原有些无措地握紧了手中的枪,缓缓蒙上湿气的双眼像是受了委屈,半晌,他小心翼翼开口道:“若姜姑娘愿意的话,还可以叫我阿原。”
姜冉一怔,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金原见她不说话,又补了一句道:“我父亲的死与姜姑娘无关,你不必自责的!若没有姑娘,金鸟族不会有今日,而我,怕是到死也就是一只连化形都不会的金丝雀。”
少年的声音不大,却震碎了姜冉心底那道固若金汤的城墙。
涌上心头的潮热终是化为泪水夺眶而出,她点点头,哽咽道:“好,阿原。”
还未回到九重天,灵魄芝的反噬便已如期而至。
灵力如退潮的海水,迅速从体内流逝,连同力气也被抽干了。
文昀身体摇摇欲坠,握着剑的手无力颤抖着。
为了不然众仙察觉出端倪,他便寻了个借口,让泽尘带他先行离开。
未曾想,才至九重天,文昀便被踏云而来的庭云拦住了去路。
泽尘瞧见文昀连站都站不稳,心中一急,便要赶人。
“不得无礼。”文昀喝住小狐狸,转头看向庭云,急切地问道,“可是司命仙君出关了?”
眼前之人灵力微弱,苍白的脸颊上冷汗涔涔,庭云却似乎并不意外,他如往常一般恭敬行了一礼:“没错。司命仙君邀您一叙。”
泽尘忍不住要打断,却感到那只扶着自己胳膊的手骤然收紧。
明明抖得厉害,可手掌用力,五指紧绷,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肉中。
他没敢再出声。
文昀眨了眨眼,强撑了一路的表情终于有了片刻的松动。
近日发生了实在太多事,姜冉身份虽已确认无疑,可她体内既有浊气又有玄冰玉佩,仙族又对她虎视眈眈……
于他而言,司命出关的消息就是递给溺水之人的一根救命稻草,他在这片看不见天日的深海中坠得太深太深了。
是以,文昀根本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情况,只道:“好,我这就过去。”

破命劫 文昀埋下脑袋,低声啜泣起来。……
司命殿内的积雪早就被清扫干净了, 乍一看,就像九重天上从未飘过雪一样。
司命仙君独自静坐于主殿案前。
桌上摆放着套白陶茶具,没有金樽奢华, 亦无玉器清高,烛光一照,倒显得有几分古朴清远。
他抬手挥退了正欲斟茶的侍从,自己提起那盏陶制茶壶,倒了两盏,一室之内, 茶香袅袅。
一道脚步声由远而近。
待来人行至殿内,司命正巧将一盏茶放置在桌案对侧, 低垂的眼眸并未抬起, 只淡淡道了句:“仙君来的正好, 茶刚沏好。”
文昀让泽尘留在殿外,独自进了屋。
从殿门到桌案不过短短十几步路, 待他坐下时, 喘息声却已加重了些许。
司命这才抬起眸子端详了他片刻,静道:“值得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文昀却听得明白, 脱口而出:“值得。”
“你这般做可是为了神女?”
“是为了姜冉。”
闻言,司命那双平静若深潭的眸子终是见了一丝波澜,他稍稍犹豫了一番,从袖中拿出一本命簿推到桌案对侧。
九重天落雪的时候, 他当真觉得神女的劫难已无力回天,直到文昀带兵前往北海,大凶的卦象竟奇迹般地出现了一丝转机。
这时他这才明白,仙力不可逆转的劫难, 或许“情”可以。
文昀垂眸瞥了一眼,待瞧见命簿上书“姜冉”二字时,一双凤眸如血染般红得彻底,他怔了许久,却连翻开它的勇气都没有。
司命端起茶盏浅饮了一口,如释重负般出发一声谓叹:“t这本命簿放在我这已是无用,不如就交给仙君了吧。”
把姜冉的命簿交于他?
每一个在凡的灵魂都对应司命殿中一本命簿,其上有他们一生的命数,而司命之责,就是确保每个灵魂都能按照既定的轨迹经历其应有的生命历程。
连司命都无能为力的命簿,要么轨迹偏离得太过厉害他修正不了了,要么生命的轨迹即将到头,他已不用再对其修正了。
可于姜冉而言,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颤着,抚过命簿上的名字,而后才缓缓收紧,拽紧封页的一角,将其翻开。
一道人形光影跃出页面,在虚空中跳跃变幻着。
这些画面是姜冉过往点滴的缩影,有不少还是同文昀一起经历的。
海底漩涡被绑,东海龙宫差点被鬼捉,金鸟族掀翻青铜鼎,极夜洞窟中那个青涩的吻......
文昀看得出神入,那道人形光影在他眼前一遍又一遍划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只是还未能那抹笑意晕开,便染上了苦涩,上扬的嘴角又被压了下去,抿成一条直线。
片刻后,他竟埋下脑袋,低声啜泣起来。
司命打量着他的神情,想着他与文昀相识已有好几千年,在这漫漫岁月中,他一向平清若深海,无波无澜,唯有两次情绪失控。
一次是慕宁仙君出事,一次便是今日。
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盏,拍了拍对面那人的手肘,轻声劝道:“天命难违,仙君多想无益啊。”
天命天命,又是天命!
文昀想问问这天命究竟是何物?
他之所求,不过护一人平安,守一人至白头。
这样简单朴素的心愿,天命都要夺走吗?
若他非要与这天命一搏呢?
文昀抬起头来,往桌案对侧看去,流转的视线却被虚空中的小人吸引住了,“姜冉”似乎被束缚在一个阵法之中,而她的眉心正隐隐闪着黑光,
那法阵只是个虚影,并瞧不出什么,只是那缕黑光,让他一下便想到了浊气。
姜冉体内的浊气深入魂魄,浊气灭则灵魂散,在金鸟族与青桥城,他分别动了两次本源仙力才她体内躁动的浊气平复下来。
文昀忽然想到了什么。
目光从那光影处挪开落回司命身上,质问他道:“姜冉体内有浊气,这难道也是她历劫的命数?”
司命避开视线,不紧不慢地为自己添了盏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文昀面前那杯未曾动过的茶水,那执着陶壶的手微微一顿,“咦”了一声,问道:“仙君不爱喝茶?这可是上好的——”
“司命仙君!”
文昀猛地一拍桌案,面前茶盏随之震倒,茶水撒了满桌,可他却未曾低头看一眼,声音低沉而压抑,如同闷雷在云层中翻滚:“既然命簿都交给我了,关于姜冉的事,还请如实相告。”
司命放下手中陶壶,忽然朝窗外看了一眼。
雪停了好一会儿了,漫天云层不知何时散去,繁星点点,清晖从云缝中透出,正好洒落在窗棂的桌案上。
他记得二十年前的那一晚,他也如今日般坐在星辉下品茶,直到突然收到了神女下凡历劫的消息——
“这是一个意外。”司命轻叹一声,随着衣袖轻拂而过,桌上赫然现出了一盏琉璃灯,琉光璃彩,华美异常,可仔细一瞧便会发现灯罩上有一道两指长的裂痕。
在灯盏出现的一瞬,文昀惊地几乎要站起身来:“寻影灯?怎么会在仙君手中?”
自东海出事,他便遣泽尘前往冥界借灯。
冥王再三推脱,恰逢厉鬼化魔,文昀不止一次怀疑过冥界与魔族之间有所勾结,不承想,今日竟会在司命手中见到它。
司命捋了捋颌下的羊角胡须,半眯着的眼睛望向窗外星空,缓缓道:“二十年前,神女下凡历劫,碰巧,那日龙宫大公主的亡灵也到了冥界。”
文昀眼皮一跳,却并未打断司命的话。
“那晚魔族攻入冥界,浊气遍布忘川,即便我与冥王极力相护,神女魂魄在迈入轮回之门的前一瞬依旧没逃过被浊气所侵。可轮回之门一旦开启,便不可中断,我和冥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入轮回却无力阻止。”
“神女灵魂被浊气入侵一事绝对不可泄露,是以,我向冥王要走了寻影灯,只是没想到刚到九重天,这灯便生了裂缝。往后二十年,我不是在修神女的命簿便是在补寻影灯,可笑的是,我竟一样都未曾修补好。”
司命苦笑着摇了摇头,后面的话,他不说,文昀也能猜到了。
十几年前,司命忽然说要下界游历,实则是去人界给姜冉做师父,之后又给他与姜冉牵线,一步一步把她带入仙族世界。
在东海龙宫,他曾看到过姜冉的那幅短寿卦象,如今想来,定是出自司命的手笔。
困扰多日的谜团逐一解开,可压在文昀心头的巨石却未曾卸下,甚至司命接下来的话更是在他心头重重锤了一拳,叫他连脑袋都转不起来。
司命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才慢慢道:“历劫即为修炼,是为了体验人间的七情八苦,“情”只一字,却是人间最复杂、最难以捉摸的力量,神女历劫已入死局,为今之计,唯有断“情”可破局。我这么说,仙君可明白了?”
断七情,历八苦。
这话说的这般明白,文昀岂会听不懂?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司命殿离开的。
泽尘接到自家仙君的时候惊得差点没合上嘴,进去的时候也就看着憔悴一些,怎么从屋内出来,竟跟丢了魂一般。
双目无光,脚步虚浮,仿佛来阵风便可将他吹走,可他偏偏又像是被锁链牢牢束缚,逼着他不得不一步步往前迈动脚步。
客人走了,司命看着一桌被打翻了的茶水,指尖轻敲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没过多久,连这敲击声也停了下来,殿中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忽然,那双映着星辉的眸子闪了闪,司命双手结印,灵力自丹田而出,渐渐在空中勾勒出一个虚幻的身影。
这身影初时朦胧,随着灵力的不断凝聚,逐渐变得清晰,最终化为一个与司命一模一样的分身。
身着粗布短衫,发间以木簪为饰,双眸平和深远,多了几分尘世的烟火色。
庭云进来收拾茶具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惊呼一声,跌跌撞撞地跑到桌案前跪下,慌乱中竟撞得桌案猛地一晃。
“哐当——”
满桌茶具碎了一地。
庭云却根本顾不上看一眼,只顾着道:“仙君您在做什么!”
司命收起灵力,看着一地碎片有些心疼地“啧”了一声:“这可是我新得的茶具,才用了一次,竟被你毁得这般彻底。”
“仙君!您怎么还有空关心这茶具?”庭云急得恨不得冲上去扒开他的脑子看一看,他究竟是怎么想得的,带着几分逾矩的怒火,往那具分身一指,“那可是五分仙元啊!您究竟是为何?”
司命的目光随着他指尖的方向看去,抬手用袖口擦了擦额前细密的汗珠,缓缓叹了口气:“神女历劫不可出一丝意外,我怕文昀他狠不下心来。”
自岚衣来袭后,金原索性调了两队金鸟族士兵,日夜轮守在霄云峰小院。
往后的日子,倒也算得上太平。
姜冉依旧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过,她已不像刚从北海回来时那般颓然。
灵药仙草辅以玄冰玉佩神力,早就将她满身创伤悉数治愈。
至于文昀。
从到了霄云峰小院,她便闭口不再提这个名字一次。
姜冉托芙照和金原寻了不少古籍,皆有关上古神物。
既然被禁足霄云峰小院是因为玄冰玉佩,那她便自己找法子取出玉佩!
等归还了这劳什子上古神物,她一定即刻下界回凡,此后余生不再踏入仙族境地半步!
芙照玲珑心思,早就看破了姜冉故作冷静的模样,只是她并未说破,也不在她跟前旧事重提。
其实,回九重天后,她也不是没去找过文昀,可人家压根就不见她,就算她搬出姜冉,也只从泽尘口中听到一句“仙君事务繁忙,无暇接见阁主。”
芙照气得牙痒痒,又不敢让姜冉知道文昀的态度,每次受了气便去幻月谷挖松树。不出半月,谷内雪松少了三成,林中修炼的灵狐也被吓跑了不少。
不过,因她到处乱窜,天宫内消息就数她最灵通!
这日晚上,姜冉同往常一样,坐在窗棂下的桌案旁翻阅古籍。
孤灯摇曳,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
卧室的门被t推开了。
见芙照提着食盒进来,姜冉扯了扯嘴角,只淡淡道:“今日我乏得厉害,不想吃东西。”
芙照却站在原地一步未动,唯有握着食盒的手不安地攥紧。
她鲜少这般严肃,尤其从北海回来。
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划过一丝狐疑,姜冉放下手中古籍,皱眉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芙照拧着眉,几番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把食盒往旁侧随意一放,而后抓过姜冉的手,急道:“阿冉,你凡间的师父灵均,被,被抓了。”

工具人 我于你而言,就是为了拿到玄……
名义上, 姜冉是被禁足的,但金原与芙照调动了守卫,看守霄云峰小院的都成了金鸟族将士, 谁也不会为难,她便跟着芙照“大摇大摆”地走出院门,一路往天宫东北方向而去。
只是才刚入天宫,姜冉眼皮便猛烈跳动起来。
这是去往镇魔塔的路!
礼兵殿当值那几日,这条路她走了许多遍,错不了。
一股恶寒之意顺着脊柱缓缓而上。
师父一介凡人之躯, 竟将他关在镇魔塔,到底是何人授意?
一颗心被拎到了嗓子眼。
姜冉提着裙摆飞奔起来, 却跑得跌跌撞撞, 险些被脚下青石板上凸起的浮雕绊倒。
直到站在镇魔塔前, 看着芙照缓缓将门推开,她反而走不动道了。
塔内灯火通明, 烛光从半掩的门缝中溢出, 不知是不是亮得晃眼,洒在姜冉脸上,竟让她面容都模糊了几分, 教人看不出表情来。
守卫都被芙照提前支走了,此刻镇魔塔周围只剩她们二人。
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爬上心头,几乎霸占了姜冉所有的感知。
视线变得模糊,耳畔喧嚣远离, 唯能听见一片“嗡嗡”声,就连扶在门框上的手被冰刃割破,她也浑然觉不出疼痛来。
她害怕看到那对她而言如阿爹一般重要的人被绑在石台之上,受尽折磨。
为什么身边的人要一个接一个离她而去。
阿爹阿娘如此, 金牧天帝如此,怎么连师父都要撇下她?
噢,不对。
天谴还未结束吧?是她害了师父……
镇魔塔内传来了铁链碰撞的声音,随之而来是一道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几乎被风声掩盖:“小冉……是你吗?”
短短几个字如一根细针,深深扎入她的灵魂中,随之,愧疚的情绪如潮水般急速蔓延,涌向眼底,浸湿了眼眶。
姜冉张了张口,应了一声:“是我,师父……”
她动了动发麻的双脚,终是踏入了塔内,每一步靠近石台的脚步都沉重如铅。
目光穿过朦胧的泪水,望向那石台上被铁链束缚的身影。
衣衫褴褛,身形消瘦,昔日的英姿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憔悴与疲惫,唯有一双眼,在瞧见少女月白色的裙角之际,如点漆般骤然亮起。
姜冉再也忍不住了。
泪水决堤而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石台上,扑进灵均怀中,喃喃叫着:“师父,师父......”
灵均虽是司命五分仙元所化的分身,却只单单被灌入了他下凡作为“灵均”时的记忆。
对他而言,姜冉便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他想拍拍她的背,一如她儿时在外受了委屈,跑回家寻求安慰这般。
可此时,他的双手被铁链所束,动不得分毫,只好放缓声音安抚她道:“没事的小冉,师父好着呢。”
姜冉吸了吸鼻子,从灵均怀中出来,站直身子,仰头问他:“您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灵均叹了口气:“为师离开小渔村后便四处游历,前几日感应到北海之地亡灵数量剧增,便想着前去探查一番,不料遇到清扫战场的仙族士兵,非说我偷盗什么玉佩,便把我抓了过来。”
玄冰玉佩!
这玉佩明明就在她体内,仙族士兵就算找不到也不能随意将罪名按在无辜之人身上吧!
不过,既然是因为玄冰玉佩那便好办了。
她来想办法!大不了去求仙族,只要将玉佩从她体内取出,就可以证明师父的清白。
想到这里,姜冉心中的恐惧淡去了几分,嘴角一扯扬起一道笑来,竟反过头来安慰灵均:“师父别急,我知道玄冰玉佩在哪里,待我寻来交给仙族,咱们一起回小渔村。”
“小冉——”见姜冉要走,灵均急得吼了一声,捆着他四肢的铁链被猛地一扯,发出稀里哗啦的撞击声。
姜冉脚步一顿,回过头去看他。
灵均眼中不知何时蓄了泪,他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才道:“别去了小冉,听师父的话,回到凡间,寻一个他们找不到你的地方好好生活。”
“那您呢?”姜冉不解,明明就是一场误会,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你不用担心师父,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么?”灵均笑着说道。
这抹含着泪的笑落在姜冉眼中却是格外刺目。
朝夕相处十几载,她怎能看不见灵均眼底的那抹晦暗,他不是“自有办法”,恐怕是“不想有办法”了。
仙族高居九霄,看似超然物外,实则暗流涌动,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险恶之地。
这样的龙潭虎穴,岂能留师父一人面对?
姜冉倔犟地转过头:“师父放心,徒儿定会证明你的清白,要走,咱们一起走!”
说罢,也不管灵均如何喊她,头也不回便往外走。
直到一脚迈出镇魔塔,姜冉才乍然醒悟过来,如今的九重天是文昀说了算……
夜幕低垂,凌霄殿内烛火明亮,桌案之上堆满了古籍,散发的墨香中夹杂着淡淡的霉味。
文昀端坐于案前,神色凝重,修长的手指从一张张泛黄的书页上掠过,一目十行地扫视着古籍,像是在寻找什么内容。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泽尘端着漆盘推门而入,头发、衣衫均被雨水浸湿,唯有漆盘上的药汤被护得很好,还冒着热气。
他走到桌案前扫了一圈,却没找到放碗的空隙。
自司命殿回来,他家仙君便没出过凌霄殿,每日除了见众仙议事,便是埋头研究古籍。
累了,便去屏风后的竹榻上小憩一会儿,醒来便接着埋头苦读。
打扫桌案的时候,他曾瞥过几眼,这些古籍都是关于神族的,便不难猜到他家仙君是为神女历劫之事操心。
只是,神女历劫本就是司命殿的工作,怎么现在却落到自家仙君身上了?
泽尘本就有些不满,这会儿见他不顾身体挑灯夜读,忍不住嘟囔道:“夜深了,仙君喝了药早些休息吧。”
坐在桌案旁的那人并未抬头看他一眼。
甚至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翻阅手中古籍。
泽尘目光闪了闪,把药碗往文昀身前一递,继续道:“若事事都要仙君亲力亲为,怕是化出十个分身都忙不过来。灵魄芝反噬阶段虽已渡过,可若是操劳过度也会有损修为,仙君不可大意。”
碗内汤药晃动,不慎洒了几滴出来,溅在书页上。
文昀这才抬起头来,眉宇间生了几分不悦:“神女之事时间紧迫耽搁不得,我的身体自己有数,你且出去吧。”
“是。”泽尘低低应了了声,寻了个地方把药碗搁下,打算先出去。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不一会儿,一名仙侍匆匆跑进大殿:“文昀仙君,姜冉姑娘在殿外吵着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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