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桉松怔,汤匙轻放进碗:“没有。”
向司恒眉心再次轻轻蹙起,今天会叫向桉过来吃饭,一是让她帮忙试试菜色,另一方面也是想问她家里的事。
“你爸应该想把那两家做实体销售的公司给你后妈,”吃得差不多了,向司恒筷子放下,又道,“前段时间我不在国内,好像已经在做股权交接,另外向之的情况你也注意一下。”
薄轶洲抬眼,目光落过去。
他比向桉年纪大一点,圈子里各种手段也见得多,向桉还没有反应过来,但他知道向司恒想提醒的是什么。
他偏头看向向桉:“你爸在向之持股多少?”
向桉把身前的碗推开:“百分之十八。”
“你呢?”薄轶洲又问。
“二十一。”向桉答。
她手中所持的股份大多来自她已经过世的母亲。
向司恒听罢,默了两秒,轻敲桌面,又道:“你注意一下最近高层有没有往外卖股份,我听说李立志把股权转给三叔了。”
向桉是旁支三脉,她的父亲就是向司恒口中的三叔。
向司恒调整坐姿,把担忧说出来:“我不确定三叔是不是想把向之的主要经营权也给你后妈,不过现在看有这个倾向,不然你哥也不会回来。”
向司恒:“我前几天跟他聊过,他说是下两周,回来一趟。”
无论是向之,还是已经让渡给向桉继母王玲的两家公司,都是向桉的家事,他了解得也并不清楚,只能从得到的消息提醒。
他说着又皱眉:“你跟向淮亭到底怎么回事?他这几年一直在南城不回来,回来也不给你说?”
向桉静了一会儿,右手抬起,反复摸了面前的餐具,刚张嘴要说话,被身旁薄轶洲压住手。
他嗓音淡淡,平声,看向对面的向司恒:“你是他哥你不知道?”
向司恒被噎了一下,他没再提,这事也就过去,临走薄轶洲先起身,再是向桉。
她穿好衣服起身,向司恒不放心又交代:“回去多注意看看,向之最近半年发展得好,不要给别人做嫁衣。”
向桉知道向司恒是为她好,从薄轶洲手里接过自己的衣服,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向司恒点点桌面,声线沉稳,“你哥肯定是站在你这边,毕竟是亲兄妹。”
向家这一辈里,除向桉外,他和向淮亭的关系也不错,但近两年联系也少,上周跟他通电话没说几句,总觉得向淮亭有事没跟他说清楚。
“我知道。”向桉又应了一句。
向司恒看看她,最后下巴往薄轶洲身上扬:“弄不清楚的问他。”
“......”
薄轶洲抽过向桉小臂的外衣,展开帮她披在后背。
向桉翘翘唇,右手挎过薄轶洲的小臂,再跟向司恒顶嘴:“不用你说。”
她清冷的眉眼微微上翘,表情生动,右手挂在薄轶洲的臂弯处,整顿饭向司恒被薄轶洲噎了几次,又被她噎了几次,现在两个人他一个都不想见。
他扬手:“行了,走吧。”
薄轶洲右手滑下,牵住向桉的手,把她往外带,两人刚转身走了几步,向司恒又叫住他们。
向桉回头,看到向司恒眉稍拧,示意了一下桌面的饭菜,迟缓问:“你觉得这家味道怎么样?”
向桉挑食,但也已经觉得这家的饭很不错,点头:“还不错。”
向司恒没说话,沉默两秒,像是在斟酌什么,向桉已经很挑了,但江窈貌似比她还挑。
片刻后,他轻颔首:“行,知道了。”
“那我们走了。”向桉看着向司恒,重新挽上薄轶洲的小臂。
第77章 你不喜欢的都我来做。
午饭过后没事, 向桉让薄轶洲开车带她拐了趟纪以璇家,纪以璇还有半年毕业,不想再在学校住, 提前租了房子搬出来。
反正之后她也要在北城工作,房子早租晚租都是租。
东西已经搬了大半, 不过她在租住的地方新做了一套柜子, 今天才送到, 正愁没有人帮忙,向桉和薄轶洲便到了。
两人到的时候纪以璇正对着楼下的一堆纸箱犯难, 家具店送货过来的人说是代人送货, 不负责送货上楼。
纪以璇跟他掰扯了半天,给钱那人也不送,最后两人吵了一架, 那人开车走了。
遥远看到开门下车的向桉,纪以璇右手叉腰, 左手高扬, 朝她挥了挥:“快来,十万火急!”
向桉前脚走到, 薄轶洲步幅缓慢跟上, 纪以璇一把拉过向桉,挽上她的胳膊往前走了两步, 指着地面堆放的箱子,对她又控诉一遍刚刚那个代送人的罪行。
纪以璇越说越激动:“要不是看他长得还可以, 我非给他一拳不行,冷着一张脸, 以为自己是谁??”
向桉弯腰抱起地面的一只箱子,看她:“恐怕不是长得一般可以, 是很可以。”
不然就纪以璇这个脾气,那人怕是现在都走不了。
纪以璇还想骂的话堵了一半在喉咙里,难得沉默,随后踢了踢脚边的行李箱,弯身从地面摞着抱起两个:“伟大的脸也拯救不了稀烂的性格。”
向桉翘翘眉梢,眼角吊起一点笑,接着稍转身,抱着箱子往薄轶洲的方向走。
男人看她过来,手机放回口袋,抬步迎上去,他知道向桉的意思,所以还没走近已经抬了手,把她怀里的东西接过去。
“那些都要搬?”他下巴点了下地,示意她身后的那些箱子。
向桉往后看了一眼,视线再转回时,点头,两手相互拍了拍,往前凑身,看薄轶洲:“可能要麻烦你了,老公。”
薄轶洲挑眉,扫了眼她身后还差两步的纪以璇:“喊我来当苦力?”
向桉非常自如地点头,右手轻拍在他怀中的箱子上,之后比了个加油的动作:“男人的力气就是要用在正当地方。”
薄轶洲望着她,半秒后:“你确定这是正当地方?”
“.........”她觉得薄轶洲最近说话有点无所顾忌。
她右手重新落回薄轶洲怀中的箱顶,狠狠下压了一下,刻意装凶的声音,强调:“是正当地方。”
她又朝后看,示意:“那些都是你的,好好搬完,你就没力气用在别的地方了。”
薄轶洲随着她的视线也看了眼那堆箱子,之后表情淡然,声音也淡:“那可不一定。”
向桉:.........
搬箱子倒不麻烦,麻烦的是组装,纪以璇买的是散件,搬上楼之后需要组装后才能使用。
三人中唯一一位男士薄轶洲,当然是承担起这项任务,忙忙碌碌帮纪以璇捣鼓了一下午,临走纪以璇过意不去,下厨给两人做了顿饭。
家常便饭,但味道还不错,纪以璇说要把宫保鸡丁的做法教给他们。
向桉手撑在桌面,支着太阳穴,扬下巴示意桌对面的男人:“教给他吧,我十指不沾阳春水,不适合做饭。”
薄轶洲扫她一眼,右手的水杯放下,淡淡应声:“嗯,教我吧,我做给她。”
向桉刚说的那句是开玩的,没想到薄轶洲却这么回答,她倒在桌面,勾唇笑,她发现薄轶洲是真的好说话。
纪以璇对她就这么毫无顾忌地指示薄轶洲有点惊讶,不过还是细说了两句操作方法后,站起,去厨房拿自己的菜谱。
等纪以璇已经转身走出去几步,向桉维持视线收回来,维持趴在桌面的姿势,眯眼看薄轶洲,有点奇怪:“......你怎么这么好说话,瞎讲的。”
薄轶洲嗯了一声,把她胳膊旁的水杯移开,里面刚加了热水,她手臂挨得太近,不小心撞洒就会烫到她。
“不然,让你做吗?”他回。
向桉稍唔了一声,伸长的手臂收回,交叠在一起,垫在下巴下面,看着薄轶洲:“我不想做。”
“嗯,”男人轻笑,放好杯子后,也看回她,两人视线交缠,他声线平稳,语气中能听出认真,并不是说说而已,“你不喜欢的都交给我,做你喜欢的就好。”
向桉回问:“所有都行?”
薄轶洲:“嗯。”
向桉思索:“你不需要我这个老婆为你做点什么?”
薄轶洲把她想要的水杯递给她:“我娶老婆不是为了让她帮我做什么,是为了给她做什么的。”
向桉轻吸气,很难不被他这句话触动,默了几秒,带点娇俏,调侃:“花言巧语......”
坐在对面的男人唇角轻提,笑得慢条斯理,拎了桌面的茶壶倒水,仿佛并不在意她是不是真的相信这句话。
她信不信都无所谓,她能享受到他给她的生活才是重点。
向淮亭回来的前几天,向桉有个应酬,晚了一会儿才* 回家。
她到家时薄轶洲已经在了,两人晚上在外面都有饭局,前后脚到家,薄轶洲只比她早几分钟。
薄轶洲站在餐厅的岛台前,水杯放下,另一手收起手机,刚回家看她不在,本来准备给她发消息。
“怎么这么晚?”他看过去。
向桉扶着鞋柜换鞋,几步走过来,拿过薄轶洲手里的杯子正要喝水,被薄轶洲压住手腕把水杯收走:“太凉。”
重新接了杯热水塞进向桉手里,看她咕咚两下喝完,侧坐在身旁的岛台,安静看她,温和问:“怎么了?”
晚上吃饭向桉没怎么吃,只顾着说话了,口干舌燥,刚灌下一杯水才有所缓解。
她右手抹掉唇边的水渍,杯子放下:“我爸确实从别的高层手里收走了一些股份。”
薄轶洲稍皱眉,这种情况他早就想到,前几天在书房时也跟向桉说过,此刻并不意外。
只是抬手把向桉拉到身前,另一手在她后背轻拍了两下,帮她顺气:“慢慢说。”
她明显心里堵了气,平日里做什么都胸有成竹,冷淡平静,但现在不是,眉心蹙着,前胸起伏,反复吸了几口气。
“没事,”薄轶洲站直,再次抚她的背,“一点一点说,我在听。”
向桉再次轻吸气,情绪稳定了一些之后,落嗓:“我还有一对弟弟妹妹。”
薄轶洲点头:“我知道。”
向桉左手撑在岛台台面,眉心依旧竖着,默了半晌,她道:“我爸有点重男轻女......”
她收起撑在桌面的手:“虽没有明确说过,但我知道他一直想再要儿子,我继母王玲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又试着怀了两次孕,但身体原因,孩子都没有保住。”
向桉:“我爸觉得愧对她,所以之前承诺过,他现在手里的这些公司,等向鸿之,也就是我那个弟弟长大都会给他。”
家里的妹妹和她没有份,向志华希望男孩子继承家业。
薄轶洲沉吟两秒:“向淮亭呢?”
“我哥?”向桉默了默,摇摇头,“我哥不要。”
向桉:“最开始是想全部交给我哥,几年前说过,但你知道我哥在南城有自己的公司,南城的事情进入正轨后,他把手里原先向家公司的经营权都重新交给了我爸。”
“他连经营权都不要,股份更不要,”向桉想了想,“他手里现在只有向之的股权,百分之五。”
薄轶洲问她:“也是之前你母亲手里的那部分?”
向桉点头:“对,我母亲去世后,她手里的股份一共是百分之二十六,我哥只拿了百分之五,剩下的都给我了。”
说到这里,她又顿住,停了停道:“我哥以前对我很好。”
说完,她岔开话题,回到刚刚的事情:“王玲可能是跟我爸提了要求,要提前收拢股权,为了给向鸿之以后做打算,他再有两年读大学,确实时间也到了,但我以为只是把其它几家公司整合给王玲,但现在看......”
她不愿意承认,但还是出声:“还在打向之的主意。”
向桉:“向之现在情况本来就不稳定,有高层想抛售股权,王玲趁这个机会接手拿到,是想超过我的持有股份,做向之最大的股东。”
这样一来,向之也就是他们的了。
薄轶洲静静看站在自己身前的人,她眉心稍拧,除了最初进门时心情明显起伏,现在早已平静下来,从开始跟他讨论这件事情到现在,从始至终没有被情绪左右,而是在理智客观的分析情况。
薄轶洲安静看她,正巧这时她的手机响了铃声。
她低头看了眼,薄轶洲离得近,自然也看到了她的来电提醒。
她还没再抬头,薄轶洲拍了拍她的背:“先去接。”
前些天也通过电话,但兄妹两人还是说得少,现在向淮亭主动打来,向桉心里没有波动是不可能的。
在她心里,向志华已经不是她的父亲,向淮亭是她唯一的家人,是她唯一可以说话和相信的哥哥。
她应了一声,划开接听键,手机递到耳侧,绕开薄轶洲往不远处阳台的方向走去。
她刚离开,薄轶洲这侧也接到电话,是工作号,这个时候打来的也只会是林辉。
刚为了配合向桉的身高,他一直靠坐在岛台,此时脚下换了重心,背脊稍直,左手抄进西裤的口袋,接起电话。
“老板。”林辉的声音在那面响起。
薄轶洲:“嗯。”
林辉稍微顿了下,听语气像是接下来说的事是个难题。
薄轶洲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台架上,提醒他:“如实说。”
“您先前让查的事情有结果了,”林辉回复了正常的语气,条理清晰地汇报,“王玲确实在向总的父母结婚之前就跟向总的父亲有过一段,两人大学在一起,王玲是向志华的师妹。”
林辉:“向总的父母结婚后,不清楚两人还有没有联系,但向总的父母刚结婚时,王玲怀过一次孕,可能是向志华的。”
林辉:“那个孩子如果留下来,应该是在向总父母结婚的第一年出生,而向总是在父母结婚第四年出生的。”
薄轶洲沉默片刻,问:“向淮亭比向桉大几岁?”
半秒后,林辉稳声回道:“三岁。”
第78章 叫哥。
听到身后不远处阳台门再被推开的声音, 薄轶洲换了站姿,准备挂电话:“你说的这些,等会儿把资料整合发我。”
林辉汇报的是根据各种详尽时间线分析的结果, 具体细节和证据被打包成了文件夹,还在他的电脑里。
林辉:“好的。”
通话挂断, 向桉正好从身后走上来, 薄轶洲站直, 按灭的手机放在一侧台面,还没开口, 向桉已经走近。
和刚刚接起手机往外走的神情不一样, 她的瞳仁映了厨房吊灯暖色的光线,亮亮的,唇角挂着愉悦的笑, 甚至因为高兴,眉眼都弯下一些, 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欣喜:“我哥后天回来, 问我有没有时间,想周末找我吃饭。”
她握住薄轶洲的手, 手机也放在一旁, 坐上岛台侧面的高脚椅,随手拿过桌面的一盒酸奶, 拆开:“我说我要带上你一起见他。”
薄轶洲从她手里拿过那个开了一半的酸奶,帮她把盖子打开, 勺子放进去:“他怎么说?”
她舀了一口酸奶放进嘴巴:“他说行啊,还说周末也不止他自己, 他秘书跟着过来了,可能要跟我们一起吃。”
向桉自始至终尾音都稍稍上翘, 是克制不住,难掩的开心。
她平时很多时候也笑,但这样全身心放松,笑意明显到达眼底的样子很少。
薄轶洲目光掠开:“他的秘书?”
向桉点点头,因为坐在高脚椅,两脚离地,距地面有些距离,她一脚踩在脚蹬,一脚隔空晃了晃。
可能是跟家人通了电话,她言语动作忽然变得有点像小女生,她低头,又塞了口酸奶,点着脑袋:“对。”
说完又皱眉,一边吃酸奶一边小声嘀咕:“我也没见过,可能是很重要的下属,他的事我都好久不了解了,秘书是谁我肯定也不知道......”
她坐着,薄轶洲站着,两人身高差距,他低头能看到她头顶的发旋,又落眸,还能看到她唇角沾的酸奶。
他瞧了几秒,伸手把岛台上的抽纸包拿过来,连抽了两张按在她的唇角。
向桉因为他的动作抬头,右手按在他压在自己嘴唇的纸巾上,眼神懵懵的,仰脸看他:“怎么了?”
像是被她这种茫然的表情逗笑,男人的脸色没刚刚那么淡,眉眼稍显柔和,唇边提起几乎看不出的一抹笑,觑她:“吃的哪里都是。”
向桉哦了一声,左手的酸奶放下,右手按住纸巾擦了擦刚薄轶洲示意的地方。
擦完,纸团丢开,再去拿身旁台面的酸奶时,忽然被人抱进怀里。
身前的男人上前半步,左手压在她的背,右手很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脑。
突如其来的宠溺又安抚的动作,向桉没明白,但两手垂下,任由他抱住自己。
“怎么了?”她右手顺势搭上他的腰。
“没事,”薄轶洲手指插入她的发间,轻轻顺了两下,帮她整理头发,嗓音清沉好听,“想抱抱你。”
怀里的女人从不矫情,听到他这句笑起来,两手也环住他的腰,身体后倾,后背向倾出弧度,仰脸看他。
她和他对视,眉眼弯着,眯眼打趣:“喜欢你老婆喜欢得不行了吧?”
他温情的动作来得太突然,她只是随口开玩笑,没想过他会真的回答。
目光相对两秒后,男人淡淡应了声,轻柔嗓音回答她:“嗯,喜欢得不行。”
声落,他扣着她的后脑,把她重新抱回来,下巴抵在她的耳旁,说了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
和向淮亭的饭约在周六。
向桉这周末本来要出差,去隔壁市的一个景区考察拍摄地点,顺便跟当地的公司淡一下二期的合作。
但她实在太期待这顿饭局,向淮亭只过来几天,周一又要走,她怕真出差了兄妹又见不到,所以把行程调了一下,等向淮亭走了,周一再过去。
中午吃饭没用司机,薄轶洲开车。
地下的停车场,车刚停到地方,薄轶洲把车子熄火,手从方向盘滑落,偏头看了眼在回消息的向桉:“你哥到了?”
向桉点头,两手打完字,手机放回包内,把斜前方的车内后视镜转向自己,照了一下镜子,又转回去:“嗯,刚到,他说他刚在订的座位坐下。”
吃饭的地方是向淮亭订的,是他去江城前一个很好的朋友在这边投资开的餐厅。
顶楼露台的位置专门为他们留了一个隔间。
不过就是不订这地方平时也没人坐,长期空着,仅留给餐厅老板几个关系好的朋友。
这餐厅薄轶洲也知道,贵是次要,主要老板脾气大,平时也不是谁都接待,更是隔三差五按自己的喜好装修,应该是圈子里哪位公子哥,没想到跟向淮亭关系很好。
向桉已经从后座拎了衣服,穿好外套,看薄轶洲没动,左手从袖管伸出,拉了拉他的手臂:“走了。”
“嗯。”薄轶洲捡起中控台的手机。
从电梯出来,已经有应侍等在门外。
整个顶层都是这家餐厅的地方,会有人出来接待,应该也是老板或者向淮亭授意。
餐厅的设计更偏向暗色调,简约风加上科技感十足的墙面装饰,有些未来感。
向桉扫了一眼,拽薄轶洲的袖子,很肯定地说:“不是来捧朋友的场,我哥肯定不会来这种地方吃饭。”
她靠过来,薄轶洲顺势右手牵住她,他的手比她大很多,包住她的绰绰有余,手指从她的指/缝中插入,和她十指相扣。
走廊的冷光为她的脸镀上一层光影,她把清丽的气质衬得更冷一些。
不过薄轶洲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外表看起来冷,但实际很温柔,是个会在山顶日出时抱住他安慰,说“是风吻过你”的人。
“是吗?”薄轶洲目光落开,顺着她的上一句问。
向桉点点头:“对啊,我哥那人......”
她想了想,觉得不好描述:“总之你和他多吃几顿饭就知道了,他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线条。”
想了下先前和向淮亭吃过的那顿饭,薄轶洲点头赞同向桉的观点,向淮亭是个清隽且干净的人,一身白衬衣,让人很难想象他跟这种色彩线条搅在一起。
几步走到地方,服务人员稍欠身,做了请的手势,示意两人斜前方的隔间,向桉颔首,朝对方说了声谢谢,拉着薄轶洲往几米外的房间走去。
推门走进,隔间内的男人听到响动,推了杯子落眸看过来。
薄轶洲和他的视线短暂相接,他本人和上次在江城见时没太多变化,一样的月白色衬衣,右腕袖扣有很简洁利落的钻石袖扣,再往里,能看到松散的袖口下戴的腕表,同样干净利落,很低调的款式和颜色。
向桉扫视房间,只看到向淮亭一个人,右手的拎包挂在架子上,走过来抽椅子:“不是说还有你的秘书吗?”
向淮亭目光从她身上扫过,确定和上次见她相比,她没有瘦,而且脸色更有光泽一些。
前些天和向司恒通电话,问到她的近况,向司恒说她过得不错,他还存疑,现在看来貌似的确还好。
心里挂念的事放下,右手的手机反扣,回答她:“她下去接电话了。”
向桉虽然心里对向淮亭带秘书来吃饭的事情有点奇怪,但没有多问,刚想坐下,转头看到放完东西走近的薄轶洲,想了想,虽然两人应该也认识,但还是要做介绍。
她松开搭在椅背的那只手,向走到身边的薄轶洲示意了示意了一下向淮亭:“我哥。”
两人同时对对方点头,目光淡淡,没有任何要寒暄的意思。
紧接着向桉又往薄轶洲身边走,左手握上他的小臂,对向淮亭介绍:“我......的丈夫,薄轶洲。”
说完她补充:“暂时过得很好,没有离婚的打算,所以会很长很长时间都是你的妹夫。”
“很长很长很长时间。”她又强调。
从刚进房间开始,薄轶洲因为担心她而略有悬起的心,在此时被她亲自按下,他忽然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处理得很好。
被她拉住的那只手臂抬起,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向桉被捏得一痒,当着向淮亭的面,她不敢造次,不过顿了一秒,没忍住,回掐了一下。
再之后她轻声咳,迎着向淮亭投来的目光,拍了拍薄轶洲,下巴冲对面示意,用房间内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薄轶洲:“叫哥。”
向淮亭、薄轶洲:.........
薄轶洲比向淮亭还要大两岁。
见薄轶洲没动的意思,向桉怕他表现不好,在向淮亭面前留下坏印象,捉他手臂的手紧急伸向他的腰,对着掐了一把,往他身边凑了些,声音稍稍压低:“他不经常回来,又不让你天天叫......”
“虽然你比他大,但多叫一声也不吃亏......你没叫过向司恒就算了,这是我亲哥。”
她以为自己声音小,但可能现在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在这里了,得意忘形没注意,其实说的话在场的另两个人都能听到。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两个男人又对视一眼,还是向淮亭先打破局面。
“不用了,坐吧,看想吃什么......”
他话没说完,被向桉打断:“不行。”
说完,她转头又对薄轶洲,声线依旧压着:“快叫,不然我哥以后记仇怎么办。”
她眉心稍皱,神情也稍紧,为了两人的关系真是煞费苦心,薄轶洲低笑一声。
“哥。”他喊对面的人。
“.........”薄轶洲是什么人向淮亭差不多知道,突然被这么喊,他有点不适应,停了两秒,刚想再说话。
向桉又朝他转过来,指了指薄轶洲:“你也叫,叫妹夫。”
“.........”向淮亭看过去:“妹夫。”
“嗯。”薄轶洲应。
这通招呼打过后, 向桉和薄轶洲终于坐下。
他们过来之前,向淮亭已经选了些菜品,但不多, 点的几样都是这家餐厅的招牌。
向桉拿着点菜的平板看了几眼,名字稀奇古怪, 云里雾里, 只看菜名根本不知道做的是什么, 没看两眼,干脆扔给了薄轶洲。
薄轶洲按了桌面的服务键, 服务人员从外进来, 他挑了其中一些,跟服务生确定用料和口味,最后从中确定了几样。
平板再放下时, 向桉恰好把倒过茶的杯子放在他面前,她偏头小声问他:“选好了?我不吃葱姜......讨厌香菇, 辣的东西多要......”
薄轶洲回她:“知道。”
他刚会问服务生菜品的用到的食材, 就是为了她的口味。
向桉咋咋舌,茶杯往他身前推, 鼓励似的:“那就行, 给你喝我亲手倒的茶。”
薄轶洲扫了她一眼,伸手接过来,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掀眼, 目光落向对面的人:“‘未期’今年要上一部3A级游戏?我听业内评价都很好,设计开发的工作室在北城, 是打算把重心转移过来?”
未期是向淮亭的公司,总部在南城, 但因为旗下几个负责主要项目的工作室都在北城,所以最近游戏圈内有传未期要把分部落回北城。
向淮亭视线从屏幕抬起,手机放下,按了边框的键,熄灭屏幕:“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男人长相清俊,举止也有种温润无声的斯文,他解释:“分部会落在江城,目前北城除已经在的几个工作室外,没有拓展的想法。”
向桉落了杯子,轻轻皱眉,看过去:“分部落在江城?”
虽然她也知道,江城和南城离得不远,如果分部要落在另一个城市拓展业务,确实江城是最好的选择,但她私心还是想让向淮亭回来。
向桉眉心蹙着:“那你以后岂不是江城和南城两个地方跑?我要见你一面很困难。”
她说着说着又道:“江城那个地方饭也不好吃,你一个北方胃在那里能吃习惯吗?”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喜欢回家?比我还不喜欢回家,”向桉揪了把一旁的薄轶洲,示意,“你回来北城还可以跟他谈生意,强强联手,你知道什么叫强强联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