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天师是猫咪by甜竹
甜竹  发于:2025年03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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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穿灰衣服的高个女人是谁?’
整整一天,他的脑袋里时不时就浮现出对方的身影,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稀奇景象。
听完张有福的描述,负责人面露恍然:‘黄洪涛家的,他媳妇。’
黄洪涛就是那次塌陷事故中,一直没有找到尸体、最终只能不了了之的三名工人之一。
据负责人说,他并非长期工,一个月前来到矿上。
他自称自己是外来务工人员,没有学历和本事,只能打苦工赚钱养家,和他一齐住到矿场的小宿舍单间里的人是他媳妇。
黄洪涛这个媳妇是个残疾人,哑巴,性格特别内向。
夫妻俩在矿场的一个月里,就没几个人和那女人碰过面。
要知道矿场上有许多天南海北的苦力工,其中有一部分是没钱的大龄光棍,那些人私下聚在一起,什么浑的话都能说出口。
他们私下里评判黄洪涛的媳妇,说虽然不知道女人长啥样,但身材是又高挑又纤瘦;
还想偷听黄洪涛的墙角、谋划着偷看他媳妇洗澡上厕所。
就是这样一群偷鸡摸狗的人,都没能偷窥成功——因为那女人就像个透明人,仿佛不需要洗漱方便,每天就窝在狭小的宿舍里大门不出。
总是蹲不到人,久而久之矿上的人便失去兴趣。
谁成想黄洪涛才干了一个月的活儿,就死在矿上了。
夫妻俩来矿上登记的时候,没有留任何其他亲人的电话,据黄洪涛说他们夫妻二人都双亲早亡,又无儿无女,只有彼此相互照料。
现在丈夫去世,一百多万的赔偿金最后都会给予妻子。
一时间矿上许多人反而并不觉得女人可怜,私下议论她拿了黄洪涛的赔偿款后,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再嫁、潇洒挥霍。
负责人心中好奇顶头大老板为何会问起黄洪涛的遗孀,试探问道:
‘老板你有事找她?要不要我把人喊过来?’
张有福连连摇头,讪笑道:‘我随便问问。’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妇女,产生那么大的好奇心。
他强行把事情和人都抛诸脑后,次日赶回公司处理业务,很快便在繁忙的工作中,把那个小插曲给忘了。
现下结合天师府的人所说,张有福脑海中一下便蹦出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他以为自己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实际上那天的每一个细节,现在回想起来都历历在目。
他莫名有种感觉,消失在矿井中的黄洪涛、以及那个哑巴妻子,就是张望虎和其身边的怪物假扮。
一行人在导航的指引下,来到了张有福名下上一次发生事故的矿场。
该矿上的负责人把工人的排班记录、以及名册都找了出来,最终锁定了一个名叫贺斌的矿工。
外来务工,拖家带口,来矿上没多久便死于塌陷事故、并且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一切都和黄洪涛的经历完全吻合。
就连贺斌的老婆,也是个内向、不与人交际的高个子女人。
负责人对他们夫妻二人的印象很深,张有福一提,他便点头:
“是!他老婆是像个哑巴一样,一句话不说!”
随行的天师府部员追问:“你知道那女人离开矿上后,去了哪里吗?”
负责人神色茫然:“这我怎么可能晓得,我和他们非亲非故…”
虞妗妗就没指望能从这个方面找到线索,她另询问道:“贺斌夫妻俩是住在矿工宿舍吧,他们居住的房间是哪一间,能过去看看么?”
“能,我带老板你们过去。”负责人带着虞妗妗一行人,来到了矿工宿舍靠里的一间,说道:
“出事后矿上不是停工了大半个月,复工后这间房也一直空着,还没住过新人呢!”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后,虞妗妗走了进去。
整个宿舍的空间只有几平米,仅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一个小柜。
她鼻尖微动,仔仔细细搜寻着房间中的气味和蛛丝马迹,突然说
“麻烦你们把床移开。”
等负责人和天师府的部员前后用力,挪开床铺,虞妗妗从挪开的靠墙缝隙的地上,捡起两片绿油油的细叶。
旁人还没意识到问题,她出声解释:
“这间宿舍门从外锁住窗户又紧闭,最少有一个月没有人进入过房间,那么这两片叶子,应该是上一个居住者——贺斌夫妇遗留的东西。”
这么长时间过去,落叶还保持着常青,再加上叶片带有的独特气味……
虞妗妗抬眸:“我知道他们藏身何处了,走。”

离开矿工宿舍, 一行人直奔车里。
随行的部员正是前两天天师府新派遣来的小领队,姓江,三十出头的青年术士, 负责开车、协助调查。
他手脚麻利也不磨磨蹭蹭多问, 拽了安全带启动车子引擎后, 才出声问道:
“虞前辈, 咱们往哪儿去?”
虞妗妗说:“直接去进山口, 准备上山抓人。”
“抓张望虎吗?他居然藏在山中,怪不得怎么查都找不见他的踪迹。”江领队脑子活络, 言简意赅:“不过那野猪精不是说,张望虎的身边跟着一个能力很诡异的女人么, 咱们不用先回分部调派人手吗?”
“也可以, 或者直接通知孔一扇他们到进山点汇合。”虞妗妗垂眸, 看着指尖捻着轻轻转动的细叶, 那叶片绿得一晃眼像在盈盈发光, 油亮中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不过, 张望虎身边跟着的怕不是个女人,而是一个为虎作伥的精怪。”
“这片落叶便是那精怪遗落的‘毛发’。”
不夸张的说有了此物, 顺着它的磁场和气息,哪怕那精怪本体带着张望虎躲到深山老林, 虞妗妗也能把他们揪出来。
“并且这精怪只是能力诡奇,并不厉害,不必过于紧张。”虞妗妗心里有了推断,略作安抚。
听了虞妗妗这番话,江队长松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
他当即拨通了分部的电话,简单说明情况后一踩油门, 驱车带着虞妗妗和张有福往进山点行驶。
待开到了进山处,江队长把车子在山脚下停好。
距离此处更近些的、原本待在分部的其他人员已经先一步抵达,等候了一段时间。
虞妗妗从车上下来时,目光扫视了一圈来人。
见前来一齐进山抓捕张望虎的天师府成员有十来个,超过一半人是青乌派的相师。
最显眼的是那位资历最深头发花白、连李毅都得恭恭敬敬喊他一声族叔的青乌长老,他连同他身后的同门相师个个面色沉肃。
虞妗妗有些意外:“师长怎么也来了?”
不是通知过了那精怪并不厉害么…
青乌长老露出淡笑:“我派弟子在此事中蒙难丧命,无论背后始作俑者是人是鬼,是否有滔天的手段,我们这些师叔师公合该亲自为他讨个公道,才能潦解心里的愧疚悲痛。”
闻言她心下了然,颔首轻声:“各位节哀。”
青乌长老摆摆手,“事不宜迟,那咱们就进山吧,又要麻烦虞道友了。”
此时一天刚刚过午时
虽然入冬气候寒凉,但众人上山之前还是晴空万里,然而他们从进山口踏入山脉没多久,周围的光线就开始阴沉下来。
周遭的温度也是温水煮青蛙一般降了下去。
山中弥漫着淡淡的青雾,若有若无。
队伍中有人下意识搓了搓手臂,“你们有没有觉得,山里温度好低、冷飕飕的?”
第一人开了口,陆续有其他人附和,随行者中唯一一位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张有福更是连连点头,身体都有些抑制不住地轻轻哆嗦。
他一张口牙关打着颤,嘴唇发青:“我还以为是我虚……”
话音未落,张有福只觉得后心处冷得发紧;
一股未知的大力凭空出现,勒住他的颈部和上半身倏地往后一提,他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只从喉咙间挤出一道短促的气音,整个人直接双脚离地。
电光石火间虞妗妗两指并作剑指,指尖夹着的符咒一立,明明是软趴趴的黄纸,此刻却直挺锋利;
随着她甩手而出,符咒飞旋着贴向倒飞出去的张有福。
粘在张有福的身躯的刹那,一团真阳火舌‘轰’地从纸张上蜿蜒曲折的咒文中迸发,呼吸间橘橙色的火光便吞噬了张有福全身上下。
“吱啊——!!”
刺耳至极的诡异尖叫,从张有福、准确的说是火焰中传出,刺得人耳膜阵痛,心脏都一阵阵收紧。
那绝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在一众术士惊愕的目光中,包裹张有福身躯的火焰变成幽绿色,一团扭曲的影子在其中挣扎、哀嚎,而后迅速抽离。
火焰‘噗嗤’一下熄灭。
这变故不过三两秒的时间,张有福已经被扯地离地三米,颈部和脸庞都因勒住、呼吸不畅发紫。
绿火泯灭的瞬间他脖子上的扼制随之消失,身体迅速往下坠。
好在周遭的术士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江队长一个纵身扑到树下,拱起背给坠落的张有福垫了一下。
若不然张有福一个四五十岁、疏于锻炼的中年人,从数米高的地方坠落,不说摔出什么内伤,光是皮肉伤和骨骼伤就够他吃一壶。
饶是有江队长垫了一下,张有福还是‘砰’地一声砸在地上,胖脸上的肉都痛苦地拧成一团,发出呻吟。
江队长龇牙咧嘴扶着腰,把人搀起来:“张老板,你没事吧?”
至于孔一扇和其余的术士,都目光惊愕地盯着前上方显露踪迹的物什:
“那是什么东西?!”
只见一簇簇或粗或细、看不到根系的藤蔓,疯狂扭动着往山林草垛的深处缩回,简直就像有生命。
怕是从虞妗妗等人踏入进山口的那一刻,就被这些玩意盯上、尾随了。
但更令众人愕然的不仅仅是这些诡异的藤,而是倒吊在头顶的——
那东西已经无法称之为人。
天际的树荫远比他们进山时更加浓密,并且低沉,把视野中遮盖得层层叠叠、令人目炫。
周遭的光线像是一瞬间黯淡下来,形成一种举目空旷,却处处压抑的环境;
青紫色的雾流动得更加迅速,雾气中一股恶臭若隐若现。
无数顶端烧得焦黑的藤蔓,宛如断掉的细长节肢动物从树冠中垂下,一个黑黢黢的人形东西,就这么倒吊在藤蔓中。
那‘人’看起来四肢虽然俱在,却又宽又扁。
一条从喉部贯穿下腹的刀口,把它躯干的正面完全剖开,露出内里。
本该是内脏的部位,由一团团黢黑成团的东西填满,细看会发现那些玩意还在蠕动,从里往外穿透它的肩胛骨和尾椎,同上方树冠中垂下的藤蔓纠缠在一起。
其脖子长得异样,足足有人颈的两倍那么长,折断后连同脑袋倒垂在肩侧,黑洞洞的、没有眼仁的双眼就这么直勾勾盯着虞妗妗一行人。
很显然,将才袭击张有福的人就是这个玩意。
“鬼物。”青乌长老不动声色取出法器,周遭的其他术士也如临大敌,纷纷进入备战状态。
“这山中竟有如此诡异的凶戾之物?!看样子,我们只怕是陷入它的鬼蜮之中了。”老者说道。
且不说张有福摔得七荤八素,身上的疼痛还没缓解,一抬头就和上方倒吊的鬼物四目相对,魂儿差点都吓飞了。
他也顾不上哪哪都痛,直接在江队长的搀扶下爬起来就往虞妗妗身后钻。
孔一扇神情惊疑不定,扭头看向虞妗妗:
“虞前辈,师叔,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鬼物的躯体扭曲怪异,特别像……”
“像什么?”青乌长老不解。
虞妗妗开口:“像一只被宰的牲畜。”
“…没错。”孔一扇亲眼见过一户村民家的后院,由村人转换成的肥猪,被开膛剖腹、白花花的血肉肺腑敞开晾晒,是什么样的画面。
眼前的鬼物甫一出现,他便联想到后院的人猪。
如出一辙的刀口,剖开了鬼物的肚皮。
那腹中的填充物就像一团烹饪的香料,长长垂下的头颈形似鸡鸭,穿透肩胛尾椎把它吊起来的藤蔓像是烤制的铁架……
经孔一扇的形容,其他术士们也终于明白那鬼物带给他们莫名的熟悉与不适感,到底是什么了。
是同族同类被异样力量扭曲后,带给人的生理不适。
这东西,绝对是由小南村中的死去村民,不知在深山中经历了何种变化,从而演化出来的怪物。
形同尸鬼,又似旱魃毛僵。
青乌长老眉头紧皱:“我说这山中为何瘴气弥漫,一片死气沉沉状,估计山里的鸟兽有不少都被这怪物吞噬了。”
那鬼物被虞妗妗一击退开,灼灼真阳火烧焦了它翻起的皮肉,令它吃痛不已,一瞬间荡入树荫中没了踪迹。
但没人敢放松警惕。
周遭密林中久久不散的阴冷青雾,说明那东西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就躲在距离他们不远的某片林荫后,窥视垂涎着他们一行人。
“虞前辈,我们现在怎么办?”孔一扇直接询问虞妗妗,“这鬼物居然连真阳火都无法伤及根底……”
青乌一脉乃是相师,擅长相地风水,对驱邪捉鬼并不深耕。
但此脉有数百年的传承,门派中传下来的经验深厚,虽不怎么会抓鬼,却对各种手段、咒法了解颇深。
虞妗妗将才一出手孔一扇便看出她使用的是真阳符咒。
真阳火只烧邪祟,不伤人体。
越是能力深厚的术士,由本身力量牵引出的火焰便越猛烈。
像虞妗妗这般随手挥出的咒符,便能引发一人还高的猛烈真阳火势,孔一扇别说是见,就连听都是第一次听过。
然而这样汹涌的火都没能将这玩意烧尽,足以说明这东西不好对付。
虞妗妗并不像孔一扇等人那么紧绷,“不用担心,这东西还不成气候,没你们想得那么凶。”
众人的推断不假。
这只尸鬼生前的确就是小南村中的一员。
这个人口规模不算大的村子死了太多人,几乎被乌金带领的精怪灭绝,村子里更是为布置阵法,活埋了许多村民。
无论是被转化为牲畜屠杀,还是活埋折磨至死,都是无比痛苦的事。
在这些惨绝人寰的杀戮中,必然会让小南村的死者们滋生出滔天的怨念,以及腐朽尸气。
经过张望虎追随者那某种特殊的能力封闭山脉,同时也把这些怨念和尸气都困在了山中,使该山瘴气四起,后天形成了绝佳的养尸养鬼地。
在这种环境下,哪怕是一般的尸体也很容易尸变。
何况刚刚那鬼物的外形一看就是生前遭受了巨大的折磨,本身就带有极大怨恨,在闭绝的环境下,短时间就形成了可以操控特殊力量的凶鬼。
但此山中的封闭力量,虽促进了此物的形成,但在它成长到一定程度后也是一种克制和束缚。
因为这东西生前是小南村人,困在山中,死后变成鬼怪同样受到封闭领蜮的限制,走不出这座山头。
而山中仅有的小南村,不夸张的说活人已不剩两成,都是村里由精怪伪装成的‘伪人’饲养的储备粮,哪里轮得到它去侵蚀。
它只能游荡在山里,吃吃山中的鸟兽,无法突破封闭领蜮,跑到山下为祸人间。
故而饥饿许久的尸鬼发现虞妗妗一行人的闯入,才会如此兴奋地直扑上来,哪怕被真阳火重伤,也不愿离开。
这种程度的鬼物有点棘手,但不多,只是看着足够唬人。
虞妗妗一行人除却张有福这个普通人,其余都是修行有为的术士,还不至于被这东西害了。
听完她的分析,孔一扇等人明显松了口气,再看这周围浮动的瘴气也就没那么忌惮了。
孔一扇:“既然如此,便不管它了吧?”
虞妗妗:“嗯。”
众人重新动身往目的地深山行进。
期间这荡在林中的鬼物又有几次忍不住偷袭,都被队里的术士们打退,它浑身遍布被法器、法咒和符咒打出来的伤痕,一身僵硬的尸肉都被烧成焦炭。
眼瞧着再扑过去,自己就要彻底被那些人类术士打碎,它才勉强忍住凶意,不敢再来。
只是迟迟不散的阴冷依旧说明,它还远远地在虞妗妗一行人身后东躲西藏,垂涎难忍。
自此,连张有福都对这烧成焦炭的鬼东西没多少惧怕了,反而颇有滑稽感。
他时不时回头看向层层叠叠的林荫,叹口气又扭过脸。
一旁的青乌长老见状有些好奇:“张老板在看什么?”
张有福没想到这仙风道骨的老头会和自己搭话,一愣之下不好意思道:“我就是想看看那个怪物,它也挺可怜的…”
“大师们不是说它是死去村民的尸体怨气太深所化,我就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认出它生前是谁,哪一户的,说不定就是我认识的、或者以前对我们家帮助过的邻居。”
“若是日后事情都能解决,也好给它收个尸。”
“张老板仁义。”
“不不不,和大师你们比我这算啥啊。”张有福被夸,神情拘谨连连摆手。
青乌长老微微一笑:“张老板不必自谦,你身上所遭遇的桩桩件件,每一件都是寻常人一辈子都碰不到的大劫,偏偏你次次都能逢凶化吉,足以说明你自身积累的阴德和福祉很深。”
见张有福还是似懂非懂,老头并未多说。
前头的虞妗妗能将二人的闲谈尽数收入耳中,她清楚青乌长老的评价很中肯。
从一个普通商人的角度,张有福认真缴税、优待员工,时常拿钱做做慈善,无疑是个良商;
不是为了积德才行善,而是本身有颗善心,就已经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五的人。
这种人无意间积累的阴德,往往都比有心布局要多得多。
具体就体现在虽然张有福前半生不信鬼神灵异之事,却在深陷这些谋算中时,依旧生龙活虎上。
时近傍晚,虞妗妗一行人逐渐迈入这座山头的核心位置。
期间众人又遭遇了几次阻碍、以及诡异的山藤拦路,但在他们这些各有专精的术士面前,都算不上棘手的问题。
待林子里的光线随着太阳渐渐落山黯淡下去,虞妗妗也找到了张望虎的藏身之处。
在张望虎背后支持他、受他驱使的东西,的确像虞妗妗推测的那般,本身能力算不上强。
甚至虞妗妗在斩断了几次诡异山藤后,敏锐察觉到属于对方的、弥漫在山涧的气息也愈来愈弱。
直至被她发现最终的藏匿点,她只是蓄力引符,爆炸的符咒便轻松破开了对方的障眼法。
周围的真实地貌终于展露在众人眼前。
只见原本平平无奇、与林子里其他的树木土地没有区别的眼前,发生了地覆天翻的变化——四周本该枝繁叶茂的植被,全部从根部枯萎,发黑的山地像是被吸干了养分,变得灰白沙化。
距离他们二十米左右的前方,在这片枯朽地界的中心位置,是一个巨大的地坑。
由于树木皆从根部萎缩腐烂,一个个碗口大小的地坑错落分布在地上,方圆数米内夷为平地,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越是靠近地洞的土地和植被,腐朽也越严重。
虞妗妗等人身边的树虽然还挺立着,却也是枝叶枯败,距离彻底枯死不远了。
那巨大地洞的边缘和形状并不规整,这样突兀的地洞显然也不可能是天然形成,而是人为后天撕裂了山地,开凿出来的洞穴。
令人感到诡异的是,无数粗细长短不一的绿色藤蔓扒附在巨大地洞的边缘,根部深入不知深浅的洞穴中,暴露在地洞外的一节节藤蔓形似活物,在虞妗妗一行人的注视下伸缩、蠕动。
在场的术士神情惊愕,他们皆能看出,这个洞的存在是一个多么大的隐患。
它会扩散,吞噬的范围会增长!
现在受影响的面积不大是他们及时发现,若他们没发现呢?这座山再过两年岂不是要变成一座死山?!
“这是什么怪物?!”孔一扇惊疑不定,看向虞妗妗发问。
“此地洞便是张望虎和那精怪的藏身之地,他们此刻就在洞里藏匿。”虞妗妗说:“至于附近的环境怎么被糟蹋这样,就得亲自问问他们了。”
青乌一脉的术士们齐刷刷看向黑漆漆的、布满诡异藤蔓的洞穴,个个目露不善像要把漆黑的地洞盯穿。
“师公,我愿意下去探路。”
“我也愿意下去!”
几个术士争先出声。
一想到害死小师弟的罪魁祸首就在洞穴中藏匿,他们内心压抑的愤怒和悲痛终于有了机会宣泄,恨不得立马跳到洞里,把作祟的精怪和挨千刀的张望虎抓出来。
青乌长老低声呵斥:“休要胡闹,这地洞如此诡异,保不准底下就有什么埋伏,你们冒冒失失冲进去若被对方拿住,我们的境地反而落了下风。”
“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一直在洞外头守着,况且狡兔三窟,万一里面两个畜生趁我们疲惫休息时,从别处偷偷打洞溜走呢!?”
在场的都是年轻人,又有血仇,哪怕平日里怕这位师公师叔怕得要死,此刻也压不住内心的焦急。
“虞道友,你怎么看?”老者询问道。
“他们说得对,夜长梦多,难免出岔子。”虞妗妗漫不经心道:“不过谁说一定我们要亲自涉险,管它下面有什么阴谋陷阱,既然知道人目前被堵在里面,直接逼他们自己现身不就可以了。”
孔一扇眼睛亮了:“虞前辈的意思是……?!”
“附加爆破手段的符箓,你们身上多少都有几张吧,直接扔到洞里。”
虞妗妗语气如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聊家常:“对付张望虎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需要瞻前顾后心慈手软么?炸伤炸残又怎么了呢?他活该受着,留口气能带回去审讯录口供就行。”
“一张符炸不出来就三张,三张符不出来就三十张,他若真有本事在里面蹲住,就直接炸死吧。”
“反正都是玄门中人,对这种穷凶极恶分子使用个拘魂术也不难,虽说你们天师府不赞同拘魂,可你不说他不说谁会知道呢。”
说着她谈了口气:“退一万步天师府知道了要怪责,关我一个妖族什么事呢,犯到我手里,人是我弄死的,魂是我强拘的——”
“有问题让天师府来找我,炸吧。”
眼瞧着几个年轻术士的眼睛越瞪越大,面上的激动愈发明显,直至她最后一句话落下,几个术士兴奋地嗷嗷叫了起来。
“卧槽真的吗前辈?!”
“能这么干吗?!!”
青乌长老也让虞妗妗几近傲慢的语气惊倒了,但很快他摇头笑笑,冲难忍激动的小辈们点头首肯:“虞道友所言有理,放手去做吧,出事师公给你们担着。”
几个年轻术士对视一眼,下一刻齐刷刷摸向了自己的背袋、腰包……
——————
山脉深邃的地洞之下,由外力剖开了一个后天形成的空间,此处深邃且颇为宽广,深入地下三米有余,宽度上多名成年人藏身此地并不会觉得逼仄,反而还有很大的活动空间。
外头的天色逐渐黯淡下去,头顶唯一曲折的入口散入微弱的光亮,把洞穴深处微微照亮。
依稀可见密密麻麻的藤蔓贴合着地洞的四面八方,乍一看去像成千上万条蛇虫,令人头皮发麻。
洞穴的最里侧地上,铺着脏兮兮的床褥,旁边是满地生活垃圾和干涸的污水,整个地洞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难闻气味。
显然此处有人落脚栖息,并且时间还不短。
此刻,两个成年人就这么缩在地洞的最里面。
其中一人胡子拉碴,体肥微秃,正是虞妗妗一行人正在搜捕的张望虎。
他眼神警惕,抬着头目光一直紧盯着斜上方投入光线的地洞入口,屏住呼吸听着地面上那一伙人传来的声音。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洞穴的回音壁中很清晰,张望虎清楚地听到了‘炸伤炸死’这些词。
巨大的焦虑不安让他啃噬着指甲,同时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生怕弄出动静让上头的人听到。
他只能时不时用阴狠的目光去瞪视蹲在角落的‘人’,他的同伙。
这该死的东西明明保证过,不会让人威胁到自己的安全,结果呢?自己给人堵在了洞里面!
要不是张望虎忌惮地面上的天师府众人,他早就跳起来把洞里的同伙一通打骂了。
听着外头那伙人的交谈——尤其是疑似为首之人的、清冽的女声,用平淡的态度说着让他坐立难安的处决方式,张望虎内心忐忑。
这些人到底什么来路?!
他左思右想,到底觉得外面的人不会真的轰炸自己,觉得那伙人只是在故意威胁,是想吓唬他把他吓出去!
只要自己坚决不漏头,有任何危险就让洞里的鬼东西去挡、让它把外面的人都弄死……
张望虎正这般思索着,斜上方的头顶忽然有东西接二连三地扔了下来,趴趴哒哒在地洞里掉了一地。
有的滚到他脚边,他低头一看,发现上头扔下来的是许多石块。
包裹着黄色符箓的石头!
皱巴巴的黄纸上绘着他看不到的咒纹,鬼画符一样,但他能清晰看到符纸的边角和表面泛起焦黄,紧着着自燃的火星烧破了符……
张望虎:?!!
“砰——!”
大大小小包着符纸的石头在地洞中、在张望虎的脚边和眼皮子下炸成碎末,他连起身躲避的空间和反应时间都没有!
此起彼伏的闷声在虞妗妗等人的脚下响起。
密闭空间内的爆炸,让他们脚下的土地都微微轻颤,密集的爆炸很快结束,淡淡灰尘从洞口飘出。
而那些洞口内外扒着的藤蔓也受损严重,断的断烂的烂,绿色汁液从破烂的根茎溢出,像动物触手一般蜷缩、乱扭,吃痛淅淅梭梭往洞口里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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