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死遁后追悔莫及by盛锦
盛锦  发于:2025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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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 她盛装出门?,经?过院中时脚步一顿, 随后身形一转, 来到书房门?前。
她也不敲门?,径直推门?而入, 正在里面议事的闻祁和几?位大臣同时一怔, 纷纷抬头看来。
时榆满脸错愕地站在门?口。
众目相对,闻祁眼里惊艳一闪而过。
几?位大臣见是位花容月色的女子?则赶紧将头转回去,一副非礼勿视的正人君子?模样?。
时榆故作惊慌道:“王爷,我不知道这么多人在。”
闻祁倒是不以为意, 温笑道:“何事?”
时榆咬了咬唇, 看了看在场的几?位大人,似乎犹豫着该不该说。
闻祁见状,目光微微一闪,起身拉她走到门?外问:“说吧。”
时榆才?道:“听说东陵湖的荷花开了,我原是瞧着今日?天气好,想和王爷一起去赏荷来着。”她向?门?内望一眼,满脸遗憾,“不过,你好像脱不开身。”
闻祁垂眸打量她。
今日?的她一改往日?朴素的打扮, 穿了一身时兴的妃色石榴裙,高挽着秀发,满头撒翠。她本?就生的秀丽, 只?是平日?里不爱打扮。如今这么一打扮,竟生出一副艳压群芳的明媚来,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升绿波,简直令人神魂皆醉。
她很?少打扮得如此张扬,这般别有用心想是为了压那些贵女们一头吧,她果然开始为了自己,想要?事事强过别的女子?。
见她如此他?心里自是感动又开怀,原是想同她一起去的,只?是亳州突发水患,几?十万百姓受灾,户部工部一早前来请求对策,耽搁不得。
他?捏了捏她柔软的掌心,哄道:“乖,我是还?有些朝政要?处理,你先去,我让长丰陪着你,等我处理完政事就来找你。”
“那好吧。”时榆嘟了嘟嘴,委屈告退。
看着时榆落寞的背影闻祁心里忽然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他?回身进屋,心里想着得尽快处理好水患之事,然后立马去寻她。
和风惠畅,初荷飘香,东陵湖畔上铺满了绿色的荷叶,个中露出一朵朵粉色白色的荷花来。
马车行驶到东陵湖码头前停下,长丰跳下车,搬来下马蹬,时榆和小喜下了车。见不远处的湖畔边停着三?艘大画舫,里面或倚、或坐、或立着许多妙龄女子?。
谭玉秋在中间的画舫上,正被一众女子?簇拥在中间喝着茶。
时榆目光微微一闪,转身对长丰道:“船上都是女子?,你去了多有不便,就在这边等着吧。”
长丰也有此意,那些贵女身边都是丫鬟婆子?,他?一个大男人扎进去不知道要?惹多少是非,这里视线开阔,湖上发生什么都能?一览无余。
“是。”
时榆和小喜朝着停着画舫的湖畔走去。
透过人隙,谭玉秋的目光明明落在她身上,却又装作没看见似的挪开。
时榆心中冷笑,这是想故意晾着她,好叫她自己巴巴儿地腆脸上去。
谭玉秋既然装作看不见她,她也装作没发现谭玉秋,径自去到河畔边,准备跳上一座小船。
谭玉秋急了,忙冲素兰使眼色。
素兰清了一下嗓子?,扬声道:“哟,那不是时姑娘嘛,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们在这边呢。”
立即有两个小丫鬟过来请时榆。
时榆这才?装作才?看见她们,缓步走过去。
这时,众人的目光早已投了过来,通过贵女们艳羡的眼神和谭玉秋妒恨的目光,时榆淡淡勾唇,看来今日?这番打扮倒是没有白费。
“谭姑娘。”时榆草草欠身行礼,态度带着明显地敷衍。
贵女们纷纷看向?谭玉秋。
谭玉秋皮笑肉不笑道:“时姑娘来了,还?请上船罢,就等你一个人了。”言外之意她时榆不懂规矩,约好的时间姗姗来迟,让大家?久等。
时榆想起帖子?上的时辰,只?一瞬便明白了谭玉秋故意写晚了一个时辰,想让这些贵女们对自己心怀怨气。
时榆扭头对小喜道:“方才?来时,路过一家?香栗铺,甚是口馋,你且去买些来游湖赏荷时解闷用。”
小喜不疑有他?,去了。
船上立马有人嗤道:“真是俗不可耐,赏荷吃栗子?她是怎么想的?”
“听说她是乡野长大的贱民,如何懂这些风雅之事。”
时榆充耳未闻,提步登船。
她一上船,贵女们不约而同地让出一个道来,通向?谭玉秋。
谭玉秋抬手示意:“时姑娘,请坐。”
时榆也不客气,走过去坐下,此间画舫虽大,毕竟是船上,安放的桌椅自也不大,圆桌上已然坐了三?位姑娘,除谭玉秋以外另外两个时榆一个也不认识,不过看对方衣着华贵,神情倨傲,显然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阀越贵族之女。
谭玉秋笑道:“时姑娘,时候不早了,怕是等不及你的侍女买栗子?回来。”说着,也不待她反应,直接对船家?下令,“开船吧。”
时榆不以为意,看着谭玉秋但笑不语。
谭玉秋神色一闪,被时榆盯得几?分心虚。
她原以为时榆赴约会兴师动众,没想到就带了一个护卫和一个丫鬟前来赴约。那个护卫竟然没跟上来,丫鬟也被时榆打发去买栗子?了,还?真是天助她也,她自然不会放弃这个让时榆落单的好机会。
谭玉秋微微偏头,素兰会意,从桌上托盘里取出一个茶盏放在时榆跟前,那茶盏是很?普通的白瓷,同桌上其他?三?个汝窑茶盏有着天壤之别。
时榆心中冷笑,想是谭玉秋在故意以这些茶盏来暗示她的身份,同她们这些贵女之间乃是云泥之别。
谭玉秋端起茶盏虚虚呡了一口,趁机觑了一眼时榆,原以为会看见一张怒颜,谁知时榆神色淡淡,好似根本?看不懂她的寓意,不由得重重放下茶盏。
素兰立即提壶给?时榆沏茶,那茶沏得几?乎漫出来,都说“茶满欺人”,这是在嘲笑时榆是个乡巴佬,定不懂这些。
再者,这杯满茶若是端起,定会洒在手上,谭玉秋是存了心的想叫她出丑。
谭玉秋不怀好意道:“这是陛下赏给?我父亲的西山白露,千金难求,时姑娘想必从未喝过,快尝尝味道如何?”
时榆蹙眉摇头,只?是不语。
谭玉秋不明其意,追问:“怎么?”
时榆这才?道:“殿下从不让我喝什么西山白露,说是白露味涩,而我向?来怕苦,是以平日?里只?让我喝大小龙团。”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色变,震惊得合不拢嘴。
西山白露虽难得,但一些个富商贵族家?里还?是能?藏个一二?两,只?有这大小龙团却是皇家?专用,非皇室子?弟不能?享,慎王殿下却赏给?一个侍妾平日?里喝,这得是多大的恩宠啊。
谭玉秋咬紧贝齿,藏在桌下的手指恨不得将绢子?撕烂,眼珠一转,冲桌上二?人使了个眼色。
那二?人顿时哂笑道:“她除了长相略微出众点,也没哪里好,你说她真是殿下的宠妾?”
“再宠也只?是一个妾而已,说到底就是个讨男人欢心的玩意儿,是玩意儿就有腻了厌的时候,到时候是死是活还?不是主母们一句话的事情。”
“就怕有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仗着一时的宠爱爬到主母的头上作威作福,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二?人明明当着时榆的面,却做好似没时榆在一般,对她谈论夹枪带棒,末了其中一人转头看向?她,笑眯眯地问:“时姑娘,你说是吧?”
时榆瞥了谭玉秋一眼,笑回:“那也得能?进门?当得了主母才?行,有些人还?没进门?呢就摆起主母的架子?,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小心到时候连门?都进不了可就贻笑大方了。”
谭玉秋的脸顿时绿了。
时榆右手边那人重重拍了一掌桌子?,斥道:“放肆,谭姑娘和慎王殿下那可是陛下亲自赐的婚,婚期都定好了,怎么可能?进不了门??”
时榆斜睨对方反问:“我说的是谭姑娘吗?这可是你们自己非要?对号入座的。”
对方气息一滞,怒道:“你!”
谭玉秋气急反笑:“好一张伶牙俐齿,难怪能?讨殿下喜欢。”
时榆语气淡淡道:“那你可就猜错了,可不是我在讨殿下喜欢,而是殿下在讨我喜欢,不信你们可以派人去王府里打听打听。”
谭玉秋终于忍无可忍,怒然起身,指着她喝道:“贱蹄子?哪来的这么大的脸,姐妹们,撕她!”
此时画舫已经?行驶到了湖心,难怪谭玉秋敢发作。
时榆一个转身,飘到船栏旁倚着,挑衅地冲她们招招手,“你们来啊!”说着,竟然纵身一跳,跳上栏杆,背朝湖面坐着,双腿竟还?悠闲地荡了荡。
谭玉秋和贵女们不明白时榆要?做什么,反而吓得后退两步。
“你要?做什么?”谭玉秋问。
时榆抬手一一指过她们的脸,边道:“只?要?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从这上面跳下去,到时候看殿下怎么收拾你们。”
最后一指落在谭玉秋脸上。
被一身份如此卑贱之人指着鼻子?,谭玉秋早已是怒从心起,想起她此行真正的目的,心里忽然一动,冷眼注视着时榆道:“我就不信,殿下会为了区区一个侍妾对我怎么样?,有本?事你就跳下去。”
她认定时榆只?是故意威吓她,叫她们不敢对她轻举妄动,并不敢真正跳下去。
“是嘛。”谁知时榆忽然勾唇,冲她神秘一笑,然后张开双手向?后义无反顾地倒下,只?听“噗通”一声闷响,人已经?消失在栏杆之上。
长丰坐在岸边的柳树上,一腿盘着,另一只?腿悠闲地荡着,嘴里叼着根柳条,目光追着湖心中的一艘画舫,画舫两遍悬着轻纱,只?见人影绰绰,看不清楚哪个是时榆,但想着只?要?人在船上也出不了什么事,便也没在意。
过了会儿,忽听见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落进水中发出的声音。
他?虽在岸上,注意力却放在船上,因此有什么异常之声格外敏锐,只?是纱帘晃动,他?看不清楚船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那些女子?们突然挤作一团,围在栏杆旁向?湖里张望什么。
长丰脸色一变,纵身跃下,几?个健步冲到岸边,跳入水中。
这时船上众女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既是震惊又是害怕,谁也不敢吭声。
谭玉秋脸上也是一片空白。
她竟真的跳了?
片刻后,她快步走到栏杆旁,俯首往去,只?见湖面深深,微波粼粼,哪里还?有时榆的身影。
这时有人颤声叫了一声:“啊,她真跳了,怎么办?”
谭玉秋也很?慌张,一颗心砰砰乱跳,她今日?并不打算要?时榆的命,毕竟她是殿下的人,她还?不想未进门?前就染上慎王府的命案,但眼下是时榆自己跳的,可不关她的事,她强自镇定道:“跳了岂不是正好,反正是她自己跳的,又不是我们逼的,姐妹们可是亲眼所见的。”说着,威胁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扫而过。
这些贵女们都是世家?嫡女,谭玉秋虽然是丞相之女,但毕竟是庶女,以前连这些贵女的眼都不曾入。只?是被陛下赐婚慎王后,又见慎王独掌朝政大权后,谭玉秋的身份才?跟着水涨船高,这些世家?女才?来巴结她的。
但被谭玉秋这么一扫,世家?女面上虽忌惮,但心里总不是个滋味,何况落下水的是慎王的宠妾,万一慎王真追究起来,她们也难逃其责。
而且按理说,人落水了,这时应该立马派人下去救,或许时榆还?有几?分生机,但谭玉秋不下令,谁也不敢妄动,她分明是想要?时榆的命。
画舫上有贵女二?十,此时此刻,安静地只?闻风声和水波粼粼之声。
忽然,画舫一阵剧烈颠簸,众女神色慌乱,你撞我,我撞你,不知出了何事。
紧接着,画舫竟一个翻转,向?湖中扣去,船上之人纷纷尖叫着落入水中。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尖叫求救声中,只?见两艘画舫缓缓沉入水中,水面上数不清的人影扑腾着。
附近紧跟着的两艘画舫上,立即跳下许多会水的婆子?和丫鬟,将落水之人一一捞起,纷纷送到岸上。
谭玉秋是最先被人送上岸,素兰将事先准备好的大氅忙披在谭玉秋身上。
谭玉秋瑟缩着身子?,看着那两艘完全沉入湖底的画舫低声怒斥:“蠢货,她都自己跳下去了,你们还?来撞船!”
附近站着的老婆子?是她家?的世仆,原本?在另一艘随行的画舫上。
谭玉秋邀请时榆前来,本?是想画舫到了湖心时,故意让另一艘画舫相撞,好将画舫上的人都撞下水去,再派事先候命的会水婆子?和丫鬟们下水,将贵女们救起,却让小厮单独去捞时榆。
她料想时榆不会水,入水后定会呛水昏迷,届时让小厮趁机将时榆的衣衫尽数剥去,裸身出水,好叫时榆在人前彻底丢尽脸面。
一个女人,身子?被世人看光了,看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如此以来,殿下定然会将她赶出府。
那婆子?回道:“姑娘恕罪,奴婢们在船上也没看清,就见位置差不多了就动手了。”
时榆跳水也只?是片刻前的事情,且有帷幕相遮,确叫人难以看清,甩手道:“罢了,人都救起来了没有?”
婆子?道:“各家?姑娘都救上来了。”
谭玉秋咬牙问:“时榆那个贱人呢?”
婆子?道:“原本?是要?抓了她在水里扒光衣服的,谁知小厮们在水里寻了一圈却没见到人影。”
谭玉秋一愣:“找不到人?……难道是被暗流冲走了?”
婆子?道:“奴婢这就派人去找。”
谭玉秋冷笑道:“不必找了,冲走了正好,不远的下游就是瀑布,一旦被暗流冲走,必死无疑,正好省事。”
第47章 章48 噩耗
西畔边, 一辆棕棚马车上,时榆已?经换好了衣裳,撩起车帘向外张望道:“原来那些才是他们的计策, 早知道我就继续陪她们演下去了。”
时榆没想到谭玉秋竟然会命两船相撞, 故意?让自己和众人一起落水,好让人以为是两船避之不?及才撞上的。那些贵女们刚落水不?久, 就有会水的婆子和丫鬟跳下相救, 这也未免太巧了,可见?那些人是谭玉秋早就安排好了的。
再看?几个小厮在水里钻来钻去, 却不?近那些贵女们的身, 估摸着?是在寻她。不?用想也知道谭玉秋怀的什么心思。
定?是想在水中让那些小厮们折辱她,然后让她在世人面前丢尽脸面。只?是谭玉秋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会自己提前跳下水,更没算到她会水。
若是早知谭玉秋诡计, 她就该等?着?谭玉秋行?动, 反而?能更加名正言顺地借此水遁离开。
萧贺川临车而?立,看?着?岸上那些狼狈不?堪的女子冷哼道:“这些未出阁的女子心思也忒歹毒了些,谁娶了谁倒霉。”
时榆目光一黯,想起了闻祁。
萧贺川见?状,忙将臂弯间的披风递给时榆:“快先披上,别着?凉。”
“多谢。”时榆接过披在身上,正要放下车帘,忽见?远处一骑飞纵而?来,玄袍翻飞, 神色急切,正是闻祁。
“不?好,他来了, 我们快走吧。”时榆忙放下车帘,生怕被闻祁发现。
车帘动处,萧贺川很快钻进马车,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她,“莫慌,你把这个先戴上。”
时榆接过手里一看?,薄薄软软一张皮,人脸大小,上有五官凸起,愕然道:“这是……人皮面具?”
萧贺川点头:“正是,有了这个,以后哪怕你站在慎王对面,他也认不?出你。”
谭玉秋忽闻身后一阵急促马蹄声,紧接着?马长声嘶鸣,震耳欲聋,有人大声惊呼:
“殿下,是慎王殿下来了。”
谭玉秋心头急急一跳,眼睛骤然亮了,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衣衫,只?见?衣衫已?湿透,玲珑曲线若隐若现,急忙用大氅遮掩。
忽然间电念急转,松开大氅,故意?露出曼妙身躯,转身急急迎上去。
见?一道欣长身影疾步而?来,脸上一阵娇羞,屈膝行?礼:“玉秋见?过……啊!”膝盖刚弯下去,脖颈忽然被一道铁钳似的手掌勒住提起。
紧接着?,一道寒气凌冽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她人呢!?”
谭玉秋脸色惨白,浑然没想到慎王会如此对她,只?觉掐住她脖颈的手慢慢收紧,像是要掐断她的脖子似的,她双手下意?识攀上闻祁的手问:“……谁,谁?”
闻祁瞪着?她,咬牙挤出两个字:“时榆!”
谭玉秋忽然想起时榆跳湖之前那句话?,原本?还不?相信慎王会为了她动怒,直到此刻对上闻祁一双近乎吃人的眼睛,谭玉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唇瓣颤抖道:“不?,不?知道,许是,在姐妹们中间。”
这时,水里突然爬上来一个少年,那少年向闻祁拱手疾声道:“王爷,时姑娘落了水,属下在岸上发现不?对劲立马跟着?跳进湖里寻找,谁知船突然翻了,一下子掉下来许多人,时姑娘就……就不?见?了。”
谭玉秋感觉到掐住自己脖颈的手在微微颤抖,指尖力道之大,险些陷进肉里,呼吸越来越少,她脸色涨红地抱住闻祁的胳膊,身体直往下坠。
闻祁忽然转头狠狠瞪她,点漆的眸子瞬间变得通红,“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谭家就等?着?给她陪葬。”
谭玉秋被闻祁随手扔在地上,直摔得头晕眼花,便听“噗通”一声,闻祁已?纵身跳入水中。
看?着?转瞬间消失在岸边的身影,谭玉秋霎时心如死灰,他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侍妾,不?顾自身安危亲自跳下水去救人。
崔七他们紧随其后而?来,见?王爷跳进湖里,纷纷跳水跟上。
闻祁在水里寻找时榆,可哪里有时榆的影子。
就在这时,斜刺里忽然飞来一只?弩箭,破水而?来带来细密的水泡。
闻祁侧身避过,却见?正前方又?射来一只?弩箭。
他向后仰身,看?着?弩箭几乎贴着?他的鼻尖擦过,再抬头看?前看?去时,却见?向他射箭的是一位女子,而?那女子穿着?和时榆一模一样的衣裙。
“阿榆!”
女子转身就走,闻祁拨水跟上。
那女子转身又是一箭,闻祁侧身闪避。
与?此同时,斜刺里又?射来一箭,闻祁这一避正好撞上那一箭,正中后心。
身后传来纷乱急切的闷喊声。
“王爷——”
闻祁眼见?那女子消失在水深处,身体控制不?住地下沉,四周黑影绰绰,细密的水泡向上浮去,耳朵里嗡嗡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天光大亮,崔七长丰他们围着?自己,神色惊恐不?定?,杨柳在他们头顶拂动。
这时,后心传来尖锐的刺痛感,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闻祁感到身体一阵阵发冷,明白他已?经被手下救上了岸。
他一把拽住崔气的衣领,拼尽最后一口力气下令:“继续找,一定?要找到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完,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辆棕棚马车穿过城门,驶离长安。
时榆和萧贺川离开长安后,立马有个贩卖茶叶的商队接应。
二人跟着?茶商达到宁州后,又?有一队贩卖瓷器的商队迎接,二人又?随着?瓷商一路往南。
如此几次三番换商队,一路南下到了扬州,驶入一处黛瓦白墙的小院中。
萧贺川率先跳下马车,回身接时榆下马,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的容貌得意?道:“我的法子怎么样?”
时榆也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笑道:“萧公子智多近妖,算无遗策,小女子佩服至极。”
这一路来,他们二人戴着?人皮面具换了各种身份,跟随各种商队辗转各地,如此以来就是再厉害的人也难以追踪他们的行?迹。
她放眼环顾四周,见?身在一处雅静的院落中,院中景致不?同于长安,小巧又?景致,不?由得问道:“这里是?”
“这是我早年在扬州置的宅子,一直空着?,眼下我们到了扬州就不?用再急着?赶路,且先听听长安那边有什么动静再说。”
时榆默然,听萧贺川说为了让闻祁死心,他特意?安排了一个死尸穿上了她的衣裳投入东陵湖下游,待闻祁的人找到那具死尸时,死尸泡水浮肿,面目难辨,闻祁便会误以为死的那个人是她。
萧贺川所指长安的动静,应该是指若是闻祁见?到那具死尸,定?会以为她已?死,只?要闻祁认定?她死了,就不?会再派人出来找她,那她就算彻底安全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次从此以后,将会彻底从闻祁的世界里消失,连活着?的痕迹都不?会再有,她心里竟然有些许难过。
“你不?开心?”萧贺川见?她面色凝重小心地问。
时榆强笑:“怎么会,千辛万苦逃出那个牢笼怎会不?开心,萧公子,谢谢这一路来你对我的照应,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自当尽心尽力回报。”
萧贺川挠了挠头,道:“说谢就见?外了,我说过,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帮你是为报恩。”说着?,又?补了一句,“放心吧,以后我也会一直护着?你的。”
时榆只?是回之一笑。
以后她自己会护自己,不?需要任何人护。
长安,慎王府。
“阿榆!”闻祁陡然喊了一声。
诸葛追长长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拜了一下天,嘴里喃喃念道:“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闻祁醒来,见?眼前一道人影走来走去的,晃得他眼花,定?睛细看?时才发现是诸葛追。
诸葛追见?他睁眼,折回床边炮语连珠道:“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整整半个月,我差点以为救不?回来了。射你的箭上淬了剧毒,幸亏是在水里中的箭,减弱了箭上的毒性,否则纵使?我爷爷在,也救不?回你的小命。”
闻祁仿若未闻般,目光扫视屋内一周,见?只?有诸葛追一人在,他想要起身,动了动身子却使?不?上任何力气。
诸葛追见?状埋怨道:“不?要命了,瞎动什么?”
“时榆呢?”闻祁问。
诸葛追目光闪烁了下,语气如常道:“她,她好着?呢,不?用担心。”
“我要见?她。”闻祁挣扎着?要起身。
诸葛追摁着?他道:“你体内残毒未清理干净,千万不?可妄动。”
闻祁却目光坚决地盯着?诸葛追,“叫时榆来见?我。”
诸葛追知瞒他不?过,叹了口气,缓缓道:“她来不?了了,你的人已?经在下游打捞起她的尸身。”
闻言,闻祁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双眸蓦地睁大,漆黑的瞳仁骤然紧缩。
旋即,噗地一声,向前呕出一大滩黑血来。
时榆站在山间小路上,阳光洒落在身,头上戴着?野菊花编的花环,左手绞着?长长的辫子,右手冲他挥舞,清脆的声音向他喊道:“阿初,阿初,你快来追我啊,来追我啊……”说着?,竟向山里跑去。
银铃似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中,闻祁看?着?时榆欢快的背影只?觉如梦如幻,拔步欲追,“阿榆,你慢点。”
一提脚,却发现怎么都抬不?起来。
闻祁低头看?去,只?见?双脚不?知何时陷入泥沼中,不?住下沉。
再抬头,四周风景已?变,灰蒙蒙的看?不?清楚景物,早已?不?见?时榆的影子。
他心下焦急,用力提腿,想要出沼泽,可越用力陷得越深,泥流很快淹没至腰。
就在这时,大树深处忽然转出来一个人,纤腰细细,穿着?妃色石榴裙,满头珠翠,手里提着?一盏灯,是时榆不?久前的模样。
她面色苍白地站在岸边冷冷俯视他。
“阿榆?”他小心唤道,生怕吓跑她。
时榆却恼道:“你根本?不?是阿初。”说完,丢下灯,竟是头也不?回的走入树林深处。
树林深处弥漫着?浓浓黑雾,似一尊张牙舞爪的巨大怪兽,张着?血盆大口,要将时榆吞噬入腹。
闻祁彻底慌了,朝时榆的背影伸手喊道:“阿榆危险,快回来!我就是阿初啊,我们在渤雲河的河边,你救了我,我们还一起抓鱼,你忘了吗……”
可无论他怎么喊,那道倩影始终不?肯回头,最后彻底消失在黑暗深处 。
“阿榆回来!”
闻祁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熟悉的云帐,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白檀熏香,屋子静得落针可闻。他眼珠微动,便见?床沿上坐着?诸葛追,面色显得十分凝重。
他手里捏着?一根银针,正在往他身上某处穴位上扎下去,身后站着?忧心忡忡的崔伯。
见?他醒来,崔伯老泪纵横地唤了声“王爷”,紧接着?哽咽不?能语。
诸葛追略微烦躁道:“莫哭,人暂时死不?了。”
崔伯生怕搅扰诸葛追救人,忙揩干眼泪,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闻祁虽醒,意?识却是昏昏沉沉,一时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诸葛追几针下去,他便再次陷入迷糊中。
隐约听见?诸葛追说:“放心,他人已?经醒转,命算是保住了,只?是不?能再受刺激,这几针可以让他昏睡几日,以便他养伤。”
崔伯连连致谢,似是二人退了出去,屋中再次陷入寂静中。
不?知不?觉,闻祁彻底昏睡过去。
第48章 章48 后悔
这日, 崔七照常进?屋喂药,甫一推门?,却见闻祁不知?何时醒来, 兀自靠在床榻上。
崔七吓了一大跳, 忙上前半跪在地?上行?礼:“王爷,您醒了。”
闻祁点头“嗯”了一声, 竟朝他伸手。
崔七愣愣地?看着闻祁的手, 不明所以。
闻祁蹙眉,问?道:“不是给我的?”目光盯着他手里?的药。
“是, 是给王爷的。”
崔七忙起身?恭敬地?将药递到闻祁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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