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榆刚想解释,萧贺川睨着闻祁,不爽地问道:“你又是谁?”
时榆不由得替萧贺川捏了一把冷汗,闻祁今日来换了一身便服,通身贵气依旧,只?是瞧不出身份。不过?在这长安城里,敢直问闻祈是谁的?人,恐怕只?有这个?初来乍到的?萧贺川吧。
她生怕萧贺川得罪闻祁,到时吃不了兜着走,又怕闻祈误会他们什么,连忙挪动脚步有意无意地挡住二人的?视线,向萧贺川介绍道:“这位才是这间铺子的?真正?老板。”
萧贺川一听?,很是不屑地打量了闻祈一眼,道:“原来只?是你的?雇主?啊,看他的?眼神,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你夫君呢。-”
时榆哑然,闻祈虽不是她夫君,但形同夫君,她怕再说下去误会越来越深,当即向萧贺川欠身福了福,态度客气又疏离:“这些时日多谢萧公子关照,那?日我虽救了萧公子,但说到底还是因我家的?狗惊扰所致,如今承蒙萧公子照拂数日,我们之间算是互不相欠了,往后,还请萧公子不必再来。”
她知道怀仁堂里里外外都有闻祈的?人,不然他也不会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前来,她这一席话既解释清了她和萧贺川的?关系,又表明态度,闻祈总不该再疑她了吧。
萧贺川却是脸色一变,急言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赶我走?”他冷冷扫了一眼闻祈,“你是不是怕他扣你工钱?别怕,他不雇你,我雇你,我给你开五家,不,十家铺子,你想卖什么就卖什么,以?后再不用受任何人辖制。”
时榆吓了一大?跳,萧贺川这话倒叫他们越来越说不清了,早知萧贺川会给她带来这样的?麻烦,当初她就不应该让萧贺川进门的?,
她生怕闻祈误会下去,连忙甩手表忠心:“不用不用,这家就很好,我很满足。”
这时,身后脚步轻响,熟悉的?白檀香气逼近,高大?的?身影很快笼罩在她的?身侧。
闻祁拉住她的?手,宣示主?权似的?捏了捏,冷眼睨着萧贺川警告:“她是我的?人,以?后离她远一些。”
萧贺川怔怔地盯了一会儿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随后扬头?,很是不服道:“她是你什么人?你又是他什么人?凭什么要我离她远一些,时姑娘救过?我的?命,一辈子都是我的?恩人,我以?后不仅会留在她身边,我还要追她呢。”
时榆感觉握住自己的?大?掌骤然收紧,似要将她的?指骨捏断似的?,不用回头?她都知道闻祁的?脸色有多难看。
这个?萧贺川怎么回事?这样的?话是能随便说的?吗?竟给她添乱,她好不容易求闻祁放她出来开店,被?萧贺川这么一搅和,只?怕闻祁会立即收回成命,以?后再也不准她出来。
一想到这里,心里愈发后悔,早知道会惹来桃花,她当初就不该救他,平白找的?麻烦。
而且萧贺川之所以?敢这般硬气,无非是仗着自己家财万贯,可再多的?钱在皇权面前也得低下头?。
他若是知道闻祁真正?的?身份只?怕后悔不迭,她也不想萧贺川因为她被?牵连,只?得立即上前一步愤然道:“萧贺川,拜托你别再胡搅蛮缠,我救你是因为我的?狗惊扰到你,你并不欠我的?,我也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和追求,你听?好了,我有喜欢的?人,这个?人就是我身边的?人,所以?,以?后别再来烦我。”
萧贺川脸色刷地雪白,怔怔地看着她。
闻祁刚从神农坛回来,早听?长丰汇报说时榆救了一个?年轻的?男子,那?男子隔三差五地往怀仁堂里跑,他早想回来亲眼看看是什么人有这个?胆子。只?是这是宫变后第一场祭祀,格外重要,祭祀一旦成功,就算太子未册立,他也名同太子,是以?一直忍到现?在回来。
一进来却见二人举止亲昵,他顿时怒火中烧,只?想扒了萧贺川的?皮。
可此?刻又听?见时榆握住他的?手,对萧贺川说“她有喜欢的?人,而这个?人就是他”时,憋闷多日的?怒意顿时烟消云散。
他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时榆身上,又将被?风吹乱的?鬓发别在耳后,柔声道:“你看你都瘦了,我几日不在你身边,你就忙得不顾自己的?身子,这铺子只?是给你打发时间玩玩,何必把心思放在这里,我已命人炖了鸽子汤,等回家后好好补补。”
这话在外人听?起来,那?叫一个?无微不至,温柔体贴,可落在时榆耳里,无端地叫她有些发毛,她只?能干笑?着点点头?。
萧贺川见状,已然明白了他们的?关系,顿时怅然若失地转身离开。
闻祁心情颇好地对她说:“走吧,回家。”
时榆暗暗松下一口气。
就这样……消气了?
时榆忽然觉得,闻祁似乎很好哄。
第44章 章44 教训
时榆以为此事?就此揭过, 谁知两日后,长丰将一条街的商铺房契全交给了她,时榆细细一看, 发现每家商铺的名字竟然全变成了她的名字。
时榆:“……”
果然商不能?同官斗, 更不能?同皇权斗,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了萧贺川, 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
一连多?日, 萧贺川再也未出现过。
时榆还以为萧贺川不会?再来了,谁知这日她正在柜台上盘账, 一包香气四?溢的糖炒栗子忽然出现在她的手边, 抬头一看,萧贺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看起来神色略微憔悴,但英俊的脸上依旧含着笑。
“刚出锅的, 你?尝尝。”
时榆郑重道:“萧公子, 实不相瞒,我是慎王闻祁的女?人,那?日你?所撞见?的人正是他。”
萧贺川却是神态自?若道:“我知道。”
时榆讶然:“你?知道?”
萧贺川惨笑道:“那?么大?手笔将我家铺子全部强征走,想不知道他的身份都难。”
时榆:“……”
要不是因为她,萧贺川也不会?受这无妄之灾,她心里很是歉仄,道:“对不起,这事?都是因我而起,那?些铺子我以后会?想办法还给你?, 只是眼下?,你?还是离我远一些吧。”
萧贺川凝视着她的眼睛默了一瞬,旋即像是做了某种?决定, 语气坚定:“若是我不呢?”
萧贺川凝视着她的眼睛默了一瞬,旋即像是做了某种?决定,语气坚定:“若是我不呢?”
时榆怔忪,一时没反应过来萧贺川不要什么。
萧贺川微微凑近她,郑重其事?道:“时姑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想远离你?,我要守在你?身边。”
时榆睁大?眼睛,急忙四?下?看了一眼,又对萧贺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怀仁堂四?周有闻祁的暗卫,这话若是让闻祁知道了,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误会?呢。
但见?萧贺川一脸真诚,不似玩笑,不由得心里一沉。
低声问他:“他可?是慎王殿下?,未来的天子,你?不怕他?”
萧贺川笑了笑,坦然道:“说不怕是假的,我毕竟只是个商贾之子,无力对抗权贵,但我想为了心爱之人去对抗一下?权贵试试,哪怕肝脑涂地,也不叫自?己后悔。”
他这话说得真挚,双眸闪烁着火苗,叫人动容,但时榆却板着脸道:“萧公子才和我相识多?久?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上来就说什么‘心爱之人’,未免也太轻狂了些。”
萧贺川没想到?时榆会?是这样的反应,忙举手发誓道:“我发誓,我说的这些都是真心的,不信你?……”
时榆抬手打断道:“这世上最?看不透的便是人心,若是真心,便不会?这么随随便便说出来,能?随便说出来的必不是真心……以后这样的话萧公子还是莫要再说了。”说着,起身道,“我还有事?要忙,恕不远送。”
萧贺川哑然失色,半晌后才沮丧起身,走了两步转身,目光诚挚道:“无论时姑娘信不信,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
时榆背转身以对,态度冷漠。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缓缓松下?一口气,萧贺川说话如此口无遮拦,只怕要连累她。
又过几日,时榆从怀仁堂回到?王府,发现闻祁已先回到?沁园,似是料到?自?己会?赶在晚膳前回来,桌上已摆好了热气腾腾的菜肴。
时榆净完手落座,闻祁问了一下?药铺里的事?情,时榆随口应付着。
闻祁话锋忽然一转道:“萧贺川入狱了。”
时榆动作一顿,立时觉得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她神色自?若地“哦”了一声,拨拉一下?碗里的饭继续吃起来。
闻祁蹙眉,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追问,只好继续道:“你?就不问问他犯了何事??”
时榆偏头看他,挑眉问:“他犯了何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闻祁哽了哽,一时说不出话来。
空气有一瞬的安静,只听时榆筷箸抨击瓷碗和细细咀嚼的声音。
片刻后,闻祁终是忍不住开口道:“萧贺川倒卖官盐,被市监司抓了个正着,如今已经投进了刑部大?牢。”
然后故意?顿住不说。
时榆眸光闪了闪,倒卖官盐那?可?是砍头的大?罪,就算不死也会?抄家入狱,永世难见?光明。
萧贺川乃江南首富之子,产业庞大?,身资颇丰,根本犯不着去碰这杀头的买卖,唯一解释得通的便是那?日萧贺川说的话,还是传到?了闻祁的耳朵里,本以为闻祁会?找她兴师问罪,没想到?他会?对萧贺川下?手。
而且下手还如此之重。
时榆叹了口气,放下?碗看向闻祁道:“你?这是何必呢,既然那?天的话你?都听到?了,自?然也清楚我的态度,你?贵为王爷何故跟他一个商贾一般见?识,难道是你?觉得自?己比不过他?”
闻祁轻嗤了一声,不屑道:“笑话。”
时榆双眸澄澈地望着闻祁,不亢不卑道:“那你为何要难为一个无辜之人?我以为我的心意?够明显了,我这一生如果一定要同一个人厮守一生的话,那?个人只会?是你?,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闻祁神情一松,大?喜过望。
此前她虽说过她喜欢的人是他,但那?是当着萧贺川的面,他怀疑是权宜之计,但如今她这般坦诚地望着自?己,说出她想要厮守之人是他,他才彻彻底底地放下?心来。
她果然放下?心结,愿意?和自?己白头偕老。
他勾唇浅笑,舀了一碗罗宋汤放在时榆面前,道:“这小子敢同本王抢女?人,若是不给他一点教训,难叫他知进退,你?放心,不会?真要了他的性命。”
毕竟萧贺川是江南首富之子,和江南世家的关系盘根错节,外祖一家当年正是江南世家之首,虽然后来被灭门,但江南世家始终站在他身后,哪怕是为了政治考量,他也不会?真的把萧贺川怎么样,只是小惩大?诫一下?而已。
翌日,时榆悄悄地取了一袋银子交给小喜,让小喜以买零嘴的由头去了一趟刑部大?牢。
萧贺川的无妄之灾毕竟是因她而起,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萧贺川在牢中少受一些苦。
转眼暮春,花事?荼蘼,时榆听的萧贺川已经出了狱,心里一颗巨石总算落了地。
这日她在柜台上抓药,交付时,对方忽然往她手里摁了一样东西,是一张纸条。
时榆神色如常地回到?后院,展开一看,是萧贺川写的,约她雀桥码头一见?。
她将纸条投入香炉中,心想这萧贺川总算学聪明了一回,知道收敛了,看来那?半个月的牢狱之灾倒是没少让他长教训。
她不打算见?萧贺川,故而未赴约。
但萧贺川每日都派人来买药传递消息,说如果她一日不见?,他就每日等?在码头上。
无奈之下?,时榆还是决定同他见?一面。
这日傍晚,时榆见?西边火烧云通红,染得整个长安城如梦如幻,风景甚是好看,便同小喜沿着河边散步回府。
行至雀桥码头时,见?水边停了一艘画舫,心血来潮地踏了上去。
门帘起后,萧贺川果然在里面。
“你?还是来了。”萧贺川激动不已。
时榆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比初见?时又消瘦了几分,看来牢中的生活并不好受,想起此事?毕竟因自?己而起,心里不由得暗暗愧疚,抿唇不接话。
萧贺川又道:“我想知道,牢中帮忙打点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时榆冷淡道:“萧公子是江南首富之子,恐怕有的是人争着帮忙打点,怎么往我身上猜了?”
“你?只说那?人是不是你??”
时榆见?他眼神固执,便知事?后他定是找人查证过,叹气道:“萧公子,你?还不明白吗?你?是因为我才会?受那?牢狱之灾,我帮你?只是为了让良心上过得去,仅此而已。”
“所以希望萧公子能?够以此为戒,离我越远越好,最?好以后永不相见?。”
萧贺川却道:“你?还是在乎我的,对吗?”
“……”
时榆没想到?萧贺川这般自?作多?情,早知道她就不该心软让小喜去打点的。
她冷脸道:“萧公子,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还请船靠岸。”说着,起身舱壁转身向外走。
萧贺川忽然疾声道:“你?是不是不想留在慎王身边?”
时榆浑身一僵,目光闪烁,头也不回道:“你?想多?了。”
萧贺川道:“你?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那?日我见?你?和慎王站在一起,眼里的畏惧多?过爱意?,你?或许对他有情,但你?更多?的却是害怕他。”
时榆默然,只听萧贺川又道:“如果你?真的想留在他身边就不会?出来开店,他可?是慎王,若是你?一心扑在他身上,又怎么会?出来抛头露面地营生?只怕每日只想守在府里等?他归来才对。”
萧贺川见?时榆抓住舱壁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便知道猜对了。
他起身走到?时榆身边,诚恳道:“时姑娘,我说过,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对你?是真心的。不过你?放心,你?不用?给我任何回应,也无需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小喜默默地看了时榆一眼,时榆抿着唇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我看得出你?在长安并不开心,你?能?将药铺生意?做起来,自?然同那?些闺阁女?子不一样,你?应该在广阔的天空里自?由飞翔,而不是被关在笼子里做只供人取乐的金丝雀。”
萧贺川忽然绕到?时榆面前,目光诚挚地注视着她,道:“时姑娘,下?个月我就要回江南了,如果你?想离开,我就有办法带你?一起离开长安,并且能?让慎王再也找不到?你?。”
第45章 章45 就计
船缓缓靠近码头, 时榆和?小喜上了岸。
这?个码头距离王府仅十几丈远,回?去的路上,时榆心潮起伏。
不得不说, 她?有些心动了。
这?些时日, 她?表面上虽看着和?闻祁相安无事,可她?心知, 那?是?近乎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无力妥协而已。
在萧贺川出现之前, 她?原本已经开始认命,不求一人心, 但求相敬如宾。如今萧贺川这?么一说, 她?那?颗死灰复燃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萧贺川的真诚她?是?看在眼里的,决计不会像宣王那?样利用她?,再说她?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她?相信萧贺川说的都是?真的,以?他的能力, 应该有办法让她?脱身并远走高飞。
三日后, 有人拿着一张有川穹和?红花的药方来抓药,时榆看了那?人一眼,发现是?个面生的。
红花和?川穹都有活血祛瘀的功效,但两者?一般不放在一起,以?免药性?太过霸道,是?以?一般大夫不会将?这?两样开在一个方子里。
萧贺川那?日说过,此后每隔几日他都会安排不同的人上门购药,为了防止被?闻祁的暗卫察觉,仅以?药材红花和?川穹为暗号, 如果她?考虑好了,就让买药之人带信给他。
时榆将?药递给那?人道:“告诉他,我答应了。”
那?人点点头, 迅速离开。
过了两日,萧贺川的人传信道:“一切照旧,静待时机。”
这?日时榆正在前堂忙碌,忽见趴在地?上睡觉的大黄突然扬起脑袋,尾巴摇得蒲扇似的一溜烟地?往后院冲去。
能让大黄如此摇尾乞怜之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时榆停下手中的活计,来到后院,果见闻祁提着一篮子新鲜的樱桃,长身鹤立地?站在海棠树下,正午的阳光从树隙间洒在他身上,斑斑驳驳,似流萤萦绕,宛若梦中人。
时榆心尖忽然间似被?羽毛拂过一般,微微一动,她?浅笑道:“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
“刚下朝,内务府刚从姑苏采购了一批樱桃回?来,我想着你爱吃,就先给你送来,快过来尝尝。”说着,闻祁将?篮子里的樱桃端出放在石桌上,顺便撩衣坐在石凳上。
时榆走过去坐下,见樱桃颗颗红润饱满,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还沾着些许水渍,显然已经洗过。
她?挑了一颗送入嘴中,果然很对她?的胃口。
“味道如何?”闻祁问。
时榆满足地?点点头,“好吃,脆甜可口。”说着,捡了一颗送到他唇边,笑盈盈地?说,“你也尝尝。”
闻祁先是?一愣,旋即眸光一亮,笑着张开嘴吃下去,刚嚼了两口,笑容立时僵住,只觉得半张脸颊都被?樱桃酸麻了,眼皮一跳一跳的。
时榆见状,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一副奸计得逞的小模样。
闻祁呆住了,眼前的时榆笑得花枝乱颤,脸颊微红,就像山间带了露珠和?阳光的野雏菊,鲜活又肆意,鬼灵精怪的。
当初,阿榆就是?喜欢这?样逗弄阿初。
闻祁心中只觉一股热流淌过,暖烘烘的,暖得他眼眶也跟着发热。
最初的酸涩过后,果汁开始由酸转甜,齿颊生香,余味悠长,就像他和?阿榆一样,苦尽之后,终得甘来。
他忽然觉得这?颗樱桃,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樱桃。
时榆又拿了一颗捏在指间晃了晃,“还想不想尝尝?”时榆最爱吃酸,果子是?越酸越喜欢吃,这?樱桃的口味于她?是?正好,但于闻祁那?可真是?能酸掉大牙。
闻祁瞧着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弯唇浅笑,就在时榆得意忘形之际,他突然凑过去一口含住时榆指间的樱桃。
时榆定住。
那?樱桃个头不大,被?闻祁那?么一含,顿时将?时榆的手也含了进去。
时榆只觉得包裹住指尖的柔软似两块炭火,连忙抽回?手,红着脸低头不说话。
闻祁则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慢慢咀嚼着樱桃,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
时榆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起身就走:“我先去忙……”话未说话,一股拽力将?她?拉回?,她?猝不及防地?跌落进一堵温热的怀里。
春风送香,鸟语轻唱,二人四目相对,闻祁那?双星眸里满是?她?的模样,抬手将?她?鬓边的一缕乱发轻柔地?别在而后,指尖拂过时,犹如一抹电流轻击。
时榆只觉心跳快得厉害,无所适从。
只听他低笑一声,俯身下来。
时榆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就下意识的伸手挡住了他。
闻祁疑惑地?看她?。
时榆将?他推起,跟着坐直,微微侧过身子说:“暮春了。”
闻祁不解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拥着她?问道:“暮春怎么了?”
时榆绞着手,低头道:“入秋后你就要娶王妃进门了。”
“……”
闻祁反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吃醋了?
他好笑地?看着她?毛茸茸的头顶,爱极了她?这?幅温柔小意的模样,故意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婚期确实定在入秋。”
时榆咬着唇没说话。
闻祁见了很是?心疼,本想告诉她?不会有王妃进门,却见时榆忽然抬头,一双杏眼布满担忧地?望着他,“那?未来主母性?格好不好?她?会不会容不下我呀?”
闻祁心里满是?柔软,握住时榆的小手,心想这?难道就是?赵旭所说的女人越是?在乎一个男人时,越会对情敌表现得特别紧张?
他原想告诉时榆他不会娶左相的女儿,但见时榆难得为他争风吃醋,他心里倍加欢喜,竟想多看两眼。
他故作思索道:“听说性?格温婉,有容人之量,应当是?不会为难人。”
时榆鼓着腮帮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陡然起身道:“只叫她?别来找我的麻烦就行了,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闻祁又一把拉住她?。
时榆扭头看着,闻祁坐着,她?站着,他看过来时头微微仰着,点漆的眸子里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只道:“阿榆,你放心。”
至于放心什么?闻祁却没说。
忽忽春去夏来,这?日,时榆正在柜台上忙碌,忽然听见有人重重咳嗽了一声?。
时榆抬头,只见柜台前站着两个少女,一人衣衫素雅,气?质如栀,目带探究,看着有些眼熟。
另一人着粉衣,竖着双髻,一副侍女打扮。
那?侍女正目光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显然方才咳嗽的那?人就是?她?。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一名?妇女,那?妇女时榆认识,之前帮萧贺川传递过消息。此刻正暗暗冲她?使了个眼色,又看了那?二人一眼,然后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时榆眸光一闪,又仔细看了那?少女一眼,总算明?白她?为何眼熟了。
她?们曾在宫宴上见过,此人便是?当初那?个被?皇帝赐婚于闻祁的左相庶女,谭玉秋。
萧贺川的意思是?难道这?谭玉秋是?他“请”来的?
“你就是?时榆?”谭玉秋身边的丫鬟毫不客气?地?问道。
时榆神?色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接话。
谭玉秋这?才偏头斥责侍女:“素兰,不可无礼。”
时榆心中冷笑,这?谭玉秋倒是?个妙人,都已经无礼完了才假模假样地?斥责,也不知是?做给谁看。
“你们是?谁?找我有何事?”
谭玉秋抿了抿唇,微微扬起下巴。
素兰会意,忙道:“我家姑娘乃左相千金,谭玉秋是?也。”
时榆眨了眨眼,随即恍然大悟,脸上堆欢道:“原来是?未来的慎王妃,失敬失敬。”
谭玉秋主仆一听,果然很受用,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时榆放下手中的活计,问:“不知道谭姑娘找我有何事?”
谭玉秋以?手挡嘴,低声?道:“是?这?样,我身子不爽利,想叫姑娘帮忙看一看。”
时榆纳闷:“谭姑娘身子不爽利应该去找大夫啊,我只是?个卖药的,不懂看病。”
“姑娘也是?女子,深知有些……”谭玉秋红着脸顿了顿,才道,“有些毛病难以?启齿,只求姑娘看顾些。”
话都说到此份上了,时榆也想看谭玉秋究竟有什么目的,往后院一指,“后面请吧。”
谭玉秋主仆到了后院后,东张西望了一眼,尤其素兰,满眼鄙夷。
时榆等着,以?为谭玉秋要说什么难以?启齿的毛病,她?却似笑非笑地?说:“时姑娘,其实我们见过。”
时榆故作惊讶,问道:“哦?何时?”
“就在宫宴上,陛下赐婚那?回?,那?时殿下还曾跳下太液池救你,我才知原来你是?殿下的……侍妾。”侍妾二字谭玉秋几乎是?慢慢地?吐出来的。
时榆心中冷笑一声?,这?么快就不装了。
她?转念一想,这?谭玉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且方才萧贺川的人向她?暗示,难道是?在暗示她?的机会在谭玉秋身上?
心念电转间,她?陡然明?白了萧贺川的用意。
她?顿时含笑回?道:“妹妹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也就不瞒妹妹了,我确实是?王爷的爱妾。”爱妾两个字被?她?咬得格外重。
谭玉秋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素兰喝道:“放肆,我家姑娘以?后可是?王妃,你是?哪来的资格敢称我们姑娘为妹妹。”
时榆耸了肩膀,洋洋自得道:“自然是?王爷赏的资格,王爷说了,以?后沁园只有我一个女主人,再说我比妹妹先行进府,按资历怎地?不能叫你家姑娘一声?妹妹?”
“你!”那?素兰气?得恨不得扑上来咬她?一口。
谭玉秋斥了一句:“素兰!”
素兰只好后退一步,气?急败坏地?瞪着她?。
谭玉秋勉强一笑道:“姐姐说的是?,我毕竟后入府,以?后还指不定要姐姐多关照呢。”
时榆给她?个白眼,“你知道就好。”
谭玉秋手里的帕子被?她?攥得死死的,嘴角微微抽搐,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
目送着谭玉秋疾步离去的背影,时榆瞟了一眼围墙,果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这?些话定然会传到闻祁的耳朵里,他最近似乎格外喜欢她?争风吃醋,那?就让他喜欢个够。
上了马车后,谭玉秋抓起香炉狠狠砸在地?上,浑身发抖,面容狰狞。
素兰替谭玉秋长气?道:“姑娘,那?时榆也忒嚣张了些,一个小小侍妾而已,竟敢骑在你头上,传言果然没错,殿下很是?宠爱此妖女,长此以?往下去,慎王府以?后哪里还有姑娘的位置?”
谭玉秋咬牙道:“不过一小小侍妾而已,还真能翻了天不成,先让她?得意几天,我自有法子收拾她?,等着瞧!”
待到仲夏初,谭玉秋派人送帖子给时榆,说是?邀请她?去游湖赏河,时榆直接给拒了。
送帖子的那?丫头却道:“时姑娘不去,莫不是?怕当着全长安贵女的面,觉得自己的身份上不来台,不敢和?我家姑娘站在一起?”
谭玉秋为了逼她?前去赴约,竟然用了激将?法,看来谭玉秋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对她?下手了。
时榆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冷笑道:“笑话,我会怕你家姑娘?去就去,回?去告诉你家姑娘,我会准时赴约。”
第46章 章46 众怒
转眼到了赴约这一日?, 时榆见天色尚早,去厨房给?大黄做了一大盆红烧肉,守着大黄吃完, 才?起身回屋更?衣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