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叶问:“这事儿,只有你自己知道吗?”
秦钟玉一愣:“……不是。”
她慢慢道:“好像……我们班同学都知道。”
沈青叶静静地看着她,秦钟玉这才缓缓回忆起来:“似乎……就是那一次同学聚会,经过这里的时候,有人说起这件事的……”
周围一时沉寂。
岳凌川回过神来,果断放下一个字:“挖。”
有了目标,众人都比刚才漫无目的的时候有干劲多了。再加上来之前他们就带上了相应的工具,因此行动起来,效率格外得高。
这棵枯树周围很快就被挖出了一圈小坑,小马铲子再次落下,却忽然感受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触感,随之而来的也是有些清脆的哗啦声响。
“这里!”
众人连忙蹲下身子,手脚并用地将那一片泥土扒干净,最后成功扒出来了一个装着东西的塑料袋。
铁锹将塑料袋表面破坏了些许,但物主显然对其极为重视,里里外外包了好几层塑料袋。
闫海峰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慢慢拆开,露出里面的一本日记本。
闫海峰翻开日记本,发现里面除了记载的一些日常日记外,还夹着有两张折叠起来的画纸。
两张画纸上画着的似乎是同一个人,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圆头圆脑,头发半长,看起来很是乖巧可爱。
只不过其中一张画更像是将这个小孩的特征描绘出来,并无多少艺术成分,可见画者画工拙劣;而另一张图,则是将这个小孩五官细节都勾勒了出来,更显生动。
简言之,这两幅画,大概就是专业和非专业的区别。
岳凌川接过差点要掉落在地上的两幅画,眉头微皱,有些不明白,这两幅画、还是两幅内容一样的画放在这里,是意味着什么。
他们没有纠结太多,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到了日记上面。
日记本已经记了有三分之二,前半部分都是很正常的内容,小女孩的日常生活各种活动以及刚谈恋爱的甜蜜心事……但等到七月二十六日,日记内容却开始变了。
前面的一段日记说明了暑假期间夏婷仪是回了家的,但是因为父母忙于工作,也没什么时间陪她,于是她就借口兼职,独自一人回了学校这边,实际上就是在跟梁晋文在一起。
他们在一起玩了一段时间,期间夏婷仪一直住在寝室。但等到七月二十六日这一天,因为分开的时间太晚,担心回去寝室关门,梁晋文便提出要夏婷仪去他家里住:
“我最开始是有些犹豫的,因为担心会碰见家长——毕竟我们在一起时间还不是很久,似乎还没到这一步,或者说,我们未来会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也是未知的。”
“但梁晋文说他父亲工作忙,常年不在家,现在应该还在外面某个国家出差——我这才放下心来。毕竟相比之下,我还是有些舍不得跟他分开的。”
“那天晚上我休息得不错——尊重有加的保姆阿姨,舒适的卧室环境,以及体贴耐心的男朋友,我觉得外人对他的看法或许有点误差?最起码他对女朋友,是真的很用心。”
“好吧,也有可能是他交了那么多女朋友慢慢练出来的,这么说的话,我也算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了吧?”
“第二天早上,我心满意足地起来,本来打算迎接新的一天新的约会,但下楼之后,却意外碰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那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
“我很惊奇,他也很惊奇,我们隔着楼梯互相打量着彼此。”
“我不知道在他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但在我眼里,他看起来很小,白白嫩嫩的,眼睛大大的,一眨一眨的,很可爱。”
“我有些奇怪,之前没听梁晋文说过,他还有个弟弟啊?”
“就在我们互相观察彼此的时候,梁晋文从楼上下来了。他正打着哈欠,看到我的时候,露出了一抹我十分熟悉的笑容。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脸上的笑容一顿。”
“他看到了楼下那个小孩。”
“他很惊讶。”
“我更惊讶。”
“我小声地问梁晋文,这是谁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神色好像有些不对,含糊着说是他亲戚家的孩子。”
“我哦了一声,问他是一直在家里吗?昨天没看到他。”
“梁晋文哈哈笑着,说不是,应该是他家人刚把他送过来的。”
“他说他爸爸很喜欢小孩,但是他跟他爸不对付,经常跟他对着干,久而久之他爸就看他不顺眼,经常接一些亲戚家的小孩来养着。”
“我哦了一声,还是有些奇怪,但看着那个小男孩,还是冲他笑了笑。”
“小男孩也对我笑了笑。”
“唔……怎么说呢,他笑起来好乖啊。”
“难以想象,这个年纪的男孩,会有这么乖的,我表弟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皮猴子。”
“哈哈。”
第201章 怀疑
“这个孩子会在这里, 那就说明梁晋文的父亲昨天也回来了。我们都有些意外,也一致决定吃过早饭就出门。”
“我还没做好见他家长的准备。”
“吃饭的时候那个小孩不在,我也没放在心上。之后梁晋文回卧室换衣服准备出门,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有些担心梁晋文的父亲什么时候就会下来。”
“但好在, 我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梁晋文的父亲没有下来, 那个小男孩下来了。”
“这一次我们离得很近, 我更清晰地看到了他。”
“他长得很可爱,眼睛又大又圆, 他就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抬起眼,一下又一下地看着我。可回回等我看过去的时候,他就又飞速地收回了目光。”
“好胆小。”
“难以想象,梁晋文这样的性格,他亲戚家的孩子会这么内向, 哈哈。”
“梁晋文一直在上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还没下来。”
“我跟那个小孩在一起有些尴尬。”
“我实在是不会讨小朋友开心。”
“但是令我意外的是, 那个小孩竟然主动靠近我了。”
“他一点点地挪到我身边, 小心翼翼地扯住了我的衣服, 低低地唤了我一声姐姐。”
“他声音很细,很小, 有些不像个男孩子。”
“我觉得有些奇怪, 问他怎么了。”
“他说,姐姐,可不可以帮帮我?”
“我很疑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个别墅里有很多工作人员, 还有梁晋文在,他要是有什么需要寻求帮助的,直接找他们就是了,为什么要找我这个没认识多久的‘陌生人’呢?”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忽然在他的脖颈处看到了一点奇怪的东西。”
“那些星星点点的、青紫的红色痕迹,遍布蔓延在他的脖子上,一直往下。”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可身为一个成年人,我再清楚不过这种痕迹是什么意思。”
周围一时死寂,众人屏息无声,小吴缓慢地眨了眨眼,握着纸页的手迟迟没有动作。
“什、什么啊。”小马艰涩开口:“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沈青叶眉宇冷沉,唇瓣紧抿,一旁的岳凌川也是压低了眉眼,冷声吩咐道:“继续翻。”
小吴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翻到了下一页。
“我试图告诉我看错了想错了,小孩子磕磕绊绊,身上难免会有些伤。”
“可我对上那小孩的视线,觉得他的目光实在太平静了……不,或者说,是沉寂。”
“就好像一滩死水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这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目光。”
“我不自觉地抚上了他的脖颈,轻轻摸了摸那块儿青紫的痕迹,问他疼不疼。”
“——我在试图安慰自己,那是他自己不小心磕出来的伤痕。但是他的回答浇灭了我的希望。”
“他摇了摇头,说这里不疼。”
“这里不疼?那哪里疼?我不敢想象,但是他已经拉着我的手,往下放去,落在他的生zhi器上,跟我说,姐姐,这里好疼。”
沈青叶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小马脾气爆,直接骂了句畜生。闫海峰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他从小吴手里接过本子,手背青筋直冒,却还是克制着力道,生怕把日记本破坏一般、动作轻柔地翻过下一页。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明明听到了他的话,却感觉好像什么都没听清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楼上传来了动静。”
“我以为是梁晋文,但是抬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他一身休闲的家居服,瘦瘦高高的,带了个眼镜,长相很斯文,仔细看去,隐约能看出跟梁晋文有几分相似。”
“我意识到,那或许就是梁晋文的父亲。”
“我整个身子僵硬,不知该作何反应。而与此同时,那个小孩也是低下了头,低低地叫了一声梁叔叔。”
“他在发抖。”
“我也在不自觉地发抖,跟着磕磕绊绊地叫了一声梁叔叔。”
“梁先生很温和,很儒雅,看到我吼虽然有些惊讶,但也很有耐心地跟我打了招呼。”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样的反应了,总归不会太好。”
“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局促,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对那个小孩招了招手,唤了一声小an,那小孩就乖乖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梁先生摸了摸他的头,神情很是宠溺。”
“但我却怎么看怎么奇怪。”
“梁先生没有在客厅多待,而是带着小an,直接去了餐厅。”
“之前我跟梁晋文吃饭的时候,他没有吃饭;但是现在,他在跟梁先生一起吃饭。”
“我不该看的,但实在忍不住,偏头看了眼。”
“梁先生笑呵呵的,很是温润的样子,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拍着小an的脑袋,不住地说乖孩子。”
“小an也抬起头冲他笑,笑容很大,很深。”
“但是他眼里却没有笑。”
“我不知不觉看得入神了,梁先生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扭头看了过来。我短时心跳如鼓,慌慌忙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
“但他们之间相处的那副模样却始终扎根在我的心里。”
“——那哪里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照顾,倒更像是对待一个宠物的纵容与溺爱。”
“我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但却始终控制不住脑海中的思绪。”
“……”
“就在这个时候,梁晋文下来了。”
“我如同解放了一般,跟他飞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接下来的一天,我都过得魂不守舍。”
“面对着英俊体贴的男友,我不知该做什么反应。脑海里不住地环绕着梁晋文对此知道多少呢?他是什么态度呢?这些孩子……是哪儿来的呢?”
“我知道我不该想这些的,可我实在是忍不住。”
“那天晚上,他再次邀请我回家。并跟我说之前他也没想到父亲会忽然回来,这次他父亲肯定不在家,让我放心跟他回去。”
“我当时思绪复杂,忍不住问他,那小an呢?”
“他似乎愣了一下,问我小an是谁。我说今天早上那个小孩。他哈哈笑了笑,随口说他也被他家里人接走了,就岔开了话题。”
“我终究还是没同意再回他家住。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么一处地方。”
快速往后翻去,之后的许多天里,日记里的内容都是女孩独自彷徨无措的自白:
“我应该做些什么吗?可是我能做些什么呢?”
“报警吗?报警吧……可是我该怎么说呢?说……知名企业家梁仕明涉嫌奸淫幼童?我好像根本没有证据。连那个小孩叫什么,我都不知道。”
“小an,是哪个an呢……”
“……”
“我最近打听了一下梁家的情况,发现我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些……”
“我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日记来到八月中,记载的内容终于又有了变化:
“8月9日,最近有些奇怪,梁晋文似乎在试探我的口风,他好像在试探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把他糊弄过去了,但我觉得,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
“8月13日,梁晋文又来找我了,他装作不经意地提起那个男孩,说他不懂事,总是磕磕碰碰,他爸爸很头疼……我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附和他的话。”
“……”
“8月15日,梁晋文再次提到了那个小孩,我很生气,我问他为什么每次都说这个孩子,该不会他根本不是什么亲戚家的孩子,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吧?梁晋文终于不再提了。”
“……”
“8月27日,马上就要开学了。经过上一次发脾气,我们之间好像恢复了正常。直到梁晋文再次提出了要我去他家里做客。”
“他说快开学了,等之后见面次数肯定就要少了,他舍不得我,希望我能再在他家里住一天。”
“我知道我不该同意的,但是或许是受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或许是出于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我同意了。”
“8月28日,我后悔了。”
“我不该同意的。”
“梁仕明好像开始怀疑我了。”
“梁晋文明明说了,今天他父亲不会在家的。”
“可是他父亲还是回来了。”
“他还带着一个小孩。”
“一个跟上次不一样的小孩。”
“这个小孩跟上次那个很像, 明明他们长得都不一样。”
“可是一样的西装小衬衫,看起来像个小王子一样的装扮;一样的柔顺微长的头发;一样胆小内向的性格……”
“连面对梁仕明时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我坐在餐桌旁, 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梁仕明, 和他身边那个小孩, 恍惚间看到了小an。”
“梁仕明很温和地跟我打了招呼, 说梁晋文带朋友回来也没提前跟他说一声, 没有吓到我吧?”
“我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只能僵硬地摇了摇头。”
“我看着梁晋文, 他似乎有些意外,对我歉意地说,如果我不喜欢,等吃完饭我们就出去。”
“我看着他未达眼底的笑,后背一阵发寒。”
“午餐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吃饭, 我和梁晋文在一起,梁仕明跟那个叫‘小lin’的男孩坐在一起。”
“期间氛围很是和睦, 梁仕明似乎知道我拘谨, 没有说什么, 只是在吃饭中途接了个电话。”
“他去了客厅的阳台上, 阳台门半关着。我没打算听的,只是离得那么近, 声音自动就钻进了我的耳朵。”
“他好像在跟人谈一件事, 期间聊到了警察,他用轻飘飘的语气说警方那边不用担心,他去交代一声就行了。”
“我当时就知道,他这是在警告我。”
“报警是没用的。”
“……”
“那一天我过得浑浑噩噩, 回到学校之后,面对着温柔依旧的男友,我不知道他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烟多个角色,只觉得他是如此的陌生,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一样。”
“我该怎么办?”
“……”
“8月28日,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
“9月1日,终于开学了,小玲跟芸芸问我怎么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能说吗?可以说吗?”
“有用吗?”
“……”
“9月12日,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要疯了。”
“我无法忍受这种自己明明知道,却什么都不能说的感觉了。”
“如果我保持沉默?那跟他们的帮凶有什么区别呢?”
“我受不了了。”
“我尝试去寻找解决问题的答案。”
“我偷偷去找了一些律师,问他们这种行为会被怎么判。可对于他们询问的细节,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去论坛上发帖求助,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让对方绳之以法。可他们的回答却让我心生茫然。”
“那些我真的能做到吗?”
“……”
“9月13日,梁晋文找过来了!”
“他提出了分手!”
“我对上他的视线,心里明白了过来,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我的行为。”
“我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
“我能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祈求他不要分手,但他心意已决。”
“我们分手了。”
“我有些害怕。”
“他们知道了我做的那些事,会做些什么呢?”
“……”
“9月15日,他什么都没做……”
“……”
“9月16日,什么都没发生……”
“……”
“9月18日,好像分手之后,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交集了。”
“真的是我想多了吗?”
“……”
“9月19日,无事。”
“……”
“9月20日,无事……”
“……”
“9月21日,上课的时候,乔老师训了一顿。她是最严厉的老师,也是我平时最害怕的老师。下课的时候,她找我单独谈话,我心里很忐忑。可等真正坐到办公室之后,听着她耐心的话语,我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我不也能这么浑浑噩噩,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了。”
“……”
“当你看到这本日记的时候,应该已经发现了我留下的那些标记。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把东西藏在这两个跟我关系‘不太好’的人身上。希望你或者你们发现之后,不要把她们暴露出来。”
“其实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仍旧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能做什么呢?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就连去报警尝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我甚至连我自己未来会怎样都不知道。”
“我能做的,就只有把我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你们。”
“日记本里夹着的那两张图是我第一次看到的那个小孩的画像。我小时候学过一点点画画,但学得不好,只能大致勾个轮廓特征出来,画得不好。所以我又另外找了美术学院的一个同学帮我细化了一下这幅画,虽然不能说跟小an百分百相似,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件事结果会怎么样,我的结果会怎么样,但起码做了这些,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2003年9月23日,夏婷仪留。”
回到总队的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
沈青叶把那本日记细致地包了起来,偏头看向窗外不断闪过的风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等到了办公室之后,闫海峰才吩咐了下去:
“小吴,你拿着这张画像,去全国失踪人口库里对比一下,有没有这个孩子的信息;小马,你去带人查查梁仕明的社会关系,看他平时都跟什么人打交道、去些什么地方。”
两人立刻应好,转身离开。闫海峰大马金刀地在位置上坐下,将笔记本按在桌上,对着沈青叶两人道:“这不是一个小案子。”
沈青叶沉眉,明白他的意思。
梁仕明把亲戚家的孩子带回家玩为借口,实质上干的却是奸淫幼童的勾当,这件事,涉及到的人有多少,他们暂时不得而知。
但仅从夏婷仪的日记里就能发现,这不太可能只有梁仕明一个人的手笔。
沈青叶慢慢开口道:“梁晋文第二次叫夏婷仪回家,明显是梁仕明发现了什么,提前设下的一个局。”
“他故意带回了一个孩子,并在夏婷仪面前跟他表现的不同寻常;又借着打电话的给她警告,明显是想让夏婷仪不要多管闲事。”
岳凌川敲了敲桌面:“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光是我们知道的,就换了两个孩子。”
这中间还有没有过别的孩子,他们也不得而知。
沈青叶接着道:“根据夏婷仪的说法,那两个孩子长相不尽相同,但却有很多的相似之处,那就是五六岁的样子,并且十分乖巧。”
岳凌川看着闫海峰:“五六岁的孩子,还是男孩,按理来说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真的会那么乖巧吗?”
闫海峰道:“所以你们是怀疑,这两个孩子,事先经过了……‘培训’?”
岳凌川道:“小孩子是最难控制的。”
“如果真的是我们想的那样,这些孩子都是被他们从各个地方偷来的、拐来的,那么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必然不会多‘听话’。”
那么相应的‘培训’,就是必不可少的。
沈青叶沉思:“梁仕明或许的确有那种癖好,但又没有耐心去‘调教’一个小孩,就是未知数了。”
再加上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换两个小孩这件事……
“所以极有可能,他们或许……是有专门的人在负责‘培训’那些孩子。”
沈青叶凉凉地吐出这句话,让在座的几人都觉得心情沉重。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案子涉及的范围由于多广?又该牵扯多深?
尽管早知道这个案子跟梁家扯不开关系,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也是谁都没想到的。
闫海峰揉了揉额角,一脸疲惫:“小马那边去查了,现在先等着吧。”
沈青叶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谨慎小心,慢慢地来。
离开总队后,沈青叶也没什么心思。
岳凌川晃了晃她的手:“还在想案子?”
沈青叶偏头看他,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语气匪夷所思:“我只是不明白,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岳凌川淡淡笑了笑:“变态的心思咱们要是能理解,那可就不对了。”
沈青叶抿了抿唇,眉眼耷拉着,情绪不太好。
岳凌川看了她片刻,忽地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半俯下身子,看着她,极小声地道:“想不想去梁家看看?”
沈青叶眉梢慢慢抬了起来,缓缓地发出了一声:
“啊?”
工作人员急匆匆地上楼敲门:“晋文?晋文!”
门里面的人似乎在忙着什么,听到动静后声音还带着喘,十分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死人了不成?急什么急?”
保姆阿姨急得直拍大腿:“哎呀晋文, 你赶紧出来吧!外面警察来了!”
屋里传来女人的娇声埋怨, 随后似乎又安静了两秒, 卧室门才“唰”地拉开, 梁晋文只穿了一身浴袍, 胸口大敞,眉头紧皱, 一脸戾气:“什么鬼东西?警察又来了?”
他拢了拢浴袍,忍不住破口大骂:“他们神经病吧?我都去警局多少次了!现在好了,不让我去了,直接找上门了?!”
“妈的,我倒要看看,那个龟孙那么大胆子, 招呼不打一声就敢上门!”
他说着,气势汹汹地往楼下走去, 丝毫不顾身后保姆的焦急:
“晋文、晋文!来的人是——”
话音未落, 梁晋文蓦地停了下来, 他死死地瞪着楼下的人, 咬牙切齿:
“岳——凌——川!”
岳凌川站在楼下,抬起头看了上来, 笑眯眯地抬手招呼:“呦梁少, 这大白天的,干嘛呢这是?”
梁晋文两只手紧紧握成了拳,他三步并两步冲到楼下,看了看岳凌川, 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几名男男女女,扯了扯唇角:“什么意思啊岳凌川?”
“你来查我?”
岳凌川笑意满满:“这话说得,我能有什么意思?”
他靠在一旁的柜子上,懒洋洋地笑道:“你说巧不巧,今儿我回总队那边看了看,刚好听见他们在讨论一个案子,我闲着没事干一听,诶,刚好跟你有关!”
他一拍手,神色兴奋:“这多难得啊,我不得过来看看?”
梁晋文险些气笑了:“你他妈一个下面市里的刑警,沛安这边的案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岳凌川当即正色道:“瞧你这话说的,我是市里的刑警没错,可也没规定市里的刑警不能借调到省里来啊。”
他笑嘻嘻的:“你的案子啊,多稀奇啊,我就是跟上面打申请,也得来参与参与啊。”
梁晋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阴鸷:“岳凌川,你这是故意难为我呢?”
岳凌川不赞同道:“这话怎么说?我身为警察,调查案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
梁晋文冷笑:“我人就在这儿了,我倒要看看,谁敢查?”
岳凌川低头摆弄着手指,语气漫不经心:“梁少这话好威风,怎么,要妨碍公职人员办案不成?”
他说着,冲着后面招了招手:“查。”
话音一落,沈青叶跟闫海峰手底下另外两个刑警就利落地上前,在屋里四处翻找了起来。
梁晋文气得胸膛飞快起伏,大步往楼下走去:“站住!”
岳凌川上前两步,堵在他面前,似笑非笑:“梁少,不就是查查嘛。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紧张什么?”
梁晋文气急:“查查?你说的倒是简单,你岳家也给我查查?”
“被你这么一查,我梁家的脸面往哪儿放?”
岳凌川一挑眉,惊讶道:“要按你这么说,这种事儿都能跟你家的脸面扯上关系——那这么多年,你家还有什么脸面啊?”
身边跟着的一名刑警忍不住笑出了声,梁晋文立刻怒目而视,看着周围站着不知所措的工作人员,恼道:“你们还在那儿愣着干什么?拦着他们啊!就在那儿干看着不成?”
一群人闻言顿时支支吾吾,面面相觑。既不敢违逆主家,又不敢真的跟警察对着干。
便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把客厅厨房等地方翻了个遍。
就连梁晋文的卧室都没放过。
梁晋文看着被客气地‘请’出来的女友,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岳凌川!”
岳凌川轻轻啧了一声,好声好气地道:“别激动,别激动,冷静一点。让他们看看嘛,要是真没事儿,我们不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