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到凶案现场的声音by长缨止戈
长缨止戈  发于:2025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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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跳楼吗?”
周围一时沉寂。
这么热的天,副院长却是后背冷汗直冒,眼前只觉得一黑一黑的。
明明一个简单的案子……怎么现在弄得,这么复杂了起来?
“警、警察同志。”他忍不住开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
岳凌川静静地看着他:“这话,该我们问您才是啊。”
那中间的五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案件有了线索,相关人员再次被审问。
保安被带进了一件空旷的教室,再次回忆起了那天中午的事。
“我记得没错……应该就是在一点多的时候,那个时候教学楼里没啥人,所以那个姑娘进来的时候,我就看了一眼。”
“我当时还想着是不是快要上课了,才有人过来。但一看时间,才一点十五,心里就奇怪,这还早着呢,那么早过来干什么?”
“结果谁成想没等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嚷,说有人跳楼了,我出去一看,才发现就是刚刚看到那姑娘……”
另一边,沈青叶跟岳凌川也分别对那位林老师跟徐老师展开了审讯。
林老师什么都不知道,只说自己一直在睡觉,睡得正香的时候,就被一阵尖叫声吵醒,说是有人跳楼了。
“我当时迷迷糊糊的,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往外面一看,才发现外面围了一堆人……”
徐老师最开始也是说自己完全不知情。据她所说,那天中午她一直在角落里的楼梯间打电话,她妈刚做完手术,她放不下心。又是安排弟妹,又是关心母亲,家里还有自己的孩子……一整个中午都没能歇着。
听到动静的时候,她吓了一跳,连忙把电话挂断,下去一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青叶问她在外面的时候有没有人作证,她苦笑着说没有。说那天中午别的老师都回去了,办公室就他们三个人在……再问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她也不知道。
但在最后沈青叶提起时间问题的时候,她才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样,忽地道:“我那天中午……好像的确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沈青叶抓着手的笔一动:“什么时候?”
“嗯……”徐老师想了想:“我记得……好像在我打电话的时候, 哦对!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不过没放在心上, 然后没过一会儿, 我就把那通电话挂了, 又给我弟弟打了过去, 时间大概是……”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对, 一点十八!我就是那个点给我弟弟打的电话,往前推的话……大概就是十七十八分的时候听到的脚步声。”
她仔细回想:“因为那道脚步声是在另一边的楼梯间嘛, 一般情况下不怎么听得到的。但那个人好像有些急,脚步放得挺快的,也挺重的,我就隐约听到了一些动静。”
很急,一般情况下不怎么听得到……
沈青叶摩挲着手中的笔杆,继续问:“那之后呢, 你还有再听到那阵脚步声吗?”
“没了。”徐老师摇头道:“我当时跟我弟弟打电话说得正入神,也就没太关注旁边的动静, 真不记得还有没有过了。”
“徐老师说, 她听到的那一阵脚步比较匆忙。”
“目前已知, 当天中午在教学楼里的老师并不多, 少数的几个那段时间也都在自己的办公室,并且有人能证明。保安也说了, 夏婷仪进教学楼到跳楼的那段时间里, 并没有第二个人进来。也就是说,那阵脚步声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夏婷仪。”
专门被腾出来的空旷教室里,沈青叶一边按着口供, 一边环视众人,问出了关键问题:
“那么,她在着急什么?”
众人眉宇沉凝。
是啊,如果只是为了找个地方跳楼的话,她何必那么着急呢?
是怕被别人发现,还是怕自己后悔,想要一鼓作气直接跳下来?
可若担心自己后悔的话,那跟她在进入教学楼十分钟后才跳楼又有些矛盾了。
难不成是在上了天台之后临时后悔了,却又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再次坚定了自杀的想法?
可是在对一个念头产生了犹豫怀疑情绪的时候,真的能那么快就重新下定决心吗?
“这么看……倒好像是她跟什么人有约,怕迟到所以才会着急……”小吴喃喃开口。
大家看了他一眼,显然也是这个想法。只是有约的话……
会是谁约了她呢?
岳凌川开口:“当时留在教学楼里的其他老师都有不在场证明,且他们也都没有天台钥匙。只有林晓玮办公室的那三个人,有些可疑。”
沈青叶道:“那个林老师的话,我们之前调查过,他的确是有午睡的习惯的。并且他目前还没给夏婷仪那一届学生上过课,跟她应该没什么牵扯。徐老师那边,也有那几通电话作证……只有林晓玮,他说自己在办公室忙工作,但那段时间徐老师不在,林老师在休息,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他中间离开个十几分钟,也根本没人能注意到。”
闫海峰缓缓点头:“是了。”
“那林晓玮还是夏婷仪他们这一届的辅导员,更主要的是,他之前说了,他经常会带着学生们,上天台谈心。”他重点放在了最“谈心”个字上,道:“若是他借口夏婷仪最近状态不好,约她到天台谈心,那一切就说得通了。就连夏婷仪为什么会延迟那么几分种跳楼,似乎也有了解释……”
沈青叶继续补充道:“徐老师也说,另一个楼梯跟她当时所处的位置有些距离,一般情况下,正常走路的话,是听不到声音的。”
也就是说,不能排除那段时间里,还有别人上过楼梯。
小马挠了挠脑袋:“只是这样的话,那林晓玮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们之前排查的时候,把夏婷仪身边的人都查了个遍,也没查出来有谁可能跟梁家有交集。”
可若不是梁家的话,林晓玮又有什么作案动机呢?还是另有隐情,他们没发现?
岳凌川问:“你们之前查过林晓玮?”
闫海峰点头:“他家境贫寒,大学跟梁仕明当年的大学也在不同的省份,身边的交往的人也没什么跟梁家有关系的。”
“家境贫寒?”岳凌川一挑眉:“怎么个贫寒法?”
闫海峰道:“他是以贫苦困生的身份入学的,当初学校好像还给他减免过学费,剩下的一部分学费,他好像还贷了一部分款。在他读大学期间,还经常去各种地方找工作,连生活费的大头都得自己赚。”
岳凌川沉思片刻,敲了敲桌子,道:“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好像有听谁提到过,梁家有为一些高校提供学业奖学金。”
闫海峰神色一顿。
岳凌川道:“或许,你们可以去查查,林晓玮所在的那个学校,背后奖学金助学金等项目,有没有梁家的参与。”
小吴迟疑道:“可是他们的学校都不在一个省了,隔得还那么远……梁仕明要真想资助学生,在本省选择学校不是更方便吗?”
闫海峰看了他一眼,语气清淡:“你觉得,他的本意,是真的想资助学生吗?”
小吴一顿,旋即恍然。
“这边我会让人去查。”闫海峰道:“但目前的话——”
沈青叶忽然开口:“我想去林晓玮办公室看看。”
闫海峰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但想起她上次办案中的表现,还是点了点头:“行。”
沈青叶想去办公室的原因很简单。
如果凶手真的是林晓玮,那目击凶案现场的物证不在天台,也不在死者身上,那就很有可能是被林晓玮带走了。
再结合他很有可能是把夏婷仪叫去谈心的说法,沈青叶觉得,谈心的话,总不会什么都不带、就坐在那里干聊吧?
而事实证明,沈青叶的猜测是正确的。
在踏进办公室的一瞬间,沈青叶就听到了一道打着哈欠的声音:
【又有警察来啦?】
【哎,也没什么用。上次他们来,不就什么都没发现吗?】
【就是可怜了那小姑娘,最开始还以为林晓玮是真的担心她,傻乎乎地被骗到了围墙边……】

第195章 水杯
沈青叶站在岳凌川身后, 眼睑半垂,听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目光缓缓地落在了林晓玮的办公桌上。
上面除却一应的书本文具, 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文件资料, 以及, 一个杯子。
那是一个玻璃水杯, 里面零星飘着一层碧绿的茶叶, 水位过了杯身一半。从上方的盖子来看,这个玻璃杯并不算多崭新, 估计用了有一两年了。
是它在说话。
沈青叶一边听着岳凌川跟林晓玮的交谈,一边听着玻璃杯的自言自语,从它的话语中,提炼出了夏婷仪被害的始末。
就同他们猜测的一样,夏婷仪先是失恋,状态本就不佳, 又被老师当堂训斥,心里越发不好受。林晓玮见她这般, 担心她出什么事, 就“贴心”地提出聊一聊, 把人约到了教学楼的天台。
但是等到夏婷仪赶到的时候, 天台的玻璃门却在关着,林晓玮在天台上, 无奈地说自己不小心把门锁上了, 让她去自己的办公室拿钥匙,还说林老师正在休息,让她来回的动作轻一些,别打扰了林老师。夏婷仪并未怀疑, 当真就听话地去拿了钥匙。
等到她打开天台门后,林晓玮就示意她在桌子旁坐下,耐心地询问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态度温和语言委婉,表现很是体贴。夏婷仪见此也渐渐放松了下来,慢慢敞开心扉,同他诉说了一些心事。最后更是在林晓玮的引导下,不知不觉地站在了天台的围墙旁,远眺学校外那一片澄澈的湖泊。
她本以为林晓玮只是想让她看看景色开阔心神,放下之前的不愉快,是在为她着想。却不料,就在她看得入神的瞬间,林晓玮忽然俯下了身,抱住了她的腿,在她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她从天台的围墙上推了下去。
夏婷仪最后看着林晓玮的眼神,满是难以置信。
她到死都不理解,这位平日里看起来温和好相处、跟她没有丝毫仇怨的辅导员,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而林晓玮则是神色冷淡地看了楼下一眼,说了句:
“别怪我,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随即,转身离开。
不该得罪的人……
沈青叶眉眼微敛,所以,果真如他们猜想的那样,夏婷仪的死,实际上是另有隐情?
林晓玮只是其中的一环罢了,真正在幕后的人,才是想要夏婷仪命的。
梁家……会跟那个梁家有关吗?
林晓玮还在不住地说明情况,玻璃杯也似乎是难以接受他的行为,大声控诉着那天发生的一切。
沈青叶从中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当时是林晓玮先去的围墙边,他到那边之后,才招呼那个女孩让她过去。那个女孩似乎有些心神不宁,没太注意,起身的时候撞到了桌子,我当时一个不稳,险些要摔下去,好在那女孩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
夏婷仪碰过这个杯子。
沈青叶想,她碰过这个杯子,也就是说,这个被子上很有可能会留下她的指纹。
沈青叶心神一震,猛地抬眸,辅导员苦着一张脸,神色异常疲惫,看起来像是为了这件事劳心劳神:
“——早知道,我就该早点找她谈谈心的。我要是早点找上她,说不定她就不会……”
他重重地叹了一声,眉眼间满是悔意。
沈青叶看了他半晌,忽然道:“林老师经常找学生谈心吗?”
林晓玮一顿:“是——是。”
他说:“我是辅导员嘛,就负责同学们的日常生活,所以偶尔会跟他们谈谈心,也好了解他们都在想什么、需要什么。”
沈青叶笑:“林老师这么上心,想必同学们都很喜欢你吧。”
林晓玮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还好,可能是我比较年轻,跟他们年纪差的不算多,所以他们也愿意跟我交流,有什么心事,跟我也好说一些。”
“是吗?”沈青叶一挑眉,语气莫名:“那林老师倒是很负责任呢。”
林晓玮道:“虽说我不是正经的老师,但他们也叫我一声老师……我脸皮厚一些,为人师表,也是应该的嘛。”
沈青叶点了点头,语气倏然一转:“既然林老师这么关注学生们的日常情况,那怎么没找夏婷仪谈谈心呢?”
林晓玮一愣,忙解释道:“我有关注到她,也有想过这件事,但最近开学,实在是忙——”
沈青叶却道:“据我所知,从开学不久到现在,足足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夏婷仪的情绪一直都不太对——林老师再忙,难道聊个天的时间都没有吗?”
“我、我——”林晓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抹了把脸,后悔道:“这事儿是我不对,我原以为事情没那么严重,就一拖再拖。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沈青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痛苦与悔恨,过了好半天,他脸上的表情都快要维持不住了,才慢悠悠开口:“我也只是随口一提,林老师不用太担心。”
“林老师在学生中的口碑有目共睹,我刚刚也只是有点疑惑罢了,林老师别介意。”
林晓玮扯了扯唇角,勉强笑道:“不会、不会,警察同志也是为了案子嘛。更何况,您说的也没错,我身为辅导员,没有密切关注学生的心理动态,的确是我的责任。”
沈青叶笑了笑:“林老师这么说就言重了,毕竟人非圣贤,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过错呢?”
林晓玮额上一滴冷汗险些滑落。
这话的意思,就是把夏婷仪的事儿定性是他的错误了。
身边的院领导闻言打着哈哈想要说什么,就听沈青叶又道:“说起来,林老师平时约学生们谈心,大多是在天台是吧?”
林晓玮一愣,不明白她怎么又提了这件明摆着已经清楚的事,便道:“……是。”
“这边比较清净嘛,也没什么人,不用担心说的话被别人听到。”
沈青叶笑意盈盈:“我听学生们说,林老师回回谈心的时候,都会跟他们带点小点心零食之类的?”
林晓玮越发不明所以:“是,吃东西的时候放松一些,有什么话,也好说出口嘛……”
“这样啊。”沈青叶了然点头,目光在办公室里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忽地道:“林老师那个水杯的茶渍,看起来有些年份了,用着应该很不错吧?”
林晓玮目光落到自己的水杯上,言辞颇有些谨慎道:“……是,那个水杯是我刚入职的时候买的,是有两三年了。”
“哦——”沈青叶拉长声音,笑意越发和缓:“那林老师跟夏婷仪谈心那天,应该也有带着它去楼上吧?”
林晓玮张嘴正要说什么,却倏地反映了过来,骤然抬眸,目光紧缩。
年轻的女警笑意盈盈,眸中却是一片严寒之色。
林晓玮咽了口口水,“咕咚”一声,在此刻无比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青叶偏了偏头,语调温和:“不懂?”
“没关系,跟我们走一趟,你就清楚了。”
话音刚落,小马跟小吴就上前了一步,“咔嚓”一声,就将人铐了起来。
院领导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会想到从水杯那里着手的?”
回到总队、把人押进审讯室后,一直跃跃欲试的小吴终于忍不住开口,看着沈青叶的目光满是好奇。
沈青叶坐在办公室里,喝了口水,闻言轻笑了一声,道:“看那个水杯的使用痕迹,可见使用者是寻常不离身的。再加上林晓玮也承认了,平时会带些零食点心去跟同学们谈心。那既然吃的都有了,喝的呢?”
“我又看了下他办公桌下面的垃圾桶,里面垃圾看起来差不多都满了,却并没有什么饮料汽水瓶;与此同时,他的桌面上也很整洁,没有常见的零食饮料的包装。再加上他入职有两三年了,身材保持得还不错,却又看不出明显的肌肉;且他在爬上五楼的时候有明显的大喘气,可见他平时运动并不算多。那么那份好身材,大概率就是平时比较控制饮食的结果。”
“也就是说,他平时很大的概率并不怎么碰那些饮料之类,大多数情况下,喝的应该都是茶水。”
“所以我大胆推测,他平时跟同学们聊天,应该也会带着那个水杯过去。”
“这才想着出言试一试他。”
结果很明显,他中招了。
小吴听着她的分析,一愣一愣的,好半天后才道:“我原本还想岳队就算了,怎么老大还点了你的名,结果……”
他抓了抓脑袋,嘿嘿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闫海峰看不下去了,直接抬手拍了他后脑一巴掌,颇为嫌弃地开口:“你还好意思说!”
“你看看人家毕业才多少年,你再看看你!”
“还不赶紧跟人家学学!”
小吴红着脸嘟哝着:“在学了在学了,这不在学嘛……”
闫海峰笑得无奈。
没过一会儿,出去取饭的小马也回来了,一行人简单用过午饭,就神情严肃地进了审讯室,开始了对林晓玮的审讯。

这场审讯可以说很顺利, 但也可以说没那么顺利。
林晓玮刚毕业没两年,没经过太多事儿,那些小心思, 在专业的刑警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多加审讯之后, 他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再加上技术部的同事们加班加点从他的水杯上提取到了夏婷仪的指纹信息, 证据确凿之下, 林晓玮就更是无从抵赖。
磨了一段时间后, 林晓玮最终还是承认了。
他承认夏婷仪是他杀的,但谈起原因, 却只说是他跟夏婷仪之间有死人仇怨。随口说了一些诸如求爱被拒、被她看不起的话。但夏婷仪已经死了,又没有证人,究竟有没有这回事儿,也只是他一张嘴的事儿。
闫海峰等人自是不信。
但不管他们再怎么问,林晓玮始终坚持这个说法,把责任全都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到后来知道自己的说词无法取信于警方后,他索性开始胡乱攀咬, 一会儿说是老师的指使, 一会儿说是院长的意思, 还胡编乱造说自己精神有问题, 就是单纯地想杀人。
可不管哪种说法,却始终没有涉及到梁家。
闫海峰试探地跟他提起过梁家, 对方却是一脸茫然, 到最后明白了过来,却也只是道:
“——哦,你说夏婷仪前男友啊。”
“我知道他啊,怎么了?”
沈青叶跟岳凌川在监控室里看了他良久, 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久久没有说话。
林晓玮不愿意老实交代,实际上也在他们预料之中。
若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当真是梁家,那凭梁仕明的地位和阅历,自然不可能会随随便便找一个口风不严的人替他办事。
想从林晓玮这边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可能性很低。
“让你们去查的林晓玮学校的事儿,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闫海峰偏头问道,小徐无奈道:“我已经安排人人去查了,不过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有结果。”
闫海峰揉了揉额角,这段时间他被这个案子磨得头疼:“林晓玮的说辞一会儿变一个,显然是不能信的。梁家那边藏得深,估计也没那么好找到切入口。”
他叹了一声,望着岳凌川,挑了挑眉道:“你怎么看?”
岳凌川从面前的资料上抬起眸子,神色平淡:“藏得再深,也总归是有突破口的。”
“梁家跟这件事脱不开干系,这一点是能确认的。”
闫海峰闻言,瞬间来了兴致。他拉着凳子往岳凌川那边坐了坐,目光落在他面前的资料上,饶有兴致地道:“怎么说?你看出什么了?”
岳凌川抬手点了点桌面,道:“从你们从下级部门手里接过案子到现在,你们传唤有过梁晋文,还不止一次,对吧?”
闫海峰点头:“是啊。”
他看了眼面前的白纸黑字,都是梁晋文每次的一些口供:“我们传过他三次,但他回回说的都没什么问题啊。”
他又看了一遍那些口供,的确是没发现什么问题。
岳凌川却是摇摇头:“不。”
“他能来三次,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闫海峰眉头一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岳凌川问:“你没怎么跟他打过交道吧?”
闫海峰缓缓摇头。
他虽然知道这位公子哥儿的名头,但还真没怎么跟他打过什么交道。毕竟塔吊来这里的年份不久,也就才三四年。
岳凌川慢条斯理道:“梁晋文这几年年纪大了,稍微收敛了点儿——或者说也不叫收敛,可能就是单纯的玩儿够了,没什么意思了,所以闹出的事儿,也少了点。”
“他十几二十岁那段时候,玩得那才叫厉害,三天两头进警局都不叫什么事。甚至有时候,碰上他心情不好,他连警局都不愿意去,直接打发人去处理。”
岳凌川看着闫海峰,慢慢道:“这两年,他闹得事儿少了点,但不代表他脾气好了。”
“你们传了他三次,次次他都来了——要是这件事真跟他没什么关系,他能这么配合?”
他笑了一声:“他是真的干出过把警局砸了这种事的。”
会议室里一时安静了下来,闫海峰慢慢陷入了沉思。
梁晋文会这么配合,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点。
“以往那些打架伤人甚至差点出人命的事儿,警局传唤,梁晋文心情好就去,心情不好理都不理。可这次,他却回回都耐着性子来了。”
也就是说,这次不仅是有事儿,还是大事儿。
大到连梁晋文都没办法由着脾气任性不管的事儿。
闫海峰慢慢沉下了眉眼。
沈青叶沉默片刻,却是忽然道:“那夏婷仪这件事,到底是单纯跟梁晋文有关,还是说……也有梁仕明参与的成分在?”
众人一愣,岳凌川看着她的眸光中却是笑意浓厚。
盯着几人的目光,沈青叶慢慢解释道:“目前我们大致可以推测,是夏婷仪做了什么、或者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引得梁家指使林晓玮杀人。”
“可她发现了什么呢?”
“刚刚岳队也说了,梁家这些年在淮阳的名声并不算多好,身上也沾着不少的事儿。如果夏婷仪只是单纯地发现了点什么,那梁家完全不必太过在乎,毕竟说难听点,虱子多了不怕痒。可为什么,他们却选择对她下死手呢?”
那说明,就跟刚才他们推测的那样,这件事,跟以往那些都不一样。
“可你也说了,梁晋文一向不学无术,平日就是吃喝玩乐,也没有接手家族企业——他这种人,被他父亲严格掌控在手心里,就是闯祸,也是有限度的。”
可现在,却偏偏出现了一个明显超出了他们往日限度的事儿。
那真的会是梁晋文惹出来的吗?
闫海峰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或许罪魁祸首不是梁晋文,而是梁仕明?”
沈青叶冷静道:“只是怀疑。”
闫海峰沉眸。
是了。这个案子出来后,他也查了梁晋文。对方做事是无法无天了些,但每每出事之后,多习惯用钱摆平,从未听说过,有相关涉事人员身亡的情况。可偏偏这次——
“是与不是,探探就知道了。”
岳凌川蓦然开口,沈青叶抬眸问他:“你想再传他一次?”
岳凌川笑:“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晚上八点, 东方罗马夜总会。
三楼包厢里哄闹声响个不停,哪怕隔了一扇一严实的门,也能听到些许动静。
门外侯着的侍应生眼观鼻鼻观心, 权当听不到那些动静。
包厢内, 灯光五颜六色, 闪烁不休。正中间的沙发上, 二十多岁的男人姿态放浪地靠在其中, 长腿懒洋洋地翘在面前的茶几上,怀里还搂着一个衣着清凉的女生。
周围其他人鬼哭狼嚎, 各种游戏声骰子声不绝于耳。梁晋文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烦地踢了脚旁边的男人,斜着眼道:“等人等人,到底等谁啊?还没来?”
身旁年纪相仿的男人替他倒了杯酒,好脾气地道:“来了来了,马上就来了。”
梁晋文冷哼了一声, 语调颇有些阴阳怪气:“瞧你这副殷勤的样子,来的人到底谁啊?那么大的牌面?”
身边的人听了这话也纷纷凑了过来, 笑嘻嘻地道:“是啊是啊, 到底是谁啊?敢让我们梁少等那么久?”
包厢里一时又吵嚷了起来, 宋泽阳依旧是一脸稳定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跟他的被子轻轻碰了一下,慢悠悠道:“梁少别急嘛, 有没有牌面的, 等会不就知道了?这提前说了,不就没惊喜了?”
梁晋文眉心微拧,脑海中闪过了好几个人人名,看了他半天, 冷笑了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
周围的人都是极有眼色的,见状也没再啰嗦,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包厢里又开始闹腾,梁晋文怀里的女孩似乎也看出了他心情不好,调笑着喂他喝酒吃水果。梁晋文一开始还冷着脸,后头倒是被她逗开心了,也来了兴致,抱着她在耳边说了些什么,惹得女孩一阵娇笑。
宋泽阳余光瞥了他们一眼,也没在意,自顾自地吃着东西。
直到十来分钟后,包厢的大门终于被拉开,众人下意识回眸望去,先是惊讶,又在下一瞬转头看向梁晋文。
“呦,都在呢。”
岳凌川一身黑色的休闲衬衫,胸口扣子半解,露出大片紧实的胸膛;袖子撸起,露出那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他头发微散,随意的往后捋去,整张俊脸就这么毫不遮掩地露了出来。
比之往日,今日的他行为举止间要多了些随性不羁,颇有种纨绔子弟的浪荡意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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