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晋文见着来人，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岳少爷。”
他靠在沙发上，一条腿搭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语气讥讽：“这好端端的，岳少不当你的警察，来这儿干什么？”
“怎么，在平江混不下去了，灰溜溜地跑回来了？”
岳凌川抬眸扫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我回来有什么稀奇的？我是去当警察，又不是卖身了。”
他语调又轻飘飘一转：“倒是听说梁少爷，最近好像惹上麻烦了？”
梁晋文闻言脸色瞬间一沉，旋即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嘲热讽，嗤笑道：“岳少真是久不在省城，连消息都听不全啊。”
他抬着下巴，以低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道：“不过是一件小事，算什么麻烦？”
“哦？”岳凌川径直上前，踢开他搭在茶几上的腿，施施然坐在了宋泽阳身边：“那应该是我误会了。”
梁晋文见他那番动作，顿时有些不愉。但听他那话后，神色又缓了缓，正以为是自己胜了一筹时，却听岳凌川又道：“毕竟梁少三番两次被警方叫过去，实在不得不令人怀疑。”
“呵。”梁晋文顿时笑了，他眉眼依稀泛着冷光：“我进警局的次数还少吗？岳少何至于这么少见多怪？”
“还是说，岳少当警察当上瘾了，这是想查到我身上来了？”
岳凌川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闻言竟是当真挑了挑眉头：“你还别说，”
他笑意盎然：“你要是真有一天犯什么事儿了，我就是特意打申请，也得过来负责你的案子。”
“多稀奇啊，是不是？”
“你！”梁晋文瞬间坐了起来，恼怒道：“岳凌川——”
一旁的宋泽阳见形式有点要控制不住了，忙插到两人中间打着圆场：“哎呦哎呦，大家这难得聚一次，干嘛闹得这么不愉快？”
“岳少，梁少，给我个面子？成不？”
他双手合十，对着岳凌川拜了拜，眉眼间满是无奈。岳凌川依旧含笑，却是无辜道：“这话说得，不是梁少一直在那儿阴阳怪气嘛？倒成我的是不是了。”
梁晋文在一旁怒意正气，正想说话，宋泽阳忙又转了过来，一把按住了他：“梁少梁少消消气，消消气儿！”
梁晋文被他拦着，怒气索性发泄到他身上，冷笑道：“什么消气儿！这要不是你把人带过来了，我犯得着生气？”
“宋三儿，你什么意思啊？故意在这儿摆我呢是吧？”
“哎呀这话说的！这不岳哥多久没跟咱们聚过了嘛！我寻思着难得大家都在，就一起见见呗！”
“我的错我的错。”宋泽阳好声好气地道：“这样，我在这边存了一瓶酒，趁着今天气氛好，就开了。梁哥别嫌弃？”
梁晋文眼皮子动了动：“就是你之前在国外花了一百多万拍的那瓶酒？”
宋泽阳笑眯眯点头，梁晋文有些惊奇地看着他：“你也舍得？”
宋泽阳道：“酒这东西，不就是喝得嘛。”
“就当是我给梁少赔个不是。”
梁晋文哼笑了一声，这才稍稍满意：“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他瞥着岳凌川，二郎腿又优哉游哉地翘在了茶几上：“正好也让我也尝尝，这一百多万的酒是个什么味道。”
岳凌川慢悠悠抿了口面前的酒，似乎是给宋泽阳面子，没再跟他说什么。
场内的气氛这才缓了下来。
周围的人方才被他们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弄得不敢吱声，此时见两人被劝好，就又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那瓶一百多万的酒很快就上了上来，梁晋文慢慢品着，姿态优雅，做足了贵公子的味儿。
宋泽阳笑呵呵的，一边好言好语劝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给他倒了一杯又一杯。
这瓶酒入口不显，但后劲很大。
包厢灯光闪烁间，宋泽阳悄无声息地跟岳凌川交换了个视线。
喝到最后，众人多少有些上头，玩笑打闹间也失了些许分寸，对着带来的女伴上下其手，动作间略有些过界。
梁晋文是喝得最多的，此时脸色涨红，闲闲地靠在沙发上，一双手还在上下游离。
意识模糊间，不知道是谁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梁少，你这回带来的女朋友，不如上次那个啊。”
“怎么，梁少这么快玩腻了？”
此话一出，还有几人纷纷附和：“是啊梁少，上次那舞蹈生、是舞蹈生是吧？啧啧，那腰，那腿，简直绝了。”
那人玩笑道：“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梁少玩腻了我能捡个漏呢，怎么这就结束了呢？”
众人跟你一言我一嘴，梁晋文听着，反应也有些迟钝，只是嗤笑了一声：“啧，别说你们了，那女的，也是我这些年玩得少见的极品，嗝——”
“可惜了……”
宋泽阳笑着，随口问道：“那么喜欢，怎么还分了？”
旁边也有人道：“是啊梁少，就算娶回来不成，养在外面还是没问题的嘛！”
“哈哈哈，咱们圈子里，还有谁敢管梁少不成？”
梁晋文扯了扯唇角，眼睛有些迷蒙：“还、还不是老头儿的意思……”
他声音含糊：“妈的，真是可惜了，老子还没玩儿够呢……”
话音一落，周围的人恍若未觉，自顾自地喝酒耍闹。只有一边的岳凌川眉眼微动，心道果然。
第198章 察觉
晚上十点, 众人喝得醉醺醺的，玩闹声一声高过一声，岳凌川同宋泽阳使了个眼色, 趁机离开。
等回到酒店之后, 已经将近十一点。岳凌川没回自己的房间, 而是直接敲开了沈青叶的房门。
女孩似乎刚洗过澡, 柔顺的发梢还带着湿润的水意, 整个人不同于平时的果断沉静，而是多了几分柔软。
许是担心随时会有紧急情况, 她并没有换上睡衣，而是一身简单的T恤短裤，抬眸看来，清丽无双。
岳凌川本来张嘴就要说什么的，见到她这样，声音不由顿了顿。
还是沈青叶先开口了：“消息打探到了？”
岳凌川回过神, 提步进入房间，边道：“是。跟我们猜的没错, 的确是梁仕明吩咐他那么做的。”
“梁晋文本身对夏婷仪还有几分念念不舍, 奈何梁仕明发话了, 他也不得不妥协。”
沈青叶眉心微蹙：“那林晓玮的行为, 他也是事先知道的了？”
岳凌川在沙发上坐下，道：“这件事他应该知道, 但具体情况和细节, 应该不会很清楚。”
沈青叶沉思片刻，正欲说什么，鼻尖忽然动了动，偏头看他：“你喝酒了？”
岳凌川动作一顿, 下意识抬起胳膊闻了闻：“味道很重吗？”
他解释道：“他们聚会，难免会喝些酒。”
他看着沈青叶，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尽量不碰。”
沈青叶先是一怔，旋即哑然：“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她又轻轻嗅了嗅：“不是很重的味道，其实还好。”
沈青叶对喝酒这件事没什么特别的意见，记忆中，父亲高兴的时候，偶尔也会喝些酒。高叔也是，平时难得聚在一起，他总是会喝一些。
更何况，她也知道，他们这种家世、职业，要说真的完全不碰酒的话，也不太可能。
“倒是你，”她眼眸轻抬，眉目含笑，目光从他的脸上缓缓下移，最后落到他的胸前：“今天怎么这么一副打扮？”
胸膛的衣襟半敞不敞，那漂亮紧实却不算特别夸张的腹肌就那么直白地露了出来，看起来格外的……
一想到他或许就是顶着这副模样出现在他们面前，沈青叶手指就忍不住想动一动。
“我这副打扮——”岳凌川先是不解，待垂眸一看，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他眼眸微弯，缓缓地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问道：“这幅打扮……你不喜欢？”
沈青叶抬眸，正好对上男人笑意满满的双眸。
她眸子微眯，心下轻轻啧了一声，一手慢慢抬起，缓缓勾住他敞开的一紧，摇摇头道：
“不喜欢。”
岳凌川神色一顿，正要说什么，却忽觉胸前一阵凉意，再垂眸一看，往下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来。
肌肉形状完美的胸膛完全袒露了出来。
岳凌川眉梢轻扬，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沈青叶：“不是不喜欢？”
沈青叶轻哼一声：“是不喜欢啊。”
她慢条斯理，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他的胸膛，慢悠悠地将余下的扣子解开：“半露不露的多不好啊……”
要露，就完完全全露出来嘛。
岳凌川看着她，眸色渐深，沈青叶扬眉挑衅，下一瞬，整个人就被按在了沙发上。
她心下一跳，下意识开口，却给了男人机会，被毫不犹豫地攻城略地。
沈青叶先是一愣，随后眉眼弯起，两条纤细的手臂环着了他的脖颈，勾着人往下压。
暧昧的轻哼配着含糊的水声，让房间内的氛围瞬间灼热了起来。两人正值热恋期，又都年轻，亲着亲着，就忍不住有些擦枪走火，意乱情迷。
紧急关头，刺耳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岳凌川探进她腰间的手蓦然一顿。
两人都睁开了眸子，细细喘息间，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岳凌川闭了闭眼，脸色难看，拿过手机接通电话：“喂？”
“凌川，结果出来了！林晓玮所在的大学常年都有接受校外人士的捐款用作学生的奖学金，我们调查之后发现，其中有一所企业的背后负责人，是梁仕明的妹夫！”
意料之中的消息，偏偏在这个时候到来。
岳凌川深吸了口气：“知道了。”
他声音压低，带着些冷沉的意味儿，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偏偏闫海峰浑然不觉，还在那儿兴冲冲地问：“说起来你那边今天探查的结果怎么样了？”
岳凌川忍住不耐，三言两语交代清楚：“跟我们猜的大差不差，林晓玮的行动，大概率是梁仕明的意思。”
电话那边的闫海峰还在絮絮叨叨：“这样的话我们心里就有数了……只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梁仕明那种人物，总不会轻而易举地对一个小姑娘动手……”
岳凌川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闫海峰似乎才察觉到不对，声音猛地一顿：“哎，这个点儿了，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岳凌川粗声粗气道：“你说呢？”
闫海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哈哈笑了两声：“哎呀，我这也是没想到哈哈，行了行了，你先睡吧你先睡吧。咱们明早上起来，再商量后面该怎么办。”
现在时间的确是不早了，学校那边也不方便进去，他们也得休息。
岳凌川闻言，没有多说废话，直接把电话挂断。
把手机扔到一旁，再垂眸一看，沈青叶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面颊红润，眸中水色泛滥，此时正满满的都是笑意。
岳凌川见状，忍不住低头，在她红润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他根本没用力，沈青叶却装模作样地嘶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脑袋，假意恼道：“咬人，属狗的啊？”
岳凌川半撑起身子，目光幽幽地看她，旋即又飞快俯下身去，让她见识什么是属狗的。
沈青叶轻啊了一声，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他的头发，高高扬起头颅。
到了最后，还是估计着明天还有任务，岳凌川三步两回头地离开了房间。
沈青叶靠在床上，面颊红润，眉眼含着外人难以得见的一抹春情。
“所以，夏婷仪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让梁仕明起了杀心。”
翌日一早，刑侦总队办公室，众人围坐在了一起，苦苦思索也没有结果。
沈青叶坐在桌子另一边，垂眸再一次翻看着之前夏婷仪室友们的口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小沈有什么想法吗？”
沈青叶一直未开口，闫海峰注意到她，不由开口问道。
沈青叶动作一顿，抬眸看来，沉吟了一会儿后，道：
“我在想，我们都在关注梁家父子，那么夏婷仪本人呢？”
众人偏头看她。
沈青叶道：“夏婷仪本人，知不知道她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呢？”
众人面面相觑，小马试探开口：“你是说……”
沈青叶环视一圈，道：“根据大家之前的调查得知，夏婷仪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性格也很好。大学前后，老师同学们对她的评价都不错。”
“我觉得这样一个人，应该是有正常的判断能力，什么是自己能知道的，什么是不能的。”
“还有，这份口供里面也说了，夏婷仪跟梁晋文虽然是九月中旬分的手，但是在那儿之前，夏婷仪就屡屡表现出了心不在焉神思不属的状态。夏婷仪的室友们都以是她跟梁晋文闹矛盾了。”
“但是梁晋文本身的口供中，却并没有提到这一点。”
“按他所说的，他只是腻了，对夏婷仪的喜欢消失了，才突然提出的分手，并没有说他们之前闹过什么矛盾。”
“要说是夏婷仪事先察觉到了他的态度，忐忑于他提出分手这件事，也不成立。根据夏婷仪的室友们说，开学之后，他们见面的次数，跟上个学期比起来，并没有少。”
“也就是说，开学之后的半个月里，他们之间的相处还是正常的。”
“且根据岳队昨晚打探到的，梁晋文实际上对夏婷仪还是有些念念不忘来判断，在那半个月期间，应该也不存在冷战。”
“那夏婷仪是为什么精神不佳？”
闫海峰挠了挠下巴：“所以，你是觉得，对于梁家的行为，夏婷仪或许……早有察觉？”
沈青叶点了点头：“这样才能解释，夏婷仪那段时间的失常。”
小马忍不住道：“既然这样，那她为什么不报警呢？”
办公室里一时沉默。小马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沈青叶默默道：“或许是她没有证据，也或许是梁仕明威胁了她什么。”
一旁的小吴重重叹了一口气。
岳凌川敲了敲桌子，道：“我们的猜测是，如果夏婷仪真的察觉到了什么，那么……她会不会留下什么东西？”
众人精神顿时一震。
第199章 数字
车子飙得飞快,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推论，将目标放到一个有些令人意外的人身上。
秦钟玉。
“那她会是把东西放到了哪里？寝室？”
“不，不会。她既然能察觉到梁家对他的态度, 也清楚梁家的实力, 那就不可能把东西放在那么显而易见的地方。”
“所以……什么地方是他们绝对想不到的呢？”
“……秦, 钟, 玉。”
“你是说, 那个在同学们口中，跟夏婷仪不对付的女孩？”
“不是吗？”
“在别人口中, 她们俩关系显然不是很好，但实际上，秦钟玉对夏婷仪的态度，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
“夏婷仪不是个笨的，她难道察觉不到秦钟玉对她的态度？”
既然能察觉到，那就应该能知道, 对方对她，应该并没有什么恶意。
但偏偏, 在外人眼中, 她们关系不佳。
这种情况下, 她的身边, 又怎么能说不是个很好的藏东西的地方呢？
“……可上次我们见秦钟玉的时候，她并没有提到过相关的事情, 而且……他当时的态度也并没有异样。”
“夏婷仪因为此事身陷囹圄, 甚至最后把命都搭了进去。你觉得，她还会让秦钟玉重蹈这个覆辙吗？”
“所以……很有可能这件事，秦钟玉本身也不知道。”
犹如柳暗花明，众人眼前瞬间一亮。
岳凌川思索片刻, 又开口：“这样的话，其实还有一个人也被我们忽略了。”
“谁？”
“乔万华老师。”
也就是那位，在那么多人的课堂上，当面责怪夏婷仪的老师。
“我……不知道。”
身形纤长却不瘦弱的女孩一脸茫然，缓缓眨了眨眼，语气有些急切：“你们问我这些……是关于夏婷仪的死，有什么新的线索了吗？”
沈青叶看着她，疑惑地问：“你为什么那么确定，夏婷仪不是自杀？”
秦钟玉神色清冷，五官带着些许的凌厉，看起来不是很好的相处。
这估计也是那么多人无疑为她跟夏婷仪关系不好的原因之一。
她只是摇摇头：“夏婷仪不是那样的人。”
“她看似很受欢迎，但实际上为人有些单纯，尤其是在感情方面。最开始她跟姓梁的谈恋爱，我虽然有些不赞同，但也无法反驳什么。因为我知道，她是个很执拗的人，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但她也很坚强，平时练舞那么多，从没听她喊过一声哭一声累，这样的人我不认为她会因为失恋、被老师说了两句就去自杀。”
她看着警方，目光坚定：“这件事里，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而你们的到来，正好验证了我这一猜测。”
她又问了一遍：“所以，你们来找我，是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沈青叶跟岳凌川对视了一眼，道：“你再好好想想，开学之后，夏婷仪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话、或者是留过什么东西？”
秦钟玉眉头紧蹙，想了又想，仍旧是摇了摇头：“没有，开学之后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她跟我说的少数的一些话里，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更没特别给过我什么东西。”
她顿了顿，忍不住道：“你们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这些东西，难道不该去问她的室友们吗？”
沈青叶脸不红心不跳道：“她们那边我们已经问过了，没有什么收获，所以才想来你这里试试。”
“那你再仔细想想，不是什么特别的，或许就是一些常见的东西呢？”
“你们有交换过，什么常见的东西吗？”
“常见的东西……”秦钟玉沉吟片刻，眼前忽然一亮，猛地一拍手道：“我想起来了！”
众人眼前瞬间一亮，就听她说：
“开学后不久的时候，她跟我接过一次笔记。”
秦钟玉皱了皱眉：“我们之间的关系，说不上不好，但也说不上很好。因为我这个人……不怎么会说话，有时候可能说话比较难听，别人就不太喜欢我。”
她敛了敛眉，道：“夏婷仪也是，我跟她之间其实交往不算很多，但或许是因为我们俩是班里前几名吧，都比较受老师重视，就比普通同学间多了几分熟悉，但更多的就没有了。”
“那次是开学……一个多星期，快两个星期的时候吧。那段时间夏婷仪状态一直不太好，上课的时候也昏昏沉沉，有几次老师点她的名她都不知道老师在问什么。一开始我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就在一次下课的时候说了她几句。然后……她就找我借笔记了。”
“其实我当时有点惊讶，但后来想着……还以为她是觉得班里就我们两个人实力比较匹配，就没多想。”
她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沈青叶闻言却立刻道：“那本书她还你了吗？”
秦钟玉也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微凝，忙点头道：“还了的！”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为了保护秦钟玉的安全，他们并没有在人多的地方见面，而是找了一间空教室。
秦钟玉匆匆忙忙离开，回寝室去将那本书取来，小吴跟在她身后，以防万一。
十分钟后，秦钟玉气喘吁吁赶来，将一本半厚不厚的书放在桌面上：“就是这本书。”
沈青叶看着书籍封面，随手翻了两页：“音乐相关的？”
“你们还要学音乐？”
秦钟玉点头：“是，只有懂得音乐，才能更好地理解舞蹈。”
沈青叶表示明白，低头仔细翻阅着那一本书。
现在是刚开学没多久，这本书还没学多少，也就那么零零星星地六七十页。
两人一页一页地翻过去，指腹细细感触，忽然在三十多页的时候，岳凌川动作一顿：
“在这儿。”
沈青叶忙认真看去，就见标了三十六页书籍的背面，却不是紧接着的三十七，而是三十九。
再细细摩挲，这一张纸比之旁的，赫然是要厚上许多。
两人对视一眼，将这页纸一点一点摸过去，在纸页边缘的地方，察觉到薄厚不等的一处起伏。
里面有东西。
岳凌川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三两下地那页纸裁了下来，又透着光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两张纸贴在一起痕迹。
他小心翼翼地将粘在一起的两张纸用刀分开后，在里面发现了一张对折起来的、约莫手指大小的纸条。
沈青叶呼吸一紧，看了岳凌川一眼，打开纸条一看：
353212。
“这是什么？”沈青叶不解道。
一旁的秦钟玉看了，也是有些迟疑道：“353212……”
沈青叶问她：“你知道这串数字代表什么？”
秦钟玉眉头紧锁：“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了。”
沈青叶耐心静气，等着她慢慢回忆。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垂眸一看，是跟他们分开行动、到乔老师那边探查的闫海峰。
“闫队。”岳凌川接通电话，片刻后，眉头缓缓扬起：
“35321561？”
此话一出，未等沈青叶反应过来，秦钟玉忽地大声开口：
“我知道了！”
岳凌川眉梢轻扬，回眸看向秦钟玉。
女孩神色激动，紧紧攥着拳头, 道：“我想起来了, 这是我们上学期学的那首歌的其中一段乐谱！”
最开始只有前半句, 她还没反应过来, 现在后面一句出来后, 她终于知道那股熟悉感是因为什么了。
沈青叶问岳凌川：“这串数字是在乔老师那边找到的？”
岳凌川点头：“在他办公室的桌子下面，有一行红色的圆珠笔写下的一串数字。”
闫海峰他们也是找了半天, 才终于发现这一处痕迹。
沈青叶问秦钟玉：“这段乐谱对应的歌词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记得！”秦钟玉笃定地点了点头：“那两句歌词是‘借来了小灯笼，挂在那河边绿草丛’。”
小灯笼，河边，绿草丛？
沈青叶沉眸，沉思了片刻, 问道：“你们学校里面，有跟这首歌里描写的相似的地方吗？”
秦钟玉想了一会儿, 有些不确定地点了点头：“……有。”
“我记得, 在学校北门那里, 好像是有一个小湖泊的。”
“因为位置比较偏, 所以知道那处地方的人不多。”
“我们还是……之前有一次班级聚会，从那个门出去的, 看到了那个湖泊。”
岳凌川问：“湖泊周围, 有绿草丛吗？”
秦钟玉有些艰涩地咽了口口水，缓缓意识到了什么：“有……”
学校靠近北门的地方的确偏僻，教学楼宿舍区都不在这里，仅有的一个湖泊也因人迹罕至也显得有些荒凉。
秦钟玉一边走一边跟他们介绍道：“这里平时来往的人比较少, 一般就只有一些谈恋爱小情侣会来这边约会，尤其是晚上的时候。”
她说着，在湖边站定，神色有些茫然。
“我没怎么来过这里，对这边实在没什么印象……”
她四处看着四周，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湖泊不算大，或者说就是个大一点的池塘。湖边是一排不高不矮的树木，树下是一片嫩绿的草丛，此时正是茂盛的时候。草丛之上，则零星有几把长椅，供学生休憩、学习。
这一片面积不算大，但要真顺着草丛一点点找过去，也得费不少时间。
沈青叶抬眸：“你再想想，真的对这里没什么特别的记忆吗？”
秦钟玉苦笑摇头：“真的没有。”
“我们教学楼跟宿舍都不在这边，平时根本没有来这边的机会。”
几人面面相觑，知道没什么有用的线索，索性直接上前，顺着湖边一点一点地搜寻了起来。
期间闫海峰也从乔老师那边赶了过来，得知情况后，也跟着他们一起找了起来。
借来了小灯笼，挂在那河边绿草丛。
单从这个字看起来，倒像是在树上。只是……
沈青叶抬头，眉头紧皱。
树丛虽然茂密，但还没到能在上面隐藏什么东西的地步。眨眼望去，一片浑然的绿色。
而且……这边人虽然少，却也不是没有人，如果真的把东西直接挂在树上，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那若是按照歌词里说的，“挂”在草丛里……
沈青叶环视四周，全然是青翠的草绿，若是这么漫无目的地找，总不能把这一片草皮都翻过来……
她沉思片刻，开始在大树下面，椅子旁边，还有一些诸如石头几个地方着重搜查。
找着找着，一边的小吴忽然叫了一声：“这边有个被砍掉的树桩！”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连续的几颗大树中间，一颗仅露出地面几厘米的树桩格外明显。
众人闻言都围了过去。岳凌川伸手摩挲着树桩的表面：“看这个横截面……这棵树被砍估摸有几年了。”
闫海峰往四周看了一眼，确定了肉眼可及之处，就只有这么一棵树桩。
他问秦钟玉：“这片地方近些年有施过工吗？”
秦钟玉摇了摇头：“施工倒是没听说过……”她神色有些迟疑：“但是我刚入学不久的时候，倒是听说过一则传闻。”
沈青叶偏头看她，秦钟玉道：“听说几年前的时候，有一次暴雨，电闪雷鸣的，一道闪电下来，劈中了学校里的一棵树……”
沈青叶眉梢轻扬，神色微诧。
秦钟玉继续说：“然后……那棵树听说被烧得不成样子，学校就把它砍了。”
“不过这是我入学之前的事儿了，我也就听了一耳朵，具体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
